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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安可

淤泥下 她行歌 3857 2025-03-24 06:49:06

“你又吃这种东西,上次胃疼得在店里打滚你忘了?”柳米敲敲桌子,对安可面前的一大碗麻辣拌横眉冷对。

“我就吃两口过过瘾,”安可赶紧往嘴里使劲扒拉两口,然后将碗一推,唉声叹气,“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啊。”

柳米将麻辣拌碗拉到自己跟前,把排骨玉米汤推给安可,嘲笑他:“才24岁的人,动不动老生常谈,跟受过多少苦似的。”

安可不满道:“柳小米同志,我怎么也是你老板,你五险一金和工资都是我发的,你能不能学学别的打工人,对老板恭敬爱护且不当杠精?”

说到这个,柳米放下筷子,很不客气地反驳:“安小可,你能不能也学学别的老板,多招几个员工,不要让运营、策划、前台、打杂和助理都让我一人兼着。”

安可闭嘴了,埋头喝汤。

柳米翻个白眼:“你再不招人,我就罢工了。”

“之前不是应聘过几个,你都不喜欢,现在又赖我。”安可嘀嘀咕咕。

柳米恨老板不成钢:“一个眼神凶恶,一个简历造假,还有一个眼睛老是盯着你的脸,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看就是个变态,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哭唧唧说两句你就不行了,又心软又好骗,我真怀疑你怎么长大的。”

安可垂着头,睫毛盖住眼睛,闪了几闪,半晌之后突然小声说:“好多人都说我蠢的……”

“谁说的?”柳米一听火了,她自己说安可也就说了,可别人说不行,“是不是旁边美容店那个老登?他又说你了?我去找他干仗!”

安可看着站起来摩拳擦掌的柳米,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不是他,是……哎算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蠢也不怕啊,因为我有小柳姐姐这么得力的员工,什么事都能摆平啦。”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好看乖巧得要命,柳米便一点也气不起来了。

安可虽说是她老板,其实跟她弟弟差不多。柳米比安可大两岁,当年毕业后工作不好找,辗转来到云城,无意中认识了安可。

当时安可在云城开了一间很小的工作室,专门做押花,也接一些零碎的设计类的活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反正没事,就跟着安可学做押花,还撺掇安可开视频号。

柳米的镜头下,安可不露脸,只教押花,坐在侘寂风格的工作间内,安静摆弄着手下的花,有种别样的月朗风清。

后来视频号渐渐火了,很多单子随之而来,安可和柳米一商量,干脆租了一间铺面,将工作室扩大。原本只有一个人的工作室自此也变成了两个人。

吃完饭,安可收拾行李,准备去临市一位富豪太太家里做押花。

行李箱打开摊在地上,安可将床单、毯子和枕头放进去,然后和柳米说:“我的保湿面膜用完了,一会儿你回家时帮我带两张,还有睡眠精油。”

“你真是我祖宗。”柳米对安可在讲究生活品质这一点上是有些无语的。

柳米虽然是女生,但自诩生活里处处比安可糙。她翻开储物间的抽屉,找到整齐摆放的面膜和精油,然后放进安可箱子里。

“喏,这是上次你给我的,我没往家里拿,就知道你指不定啥时候还用。我真怀疑你是个离家出走的大少爷,家里有十几个阿姨伺候你吃早餐的那种,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来人间体验疾苦。”

她和安可认识一年多了,两人感情早就超越了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快要比亲姐弟还要亲。安可对她毫不设防,两人在一块有商有量的,一直很融洽。但安可有个雷区,就是从不谈家事和家人。只有一次中秋时,安可吃着柳米妈妈寄来的手工月饼,突然红了眼。

从那时候,柳米隐约知道,安可似乎没有家也没有朋友,一个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到云城,在他们认识以前已经独自生活了一年。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安可不太愿意提,柳米也就不问。

安可常说,做人要积极往前走努力生活,这就够了。柳米深表赞同。

安可被柳米说得不好意思,揉揉鼻子:“让自己生活得好一点舒服一点,是任何人都该有的追求。”

“那你不好好吃饭?”柳米忍不住diss他,“你可以学学做菜嘛,把自己胃搞好,让你的员工也跟着沾沾光。”

“做菜这种事情可太难了。”安可连连摆手,然后又嘀嘀咕咕地夸赞自己:“我现在已经学会很多了,修热水器,换灯泡,就连网上买来的货架都是我自己安装的,自理能力棒棒的。”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自己买过高铁票和飞机票。

当然这句话他不敢和柳米说,不然又要坐实“离家出走大少爷”的身份了。

安可将收拾好的箱子扣好,立到门口,方便出门时带走。

柳米看着安可提箱子有些吃力,感慨道:“想要生活得好一点,就得找个孔武有力无所不能的男朋友才行啊。”

柳米知道安可的取向,还曾热情地给他介绍过自己一个男同学,但是安可好像对谈恋爱这种事很排斥,甚至有点,怎么说呢,有点恐慌。

柳米好说歹说,安可抹不开面子见了对方一面,结果饭没吃完就落荒而逃。她同学后来还追到店里来,一副一见钟情情根深种的模样,但是安可怎么也不行,最后便不了了之。

“你都24了,趁年轻赶紧找,不要拖到后面,真找不到好的我跟你说。”柳米还在试图规劝。

安可抽抽眉毛,说一句“还有眼罩没拿”,转身噔噔噔上楼了。

工作室楼上有个小隔间,安可就住在上面,柳米平时租住在店铺对面的小区里,走过来十分钟不到。等安可上了楼,柳米便回家午睡一会儿,安可下午出差,她还要看店。

安可叫了车,出门前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

“你才二十来万粉丝,不会被认出来的。”柳米有些无语,“就算被认出来也没事啊,打个招呼拍个照,这不挺好嘛。”

“……我不是为了防粉丝。”

“那你为啥?”

安可理直气壮:“我怕感冒!”

柳米嘴角一抽,好吧,算个理由。

说到粉丝,柳米忍不住又要说两句:“你光靠一双手就能坐拥粉丝二十几万,你要是肯露脸,我敢打赌,涨到两百万粉都没问题。”

安可眉目清隽,又白,笑起来甜死个人,那帮粉丝平时就在评论区猜安可的样子,要是见了真人,不得更激动。但安可对不肯出镜有种决绝的坚定,柳米说了几回都不管用。

“柳小米,你要累死我啊,你想想咱们现在单子就挺多了,再涨粉,接更多单,我哪里还有时间陪你坐在店里聊天追剧吃外卖?”

柳米想了想,对哦,这也是个理由。随着单子越来越多,安可偶尔还要去外地奔波,柳米一个人看店确实挺没劲的。

**

安可在下午五点到达临市,他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稍微收拾一下,便按照地址打车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菜馆在一片人工湖边上,很幽静。安可跟着服务生七拐八绕,找到最里面一间包厢,推开门,里面已等候多时的青年看到他全副武装的样子忍不住笑:“怕什么,你现在姓安,以后都可以大大方方出门,别紧张。”

安可摘了帽子口罩,坐在青年对面,腼腆地笑了笑:“教授好。”

人真是不管什么时候见到老师,都还会莫名紧张。

“嗯,好着呢。”文乐知说着,将桌上文件袋递给他:“全办好了。”

安可小心翼翼接过来,有点惊喜:“谢谢您。”

他先前接到文乐知电话,说要把文件给他,两人便约着见一面。这次来临市跑单子,距离元洲挺近,文乐知干脆自己开车过来了。

菜没一会儿端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文乐知问他最近的生活和身体状况,安可说挺好的。当年离开时程泊寒给了他一笔钱,但他总要自己学着独立生活,便只拿了一小部分,辗转过几个城市,最后到云城落脚。现在开了工作室,文乐知也挺替他开心。

近距离观察安可,已经很难和之前的程殊楠联系起来。样貌倒是没太大变化,但是气质全变了。

先前的唯唯诺诺和死气沉沉已经不见了,浮在虚空中的人落了地,沾染了凡俗的烟火气,井井有条地布置和规划未来,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份积极向上和从容不迫。

文乐知忍不住感慨,一个人的遭遇真的可以改变气场和气质。

两年前他和程泊寒兵行险着,将程殊楠带走,实在是冒着很大的险。

公路桥第一次坍塌时,塌陷位置只有靠近河岸的部分,程殊楠听到文乐知喊他,出于对危险的一种本能,立即往回跑,同时还不忘回头提醒躲在桥洞下的流浪汉“快跑”。

但桥体转瞬间在他眼前坍塌,速度太快,他被一些小块碎石砸中脚踝,顿时动弹不得。这时候文乐知已经冲下河岸,抓住他手臂往外拖,两人奋力挣扎着远离河岸。

文乐知将程殊楠救出来之后,立即折回去救那个流浪汉,却被眼前一幕惊在当场。

——坍塌部分正好完全将流浪汉掩埋,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深深陷进河堤,流浪汉已没有生还可能。

文乐知怔怔看着,突然瞥见石块下面的缝隙里露出一只扭曲的手,确切的说只有手指部分。

断断续续还有碎石往下落,文乐知只能先返回岸上查看程殊楠的伤势。碎石扎到了程殊楠的手和侧脸,脚踝也扭了,伤口不深,但亟须处理。

“那个人和猫呢?”程殊楠声音发抖,还没从突变中缓过神来。

文乐知摇摇头,心情沉痛。

要立刻报警和把程殊楠送去医院,文乐知擦把脸上的雨水去找手机。还好手机一直放在廊下没沾水,他刚解屏,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程泊寒的电话进来了。

文乐知努力稳定着情绪把事情描述一遍,说到最后有点哽咽。一个活生生的人刚刚死在他面前,他无法不动容。

程泊寒大概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先是确定他和程殊楠有没有受伤,又询问他们身边还有谁,一贯沉稳冷静的语调让文乐知乱糟糟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是个机会。”

少顷,程泊寒突然说。

程泊寒善于在逆境中寻找生机,也善于把握机会,他纵横商场多年,做的局比别人吃的饭都多。当下便迅速产生一个念头,或许连老天都在帮程殊楠。

在程泊寒的指示下,文乐知先让程殊楠上车,然后将对方手上的戒指取下来。

程殊楠伤了手,戒指混着血肉黏连在手指上。电话开着免提,他立刻明白了程泊寒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将戒指撕下来,带下来大块血肉组织。文乐知都看着疼,程殊楠愣是一声没吭。

文乐知拿着戒指迅速回到桥下,将戒指套进流浪汉露在外面的无名指上。

程泊寒拿着手机,确定文乐知做完这一切重新回到车里之后,屏住的呼吸才松了松。

文乐知驾驶车子刚刚开出不远,身后突然传来更大的声响。两人回头看,桥体竟然二次坍塌。这一次巨大的轰响让附近几家闭着门躲雨的民房有了动静,村民很快就出来了。

文乐知吓出一身冷汗,一脚油门踩下去,带着程殊楠逃离这里。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文乐知打电话给李老师,说程殊楠被埋在桥下,自己也受了伤,已去往医院。他知道李老师和程殊楠的保镖在一起,他得把事情坐实,但他不确定自己面对梁北林时能做到不露破绽,只好装受伤躲进医院。

程泊寒已连夜往景州赶,只要他来了,剩下的事交给他就好了。

事情的发展按照程泊寒的计划在走。救援队挖出了那只手,找到了戒指,梁北林也一定不会相信死的人就是程殊楠,必然会拿着戒指做鉴定。但那戒指上原本就黏着程殊楠的生理组织,做鉴定的成功率很高。即便不成功,程泊寒也有后招让鉴定结果证明,那个被压在桥下已经与桥梁融为一体的人是程殊楠。

程殊楠被转移到元洲的医院里住了两个星期,等各项身体机能合格后出院。他侧脸受了伤,缝了几针,医生说后期可以做祛疤手术,但程殊楠兴致缺缺。

他困在一场桎梏里太久,如今只想重新开始,至于那些奢靡的生活、美丽的外表,都是身外物。

人是弄出来了,但后面还得妥善收尾。景州医院的一场冲突,让程泊寒彻底对梁北林的难缠有了直观认知。他不敢大意,前期一直给程殊楠用的是假身份,但程殊楠要想独立生活,必须得有个经得住推敲和查证的新身份。

名字好改,但更改身份信息很难。程泊寒最后不得不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给程殊楠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和程殊楠没有任何关系的身份,断断续续用了两年,才全部办完。

作者感言

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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