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初雪正式拉开了冬天的帷幕，寒风挤走了秋风，在平义市稳稳扎下了脚跟。
壹号宫内的绿植换成了常青树，各色鲜花移栽到了玻璃暖房里，连宠物也窝在狗舍和马房内，不爱出来走动了，更别提人。
订婚宴后，虞家的几位长辈出国的出国，隐居的隐居，日子回归原样，偶尔有事才回来小住两天，贴心地给小情侣留出更多私密空间与闲暇时光。
虞度秋自从丢了那套西洋棋，暂时没兴致下棋了，没工作的时候就裹着毛毯窝在沙发里，靠着壁炉看书。
柏朝比他忙，接手公司之前需要学习许多商业知识，这阵子每天都对着电脑超过六小时以上。
两人同坐一张沙发，虞度秋的腿搭在他腿上，察觉他进度停滞了，便抬头询问，接着给他授业解惑。
娄保国在后边看着，捂嘴偷偷地笑，顺便捅了捅周毅：“你瞧他俩，这哪儿像刚订婚的两口子，根本就是老夫老妻嘛。”
周毅却没心思瞧，愁眉不展道：“哎，烦着呢，别打扰我。”
娄保国以为他触景伤情了，十分义气地搂住他的肩：“哎哟，老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该释怀了，不能看到人家恩爱就不爽啊……”
“去你的，谁不爽了？我在为小果的事发愁。”
周毅一时没注意音量，被另一边的两人听见了，虞度秋转过头，问：“小果怎么了？早恋了？”
娄保国：“那肯定不是，否则他早就抓起菜刀冲学校砍那小子去了。”
“我哪儿有那么凶残？我顶多用拳头揍。”周毅自认和善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儿……小果刚考完期末考，学校要开家长会，顺便讲一讲中考政策，我寻思着下学期就中考了，我必须去听啊，她爷爷奶奶又听不懂，可我这副样子……怕她被同学指指点点，影响心情，下学期那么关键，不能出任何岔子啊。”
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的坚强老父，却为女儿的家长会犯愁多年，娄保国这个没孩子的都感同身受了：“你这爸当得真不容易，要不这样，我替你去吧，保证把老师的话一十一五地传达回来。”
周毅：“你先把成语说对了再自荐吧！”
“嘿，老东西，我好心帮你，你还瞧不起我？”
虞度秋手指敲了敲下巴，灵光乍现：“让柏朝替你去吧。”
身旁人诧异抬头：“我？”
“帮你认干妹妹呢。”虞度秋低声说，“老周这人特别知恩图报，你帮了他这个忙，他以后都不好意思再说你了。”
柏朝听后，沉吟了片刻。
周毅其实也挺心动的，柏朝无疑是最佳人选，英俊帅气，往班级里一坐，绝对全场焦点，太有面子了。而且他从未在平中公开露过面，老师学生都不认识他，完全可以冒充周杨果的哥哥。
“小柏……你愿意吗？”周毅期待地问。
在三道热切目光的注视下，柏朝最终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好吧。”
平中初中部的期末家长会定在四点开始，有的家长想与各科老师单独交流孩子情况，便提早到了。才三点三刻左右，校门口就堵得水泄不通。
保安不得不出来指挥秩序，刚安排一辆车停好，后边又缓缓驶来了一辆。
周围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保安定睛一瞧，惊得手中的指挥旗都忘了挥——
好长一辆车，跟那腊肠犬似的。
漆黑锃亮的总统座驾普尔曼在无数道惊诧的视线中停下，后座先下来了一名脸上带疤的凶悍保镖，小跑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
一条长腿跨出，车内高大的男人弯腰钻出，站直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淡淡扫视了圈周围打量他的路人，从容不迫地步入了校门。
男人看起来十分年轻，但就凭这出场的气势和出众的外貌，谁也不敢小觑了他，其余家长议论纷纷，万分好奇这究竟是哪位学生的家属，这么大排场，以前怎么没见过。
普尔曼完成任务，高调地驶离了校门，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停下，紧接着，车子突然开始微微震晃，仿佛里头的人正在蹦迪。
过了一刻钟，从车内鬼鬼祟祟地走出来三人——
一人戴了粗框的平光眼镜，捂着半边脸装头疼，勉强遮住眼角的疤痕。另一人魁梧奇伟，裹了羽绒服之后更是壮得像头熊，几乎是路人平均身材的两倍宽。
走在这两名可疑人物前头的，是一名更可疑的戴口罩男子，他乌黑柔顺的长发随风扬起，眼含戏谑，发号施令：“走，我们去瞧瞧热闹。”
一次性喷发剂的气味渐渐挥发到空气中，当他们进入校内时，已经几乎没味儿了，浑然天成般的黑发成了最佳伪装，连保安都没发现，这位经过他眼前的男人，便是前几个月刚造访过平中的本市首富。
披发太过显眼，虞度秋一进校门就扎了起来，看着像位搞艺术的家长，倒也不会过于引人注目。然而若是他们三人以这副姿态一起进入同间教室，很难判断班主任会不会报警。
好在虞度秋早有准备。
十分钟后，高中部教学楼顶楼的天台上，齐刷刷地冒出了三架望远镜，镜后的三个脑袋挨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哪间教室？看见了没？”
“四楼中间那间，我看到小柏了！”
“哪儿呢哪儿呢？哦哦我也看到了！大哥真帅！”
“你小点儿声！想引来保安吗？”
“对不起对不起……”
讲台上的班主任是名中年女教师，教学经验丰富，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开家长会了，却是第一次见到长这么俊的学生家属，目光总忍不住往周杨果的位置瞟。不光是她，其余家长也时不时地偷瞄教室中间的那个男人。
看年纪应该是哥哥，穿着纯色的高领毛衣和呢大衣，款式简单却透出上流人士的慵懒随性，手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与胸口的钻石胸针完全彰显了尊贵的身份。
这家人究竟是什么背景？所有人都在好奇。
平中是本地最好的中学，学费昂贵，能把孩子送进来的家庭通常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免不了形成一股攀比风气。
这个班里这样的家长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这些家长每次来参加家长会都会精心打扮，穿上最大牌的衣服，佩戴最昂贵的首饰，用高傲势利的目光打量那些看起来不如他们的家长。
周杨果的爷爷奶奶生活朴素，不会费心捯饬自己，来家长会光顾着记录宝贝孙女的学习情况，压根没注意到某些不善的眼光。
但那些家长并没有因此而忽略周杨果，在得知小姑娘来自单亲家庭后，便不让自家孩子跟她玩了，思想迂腐得仿佛活在上个世纪。
直到今日这位一看便非富即贵的男人出现，几个曾经瞧不起这家人的家长集体傻眼。
其中有位家长在校门口亲眼目睹了那辆豪车，跟着男人一块儿进的教室，起初还以为他坐错座位了，特意问了句：“你家孩子叫什么啊？”
“不是我孩子，是我妹妹。”男人拿起课桌上的笔记本，指着名字回答，“叫周杨果，您家孩子呢？”
他眸光深沉，盯着人的时候极具压迫感，这位家长慌忙回：“叫刘xx。”
“哦，我听小果提过。”男人面色冷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刘先生，您家孩子似乎有些调皮，经常扯女生辫子，如果您不会教育，我可以代劳，需要吗？“
姓刘的家长被他眼中的寒意吓得舌头打结：“不、不用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这臭小子，真不让人省心……”他迅速撇清关系，骂骂咧咧地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过一会儿，班主任进教室了，先点了遍名字，见所有家长到齐了，便正式开始家长会了。
柏朝掏出笔记本，认认真真地将班主任所讲的每一条要点记录下来。
班主任见他如此专心，也不好意思分神了，转身继续指着屏幕上的ppt，分析此次期末考试的情况。
天台上的三道人影在寒风中屹立不倒，顽强地监视着教室内的情形。
望远镜虽能看清细节，却听不见声音，不过好在虞度秋也早有准备。
“看见他的胸针了吗？那是窃听器，出门前我亲手给他戴上的，他还不知道，哈哈。”
周毅、娄保国：“……”
他们家少爷的天才脑子似乎总是用在奇怪的地方。
窃听器一开，耳麦一戴，教室里有谁咳嗽都听得一清二楚。
柏朝没察觉任何异样，笔尖在纸上快速地刷刷划过，专心致志记笔记，无视周遭所有打量的视线。
周毅感慨：“小柏真是一表人材啊，比我这个当爹的去有面子多了。”
娄保国：“别这么说，小果肯定最希望你去，毕竟你才是她亲爹。”
“嗐，她肯定更乐意见到小柏，一会儿瞧着吧。”
虞度秋问：“她在哪儿上课？”
周毅：“考完试了，不上课，这会儿在礼堂里听讲座呢，等六点家长会结束就回教室了。”
娄保国看了眼手机：“才四点半？！这有得等了啊……”
冬日气温低，闲谈间，他们口中不可避免地呼出一团团白雾，慢慢聚成了一朵稀薄的白云，而此时天色已暗，这朵云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另间教室内，某位家长听着老师冗长乏味的教导，十分无聊，转头看窗外风景，无意间余光扫到楼顶，突然发现了那朵奇怪的云。
定睛一瞧，云后居然有三个人。
这三名可疑分子的前方都架着一台奇怪的设备，乌漆麻黑的，似乎呈圆筒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
这位昨天刚看完一部枪战片的家长脑中一念闪过，瞬间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平中前几个月刚发生一起刑事案件，据说有罪犯潜入了学校，警察盘查多日也未能找到罪犯，说不定……对方卷土重来了？！
今天学校开家长会，校门口对外敞开，安保松懈，若是混进来几名罪犯，对着人满为患的教室一通扫射，岂不是酿成大祸！
这位化身为福尔摩斯的家长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同时责任感也油然而生——救人要紧！！
他立刻以去洗手间为由走出教室，一边拨出紧急电话，一边偷瞄楼顶三人还在不在。
虞度秋等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柏朝身上，谁也没注意到隔壁教室溜出了一名家长，还一个劲儿地瞅他们。
电话终于打通了，对面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您好……”
这名家长迫不及待：“您好，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新金分局近日难得清闲，还没到下班时间，手头的活就干完了，办公室里都在讨论周末的安排。
纪凛原本也没事了，结果穆浩被冯锦民派来取资料，两个人在走廊上撞见了，视线缠绕上，就没能分开。
“咳，要回去了吗？”走廊上来往的人不少，纪凛不敢太高调，声音压得很低，“今天忙不忙？晚上加班吗？”
穆浩走近：“不忙，冯队说资料明天给他也可以，我就不回局里了，等你下班一起回家吧。”
纪凛忍不住翘起嘴角，很快意识到场合不对，连忙克制住，一本正经地回：“好，那去我办公室坐坐？”
“好啊。”穆浩的手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搂着他往办公室走，“周末值班吗？”
“不值。”
“那要不要去约会？”
纪凛一惊：“诶？怎么突然说这个……”
穆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我们还没约会过……我总觉得亏欠你一个正常的流程。”
纪凛像是被冻着了，从脸颊到鼻头都泛起了薄红：“没事，我自愿的……不过如果你想约会，我、我也可以……”
“嗯，你想去哪儿？”
“都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是真心实意地说，听的人却未必那么想，这个不确定的回答令穆浩脑海中倏然闪过无数种可能性，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万一我又没听出言外之意，他会不会难过？
“那……去看电影？”穆浩试探着问。
纪凛点头：“好啊。”
“逛公园？”
“也可以。”
“参观博物馆？”
“都行。”
穆浩更拿不定主意了，干脆说：“你来决定吧。”
纪凛想了想，贴心地说：“还是不出去了吧，天那么冷，你平时已经很累了，周末就在家待着吧？”
“好，都听你的，在家也可以做很多事。”比如看书、喝茶，聊案子……“或者就睡觉，也挺好。”
纪凛对某个字很敏感，蹭地一下抬头看他，窘迫道：“啊，这个，会不会太频繁了？呃，我不是说不喜欢，但前天才……我可能需要缓缓，再给我一天，一天就行，可以吗，穆哥？”
穆浩走神地看着他红通通的脸，满脑子有的没的，压根没听进去几个字，愣愣地“啊？”了声。
纪凛以为这是不满的意思，迅速在心里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毅然决然道：“算了，没事，我可以的，不用休息。但别太多次……行吗？我周一还要上班。”
穆浩完全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听他请求自己，下意识地就答应：“行的。”
纪凛腼腆地笑了笑：“谢谢穆哥。”
穆浩心一动，瞅着走廊上恰好没外人经过，情不自禁地拉过他——
某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牛锋火急火燎地跑出来，一望见他俩，立刻焦急地高喊：“正找你呢！纪哥！指挥中心刚接到报警电话，平中疑似出现持枪劫匪！”
纪凛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刷刷捋起袖子，下一秒就冲了过去：“操！周五下班前找事儿，真特么会挑时间！”
冲到一半，他突然想起自己把穆浩落下了，正要回头道歉，身旁却刮过一阵疾风——穆浩抓起他的手，冲得更快：“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情况。”
家长会进行到一半，校门口似乎传来了隐约的骚动。
其他家长没注意，但柏朝受过多年训练，警惕性是常人的数倍，余光捕捉到不对劲，视线立刻聚焦了过去。
可冬日天黑得早，才五点多，外头就是一片墨蓝了，光凭校门口的几根路灯，完全无法看清引起骚动的源头。
可能是家长的车子太多了，发生了碰擦吧。
他没往心里去，继续听班主任讲今年的中考政策，笔记已经写到了第三页。
“他刚在看什么？”虞度秋将望远镜往上抬，可惜对面初中部的教学楼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校门口的情况。
“不知道啊……少爷，咱要不下去吧？这儿忒冷了……”娄保国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上边，半张脸埋在衣服里，仍旧瑟瑟发抖。
虞度秋：“你先问问老周答不答应，他还等着看小果的惊喜反应呢。”
周毅果真不答应：“还有半小时了，阿保，再坚持坚持。”
娄保国吸着鼻涕：“我不行了，我现在属于是饥寒交迫……你看我成语用得多好！还说我！”
虞度秋使出杀手锏：“要是让小卢同志知道你身体素质还不如老周，她会作何感想？”
“……”娄保国认怂了，哭丧着脸，“少爷，我错了，你别跟小卢说，我、我还能坚持！”
“这还差不多。”
虞度秋其实也冷，指关节都冻红了，但还是想多看几眼这样的柏朝。
给周毅推荐柏朝，他是存有私心的。
他们不会有孩子，也无意领养孩子，去给孩子开家长会这种事，原本这辈子也不会发生。
但今天，他解锁了这个场景中的柏朝。
很新奇，很有趣，仿佛看见了某个平行时空中、已为人父的柏朝。
那么在其他的平行世界中，会不会有一对他们，青梅竹马，从未分离？
如果有的话，他们或许就读于同一所小学、中学、大学……成长轨迹完全重合，了解彼此的每一个人生阶段……那该多有意思。
他也想完整地参与柏朝的人生，弥补曾经的缺席。
虞度秋摸着下巴，思考着如何实现这个天马行空的愿望，没有注意到夜幕逐渐降临的教学楼内，几道迅如闪电的黑影直奔他们而来。
纪凛听完了报警电话的内容后，原本是不信的。
国内禁枪多年，哪儿有那么容易搞到狙击枪？有这本事的罪犯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人发现？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八成是报警人看错了。
可当他听说柏朝也在校内时，不信就变成了将信将疑。
柏朝曾在犯罪分子手底下做事，知道很多秘密，或许……是柏志明的同伙来杀人灭口了？
奇怪的是，楼顶的三人仿佛三尊感觉不到寒冷的石像，伫立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开枪。
这特么到底是大乌龙还是真劫匪？只能先抓了再说。
“我先上，你们紧随其后。”纪凛已经站在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内，与报警人所称的劫匪仅一门之隔。
不知道对方何时会开枪，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临时跟着一块儿参与行动的穆浩也配了手枪，挡在他前头：“如果情况属实，他们有三把枪，不能轻敌，我跟你一起。我数到三。”
纪凛来不及反驳，就听他低沉地开始报数了：“三——”
虞度秋耳朵轻轻一动，回过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周毅警觉地望向那扇上天台的小门：“好像有人来了。”
娄保国：“我耳朵都快冻僵了，啥也没听——”
小门猝然被人一脚踹开，重重撞到墙上，接着反弹回来，发出半死不活的嘎吱残喘。
穆浩与纪凛同时冲出，枪口迅速瞄准天台边上的三道黑影，异口同声地厉声大喊：“不许动！警察！”
三人很快转过身来，纪凛眯眼细瞧——夜色模糊了对方的面容，依稀能辨认出一个戴着眼镜，一个脸埋在羽绒服里，中间那个最可疑，戴着口罩，黑色长发在寒风中猎猎飞舞。
自费铮之后，他平生最特么讨厌戴口罩的罪犯。
“说了不准动！否则我开枪了！”纪凛呵斥住了想抬手摘口罩的男人，保持着安全距离高喊，“蹲下！抱头！”
右边穿羽绒服的魁梧男人见状，忍不住开口：“纪——”
这时，教学楼内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家长会接近尾声，学生们也听完了讲座，从礼堂结伴归来，嘻嘻哈哈地回到自己的教室，嘈杂的背景音完全淹没了娄保国的那句“纪队！是我们啊！”
他正焦急，却见虞度秋冲他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自信的神色，仿佛在说：别担心，我会出手。
这世界上基本没有他家少爷搞不定的事，娄保国顿时松了口气。
夜色虽暗，但有一样东西，只要照到一丝光，就能反射出闪耀夺目的光芒——虞度秋翻转手掌，向对面展示自己硕大的蓝宝石戒指。
这总该认出来了吧。
纪凛果真僵住……下一秒用力握紧了手枪，恨得咬牙。
操，又戴口罩又戴宝石戒指，哪里来的倒霉玩意儿，精准踩中他的两大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