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模型的底色是霜雪一样的白,却自核心引擎的部分向四周蔓延出淡淡的绯色,用的是造价最昂贵的晶透材料,日光之下明净澄澈,颜色仿佛云霞,漂亮得夺目。
机身并不厚重,偏向灵巧,一侧机甲臂持长剑,一侧别小巧狙击枪。
无论是核心引擎,机甲骨骼,还是神经动线,完全按照真实机甲等比例缩放,可见麦从理在模型里倾注的心血。
“我专门为你设计,为联赛准备。”麦从理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
“她是我从入学起就开始打磨的名剑,三年待出鞘,而你是战斗系最精英的师士,两者正相配。”
冷芳携神色不明地纠正他:“目前最强的是于一。”
“他?”麦从理眼眸写满了傲然,“这是综合机甲,于一?他还不够格。”
“芳携。你是整个一军,乃至整个帝国唯一能够驾驭她的师士。”
被他注视着的青年,神情淡然,抬眸之间,眼波乍然漾出锋利,让人想到一柄剑身雪白泛冷光的名剑,因为杀伤人命而染上灼眼的血线,麦从理就是被他击杀的猎物。
Alpha呼吸陡然急促,肾上腺素令他额头青筋鼓动,他瞳孔放大,一错不错地盯紧了冷芳携,等待他的回答。
对方最终轻轻一笑:“你说得对。”
那笑并不浓郁,浅极淡极,偏偏溢满了矜傲,仿佛少年成名的剑客,从容而自信。
唇边的笑容放大,麦从理心头充盈喜悦。
“但武器配置上,我还没确定。”往冷芳携的方向挪了几寸,他指着模型上的小剑说,“最契合我的设计的是古剑,剑乃百刃之君,配合狙击枪远攻近伐,无往不利。只是古剑并不出名,你也没有学习过相关课程。”
麦从理遗憾道:“模型只是初步设计,之后我会把剑换成匕首或者其他热武器,看哪一样最适合你。”
剑。冷芳携从前确实没有接触过。
七年的时间极为短暂,现今机甲与热武器当道,军队舰列构建战场,身为冷兵器中的一员,古剑不在冷芳携的学习范畴之内。
可是当麦从理提到“剑”时,一股怪异的涟漪忽然掠过平静无波的水面,荡漾出阵阵不平的波纹。
冷芳携感到一种下意识的熟悉。
指腹落在古剑之上,晶透材质柔和带凉,他却仿佛能想象真实古剑之锋利,吹毛断发,万物可斩,凶器也。
更有握住剑柄的冲动。
“不用更换。”冷芳携垂眸。
在怪异熟稔的驱使下,他说:“既然是最契合机甲的武器,那么就用它。”
这是要现学?
对这个回答,麦从理并不意外,他挑眉:“距离联赛可没多久了。”
“我之前确实没接触过剑。”冷芳携微扬下巴,一个睥睨的眼神,“不过,只要我沉下心学习,没什么不能掌握的。”
“不过几天时间而已。换得一台状态最佳的凶悍机甲,值得。”
其中或许有那怪异的感觉作祟,更多的却是冷芳携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作为力压无数Alpha的强人,他不惧怕任何挑战。
当即同麦从理前往虚拟训练室,既然迟早要上手习剑,择日不如撞日,刚巧机甲设计师在身边,现在尝试,或许还能对机甲有所改进。
虽然还处于假期中,训练室里人却不少,冷芳携在过去的路上提前预约,不至于抵达训练室后还要等待。
无视旁人明里暗里的打量,冷芳携换上紧身服,躺入训练仪中。麦从理则通过附带端口接入,这样两人可以同时联机。
训练仪里有可以自由创造武器的编辑器,免费向一军的学生开放,冷芳携只有在试验机甲配备的狙击枪时会使用这个功能。
编辑器的资料库内囊括了上千种古代冷兵器,古剑排在首位。
导入标准数据,一柄剑身漆黑的古剑握在手中。无须试用,冷芳携就觉察出不合适的地方,果断调整,连同剑的颜色一起更换。
几秒钟后,编辑器重新生成,一柄剑身纤薄、剑芒锋利,通体呈现云霞色的剑浮静静悬浮在面前。
冷芳携心头微怔。
这样的一把剑,更熟悉了。
然而遍寻记忆,从未有类似的身影浮现,就连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他也没有持剑过。
可是当一手紧握,扬剑直指前方时,蛰伏在身体内的本能复苏,冷芳携几乎是无意识地舞动剑身,划出凌厉的轨迹。
起初还显得青涩,但很快如鱼得水,如臂指使,毫无初次持剑之人的滞涩与笨拙。
上手的速度令人惊叹。
麦从理屏住呼吸,凝视舞剑之人。
那剑的颜色极衬冷芳携,底色同样是霜雪般的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偏偏总会在薄薄的眼睑、纤长的脖颈和肩窝处漫上薄粉,令人心摇神驰,不能忘怀。
跟随虚拟教程,冷芳携很快掌握基础的剑招,因着那份诡异的熟悉,他的剑招了多了几分灵光一现的变动。
只是编辑器用数据堆积出的东西,终究比不过真实的剑。停手后,冷芳携思索刚才的手感,总觉得制剑的材料要再轻一点。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剑会随心而动,不由失笑,这又不是那些小说里的场景。
“制剑的材料我来找。”冷芳携说,“还有机甲的费用,之后你给我一个账单。”
麦从理没有拒绝,他很清楚冷芳携不愿欠别人人情的性格。
离开训练室前,他忽然问:“取名了吗?”
麦从理迟疑一瞬,最终摇头。
“那么……就命名为霞光吧。”
霞光剑。霞光号。
驾驭机甲之人,也如霞光般光芒万丈。
Alpha的背影倒映在紫色瞳孔中,走动时短发间隙露出的白皙后颈引人瞩目,所有人都知晓那之后藏着一块隐秘的地方。
冷芳携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恒星,现在光芒还不显,但总有一日耀眼的光芒会让全帝国的人惊叹。
过去的冷芳携就像他做的一个荒诞梦境,显得极为不真实。
……
“那是姜家送来的人吧。”
“指挥官的养子,出身不明,还没分化,之前一直藏在姜家里不露面。”
“长得完全不像个Alpha。”
对冷芳携的第一个印象,源于身边人私下里的议论,或是好奇,或是含着恶意,对待中途入学的人,已经分化,崇尚弱肉强食天性的Alpha们就像找到了一个新玩具,乐此不疲地研究。
而且还是“那个姜家”的人。
帝国首都内,姜玄所在的姜家值得任何人关注,上一代离奇死亡,本以为随帝业开辟的不朽世家最终沦为尘土,归为灰烬,却没想到姜家气运未绝,走出了姜玄那样恐怖的天才人物。
还在家中时,麦从理曾远远见过那位指挥官,眉眼温和,唇齿含笑,周身上下是成年人的从容不迫,仿佛那些血腥残酷的事迹只是外人为了诋毁而编造。
父亲沉肃的面孔隐在阴影之中,声音仿佛自幽沉的深潭传来,带着一股冰冷和肃杀的意味:“姜玄是一把好刀,锋利,却也会反伤持刀之人。”
“你若要掌刀,决不能用对待其他人的手段去控制他,明白吗?”
麦从理面无表情地戴上耳机。
他的父亲总是不合时宜地教导他,试图传授一些他并不想了解的无聊技艺。
“你!!”父亲面色未变,声音中却混杂了怒火与斥责,还有隐隐的失望,“你和你母亲真是一个样子。”
麦从理漠然,推门而出。
帝国任何一个人在他的愤怒面前都无法保持平静,偏偏麦从理可以。他习惯了父亲情绪的波澜,习惯了浓烈刺鼻的信息素,习惯了责骂和冷视。
他总是能坦然地、无惧地反抗他——比如违抗他的命令,跑到一所封闭式学校里读书。
这里的学生崇尚优胜劣汰,被灌输着“Alpha至上”的思想,和他父亲有着极为类似傲慢的、令人生厌的面孔。
麦从理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屑于搭理他们。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冷芳携,据说是姜玄养子的存在。
父亲曾提起过他,纳闷于以姜玄冷心冷肺的性格,怎么会突然收养一个垃圾星出身的小孩?
除了确实长得好看,颇有天赋,在其他方面倒也不怎么出奇,这样的小孩帝国每年一抓一大把,姜玄怎么独独看中了他?
麦从理也很好奇。
于是漫长而无聊的学校生活多了一份乐趣,默默观察这名略矮略瘦的少年。
少年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姜家人,对待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将兴奋的眼神落到同学身上的Alpha,并未过多浪费时间与垃圾周旋,而是在各项科目、各类考核上用一骑绝尘的成绩狠狠打在他们脸上。
通红的几个耳光。
让所有将冷芳携视作新玩具的Alpha们陷入狂怒之中。
然而基因固有的慕强心理又让他们不得不对冷芳携臣服,像终于找寻到狼王的躁动狼群般试图追随他。
哪怕他只是一个未分化的小崽子。
只是他们那一番纠结的心理变化,期期艾艾的行动,完全没被冷芳携放在眼里,少年昂首,漠然地走在最前方,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从不回头。
旁观Alpha自作多情,又迅速破防赌咒发誓要让冷芳携后悔的全过程。麦从理只觉得好笑。
“他哪天分化成Omega就老实了!”精心准备的示好被无视,Alpha愤怒而不甘地说,“班里全是Alpha,到时候他被人压着标记可没谁救他!”
说不定那时候第一个冲上去,流着涎水试图咬穿他腺体的人就是你。
在他们口中,冷芳携已经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暴君”,远近闻名,就连已经毕业的学长都有所耳闻。
唯一一个不知道的,大概只有冷芳携本人。
与沙文主义Alpha格格不入,对四周警惕的小可怜猫,总是背对着人群独自舔顺毛发,然后佯装强大凶悍地走出来。
一只成功伪装成幼狼的野猫。
观察了这么多天,麦从理做下这样的判断。
如果被那群Alpha听到,估计会愤怒地瞪大眼睛,揪着他衣领质问:“猫?!你眼睛瞎了吧!”
“他是猫我们是什么?狗吗?!”
是啊。你们拼命想舔又舔不到的样子,真的很像蠢兮兮的狗。
正因为处在第三人旁观的客观视角,麦从理才能发现种种隐秘的细节。
面对Alpha时眼底的轻蔑与鄙夷,接触众多训练仪器时镇定下的无措,碰到了野猫面无表情扔下猫粮就走,却被凶悍的猫咪踩住皮鞋,尾巴勾住脚踝……
有太多无人知晓的细节,全被麦从理看在眼底。从小就看遍形形色色的人,麦从理自信于自己的眼力,绝不可能看错人。
冷芳携与他的同类并不相似,甚至仿佛对最终分化的性别无所适从,他厌恶腺体,厌恶信息素,厌恶Alpha总是躁动的牙齿,却不得不用更加Alpha的特质伪装自己。
尽管,他本身就具有与众不同的特殊气质,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
冰冷的,克制的,仿佛古时代圣女守贞一般的Alpha,要是放到ABO混杂的学校里,Beta和Omega一定会为他疯狂。
唯一一次失态发生在学年的末尾。
大部分考试结束,Alpha们在校园内游荡,寻找各种刺激物发泄情绪,易感期接连不断到达,注射再多抑制剂也无法使Alpha回归平静。
谈话中不断出现Omega的影子。
“他要是个Omega就好了。”教室里,Alpha聚集在一起。
为首的那个抚摸耳钉,嗤笑道:“他要是Omega,早就被家里人接回去了,继续留在这里岂不是羊入虎口,要不了一周,身上就全是Alpha的痕迹和臭味。”
“说不定连肚子也大了……”
“就算是Alpha……他的信息素是什么?我从来没闻见过?不会是O装A吧。”
“要真那么好奇,自己去看看呗。只要你不怕被打断腿。”
谈起冷芳携,总会说到各种各样引人遐想的话题,Alpha的信息素躁动起来,为了避免大打出手,他们及时换了另外一个话题,虽然也离不开Omega的影子。
“蠢蠢的,估计是哪家养的小公子吧。居然想跟我见面?”有人聊起在星网上认识的Omega,笑容里是轻蔑和不容错认的恶意,“他家里人难道没告诉他,不要轻易接触Alpha吗?”
“就约在今天课程结束,后门那里。他大概是想和我谈恋爱,不过——我为什么要答应呢?”那人轻佻地说,“他要是发现我带了一大群Alpha去见他,一定会非常崩溃,非常害怕吧。”
恶劣的坏种。
麦从理闭了闭眼,准备起身,这时紧闭的教室门被人推开,站在门口的赫然是刚才的话题中心。
冷芳携之前从未动手过,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神情冷淡的Alpha,看他们像看垃圾一样,眉心紧蹙,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到人脸上,重重的力道牵扯皮肤,很快打出淤青出血。
Alpha们当然不会束手待毙,然而冷芳携的动作实在灵活,下手干净利落,他们有的难以招架,有的却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态,瞪视着居高临下的人,任由对方的拳头落到身上。
受伤最严重的是发表恶劣宣言的那一个,一张脸英俊的脸高高肿起,嘴角裂开,下巴上全是血。
麦从理第一次闻到冷芳携的信息素,清冷冰寒,一瞬间如同步入雪国,压住其他所有人的信息素,可见Alpha当时的心情是多么差。
“哈……”被砸到地上的人紧盯冷芳携,“这么生气,你看上他了?一个Omega而已,我可以让给你,只要你、”
皮鞋重重踩到他侧脸,狠狠地碾动。
因为大开大合的动作,冷芳携的制服散乱,领口歪斜,干脆单手解开纽扣,露出雪白的锁骨。
他蔑然地踩着Alpha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无视你吗?”
“因为你太弱小了。”Alpha紧缩瞳孔,听到上首人对他居高临下的评判,“掌握权力、得天独厚的Alpha贵族,大概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结果被我这个平民出身的小人物死死压制,不能光明正大地超过我,就只能沉醉在欺辱别人的快感上,以为自己仍然强大。”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基因上占便宜的垃圾而已,踩你都嫌鞋底脏。”
极富侮辱性的斥骂。
麦从理听进耳朵里,手背上青筋迸起,牙齿凸出,口腔不断分泌液体——他竟然因为冷芳携的三言两语产生了下/流的冲动。
地上的Alpha面颊晕红,胸膛剧烈起伏。
显然也被爽到了。
很难说他对冷芳携到底怀有怎样的心思。
“……”麦从理无言地抬起头,恰巧与冷芳携半垂的眼眸对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晰地映照出他的丑恶。
冷芳携不会知道,他的手下败将们究竟在想什么。
不是耻辱,不是愤怒,而是更加极端,更加激烈的阴暗情感。
只有Alpha和未分化者活动的校园里,暗地里总有古怪的氛围酝酿,冷芳携相貌清丽,美得极具攻击性,自他入学起狎/昵的言论就源源不断。
上课时隐晦的注目,下课后的交流,洗手间内面红心跳的打量,还有熄灯之后寝室内肮/脏的幻想。
白天里傲慢的Alpha们,夜里躺在床上,嘴里却念着仇敌的姓名,幻想他脱下制服后雪白的身体,柔韧的腰身。
无数次的发/泄都与他有关。
麦从理从来静默旁观,一语不发,显得像个纯洁的Alpha,一个真正的旁观者。
然而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正因为他长久地注视冷芳携,几乎将Alpha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记入脑海中,不知不觉间,已经沦落到与同类相似的境地——内心滋生出阴暗的欲念和渴望。
悄无声息就被冷芳携捕获。
不将私下的争执和斗殴闹到明面上是这所学校共同的法则,于是冷芳携揍完人扬长而去,麦从理仓促而狼狈地跟上去。
他看到Alpha单手撑墙翻出学校,看到Omega先是在惊讶中露出恐惧的神色,紧接着因冷芳携冰冷的态度感到安心,虽然疑惑赴约的为何另有其人,却没有过多纠结,反而询问起冷芳携的通讯号。
他靠在墙边,听到冷芳携骂Omega是大脑空空的蠢货,让他以后不要再来。
也听到Omega用温柔的语调纠缠:“我不来了,那你的通讯号是多少嘛。你告诉我,我就走。”
以及一声冷冰冰的“滚”。
Omega最终被赶走了,麦从理等待冷芳携离开,贴着墙壁,静静地倾听缓慢的心跳。
砰。
心跳错了一拍。
Alpha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跟前,嘴角微扯,嘲弄他:“你是哪儿来的小老鼠?滚远点。”
麦从理已经忘记当时如何反应了,大概……是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
他已经不再中立客观,不能继续作为旁观者,于是他选择靠近让他变化的人。
冷芳携在学校里没有室友,也没有朋友,气质拒人千里之外,总是一人独行。
既是因为Alpha们刻意阻断了旁人进入的空间,也是因为冷芳携本就不愿意和人交往。
不是没有Alpha主动出击过,但结果不怎么好。
麦从理偏要勉强。
他自信于长久以来的观察结果,整座校园里,或许没人比他更了解冷芳携——Alpha看似冷漠无情,其实外硬内软。
麦从理不像那些Alpha一样头脑空空,只知道跟随本能行事。他的名声好,从不沾染恶习,不与恶棍为伍,也没有踩到冷芳携的底线过。
他像个正常,却又无聊的普通Alpha。
只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再冷硬的蚌壳也会被撬开一条细缝,露出内里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珍珠。
而他向来有充足的耐心。
强硬地挤到冷芳携身边,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不知不觉冷芳携默许了他的靠近,他被无数人诅咒、辱骂,被冲动的Alpha视为异端。
他们愤怒而不甘,甚至想要冲上去诘问,凭什么他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麦从理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冷芳携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最特殊的那一个。
就算到了第一军校里,就算冷芳携终于有了室友,这个事实依旧不容改变。
并且会永远存续下去,高傲地注视那些前仆后继,想要占据冷芳携心中特殊地位的人。
和冷芳携分别后,麦从理打开终端,点进校园论坛里的隐秘区域。
不出意外地看到首页刷新的贴子。
他了然地笑。
果然,在他和冷芳携一起到达虚拟训练室的时候,就有人破防了。
《主题:谁来杀了麦狗?我看到他跟芳宝开房了》
楼主:麦狗怎么还不死????我要疯了,真的疯了,x的这贱货,他凭什么笑那么得意?!他凭什么恬不知耻跟着芳宝?域友我们一起合作把他干掉吧,去暗网里下单,一起谋杀,或者训练的时候动手脚,再看到他黏着芳宝我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