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兽瞳微颤,想起了与冷芳携初遇时毫不留情的厮杀争斗,那时冷芳携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令他愤怒、杀意沸腾,可现在,白虎只觉得浑身热血奔涌,情/欲盖过了一切。
玉石一般的手臂,柔韧劲瘦的腰腹,有力的双腿,与被他压制时的无力天差地别,此时的冷芳携如一柄出鞘即见血的利剑,直直洞穿了白虎的心脏。
嘭,嘭。
他的心脏再也不为别的事物而跳动。
当冷芳携缓缓起身,一双默然无情,含着霜雪的眼眸望过来时,澎湃的玄力在他周身汇聚,每一处都在彰显站在白虎面前的绝不是曾经任他摆布的雌兽,而是一位举世罕见的强者。
强者。
野兽的天性就是厮杀,斗败强悍的事物,撕碎它们的喉咙,畅饮猎物的鲜血。本能的欲望促使白虎扼住男人的喉咙,再次舔遍全身留下气味,亦或者……用更加富有攻击性的液体浇灌,以确认地盘的归属!
“吼!!”
整个佛殿都在摇晃颤抖,金气锋芒毕露,切碎扫荡路径上一切事物。
面对无法使用玄力的冷芳携,白虎尚且被撕开了身体,遑论此时玄台重启,悍然拔剑的剑皇!
顷刻间,劲烈的剑气洞穿白虎腰腹,漆黑色的血液糊了整整一片,往昔柔软温暖,足以将冷芳携盖住的皮毛如今狼狈不堪。
白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越来越兴奋,他感受不到痛苦,因为雌兽带来的疼痛已然转化为辛辣的快感。毫无克制的情况下,伤口越来越大,整张暖玉床变成了血海。
白虎向对面猛扑过去,无视尖锐的剑芒,兴奋至极地试图将血染在冷芳携躯体上,粗热舌头在肩窝处一转——
轰!!
巨兽嵌入了佛墙,伤口从左肩一直延续到右后腿,差点把白虎整个劈开,粗硕的虎尾被剑气切割出无数伤口,耷拉地垂落。
白虎几乎是半死状态。
即便如此,那双残忍的兽瞳仍然执着地把冷芳携盯着,不死不休,颇为渗人。
此刻,冷芳携已不再仅以外袍蔽身,雪白的法衣遮挡住肌肤上残存的痕迹,完全看不出之前任人摆布的柔弱姿态。
他手里漫不经心地执着一柄玉剑——独步玄灵界的剑皇至今未铸造道兵,于是天地风云、日月水光皆可为剑,再平凡的剑到他手里也展露出惊世的华彩。
但剑的光彩再盛,也掩盖不了人的风华——白虎凝视着对面人,虎首微微一动,挣脱了墙壁,自半空化为人形,并罕见地穿上了衣袍。
忽略身上的血污和浓重的血腥味,面容倒十分英俊,只是眉宇间的桀骜和霸道之意挥之不去,令人难以亲近。
更罕见的是,终年萦绕眼底的兽性好似随着冷芳携的重击烟消云散,恢复了清明,白虎的眼神甚至变得平静,不过下一刻,就沉甸甸地落在冷芳携身上。
视线炽烈滚烫,含着像要把人吞入腹中的霸道。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冷芳携回首,其余四位也都恢复了人形,就站在他身后。
抛却了野兽的外表,倒各有各的人模狗样。
只是那股晦暗的、幽冷的污染气息仍然隐没在身体里,从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里,冷芳携读出了不会放手的偏执。
终究还是走到最糟糕的地步——哪怕五帝恢复了理智,他们仍然将冷芳携视为禁脔,并达成了合作,共同围困。
冷芳携修为增进,却也并非无敌于世间,除非他越过皇境,进入一界主宰的境界。否则以他一人之力,面对五行道主合作也别无他法。
若要争斗,就是不死不休。
而皇者一举一动皆牵动天地,他全力施展的一剑能劈开整块大陆,更不用说六名皇者放手施为、以命相搏,不用亲眼见到,也知道那一定是天地无光、仿佛世界即将毁灭的恐怖场景。
“……娘亲。”就在这时,被冷芳携抛开的金灵已化作一名五六岁的孩童,目标明确地扑向冷芳携,在他思索之际缩进他怀里。
“住嘴。”冷芳携揪住金灵的领子,再次将他甩开,尔后闭了闭眼,看向应龙和玄武。
“我要离开龛罗密录。”
玄武笑道:“好啊,陛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累了,可入五行天休息。”
玉剑于掌心寸寸崩裂,化为齑粉。
冷芳携握住了最后一丝剑芒,握在掌中,心道:不过又几个百年。
*
六十年后。
小镜山。
又一年镜台邀会走到了尽头,盛会期间无数青年才俊崭露头角,然而大家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仍然是那几个,最终的胜利者仍然只有一人,也只有那一人。
盛会魁首一袭锦衣,眼瞳是奇异的灿金色,像容纳了一片太阳,他身后跟着两名修为平平的玄士,一个呆头呆脑,一个贼眉鼠眼。
贼眉鼠眼的那个恭贺道:“恭喜师兄,师弟早知道这届盛会的首魁除了您绝不会有第二人!”
呆头呆脑的跟着笑呵呵地说:“毕竟师兄真的很强。”
这二人称呼青年师兄,却并非同门同派出身,只是与魁首曾在同一书院里读书,不知怎的被眼前的青年看中,从此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贼眉鼠眼的暗暗打量青年的神色,他也没想到自己倒霉了一辈子,临到头了,居然会被一名帝子看上——那可是五行道主与剑帝之子!
背后站着六名皇者,附带一个扶阳冷氏,玄灵界没人比他背景更深厚了,到哪儿都可以横着走。
要换做自己,早就乐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青年却难有笑容,总是神情冷漠。大概帝子们也会有自己的烦恼吧。
只不过帝子不姓冷,也不跟从五行道主而姓,反而取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金姓,唤“金灵
”,让好些人摸不着头脑,贼眉鼠眼的私下里打听了许久,也没打听出所以然来。
行走间,前方数十白衣玄士靠近,贼眉鼠眼的瞥见他们袖袍符文,认出是冷氏弟子,领头的还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冷霄真人,当即扬出笑脸,想跟着帝子亲族套套近乎,却见冷氏族人非但不主动相迎,反而还对金灵漠然以待。
贼眉鼠眼的最会察言观色,从领头的冷霄眼中,甚至看出了隐约的杀意。
骇得当即垂下头颅,冷汗淋淋——他、他肯定是看错了……
冷氏人,怎么会对他们的帝子产生杀意呢?
绝对是错了。
……
“呵……”待金灵一行人离开后,那几个冷氏族人憋不住了,愤愤不平道,“此人有何颜面顶着帝子身份招摇撞骗!不过一个——而已!”
到底是世家弟子,没骂出什么脏话。
“一个畜生罢了。”冷霄淡淡道,“不知人伦,不知羞耻,扯张人皮招摇世间,以为自己真是陛下的孩子了,可笑。不必理会他。”
“但现在谁都要把我们跟他扯在一起,真是——!”冷氏族人显然很是憋气。
冷霄笑了笑,他从不在意这些小事:“旁人的目光也不重要,我们没时间和他们打交道。”
身后的族人静下来,带着风雨欲来的严肃。
是啊。
他们现在修为低微,一切时间都不容浪费,需要抓紧了修炼,变得强大、再强大,强者才能顺心所欲,他们从前依靠陛下的光辉享受了不知多少好处,如今陛下受困,有何颜面松散度日?
只恨不能日夜不停,然而他们终究还需要吃饭,喝水,在这方面世家弟子也与凡人无异。
其实剑帝受困一事,只是隐隐流传在年轻弟子间的隐晦消息,很多人不相信——因为剑帝之威,谁敢困住他?世间谁又能困住?
大部分人情愿将五行道主突兀的求亲,与那场声势浩大、却也匆匆的大典理解为道侣之间的深厚感情,也不敢睁开眼,去看其中种种可疑之处。
他们的陛下向来执着大道,从不理会风花雪月,多少痴男怨女都没入他眼,怎么会突然要与五行道主结为道侣?
陛下入龛罗密录分明是搜寻解药,为何离开密录后就突兀地与五行道主走到一起?
更何况,五人之数,从古至今未曾有过……那些人怎会看不出?怎会看不破?无非是不敢看破亦不敢道破而已!
就连家族里的一些长辈也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明明一身修为荣华俱是陛下所赐,却视异状为无物,忘恩负义之辈!
冷霄眼底闪过嘲讽。
越是年长越是软弱,越不敢去看真相。
也只有一些年轻子弟为此痛苦焦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尽管在大人物眼里,他们弱小得如蝼蚁一般,忧心忡忡很是可笑。
不用说五行道主,就是五行天的一只畜生,抬手便能摆布他们的生死。
可那又如何?
六十年了。
不知道陛下可好?
冷霄仍清楚记得揽月城上惊鸿一面。
……
金灵未在中洲停留,与跟班分别后,自化为一道金光没入烟云中。
五行天就在高空之上,这里除了一座冰冷的五行宫,五名道脉主宰,一名剑帝,以及他之外没有别人。
辉煌,壮丽,却也冷清。
金灵一改淡漠之态,急切地朝宫殿奔去。
此番为了小镜会,他离开五行天三月之久,几乎度日如年,越靠近宫殿心中的思念便越重,只因为宫内藏着他挚爱之人。
然而他突兀地停住了。
一道无形屏障隔绝内外。
金灵登时冷下脸,意识到如今五行宫内,不止有他日思夜想的母亲,还有他名义上的“父亲”。那群畜生。
他们,尤其是他——
金灵仍记得自己诞生之初,透过母亲小腹看到的庞大躯体,他的母亲被压制,被侵占,被野兽用獠牙撕咬,吞噬。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一刻涌出的情感和欲望,是杀意,也是“彼可取代之”的野心。
……
五行宫内。
黑白相间的虎尾圈住了人类的大腿,慢条斯理地拉开,像拆解一份世间难寻的宝物,最终暴露出内里最甜蜜的地带。
激动之下,头颅变为虎首,身体也有化为兽态的趋势,一只手狠狠抓住他的耳朵撕扯,冷冷道:“变回去。”
冷芳携手上毫不留情。
他实在是受不了五帝的兽形。
太淫/靡,也太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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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本来是想用金灵视角一口气写完的,但写着写着发现要写的还有点多,就拆成了两章orz
下个世界打算写向哨,哨兵长官芳携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