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春种秋收（2023新修）
到了酒吧, 梁锐希也不进去，先在酒吧后门找了找，七八米远处就有个垃圾箱, 墙边正好有根不知谁丢了不要的方条木棍，他捡起来在手里掂了掂，用一个舒服的姿势握着，然后才给蒋晟打电话。
“我在后门，你出来。”就这么一句。
蒋晟出来时还提了袋垃圾, 左右看了看, 就见着梁锐希站在巷子深处。
“锐哥, 你回来了啊……”
路灯在地上打下梁锐希斜长的人影，那人影左手拎着一罐萝卜丝，右手拎着一根木棍。
“……”蒋晟一个觳觫, 当即想起梁锐希当年揍人时那狠劲儿，吓得拎着垃圾就想跑。
“站住, ”梁锐希朝着他喝道, “过来。”
他声音不算高, 但带着一股恼怒的气势, 喊得蒋晟脚一软。
“锐、锐哥, 怎么了啊？”蒋晟堆着笑脸慢吞吞地走过去。
“你叫我什么？”
“……锐哥？”
“你也知道我是你锐哥！操！”梁锐希一甩木棍，抽在蒋晟手上拎的垃圾袋上，抽得里头的瓜子壳、空酒瓶掉了一地，“亏我把你当这么多年兄弟！你tm居然对我小姨、你还对豆豆……”
“你、你都知道了啊。”蒋晟又怂又羞。
“你还笑！哆嗦什么！你哆嗦什么？”梁锐希伸出一根手指直戳蒋晟肩膀, “你还敢做不敢当了？”
“我没……”
“你今天就在这给我老实交代，到底什么时候对我小姨有那种心思的？”
“初中的时候吧……”
“初中？初中？？？”梁锐希连喊了两边, “你tm还是个人吗！你那时候发育了吗？？？”
“嗯……”
“你还敢‘嗯’！！！”梁锐希气得抓狂, 又一棍子抽了过去, 这下直接抽在蒋晟的小腿上。
蒋晟“嗷”了一声，丢了垃圾，抬腿抱住：“你还真抽啊！”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姨父，我为什么不真抽！不对……”梁锐希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以前谈过一个的啊！”
好像还是他大三那会儿，寒假他回老家，发现那小子失恋，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于是整个假期梁锐希就天天约他出来，陪他去网吧打游戏，一起喝酒撸串。
他返回海城前一晚，蒋晟为他饯行，喝多了抱着他哇哇大哭，大喊着“谢谢兄弟鼓励我”，似乎也是那之后不久，蒋晟打起精神，不再混日子，还去学了调酒。
梁锐希正回忆着，就听蒋晟小声解释：“我那时候失恋，就是因为你小姨拒绝了我的告白，还打算结婚了嘛。”
“啥？！”梁锐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算了一下时间，蒋晟“失恋”那一阵还真是他小姨刚传出婚讯的时候！
我了个老天爷啊！那个寒假他居然还天天鼓励蒋晟振作……
梁锐希懊悔得几乎想拿木棍往自己脚趾上剁。
“结果她就被那个渣男坑了，”蒋晟哼哼着说，“还好你小姨干脆，知道他渣也不拖泥带水，立刻离了婚。”
梁锐希气得又拿着木棍戳他：“你丫还挺幸灾乐祸？机会总算落到你头上了是吧？”
“不是啊，我没有，”蒋晟连忙解释，“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都恨不得削死那混账！”
“等等……”梁锐希又想起一事，当年白芸离婚，她前夫还来纠缠过一阵，他听外婆提起过，说是被人教训了，所以再也不敢来了。
“教训她前夫那事儿也是你干的？”梁锐希瞪着他问。
“啊，我干的，”交代到这份上，蒋晟也褪去了脸上的怯色，挺着胸膛坦诚道，“我找了一帮兄弟过去，靠，那家伙怂得跟个龟孙一样，要不是你姨拦着我早弄死他了。”
手中的木棍掉落在地上，梁锐希虽然还在生气，却已经没法再对着蒋晟逞凶。
是啊，在小姨需要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一直都是蒋晟，他还有什么底气去指责他呢？
他只是迈不过心里这道坎儿，毕竟小姨的角色就跟妈妈一样，忽然间发现兄弟喜欢“妈妈”，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蒋晟见状也有点心虚，但他想的也挺明白，这节骨眼自己要是还不敢承认，确实不像个男人，于是又大义凛然道：“锐哥，以前是我胆儿小，怕你知道了不答应，所以一直没敢跟你坦白，你今天要骂要打我都挨着，但你相信我，我对咱姨绝对是真心的！”
“还喊‘姨’！你tm是改不过来了是吧？”既然蒋晟主动讨打，梁锐希不再揍他几下也难以解心头之郁，又伸出手来狠狠抽他胳膊。
“芸姐、是芸姐，嘿嘿……”蒋晟立即改口，笑道，“我私底下一直是这么叫她的，如果芸姐能接受，我也愿意给豆豆当爸爸，我保证对她像对自己亲生女儿那么……好嗷！你打轻点！”
“还很嘚瑟你！”梁锐希一听他说话就觉得血压又蹭蹭地往上飙。
真兄弟没有隔夜仇，两人一通打闹，就进了酒吧。
吧台上，梁锐希和蒋晟坐在高脚凳上，一人一杯酒，聊他们的过往，也聊蒋晟对白芸的心思。
“你tm就一颜控！第一次见我姨都快流哈喇子了吧？我还记得你叫我姨‘美女姐姐’，有病，当时就想揍你了。”
“你才不敢，你小姨不喜欢你打人。”蒋晟欠兮兮地说。
“靠，分明是她不喜欢你，因为你初中的时候形象特别差，为了表现自己眼神更有杀气，还留了很长的刘海，平时从来不正眼看人，因为都被头发遮住了看不见，他想看人都得这样……”梁锐希学着蒋晟当年的招牌姿势，一把撩开自己的额发，眸中露出一点凶光。
“草……”蒋晟也笑了起来。
“反正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初中女生看见他都绕着走的那种。我姨当时还担心我天天跟你这种流子混在一起，肯定会被你带坏！”
“你别扯，我分明只是个帮你吓唬别人的工具人。”
“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
白芸结婚后，蒋晟其实也死心了，直到他听说那个男的出轨欠债，他当时也是怒不可遏，替白芸狠狠地出了气后，又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心意，但白芸那时离异还怀着身孕，更不愿意接受他。
蒋晟无望之下决定离开长水，跟着梁锐希来海城开酒吧，而那份被数次斩断的情思并没有因此消逝，反而在一次又一次事件后越发坚韧。
那会儿蒋晟也想明白了，如果白芸始终不结婚，他就继续等，总会等到白芸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这态度不知怎么就让梁锐希想到了周琰，他很动容：“你这些话，你都跟我小姨说了么？”
“说了，就上个月送你外婆回去时说的，”蒋晟回味着道，“我说我会等着她，也愿意给豆豆当爸爸。”
“那我小姨……她答应你了吗？”
“还没，但我觉得快了，我能感觉到这一次她态度有些变了，还收了我送她的香水……”蒋晟满怀希望地说着。
梁锐希跟蒋晟碰了个杯，心里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怅然：“如果成了，你要对我姨好一点，她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
蒋晟：“这还用你说么。”
两人正说着，蒋晟的手机响了，他喜道：“嘿，芸姐给我发消息了！你先喝，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啊。”
梁锐希看着他匆匆忙忙跑进储物间的背影，又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没有白芸的消息，但有周琰的。
周琰：“床都铺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喝完最后一口酒，梁锐希推门出了酒吧，仰面吸了一口深秋的空气，眉眼舒展……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
春种秋收，夏耘冬藏。
希望所有人都能在赶在冬天来临之前收获幸福。
（第四篇章-霜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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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节为修订版替换2023.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