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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村女童3

神的一百种死法[快穿] 她说她叫沈三 2857 2024-06-17 00:20:33

招娣病了。

起初以为是她着了凉,或者是乱吃了脏东西闹了肚子。没人在意。

可热乎乎的米汤灌了两天也不见好,招娣薄薄的面皮都被烧得干巴巴的,像是脆弱的红纸。

母亲这才害怕起来,连忙找了焦老婶来给看看。

“烧了几天了?”

焦老婶离不开那根烟袋锅,叼着木头杆子讲话的时候,嘴里含含糊糊不清楚。

“已经是有两天了,捂了被子喂了热水也不见好。这丫头也是,太不懂事。”

母亲指责起来,招娣为家里添了大麻烦。

“今天夜里我去外头给她叫叫。要是叫不回来,那就预备起来吧。”

焦老婶看了看招娣发抖的嘴唇和紧皱又突然舒展开的眉头,心里了然是被吓丢了魂,吩咐完就离开了。

“谢谢焦婶子!”母亲听后放心起来,让三姐在屋里照顾着招娣,自己则是下地干活去了。

招娣自从大姐的坟前魂不守舍一样地回来后,这两日,仿佛都在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中。

高温,火烧。她好像流连到了地狱里的火海,哭嚎遍天,哀惨凄绝。

身旁走过些看不清脸孔的小鬼,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一样,自顾自地向前挪动。有些鬼手上还捏着根铁链,晃晃荡荡地,链子末尾还拴着个鬼。

她拦住其中一个步伐缓慢的,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你见过我大姐吗?”

“大姐?”那个小鬼的声音有些沙哑,缓慢又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像是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样。

“那你看看,拴着的这些,有没有?”那鬼像是说完才想明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招娣心头一震,忙不迭低头看去。

地上那些被铁链拖着的,全是女人。

她的瞳孔剧烈地抖动起来,身体瑟缩着后退。她仿佛撞到了什么,但是又冒冒失失地继续跑。直到一脚踩空,又跌进另一个幻境。

如同隔世。

那里平和极了。人们都穿得整齐漂亮,连空气里都有香味。

她仿佛天然地对这里极为熟悉,顺着人流就走了起来。

人群走到一个个岔路口,又逐渐分散。慢慢地只剩下她自己。

但她不觉得孤单,脚步轻快,一个人走向终点的白色光圈里。

“给四丫头抱到路口去。”焦老婶在半夜如约而至,喝完了夫妻俩预备的稠酒,树皮一样的脸上有些发紫。

她是村里辈分最高的女性,没人记得她多大年级。也许七十岁,也可能有一百岁了。

焦老婶在地上画了个浅浅的十字,让王老四把招娣放上去,然后自己接过女孩的身子扶稳。

站好后,她让夫妻俩先往回走,走到路的尽头,闭上眼睛原路再折回来。

“金童提壶亡引水,三船不渡上更天。莫惊慌,莫惊慌,主人家中有黑狗,主人家中有红枪。”

她口中念念有词,半眯着的眼睛毫无焦点地呆滞着,耳朵又好像努力搜寻者什么声音。

“招娣喔!上身咯!”

“来啦!”

她开始这样一遍一遍地自问自答,在夜晚的路口实在诡异。

七番之后,她砂纸一样的嗓子几乎要说不出来话。喊完,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瓶中的鸡血点了一滴在招娣的额头上。

待血珠顺着鼻梁向下滚动,颤巍巍落下的一瞬间,她猛地将招娣向后放倒,拖着招娣离开了地上的十字。

等招娣的父母过来,闭着眼睛将招娣抬回家放回被窝里,这仪式才算完。

他们磕磕绊绊地将招娣沿路抱回院子。刚跨过大门,招娣的眼睛倏然睁开瞪大了,眼中流下两行眼泪来。

她不知是为什么。明明前一秒还行走在满是香气的整洁的大路上,下一秒就又重新回到了这个逼仄的院子。

潮热湿黏的腥气一瞬间冲进了她的鼻子,逼得她委屈极了。

父母却看笑了。

他们谢着还在喘粗气的焦老婶,并把招娣放在地上,眉眼弯弯地指责着她不懂事,给老人家惹了多少麻烦。

和颜悦色的辱骂。像割肉的钝刀。

招娣慢慢听不到这些了。她只听到月夜中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和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声音:“要逃出去!”

是的,要逃出去。

她要去外面。要去梦里安全的,芬芳的远处。

她曾经逃过一次,在三年前刚刚来的时候。

人天生就是不长记性的。过去的痛苦记忆会慢慢淡去,哪怕再深的伤口也会叫人忘了疼。

况且,她又总是能复生的。

与其猪狗一样地憋死在这个小院里,为什么不努力尝试呢?

招娣的心中第一次盈满了希望,小小的身体甚至因为兴奋而抖动起来。

为了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她的第一步就是先了解周边的环境。

她开始趁着下地干活的机会往远处走。七八条路,二十多个岔路口,在半年的时间里她一一走过。

一开始,她经常因为到处疯跑而被吊起来打。她被说是“不知道回家的野崽子”,是“拴不住的疯狗”。

但她不在乎。等她跑出去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每跑过一条路,就用草绳在满是洞孔的炕席上“穿针引线”,一点一点把不同于炕席颜色的草绳编进去,留下一个记录。

慢慢地,颜色各异的草绳在草席上留下了一张网,每晚都兜住招娣顺利逃出去的美梦。

等这张网织密了,她终于知道周围的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是一个山沟,三面环山,南面临水。东西两边都是峭壁,她上不去,村里也没人上去过。只有北面的高山看上去是容易爬的,坡不陡,只是路途漫长。

期间她有一天从早走到晚,一刻也不敢停地往北山的尽头走。可她几乎走到了夜里,也只能走到她家那里能看到的所谓的“尽头”。

“尽头”的前路绵延不绝都是荒山峭壁,一眼望不到边。

更不利的是,北山上都是村户。那日她才爬上去不久,便被听了通风报信而赶来的父亲捉了回去。

像是绑待宰的猪崽子一样地,将她的手腕脚腕系在一根扁担的横梁上,就这样吊着她往家里走。

一路上有人打招呼,王老四的脸上还残存着怒气,偶尔停下来给人介绍:“我家的死丫头,拴不住,野得很。等我回去打死她。”

那一次招娣被打得狠了,趴在床上半个月没能下来。就算痊愈之后,手脚在阴雨天都要命的疼,干了重活走了远路都要颤抖。

招娣却恍然不觉。

她只知道,北边探过了,不好走。要走只能走南边的水路。

炕上草席上的网,用她的半条命又新编了一道。

村子南边是处断崖,断崖下奔腾着阴压压的长河。

她曾淹死在这里过。以至于她走过去,都有种窒息感。

“老四丫头,你来干嘛?”

开口的是守着天堑索道的黄老头。

这边山谷里的人想出去,只能通过这条简陋的索道。人踩在下方的套索上,手紧紧抓着手腕粗的绳子,让黄老头推一把滑到对面去。

只有他知道怎么能让人顺利地滑到终点,而不是在半路就停下,吊在空中没辙。

“我爹说过两天要出去,让我来看看呢。”招娣乖巧地靠过去,拿着自己晚饭省下的贴饼子夹咸菜,又偷偷地抹上了一点猪油,巴巴地递过去。

这黄老头是个老光棍,没儿没女,几十年来一直守在这索道口,吃得也就是随便对付一口。

看了招娣递过来的香喷喷的饼子,老头没有形象地吞咽了下口水,从女孩的手中接过,一点一点吃下去。

女孩就坐在索道口的茅草屋门前,听黄老头有些得意地给她介绍着如何推索道才能一举到达对面,又是用什么样的巧劲才能把对面来的,卡在一半的人用绳子捞回来。

一连几日,招娣都带着自己省下的吃食前去,做出一副对索道极有兴趣的样子,一遍遍地听着老头的吹嘘。

最后甚至已经说到了他以不把人拉过来为威胁,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的故事。

招娣听了有些作呕。但她不能听懂,只能在回去的路上,装作没有感觉到老头盯着自己离开的小小背影。

招娣终于准备好了。

她照例拿着晚饭的饼子,这次她又从弟弟的碗里偷出半个鸡蛋藏在饼子的深处,加上新做的酱菜,逗着招娣自己都快流了口水。

她跟盼娣说:“三姐,你看今天外头的火烧云,漂亮不?”

没等三姐说话,屋里的两个双胞胎女娃已经乍着膀子扑到窗前去看。盼娣显然也被吸引了,带着两个妹妹往外走去。

支开了人,她短暂地在屋里停留了一下,有些良心不安。

这三个女娃,都是好孩子。但总有一天,她们也要走大姐二姐的老路。无非是任选其一罢了。

可招娣带不走她们。

只能等有一天她在外头安身立命了,倘若她们几个还活着,再来接她们出去吧。

她像是终于宽慰着自己放下了心中的罪恶感,带着编了整整半年地图的草席和自己偷偷顺来的几张纸币,悄悄出了门。

那草席,是她为自由努力过的凭证,是她这半年来的精神寄托,上面有她的半条命。

出了门,招娣先是拐到大姐的墓前去看了一眼。和半年前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墓地还很新很新的,但招娣对于她却只有很陈旧的记忆了。

没什么人会记得她。

招娣在她的坟前放了一根草,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向她触手可及的自由。

可她太不小心了,得意忘形了。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轻手蹑脚的女人。

作者感言

她说她叫沈三

她说她叫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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