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检整理了领带从衣帽间出来,严𫵷汌早已穿戴整齐地斜靠在门外,在他踏出衣帽间大门的时候冷不丁伸手拽着李检胸前的暗纹领带朝自己靠近。
“干什么你?!”李检不防备地被他突然拉过去,冷峻的眉宇间不耐烦地皱起“川”字。
严𫵷汌紧紧拽着他的领带,前倾了脖颈面色淡淡地和他接了个吻。
李检扔了手上提着的公文包,在严𫵷汌挪开嘴唇前,用力按住他脖颈,稍稍踮脚来了个深吻。
严𫵷汌见他难得主动,挑了下眉,伸手放上李检细韧的后腰,掌心的温度隔了西服传渡到皮肤上,牵起麻麻的痒意,慢慢朝下滑去。
李检却在他掐揉上自己的臀肉前,一把抓住黏在身上的手腕,他放开吻咬着严𫵷汌的嘴唇,往后退了半步,淡淡笑起来:“一会儿见。”
说着,他兴奋地拍了下严𫵷汌的屁股,异常开心地哼着歌推门走了出去。
严𫵷汌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秾黑的眼瞳波动一瞬,发出一声无奈的嗤笑。
被打通的四层楼在清晨并不安静,反倒凌乱地从楼上不时响起杂响。
李检下楼的脚步顿住,他抬头望了眼通向三层的楼梯,有点头疼地皱起眉,犹豫了几秒,还是在出门上班前去楼上看一眼。
李赢在暑假的时候就过了HARROW的入学面试,笔试结果也在面试的三天后一并通过,今早是他升入小学的第一天。
“笃笃。”
李检轻轻敲了敲房门,听到里面传来李赢淡淡的应答:“爸爸请进。”
门被推开,李检带着微笑出现在门后,一秒不到,笑容就抽搐了几下,但还是坚强地挺住了。
房间里,神情寡淡的李赢正整理着入学的书包,他速度极缓慢地走在房间,腿上拖着一条黑猴似的“不明物体”。
“不明物体”严栗正淌着两股面条泪,托在哥哥身后,看到李检进来,委屈更压不住,嚎啕大哭:“哥哥!哥哥!不要离开栗子!啊!!!”
他颇崩溃地大哭,门口的李检被他的哀嚎吵得更加崩溃,想揪着他的鼻子,对他说“你哥只是去上学,不是他妈的死了”。
李赢若无所觉地继续拿起一本书,拖着“不明物体”走到书包前装进去,才道:“哥哥要去上学。”
严栗四年前耗时14个月的时间,期间花费七十万刀在NICU顽强活下来。
李检在那时候就应该预料到这“泼猴”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倔强,在严栗会开口说话之前,李检忍了无数次开口让严𫵷汌把他做成标本。
听到李赢这么说,严栗不敢了,眨巴着浅色的大眼睛,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撇嘴:“我也想和哥哥一起上学。”
李检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抬手温柔地把鼻涕从严栗脸上抹走,尽可能和善地说:“哥哥要去上学了,栗子一会儿去另一个学校上幼儿园,好不好?”
严栗可怜兮兮地抽动鼻尖,抱着李赢的脚踝倔强摇头:“我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李检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看着严栗因为整个暑假都在阳台假装自己是向日葵晒日光浴而晒黑的小脸,忍住当场给他一个爆栗的冲动,低柔道:“你没有通过哥哥学校的面试,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再接再厉,下次爸爸带你去面试,好不好?”
同样是暑假,就在李赢刚刚通过笔面双试的时候,李检因为临时要飞去外地打一场官司错过了严栗在HARROW的幼儿园家长面,本来他想李赢的小学家长面很简单,交给严𫵷汌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结果面试刚结束就接到了老师诚惶诚恐说您小儿子的家长面没过的消息。
李检本来也没有强求严栗一定要是个学习好的孩子,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直到李赢开学前的家长参观日,严𫵷汌一眼就被当时面试他的老师认出来,对方躲闪着视线不愿与他们接触。
李检皱了眉觉得奇怪,便私下去找了那位老师。
该老师战战兢兢地表示,您儿子童言无忌说要炸了学校,结果您儿子的爸爸真的打电话去联系军火商要买导弹。
李检笑容一僵,对此颇感无语,严肃地去找严𫵷汌说这件事,结果就是被毫无道德感与底线低下的严𫵷汌拉上床一顿负距离夫妻交流。
严𫵷汌在楼下听到上面核弹一样爆发的哭声,面无表情地走上楼,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
李检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全家能让严栗害怕的人,哥哥排第一,严𫵷汌排特等,李检向来采用怀柔政策,对“泼猴”严栗截然不起作用。
在看到严𫵷汌出现的瞬间,严栗就不哭了,颤抖着抿住小嘴,转过头埋进李检怀里,小声说:“栗子爱爸爸。”
李检的目光从表情冰凉的严𫵷汌身上收回来,看着严栗缩在自己怀里的可怜模样,轻轻笑了一下,说:“爸爸也爱你。”
说着,他拉过背好书包的李赢,抬手在他柔软的发丝上揉了一下:“爸爸也爱猪猪。”
李赢表情寡淡的小脸浮现腼腆的笑容。
严栗从李检怀里冒出头来,猛然拉住哥哥的衣服,撅起猴嘴把鼻涕眼泪糊了李赢一脸:“栗子爱哥哥!”
李赢没有嫌弃他,抬起逐渐扯条变得瘦长的小手,在他柔软又裹了层蜜色的脸上轻轻捏了捏,道:“哥哥周末跟你一起去骑马。”
严栗的学术细胞死绝,运动“细菌”一流,每天不是在假装是植物晒太阳,积攒了满满的阳光在家里活蹦乱跳地传播爱,就是喜欢去马场学骑马。
本来是严𫵷汌先提出带他一起去的,结果严栗跟他去了一次就哭着闹着不要跟严𫵷汌一起去了。
李检无奈地问他怎么了,才知道严𫵷汌教儿子骑马的时候嫌严栗太聒噪,在高速奔走的马背上拎着严栗领子把他放在半空说:“你要是再吵,爸爸就把你扔下去。”
严栗瞬间就不敢吱声了,老老实实坐在爸爸怀里,软软地靠在严𫵷汌胸前,说:“栗子爱爸爸!”
严𫵷汌不会像李检与李赢这样告诉他“爸爸也爱你”,只是应了一声就收回目光。
现在面对毫无表情上来震慑他的严𫵷汌,严栗撅着屁股正对着门的方向。
李检戳了戳他的软屁股:“daddy也爱栗子,栗子爱不爱daddy?”
严栗哼唧哼唧不说话,逐渐张开的脸颊上薄脸皮鼓了鼓,他要更像李检一些,鼻尖正中央遗传了李检的黑痣与浅色的眼瞳。
但这个性格……
李检在某个深夜和严𫵷汌就严栗的性格进行深入探讨,最终一致认为是产生了基因突变。
“已经在谈入学手续了,”严𫵷汌抱臂依靠着门框,低声说:“你哥哥喜欢做实验,爸爸捐了一栋科学楼,校长让你破例入学。”
李检对他如此财大气粗的事情截然不知晓,拍着严栗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严𫵷汌的方向:“一栋楼?你走的私账公账?”
严𫵷汌看他认真起来像是要审讯似的模样,冲他一挑眉,笑了:“就三百万我还不需要走公账,李律你这么热爱工作啊,在家都这么敏感?”
严栗的小脑袋瓜还听不懂什么捐楼、做实验这种事情,但他听出自己可以和哥哥一起上学,立刻挣扎着从李检怀里蹦跶出来,墙头草一样哒哒地跑到严𫵷汌身边,抱着他的长腿,把脸埋进腿缝,兀自感叹:“啊!daddy真是太好啦!栗子好爱daddy呀!!!”
李检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帮脸上带着淡笑的李赢提着书包下楼,严𫵷汌把腿上缠着的“泼猴”抱到怀里。
严栗脸皮厚比城墙,在他脸上亲亲又捏捏,父子俩好得一个人似的。
身后偶尔传来严栗棒读一样的话:“爸爸真是太好啦!”
“栗子真爱哥哥呀!”
“daddy长得可真帅!”
“栗子也真可爱呀!”
“我们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呀!”
……
李检不知道为什么能生出他这么个活宝,看着严𫵷汌因为严栗过于丰富的感情而逐渐黑下去的脸,忽然觉得可能是物极必反。
他们送李赢上了校车,等到阿姨来上班才把严栗交到阿姨手里出了门。
李检仍旧开着他那辆粉色甲壳虫,前车摆着的公仔多了一些,除了之前为了李赢摆着的那些公仔外,还放了严栗喜欢的公仔。
严𫵷汌从地库里开出一辆亮黑的purosangue,滑下车窗,单臂搭在外面,在超过李检时,猛然按下喇叭。
李检神情淡然地滑下玻璃,瞥了外面一眼,问他:“干什么?”
严𫵷汌右手打着方向盘,对着他回过脸左手两指比了个岔开的“V”字,轻压在嘴唇前湿红的舌尖在岔开的“V”字里上下挑动,作了个舔逼的挑衅手势。
李检冷笑一下,收回目光,滑起车窗不再和他有任何交流。
半小时后,嘉青高等法院1号庭座无虚席。
被告人严𫵷汌由于四年前疑似涉嫌偷税漏税的历史遗留问题再次坐上法庭。
原告律师精炼地盘起长发,在正式开庭前转身看向身后旁听席位第一排端坐在她身后的男人。
李检因为和严𫵷汌的关系,不得不申请了律师回避,但这件案子私下关于辰昇的取证还是由他牵线才得以让他们顺利拿到当年的资料。
几乎是前后脚,在李检微笑着跟她对视后,被告席坐着的严𫵷汌也一同看向了旁观位上那个西装革履,单薄清瘦的男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李检缓慢转头,和严𫵷汌对上视线,勾唇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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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三水对李检做的那个“v”字手势在情侣之间用可以说调情,但如果是陌生人做,是一个很冒犯女性的手势,大家如果遇到就对这种人竖中指(或者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大骂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