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年开始复习专业课,休学两年,他要填补的东西太多了,那张证明只是拥有了考试资格,能不能入学还要看他的能力。
陆封覃为了这件事陪请了院长两次,被劝酒也不推脱,如此大动干戈,也只是要一个考试资格,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让迟年直接入学的话,因为知道迟年不会喜欢这种方式。
迟年深知机会来之不易,更加认真对待,不是看在陆封覃的用心良苦上,而是为了他自己。
近来甚至霸占了陆封覃的书房,每天入夜,陆封覃高大的身躯窝在沙发上看文件,迟年便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面学习,乖乖趴在地毯上睡觉,两人一狗看起来倒是和谐。
“该睡觉了。”陆封覃终于在分针又走了一圈之后忍不住开口劝迟年休息。
迟年的专注力惊人,可以雷打不动算一个公式将近一个小时,陆封覃在他旁边晃来晃去发出任何声音他都无动于衷,丝毫不被打扰,像被一层隔音玻璃封闭起来了一样。
也是因为这样,陆封覃得以光明正大地看迟年,开视频会议的时候经常走神,目光不受控地从笔电上面飘过去,落在迟年身上。
他发现只要迟年在身边,他就无法专注于任何事情,会分心,会注意迟年的一举一动,即使迟年什么也没有做。
但他还是执意待在书房,迟年学习,他工作,他宁愿分心也不愿意分开,而且这样还可以随时监督迟年没有时间概念的学习方式。
指节敲击桌面,陆封覃站在迟年旁边,神情是少有的严肃。
“该睡觉了。”
迟年终于抬头,眼白里有一些红血丝,陆封覃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声音温和一些,“很晚了。”
迟年看了眼时钟,两点,他正在整理高分子化学公式,考试大概率会用到,他已经写满五六张纸了,有点犹豫要不要停下。
陆封覃看出他的心思,不给他考虑的时间,推开椅子,俯身将他拦腰抱起。
“别动。”陆封覃沉声说。
抱着迟年大步走进卧室,陆封覃把人放到床上,掖好被子,晚安吻之后离去。
房间暗下来,迟年闭上眼,困意立刻席卷而来,没用两秒钟他就睡着了。
回到书房的陆封覃帮迟年整理了书本稿纸,捡起迟年的拖鞋轻手轻脚地给送回卧室,然后到另一间房休息,睡前定了八点的闹钟,是迟年考试的时间。
第二天迟年病了,吃饭的时候没有一点胃口,他觉得是自己太担心考试加上好几天熬大夜身体才出了问题。
在陆封覃的哄劝之下他也只喝了两口稀粥,给陆封覃愁死,去学院的路上都提前联系了家庭医生。
考场是单人的,迟年进去之后陆封覃就到楼下花园抽烟,他脱了西装挂在手臂上,烟雾缭绕中整个人精神不振,好像带病考试的人是他。
他担心考试太难,迟年不会做,担心迟年突然不舒服又不得不忍着,担心考场空调温度太低,迟年会冷。
烟蒂燃尽时,他丢进灭烟器,抬起腕表看时间。
两个小时后,迟年出来了,脸色惨白脚步虚浮,陆封覃心都被揪紧,胸口突然涌起一腔怒火,他带着迟年回家,沿途泄愤地碾过科学院的花园草坪,第一次不讲素质,好像让迟年生病还要考试的罪魁祸首是这个学校一样。
化验结果要等一天,迟年依旧恶心反胃,只在傍晚吃了一小碗鸡蛋羹,夜里还发起了烧。
陆封覃一晚上都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医院,医生拿着化验单出来,面带微笑先说恭喜,然后告诉他迟年怀孕了。
陆封覃当场怔住,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只有猛然跃动的心脏昭示着他的不冷静。
“已经五周了,这个时候开始孕吐反应很正常。”医生跟陆封覃解释迟年的症状。
看着化验单上的结果,陆封覃久久不能平静,他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眩晕的喜悦退去后,他还是担心迟年的身体,“可是他昨晚发烧了,而且一直没有胃口。”
医生说:“孕早期反应大一点是正常的,况且他还是初次受孕,体内激素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不用太担心。”
陆封覃问了许多孕期注意事项,并在返回的路上让助理尽快去找最好的营养师和育婴师,将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助理,全然忘记营养师比他更清楚该怎么做。
安顿完了,他才想起该怎么告诉迟年这件事,要生下孩子必须延迟入学,在这个节骨眼,迟年绝不可能这样做,就算考试没有通过,迟年也不会想留下这个孩子,陆封覃很清楚。
但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要想尽办法保住。
助理效率很高,当天下午营养师和育婴师就来到家里,陆封覃带她们到一楼的会客室,跟她们说了迟年的身体状况和饮食习惯。
那两人惊讶陆封覃竟如此了解,甚至迟年习惯在几点喝多少度的温水冷水都知道。
但是却不见那位口中的正主。
最后陆封覃表示,最好不要让迟年知道怀孕的事,让她们平时注意说话,态度不要过于殷切,问起来就说不知道。
拿了高薪的两位雇员自然听老板的吩咐,连连点头,一个字也不敢问。
陆封覃待在家里的时间更多了,他口口声声让家里的所有佣人不许太过殷切,然而他自己倒是先忍不住了,连迟年皱一下眉抿一下嘴他都要留心几分,平时看晚间资讯的时间都默默将页面换成了孕期指南,又在迟年路过的时候手忙脚乱关掉掩耳盗铃地撑着眉角假装思考东区时政。
然而入学时间越来越近,要让迟年安心养胎先不去学校,陆封覃纠结再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迟年好像没发觉什么异常,家里突然出现的两个保姆,每天都变着花样的饭菜,以及陆封覃总是莫名其妙的体贴和关心,迟年都没有怀疑,反倒坦然接受,这让陆封覃暗自高兴,盘算着早点告诉迟年,甚至计划好了要送孩子去哪里上幼儿园。
一切都如他的心意进行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