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年不回竹园公馆住,陆封覃便随他。
“不管迟敬中吗?”他问迟年,顺手拿起迟年剩下的一口华夫饼吃了,他不会做饭,但却执意要给迟年做饭,因为他觉得让刚和自己上了床的老婆做饭太不体贴绅士了。
尽管他也只是熬了白粥配现成的华夫饼。
“只要他找不到我们,就随他去。”迟年说完喝了一小口粥,烫得他皱起脸,陆封覃见状条件反射地伸手要接,反应过来又拿过烟灰缸,迟年龇牙咧嘴地咽了下去,随即端起冰水含进嘴里。
“我看看。”陆封覃捏着迟年的下巴转过来。
舌尖发麻,倒不是很痛,迟年想挣开,“没事了。”
陆封覃掐着下颌使了点力,腮骨一酸,迟年不受控地张开嘴。
“舌头伸出来。”陆封覃命令。
受制于人,迟年只得探出个舌尖。
湿润的舌尖很红,没起泡但看起来瑟瑟发抖。
陆封覃皱眉,目光审视着问:“疼不疼?”
迟年被掐着脸说不了话,呆呆地摇了摇头,陆封覃这才将他放开。
把迟年的碗端过来搅拌吹凉,青瓷的勺柄握在陆封覃力量感十足的指掌间,迟年盯着看。
“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陆封覃说。
凉了一些的粥放回迟年面前,陆封覃看着迟年。
“你什么都不用怕。”
陆封覃之前去过一趟阚舟大学,让校方从上到下封闭了迟年和迟月的所有消息,迟敬中就算找到学校也打探不到什么的。
而且从迟敬中出狱的那一刻起,他就安排了人跟着迟敬中,盯着迟敬中的动向,以防他靠近迟年。
其实陆封覃有考虑过让人贴身保护迟年,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迟年不会喜欢这样,他不想让迟年不开心。
他要给迟年绝对的自由,这样迟年才会心甘情愿地飞回他身边。
迟年依旧住在公寓,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实验室,只有他是单人作业所以总是留到最晚。
迟敬中一直没有出现,迟月那里也无事发生。
“这里比陆封覃的医院好多了,病房大得能在里面跑步……”迟月正被护工推着散步,远处就是大片的薰衣草园。
因为他的病情还有余尽的死,他对陆封覃意见颇深,在迟年三番五次的提醒下才停止了对陆封覃医院的吐槽。
“复健做得怎么样了,能走了吗?”迟年在手机里问。
迟月顿时沮丧起来,“还不能,只能站起来。”
感受到迟月的不开心,迟年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边飘过来的积雨云说:“好像要下雨了,你快回去吧,别在外面着凉了。”
“知道了,哥。”
护工推着迟月回病房,刚上楼外面就打起了雷,一声接一声,原本晴朗的天一瞬间黑了下来,像蒙上了一层黑布。
迟年在实验室做数据测试,等待计算的过程中外面突然转阴。
计算结果出来后他记录下来,然后把计算机和天平归零,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下楼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从包里掏出来看到是墓园的号码,心里一惊,接起来,“喂。”
“你好,请问是卢珍的家属吗?”手机里面外面的雨声都很大,迟年听不太清楚对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卢珍?”他不确定。
“麻烦你来一下墓园。”
这句话他听清了,心口猛跳一下,他问:“不好意思,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对面有雨水击打在伞面的声音,密密麻麻的。
“卢珍的墓被挖了。”
陆封覃和北美那边开完视频会议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变天了。
落地窗外繁华的楼宇被冲洗掉色彩,灰败一片,黑压压的天空罩下来,雨势越来越大。
他给迟年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第三个响到最后自动挂断的时候,他起身大步往出走。
一边走一边拨号。
“迟敬中人呢?”
负责全天无死角跟着迟敬中的两个人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筒子楼二楼某一个亮着灯的房间说:“在他住的地方,回来之后就没有出去过,陆总。”
陆封覃走出电梯,冷冽的声音在地下车库回响。
“他今天去了哪里。”
“去了一个墓园,我们没有证件不能进去,没一会他就出来了。”
打开车门上了车,陆封覃在漆黑的车厢里紧握着方向盘,竭力寻找细枝末节中的漏洞。
半晌,他声音冷硬地说:“去房子里面看看。”
手机那边听到这话的两人对视一眼,转而看向那亮着灯的房间,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跑上去用力踹那陈旧的门,铁制的锁结实坚固,噪音在走廊震荡,左邻右舍纷纷探出头来看,见他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又都缩了回去。
木门终究扛不住暴力的踢踹轰然倒下,穿堂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雨水从对面大张的窗户卷进来又溜出去。
房子里面空空如也,迟敬中不见了。
陆封覃一路疾驰到迟年母亲的墓园,不远的郊区,一个十几年前的旧陵园,沿路都没有监控的那种。
管理人员甚至都不在门岗守夜。
几番折腾之下,墓地管理员打着手电穿着雨衣走出来。
“卢珍的家属今天来过吗!”陆封覃冲前去问,他浑身都湿透了,雨水持续不断地泼在他身上。
管理员一头雾水,被他这样子吓得不轻,反应过来之后才问:“谁?”
陆封覃心里烧起万把大火,渐渐燃断他绷紧的神经,他逼近管理员,眼中淌过冰冷的雨水。
“陆总!”那两个跟着迟敬中的人姗姗来迟,冒雨跑到他面前,他们慌张地说,“迟敬中不见了!”
陆封覃猛然回身踹翻那个人,一秒不到,力道之大,那人飞出去,摔在三四米之外的地上半天起不来。
管理员见状说话声都抖了起来,他看着陆封覃,畏畏缩缩又惊又怕,“今天有,两个人来看卢珍。”
“两个?”除了迟敬中,就是迟年了,陆封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对,是卢珍的丈夫和她的儿子。”
陆封覃压着声音问:“他儿子为什么过来,什么时候过来的!”
管理员后退了一小步,说:“因为换班的人发现卢珍的陵墓被挖了,墓碑也被恶意破坏,所以……才打给她的儿子,让他过来处理。”
“他人呢?!什么时候走的?”陆封覃的声音微微颤抖,呼吸被倾盆而下的雨水冲散。
管理员回忆了一下,说:“八点前就走了。”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迟年离开之后就消失了。
更让陆封覃感到害怕的是。
迟敬中也一同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雨夜一般不会有好事发生……(作者危言耸听!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