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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梦蝶

阴间老婆今天也在努力转行 Adenine 2661 2025-07-25 08:07:28

又是暴雨倾盆。

楼行鹤捧着一本书, 却迟迟没有翻页。

昨个儿收了信,说是贺烈今日晌午就能到达宅院。

可从昨晚这雨就突然来了,下了一天也没见有消停的意思。

他心下莫名的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期待的太久了。

屋内笨重的西洋钟发出“铛”的一声, 一只做工精巧的铜雀从中弹了出来, 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楼行鹤抬眼,已是晚上八点了。

他将手中的书放下,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张叔的声音:“小少爷,贺烈到了。”

他猛地起身,膝盖不小心磕到了桌脚。

他为何如此雀跃?

楼行鹤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一心只想见到等候多时的人。

他打开房门, 就见檐廊转角处有一位少年正阔步走来。

“贺烈哥哥……”

他低声道。

愣神之间, 少年已经行至跟前。

少年剑眉星目, 虽还有几分青涩, 但已经能看出锋利的轮廓。

他微微低着头, 仔细打量了楼行鹤一番,才道:“小少爷,你长大了呀。”

小少爷。

楼行鹤胸中涌起一股不知名的酸涩, 只烧得他喉咙发堵。

这院内, 仆从几十,都把楼行鹤称作小少爷。

但为什么只贺烈叫出来的不同?

贺烈伸出手指在楼行鹤面前晃了两下:“怎么老是发呆?”

“我一路赶来, 饿极了。”贺烈似乎是个极为不客气的主,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屋里走, “饭都没吃便赶来见你, 小少爷招待我一顿不过分吧?”

一旁的张叔极有眼力见:“贺先生这是哪里话,我们少爷早早便吩咐我们准备好了饭菜, 一直温着,就等着您呢!”

他说完连忙下去准备饭菜去了。

屋内只剩下楼行鹤和贺烈两个人。

虽然刚才脱口而出了贺烈哥哥,但实际上楼行鹤并没有想起什么关于贺烈的记忆,他站在房间内,见到坐在椅子上的贺烈,反而有几分拘谨。

见那模样,贺烈不由发笑。

“小少爷,这是你的屋,怎么好像你是客人似的?”

他说罢,楼行鹤才想起主人的职责,连忙要去给他倒茶。

“来,让我看看。”贺烈道,“说来也怪,咱俩也得有九年没见了,怎么我见着你还是跟昨日见到你一样。”

楼行鹤没有说话。

他没有对贺烈的记忆,却觉得眼前的人亲近无比。

“客房我已经派人收拾出来了,就在这边过去第二间,若是你不喜欢,这院子里的房你再挑一间。”他低着头,有些讷讷地道,像是生怕惹了眼前之人不喜。

见他小媳妇似的模样,贺烈便恶劣地想逗逗他。

“我就喜欢这间屋子,宽敞通透。”

“啊?”楼行鹤顿了顿,“那我明日便派人收拾收拾,今夜还得委屈你先住客房了。”

连主卧也让出去。

这么好欺负?

贺烈挑眉。

真不知道这小少爷是怎么养的。

“逗你的。”

饭菜一直在厨房温着,很快就端了上来。

“不一起吃点?”贺烈问道。

楼行鹤便拾起了筷子,半晌选了一根白灼芦笋。

贺烈是饿极了,风卷残云一般,待他吃得差不多了,却见楼行鹤还在咬那一根芦笋。

“小少爷,你该不会是属兔子的吧。”

楼行鹤脸倏地红透了。

“不对啊。”贺烈掐指算了算,“23年,属猪才是。”

楼行鹤气不过,伸手打了贺烈一下。

这一下不重,但两人都愣住了。

半晌,两人都笑了起来。

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没有分开的九年一般。

——

时间一晃而逝。

楼行鹤已二十有一。

他手里拿着一封印有火漆的信封。

这几年来他与贺烈同进同出,这大院里上上下下只道他们比亲兄弟还亲。

只可惜他身体孱弱,且晕船严重,随着他们年龄渐长,这几年随父亲出海经商一事便由贺烈代劳了。

这信正是贺烈托人带回来的。

“哥,贺烈哥哥又给你寄信了?”

门外探出一个少女的身影,少女身姿纤细修长,如同一枝刚抽出的新芽,亭亭玉立。

楼行鹤颔首。

“他快回来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少女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喜悦太过明显,她咬了咬下唇才补充道:“那爹爹也快回来了,我得告诉娘!”

她说完转身离去。

楼月西看着少女雀跃的背影,那双眼睛中闪烁着的情愫让楼行鹤情不自禁的捏紧了信纸。

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他回神,手蓦地松开,只看见米白色的纸张上皱了一角,将落笔的“挂念”二字揉的稀碎。

贺烈是跟着父亲一起回来的。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与往日的打扮大不相同。

三月不见,楼行鹤竟感到一丝陌生。

“小少爷。”贺烈阔步走来,不太自在地拉了拉领结,解释道,“在外行商,入乡随俗。”

他张了嘴嘴还未回答,就见楼行鹊也走了过来:“贺烈哥哥,此番出行可遇见了什么趣事?”

“鹤儿,过来。”

楼行鹤回眸,就见父亲与母亲凑在一块儿,母亲含着笑冲他招了招手。

“母亲唤孩儿来何事?”

骆华荷先是笑了笑,又看了眼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你与烈儿整日凑在一块儿,可知他是否有心仪的女子?”

楼行鹤眉眼一动:“母亲这是何意?”

“烈儿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品性相貌无可挑剔,又与你、与你妹妹有青梅竹马之谊。这外间世道本不太平,若是……”

“母亲。”楼行鹤打断道,“此事我无法代贺烈回答。”

骆华荷无奈的笑了笑:“你这孩子,急什么,知道你对这些事情不上心,可你都二十有一……哎,罢了罢了……”

楼行鹤离开之时,还听到母亲低柔的声音:“衡之,我瞧着烈儿这孩子是个好的,鹤儿身体不好,他也能帮衬一二……”

他知道母亲这样做是有她的考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外间战火不停,母亲想为女儿寻一好归宿是人之常情。鹊儿虽小,但对贺烈确有好感……

而他身体孱弱,即使接手骆氏家业也很难常年在外奔波,若是贺烈为妹婿,也能保家业不旁落。

他明白母亲的心思。

楼行鹤心事重重,本想回到贺烈身边,但见不远处年轻男女有说有笑,他莫名心间一痛,于是调转步伐回了自己的院子。

——

“小少爷,可是身体不舒服?”

贺烈自外间走来,见楼行鹤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愣,连忙关心的问道。

楼行鹤看着头上还打了发蜡的男人,不知不觉之间,那个雨夜前来的少年竟然已经成长为这番模样了。

他抿了抿唇,思索片刻还是问道:“贺烈,你可有心仪之人?”

贺烈挑起剑眉:“吃错药了?”

他伸手探了探楼行鹤额前的温度:“怎么尽说胡话。”

楼行鹤下意识一躲,让贺烈的手僵在半空中。

贺烈皱起眉来:“你怎么了?今日回来你便不对劲,莫非是这几月你遇见了什么事?”

“没有。”

楼行鹤回答的斩钉截铁,让贺烈的眉拧得更深。

“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楼行鹤起身,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逐客令下的明显。

这是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的。

贺烈离开后,楼行鹤伸手挡住脸,颓然跌坐在座椅上。

许是今日母亲提及了婚姻,楼行鹤当夜便做了个诡谲的梦。

梦中的他是女儿身。

他被塞入了一顶扭身都困难的小花轿,耳边除了哭声,又响起唢吶和锣鼓的声音。

红色的盖头像是焊在了他的头上,他视野里血红一片。

不多时,他的手里被塞入一截白布。

他心下惶恐,大喜之日为何手持丧葬才用的白布。

画面流转。

他看见自己一步步被逼着拜堂。

太师椅上坐着的干枯蜷缩的尸体。

抓住自己的手掌。

还有那牌位上飞速流转的名字。

贺烈。

楼月西。

楼行鹤猛地坐起身来。

贺烈。

楼月西。

楼月西!

坐在床上的青年胸膛急速起伏,太多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让他分不清身在何处。

他到底是楼行鹤,还是楼月西?

难道这二十一年的生活全是假的?

这不可能。

楼行鹤看着自己的双手,良久,他猛地推开窗,月色倾斜而下,将窗外柏树的影子投在地面。

树影摇曳,一枝一叶都分外清晰。

他记得阿嬷身上淡淡的桂花油气息,牵过年幼的妹妹肉乎乎的小手。

往日的记忆一篇篇闪现。

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楼行鹤头痛欲裂。

可那些记忆……

他和贺烈结成冥婚,他们在阴平、在美术馆、在戏台,在东将山下暗无天日的地宫里……

难道都是假的吗?

庄周梦蝶,不知是蝶化庄周,还是庄周化蝶。

而他又究竟是庄周,还是蝴蝶呢?

对!

贺烈!

他随意扯过外衣披上便急急奔入庭院之中。

当年贺烈来的时候便住在他院落中的客房,直至今日,那间房也一直给他留着。

贺烈的窗是大开着的。

虽是春季,但他一贯怕热。

楼行鹤站在了贺烈的窗前。

月光毫不吝啬的撒入房间,照亮了男人的侧脸。

他睡得沉静。

楼行鹤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的意识到,这个贺烈……

不是那个与他成婚的贺烈。

作者感言

Aden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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