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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兄妹

阴间老婆今天也在努力转行 Adenine 2744 2025-07-25 08:07:28

他成了鬼, 又遇见了贺烈。

这些往事对他本不再多有触动。

可是当骆华荷如数家珍地拿出他们童年的小玩具时,他才发现,如果是、如果没有楼涵润, 如果不是他的狼子野心,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是平庸的父亲。

他竟然会过上这般幸福的人生。

只是没有如果。

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对视着, 谁也没说话。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最初,十一二岁的楼行鹤将年幼的妹妹藏进书柜里的,将食指压在唇上叮嘱她不要出声的时候。

楼行鹊率先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楼行鹤也转身回屋。

长廊迂回,兄妹两都是瘦高的身形,背对着渐行渐远, 看着那般相似。

一个好的消息是楼涵润无法实时掌握衬景中的动态, 也就是他的消息来源是楼行鹊——当然, 以楼涵润多疑的性格, 楼行鹤怀疑还有其他眼线。

而坏的消息则是——楼涵润有舍弃这个衬景的打算。

衬景是他最好的选择, 却不是他惟一的。

若外间情势对他不利,他就会毁灭这个衬景,他已经掬了骆华荷几十年了, 再多个几十年, 对他而言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人比楼行鹤更知道楼涵润是一个多么偏执又耐心的人。

骆华荷不会湮灭,只是衬景中的其他死魂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运了。

或许是被楼涵润掬起来, 又或是随着衬景一起消失了。

但无论如何,被困在衬景中的贺烈的主魂却一定会随着衬景一起湮灭。

那时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你究竟在哪里啊……

贺烈。

——

楼行鹤准备重新做一个皮影。

一个真正的皮影。

若是贺烈的主魂就在附近, 那他便会依附在这皮影之上。

不管这个可能有多么渺小, 他都要去试一试。

然而这个衬景之中,是没有真正的驴, 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获得驴皮。

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有更好的选择。

——他自己不就是皮复印件身吗?

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火光电石之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小人的嘴!

他连忙拿出竹片连接的小人,一节较粗的竹片算作躯干,又贴了四节细的充作四肢,黑色的墨水画的眼睛,而它的嘴唇,却是暗红色的,几近褐色。

那……也许不是红色颜料褪色。

而是血液氧化了的颜色。

楼行鹤凝视着小人片刻,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缓缓按在小人的嘴唇上。

半晌,他将手指拿开,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眼前的小人。

红色的血液缓慢渗透进了小人的嘴里,却没有在白纸糊的脸上晕开分毫。

紧接着,那抹褐色越变越浅,越变越鲜红。

楼行鹤屏住呼吸,屋子里落针可闻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小少爷,还没有笨到家。”

楼行鹤的泪水便大颗地落了下来。

“一个关节都不给我做,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那声音继续调侃道。

十六年。

十六年他被压在箱底,一动不动。

却对此只字不提。

“贺烈……贺烈……”

楼行鹤紧紧握住小人,只觉得能从那两个毫无技术可言的黑色墨点中看出贺烈的神情。

“别哭了,把我打湿了。”贺烈无奈地道,“我这可是纸糊的,快给我做双腿出来。”

“哦。”楼行鹤一边抹眼泪一边应道,模样又可怜又委屈。

他找来竹片,又雕刻出十二个关节,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拿了一张颇为厚实的纸,又开始研磨,想要重新给贺烈画一张脸。

贺烈越看越不对劲,连忙阻止道:“脸就不必画了,把腿和胳膊接上就行,这样不能走也太不方便了。”

楼行鹤这才作罢,开始给贺烈拼接身体,拿鱼线将关节绑好。

他的模样认真,像个完成美术作业的小学生。

这一个下午,平静安适地好似他们并没有身处衬景一般。

“好了。”楼行鹤低声道,“你试试。”

贺烈这才从打盹中清醒过来,他抖抖身体,果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突然变这么高,还有点不习惯。”贺烈道,实际上他现在也就十几厘米。

而且因为没有重新制作脑袋,只将手脚接长了,整个小人的比例看起来不大协调,颇有些喜感。

不过贺烈不在意,楼行鹤自然也不在意。

“来,楼月西,抱一个。”小人又抖抖手,两个胳膊上下摆动起来,黑色的豆豆眼看着楼月西道,“好久没抱了,真想死我。”

楼行鹤……不,楼月西又想哭了。

他伸出手指,架起小人的咯吱窝,把他紧紧贴在胸口。

“我也好想你,贺烈。”

只有在贺烈身边,楼行鹤才是楼月西。

也只是楼月西。

——

“所以我在衬景中有个身体,里面有我其他的魂魄?”贺烈思忖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上身。”

“他被楼涵润带离了衬景,也许就是怕你夺舍。”

贺烈点点头,两人已经把现状交流的七七八八。

楼月西看着贺烈的模样却不自觉地走了神,那双豆豆眼,好可爱。

“喂,什么叫夺舍?”贺烈突然开口道,他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夺舍,“你不会把它也当成我了吧。”

他把它字拖得很长,指的自然是那个没有主魂胎光的‘贺烈’。

“你们一起相处了七年,可比我们俩处的时间还长。”

楼月西眨眨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下:“严格来说,当你们三魂七魄会齐的时候,记忆就会融合。”

所以并不存在替身两个字。

而且他深爱的人就是贺烈,若那人只是顶着贺烈皮囊的孤魂野鬼,他也笃定自己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感情。

但是他看到贺烈脸上新画的两根眉毛变成竖起的模样,还是没有忍住地带了一点笑意。

“贺烈,贺队长,不会是在和自己吃醋吧?”

贺烈睨了他一眼,把豆豆眼变成了两条线。

这是楼月西又喂了点血给他后他逐渐习得的新技能。

又惹得楼月西伸出手指戳了他脸好几下。

贺烈不堪其扰地走开了,抱怨道:“这可是纸做的,待会戳破了。”

——

是夜。

夏季多雷雨,天空中电闪雷鸣。

楼月西看着窗外撕裂天空的紫色闪电,正欲关窗,就见小院内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撑着伞走了过来。

闪电再次亮起,照亮了铜黄色的伞面和女人墨绿色的裙摆。

来人竟然是骆华荷。

楼月西连忙开门:“母亲,怎么冒着大雨来了?”

骆华荷将伞收起来,放在门边。

楼月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楼月西问道。

骆华荷神色惴惴,扶着额心道:“不知怎的,我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今夜雨大,不知你父亲在外如何……但愿一切顺利。”

“上次与你谈你妹妹的婚事,你好似诸多不愿,但是你如今也大了,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她不知为何又提起一个不相关的话头,从怀里拿出一片玉佩交给他。

“这是你父亲交予我的,是楼家的东西,你且好生存着,至于你妹妹,你阿嬷也留给我一对玉镯子,我便准备把镯子交给她……”

若只是说这些话,骆华荷倒不必深夜跑这么一遭。

楼月西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又倒了杯茶水放进她的手里。

“母亲深夜前来,可还有要事?”

骆华荷啜饮着茶水,半晌没有说话。

屋内一时只有雨声。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骆华荷的脸色被闪电照得雪白。

雷声像是从头顶炸裂,打断了她漫游的思绪。

“你阿嬷……下午唤我,问我青荷去哪里了,怎的这么久没看见她露面。”她慢慢开口道。

青荷。

骆青荷。

是他的小姨,也是骆华荷唯一的妹妹。

楼月西眼睫一动,就看见骆华荷目光的焦点不知道落在哪里,神情恍惚的模样。

像极了……她要发病的样子。

他心下一紧。

犹如悬顶之剑将落,又有种“终于来了”的释然。

骆华荷还在断断续续地诉说。

“……她说青荷是我的妹妹。”

“我何时有个妹妹?”

“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家中独女,也正为此,你父亲才入赘的骆家。”

“可娘却说我就是有个妹妹。”

“我俩便争执了起来,她气急了摔碎了一个杯子,把我撵了出去。”

“晚间我再去寻她,她却说我胡言乱语,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我便去寻那个摔碎的杯子,那是一套,一壶四杯青花底的汝窑瓷,碎了一个杯子,应当还有三个。”

“然而还是四个。”

“好端端地摆在桌上。”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神情越加惶恐不安,楼月西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母亲,莫怕。”

她才像是回了神。

“然后我便做梦了,我梦到了我有一个妹妹。”

“那个梦太清晰了……清晰到我记得她右边的脸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最爱假扮家中小子,恨梨涡没有威严,便不爱笑……在学堂和男儿打架,被他们剪掉了一边的辫子,她也把人的脸抓花。”

“我知道,是外人说了闲话,说我母亲命中无子,说我骆氏后继无人,而我性格软弱,她才养成了这般性子。”

“她说娘亲做得成的事为何她做不成?”

“她给我说,阿姊,不要怕,她来护着我。”

骆华荷说话之间掉下眼泪,将头转向楼月西,低声问道:“哪有梦这么完整啊,好似有个人在我的梦中过完了一生。”

“好似我……”

“真的有一个叫青荷的妹妹。”

作者感言

Aden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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