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忱在最开始听到素来乖巧的容桥冲时岫发难时,除了有些惊讶,其实并未生气。
容桥在他眼里一直是小孩。
小孩心智不成熟,加上被他们保护的太好,有点小性子,对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哥哥们存在占有欲再正常不过。
区别于把段干忱和容桥当成哥哥看待,容桥对黎祟有着别样的憧憬与仰慕。
黎祟拿容桥当弟弟,却喜欢上认识没多久的时岫,容桥心里感到不痛快,这很正常。
拌两句嘴,出出气,未可厚非。
可容桥无中生有,瞎说八道,污蔑时岫,却是实打实的作恶。
段干忱无从得知到底是他们太过纵容容桥,让他养成了这糟糕的性子,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他只知道,这次一定要狠狠训责容桥。
段干忱替容桥给时岫道歉,“他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以后绝不让他再犯。”
被狗咬一口罢了,时岫犯不上多计较。
段干忱出口求情,时岫就当卖他个面子,“我出去透透气。”
时岫临走前,看了眼高昂着头,明显不服气的容桥,对段干忱那句以后绝不让他再犯,持保留意见。
就容桥这态度,能改才有鬼。
段干忱把容桥叫去了楼上。
容桥在别墅周围溜达了几圈,快天黑时,那三人负着不同程度的伤,回到别墅。
姬粼眼尖,最先看到时岫。
他一个箭步冲到时岫面前,指着嘴角和眼角的淤青,哭着脸跟时岫诉苦,“他俩下手太狠了,就因为嫉妒我长得帅,一个劲往我脸上招呼,你看把我打的,至少一个星期都不能见人。”
黎祟嗤他矫情,“好严重的皮外伤,要是放着不管,不用两天,睡一觉恐怕就好了。”
姬粼没搭理黎祟的挖苦。
他给时岫看伤的重点不是想让他心疼自己,而是怀着别的目的。
黎祟永远都不会有他这样缜密的心思。
“时岫,你心细手轻,帮我擦……”
姬粼话没说完,被截了胡。
关劭撩起衣服,抓着时岫的手摸上自己的腹肌,“很疼,帮我上药。”
姬粼气得瞪直了眼睛,“喂!姓关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在感情上遵循先来后到,不如直接举手认输。
傻子才排队,赢家只会先下手为强。
“你看他生龙活虎的,伤得根本不重,分明是在扮弱,想博取你的同情。不像我,回来路上连喘气都疼,你赶紧帮我好好看看。”关劭抢人就算了,还拉踩姬粼。
把姬粼气得,让他有胆就出去跟自己再一较高下。
这次姬粼会让他真正感受到,什么叫连喘气都疼!
打上瘾了还,时岫发话,“行了,全部坐到客厅,我去拿药箱。”
客厅有三个沙发,两条长的,一个独座。
关劭虽然第一天来别墅,但是一点儿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上去就霸占了那个独座。
黎祟和容桥都没有要跟他抢的意思。
他俩心里想的是,等会时岫帮上药,沙发长点,时岫就坐在身边,装个疼,靠肩求安慰啥的,不要太方便。
反观关劭那个位置,一个人坐着是舒服,可它坐不下两个人,上药就只能是单纯的上药,啥也做不了。
希望他等会别眼红——黎祟和容桥幸灾乐祸地想。
关劭老神在在的坐着,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沙发扶手,脑中闪过一些久远的记忆画面,嘴角微微扬起。
时岫拎着药箱走到客厅,在三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姬粼。
姬粼冲自己的两位竞争对手得意耸肩,脸上表情陶然,就差仰头大笑。
看吧,他最爱的人是我!
黎祟翻了他个白眼,觉得他是小人得志。
关劭却只挑了挑眉,看起来并不在乎时岫最先选择帮姬粼处理伤口。
以他对时岫的了解,时岫多半是担心姬粼年纪最小,实力比不上他和黎祟,可能真在较量中受了伤,所以才格外关照他。
换言之,时岫默认姬粼是三人里最弱的那个。
姬粼要是知道这点,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姬粼的伤都在脸上,他故意在比试中挑衅黎祟和关劭,激得他们往他脸上招呼。
牺牲俊脸的目的,无非是想到时岫面前卖惨,让他给自己开小灶擦药。
没想到被关劭这厮搅了好事,连带着还便宜黎祟一起受惠,真是……
“嘶——”嘴角的刺痛将姬粼发散的思维拉了回来。
他抽了口凉气,眼泪汪汪地看着时岫,“好疼啊。”
这回没装,是真疼。
时岫下手意外的重,沾着酒精的棉签在开裂的嘴角转了一圈又一圈,给姬粼疼懵了。
时岫冷着脸,“知道疼,下次就不会像低龄小学生一样约架了,幼不幼稚啊。”
明面上他是在教训姬粼,实则把另外两个人一起骂了。
黎祟低头摆弄手机,关劭神游天外,都当没听懂。
一个人承担了原本应该均摊的火力,姬粼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腹诽,你俩真狗!
面对时岫的不认同,姬粼垂下狗狗眼,乖乖认错,“你说的对,我太幼稚,太不成熟了,下次绝不再犯。”
话说着,指了指自己直挺的鼻子,委屈巴巴,“这儿,鼻梁好疼,你给我揉揉呗。”
时岫无情地扔给他一袋冰,“自己冷敷。”
就这样
姬粼不敢置信地望着时岫起身走向黎祟,心口拔凉。
就算不摸摸揉揉,至少也要关心两句叭。
什么伤口不能碰水啦,明天继续帮你上药呀,啥都没有。
他这是失宠了吗?
比起姬粼的哼哼唧唧,黎祟就简单粗暴的多,时岫问他伤哪了,他拎着T恤的后领,往上一拽,裸着精壮的上身,让他自己看。
黎祟身上没有明显的淤青,但也有可能是被大片的刺青遮盖住了。
他不说话,也不喊疼,只是盯着时岫看。
时岫没办法,只能上手摸,然后观察黎祟的表情。
他从刺青的尾部,摸到兽首,指尖触到胸肌的时候,黎祟的眉峰动了一下。
时岫问:“是这儿疼?”
黎祟抓住他的手,摁到蠢蠢欲动某部位,声音黯哑,“不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