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真相尚未可知,你别多想。”
段干忱的话并没能安慰到姬粼,他离开了特管局,整个下午都没回来。
当天晚上,一段高彪满头满脸鲜血,模样凄惨的视频登上热搜。
视频由高虎发出,他自称是高彪的堂弟,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被姬粼的恶霸朋友们控制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堂哥被姬粼暴打,直至奄奄一息。
这条微博发出没多久,瞬间就有几百人在底下评论。
“这他妈是黑社会吧,刚放出来就肆无忌惮的报复,太可怕了。”
“找律师告他啊,这种嚣张的富二代就该被判刑。”
……
“恶霸朋友们”眼看着热搜在几十分钟内窜到第一,姬家那边半点动静都没有,心知下午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时针走向十点,姬粼还没回来。
“你们打通他电话没?”段干忱问。
坐他对面的时岫摇头,“五分钟前刚打了一个,没接。”
“大概率是关机了。”黎祟把手机丢到桌子上,不以为然,“真行,多大点事,玩失踪。”
对一直不被父亲所满意的孩子来说,得知父亲和别人一起联手坑自己,这件事可不算小。
姬粼是哨兵,一旦情绪失控,不是闹着玩的,很容易出事。
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他如果再被人拍点什么发到网上,恐怕就没法在特管局继续呆下去了。
想到这,段干忱从椅子上起身,“得把他找回来。”
时岫跟着起身,被黎祟摁了回去,“太晚了,外面乱,你在家待着就行。”
时岫想说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段干忱却和黎祟站在一条线上,说了句:“阿桥最近身体状态差,我们不放心,你在,看着他点。”
容桥在家里养病养了好几天,没见好,气色越来越虚,还不肯去医院。
黎祟为此挺烦心的,打算过两天周末,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去看医生。
话都这么说了,时岫也不好坚持。
担心姬粼受刺激过大,恐怕会情绪失控,需要做疏导,时岫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强忍着睡意,下楼泡了杯咖啡。
他折返回楼上,经过容桥房间门口时,意外从底下门缝发现,里面亮着灯。
已是夜里十点半,容桥生着病,应该早就睡了才对。
他这是半途爬起,还是压根没睡?
时岫正疑惑着,突然听见房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容桥?”
时岫敲门,连喊了几声,里面一直没有回应。
怕出什么意外,时岫拧开房门,推门而入,就见容桥躺在地上,慌忙地把什么东西往床下塞,随后目光警觉的望向他,声音尖利,“谁让你进来的!?”
时岫的视线落在他藏东西的地方,盯了两秒,淡声说:“我以为你摔倒了,所以……”
“我怎么样要你多管闲事?出去!”
容桥态度很差,煞白的脸配着一双凹陷的,黑洞洞的眼睛,像个阴森的恶鬼一样,撑着瘦干的四肢从地上爬起来,粗鲁的把时岫往外撵。
时岫被他推到门外,脚下还没站稳。
“砰——”地一声,容桥用力把门摔上。
坚硬的门板只差一点就撞上时岫的后脑勺,时岫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手里端着的咖啡因此洒了大半。
裤脚全湿了,时岫没急着回房间换衣服,他站在容桥卧室门前,表情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容桥藏起来的东西,应该是注射器。
时岫之前就疑心容桥可能沾了毒品,刚才那一幕,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
时岫不太明白,容桥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苦闷,需要吸毒来排解。
还是说,他是被旁人逼迫的?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时岫都觉得有必要跟段干忱和黎祟说一声。
他们那么关心容桥,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容桥糊涂自毁。
容桥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才脱力一般,顺着门板滑到地上。
他的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昨天刚打了一针,今天还在睡梦中,突然惊醒,浑身痒得的像是被千万只虫子啃噬,从骨头缝里叫嚣着渴望。
容桥是绝望的,他躺在床上煎熬地跟那股欲望做抗衡,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抗得住身体的本能,在挣扎中狼狈摔下床,抖着手将最后一管药打进身体里。
他不确定时岫有没有看到针管。
如果时岫看到了,他一定会从容桥最近迅速衰弱的身体和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猜到什么。
毕竟时岫是那么的敏锐,这点从他第一天到南州,仅从容桥流鼻血便洞察出他精神力衰竭就可以看出来。
人一旦做了亏心事,就会变得无比心虚,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浮想联翩。
容桥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是时候主动出击,把握住局势。
首当其冲的,是先将容桥赶走,只有他走了,容桥才能从泥泞中挣脱出来。
后半夜将近一点,黎祟扶着醉醺醺的姬粼走进别墅大门。
时岫上前想搭把手,黎祟没让,“一身味儿,再熏着你。”
他话音刚落,低垂着脑袋的姬粼突然挣开他的手,扑向时岫,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将时岫楼进怀里。
黎祟眉毛一拧,刚要把他薅回来,时岫抬起手,是个阻止的姿势,“我来吧。”
就在姬粼贴上来的下一刻,时岫感觉自己的脖子处濡湿了一片。
那大概率是姬粼的眼泪,不是难过到极点,时岫相信姬粼不会将如此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段干忱停好车子进来,时岫已经扶着姬粼上了楼,剩下黎祟满脸不爽的站在楼下。
“怎么?”
黎祟冷哼,“装可怜求宠,太心机了。”
可怜不一定是装的,姬粼这一整天受的刺激着实是不小。
下午回去跟他爸大吵了一架,得知自己深陷舆论风波的幕后推手之一的确有他父亲,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回去继承家业。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毁坏儿子的名声。
姬粼从来不觉得他爸爱他,但却从这件事里意识到,他爸可能是恨着他的。
尽管他们父子关系一直不太好,可“恨”这种情绪,实在是太伤人了。
段干忱也有一个混蛋父亲,当他看到姬粼把自己灌得烂醉,其实是能感同身受的。
他不认为姬粼是在装可怜,但是对黎祟那句“太心机了”,却不能不认同。
姬粼一直想跟时岫的关系更近一步,唯缺喃鳯一个契机,今晚无疑就是那个合适的契机。
时岫很心软,这份心软会让他对需要他安慰的姬粼慷慨地敞开怀抱。
如果仅仅是安慰也就罢了,就怕这小子趁时岫心软泛滥,做点什么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