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副局长并没有被时岫三人说服,他极其不赞成他们的做法,严重警告他们,如果执意违抗命令,等着他们的将是辞退处理。
这警告毫无威胁性。
两个SSS级哨兵,一个SSS向导,只要总局的话事人脑子没坏,就不会做出把三个顶尖人才往外赶的蠢事。
郑副局长见拿捏不住他们,又开始说软话,“何必呢,吃力不讨好,还容易得罪人,睁只眼闭只眼,事过去了,顺带得个大人情不好吗?”
何必呢?
大概是因为二十多年前,那个偏僻贫穷的小山寨里,被返魂树无意唤醒的死去山民,他们拿了一次性买断的赔偿款,便恪守承诺一辈子躲藏在穷山沟里,直到再次老死病死。
死而复生的山民们并不是主动寻求复活,他们是被动地受返魂树香气影响才活了过来。
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受害者。
而这群因犯罪被枪毙,罪有应得被乱刀捅死的有钱人,利用金钱扭曲生与死的自然法则,复活之后继续作恶,则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
受害者本分地受管教约束,受益者猖狂地逍遥法外。
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那么多,不是每一件都能得到正确裁定,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相信每个人都愿意将倾斜的天平扶正。
“郑副局长你这么头头是道,很懂的样子,一定收了不少好处吧,跟我们讲讲技巧呗,我刚好想换台车。”
祁溟眼神真诚,一脸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老头,仿佛是认真的想知道该怎么从中捞好处。
日常开几千万超跑上下班的人想换台车,哪个冤大头给得起他好处。
郑副局长被祁溟话中的讥讽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办公室门口咆哮,“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谈话最终以不欢而散宣告结束。
林家那边见动用关系施压没用,行事终于低调了一些。
这里的低调指的当然不是任由林嘉奇身死,如关劭所料,林家根本不差钱,负责在林家外面蹲守的行动队队员发现,事发的第二天晚上,七八辆敞篷跑车载着一群美女,驶入林家大门。
当天夜里,林家上下灯火通明。
林嘉奇和他那些臭味相投的豪门公子哥在林家别墅彻夜狂欢,直到天亮,一伙人才陆续离开。
林少爷管不住下半身,但是暂时管住了往外跑的腿,从流连各大酒吧和会所,改成了在家里寻欢作乐。
大约是关劭那天的狠戾骇到了他,虽然可以重复死而复生,但是肉体的疼痛,娇生惯养的林少爷恐怕不敢再轻易尝试。
林嘉奇暂时老实了,关劭便将目光放到返魂香案子的其他涉案人身上。
之前受郑副局长掣肘,工作展开的很艰难,那些复活的有钱人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带搭理关劭。
和郑副局长结束谈话后,关劭找到局里的另一个姓高的副局长。
两人做了一番讨论,高副局认为,由于案件性质特殊,可以适当采取强硬手段。
关劭得到高层的口头应许,立马大刀阔斧地逐个找涉案人谈话。
二十多年前总局是怎么要求山寨里那些复活的山民,今天关劭就怎么要求这些有钱的富豪。
想当然的,这些人都以为关劭是在开玩笑。
关劭先前就差磨破了嘴皮,让他们配合工作,这些人当他是在放屁。
现在关劭不动嘴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在和他们开玩笑。
林嘉奇酒吧死亡事件重演了三次,那些嬉笑的、不上心的、企图拿身份压人的,很快都乖成了孙子。
关劭让所有涉案人每过一周到特管局汇报自己过去一周做了什么事,去了哪里,事无巨细,全部交代清楚。
如果拒不配合,等着他们的将是什么,他们心里清楚。
拳拳到肉,被打到面目全非,灵魂深处都在凄叫的痛苦,体会过一次,就绝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大多数人都表示会乖乖配合,也有小部分人心存侥幸,收拾行李准备遁走国外。
关劭早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手,提前跟移民管理局打好招呼,对他们实行了限制出境。
出路彻底被堵死,剩下的人愤恨之余,只能就范。
案子到这里,进入收尾阶段,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一连待在家里数天的林少爷闷坏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出门泡吧。
负责盯梢林嘉奇的是行动队里刚来不久的两个新手,因为林嘉奇这段时间称得上“安分”,盯梢的人就有点掉以轻心。
酒吧音乐震天响,贴面坐着说话都得靠吼才能听得清,电话根本没法接,一个人出去打电话,另一个人闹肚子,去了卫生间。
前后不过三分钟,等两人回来,卡坐上哪还有林嘉奇和他那帮狐朋狗友的影子。
关队再三强调,必须寸步不离地盯着林嘉奇,时刻掌握他的动向,要是把人看丢了,唯他们是问。
两个菜鸟狂冒冷汗,急忙调监控找人。
好消息是,半个小时后,他们成功在城郊一个废弃的钓鱼场找到了林嘉奇一伙。
坏消息是,林少爷可能打从娘胎里就有蛮横跋扈的毛病,一旦逮着空子,就争分夺秒地逞凶。
得亏他们来得快,要是晚一点,哪怕迟五分钟,那个满嘴是血,整个人神志不清地被两个嬉笑的公子哥架着胳膊往鱼塘里丢的青年,绝对会因为一头扎进那个多年未清理,池底淤泥又厚又深的池塘,在慌乱中拼命挣扎,越挣扎越沉陷,最终窒息而死。
人救了下来,两个队员要林嘉奇去总局走一趟,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
林嘉奇不以为然,“一点小打小闹而已,特管局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刚打完救护车的高个队员听了这话,挑动眉毛,“小打小闹?是指撬了人家六颗门牙,全身大面积淤青的小打小闹?”
林嘉奇气定神闲地转了转脖子,“打个赌,把他送去帝都任意一家医院做伤情鉴定,结果只会是轻伤,最终无非是赔点钱,连警局都不用我亲自去。”
有恃无恐四个大字写在林嘉奇的脸上,他的眼神里透着轻蔑,明晃晃地嘲弄高个队员没见识。
年轻气盛的队员哪受得了这份气,当下就想动手揍这狗养的畜生,被相对稳重些的同事摁住了。
“他嘴嗨罢了,别忘了我们行动队的老大是谁,先把情况汇报给关队,等关队定夺。”
“嗤。”林嘉奇讥笑,“关劭再厉害,还能无中生有不成?”
“是不是无中生有,林少爷不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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