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元欲雪想了想，答道。
工作室的年轻人，下意识露出松口气的神情来。
纵使他们间的气氛如此不一样，但只要元欲雪还没认可他，那眼前这个男人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算不上威胁……紧接着，便见到元欲雪微微弯了一下唇，神色轻松，竟是难得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这是我男朋友，戒舟衍。”元欲雪介绍道。
其他人：“……”
他们一时间有点笑不出来。
还是有个女同事先打破了僵局，“元师兄找男朋友啦？果然一表人才。”
她心道，元师兄才华横溢、品性高洁、相貌倾国倾城，元师兄的男朋友也……嗯，有鼻子有眼睛。挺不错的。
“呵呵，师兄的男朋友真是英俊过人，气势非凡啊。”
“人看着挺好。”
“难得见元师兄带人来工作室，果然男朋友还是不一样。”
其实这些夸奖都有些怪里怪气的。他们也不是故意不给元欲雪面子，反而为了不让元欲雪看出异常，已经是尽力收敛，脸上挂着热情又虚假的微笑，只是忍不住从咬紧的牙关中泄出一点酸味来。
心里想着，“男朋友”的位置你就先当着吧，反正也不知道能当多久。元欲雪的那个前任……叫桑什么来着，也才当了三个月。
戒舟衍一点没听出来。
虽然他对元欲雪以外的人，都一视同仁地和看萝卜差不多——都没什么感觉。但这些人一口一个称呼他为“元欲雪的男朋友”，戒舟衍听的还是挺舒服的，觉得对方非常地上道，甚至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有些“友善”的神情来。
像是认可似的，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年轻人们：“……”
这个男人的气势，还怪吓人的。
他们一时也不说那些酸话了。
说来也是奇怪，戒舟衍相貌的确是很英俊的，但旁人见到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他那深邃出色的样貌，而是本能地感觉到恐惧和压抑。
天生的、对于不可预知不可判断的强大存在的恐惧。
尤其戒舟衍还喜欢冷着脸，威势就更惊人，压迫感极重。可以说，要是他单独出现在这些工作室的年轻人面前，恐怕是没人敢在他面前说那些话的——连说话都不敢。
但一旦元欲雪在他身边，戒舟衍的这种可怕，就莫名被减缓中和了许多，让人觉得他也就是看起来比较傲，不太喜欢搭理人。
就像这会，虽然这群年轻人已经初初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但也只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重新回到工位上后，还开始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显得有点呆，气势落了下乘，太丢人了。
没人会将戒舟衍往特别可怕的方向想。
这会戒舟衍也乖乖跟着元欲雪来到了临时的工位上。
工作室面积很大，冷气开的颇足，每人之间的空位间隔也很大。
毕竟也算是搞艺术的，元母本身就很具有浪漫情怀，工作室成员里年轻人多，所以整体的氛围都很自由宽松。这会还有人在看电影、影视剧之类的——别怀疑，就是在寻求灵感。
虽说没设立独立的小办公室，但空间设计上，也和拥有私人办公室差不多了。只要不大声喧哗，正常音量聊个天、看个电影什么的，都不至于影响到其他人。
元欲雪将主设计师之一交接给他的资料u盘插上，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中，将几个提交过来的方案修改标注后，又提交了新的灵感方案图。
这一切做完后，居然已经过去两小时了。
元欲雪毫无察觉，顿时有些抱歉。
他带着戒舟衍来工作室，本来是想增加一下相处的时间，还想着画图的时候，可以和对方聊几句天，但他状态进入的太快，和将戒舟衍晾在一边差不多了。
“抱歉。”元欲雪松开手，下意识揉捏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坐在这里陪我，会不会无聊？”
戒舟衍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元欲雪为什么要道歉，便立刻道，“不无聊。”
又看着元欲雪揉手腕的动作——戒舟衍默默伸过手，很小心翼翼地帮他揉捏着手指和手腕。
两人已经是恋爱关系，这样的接触也绝不算出格，元欲雪便没有收回手。
戒舟衍做这一事的时候，决无什么旖旎心思，只是手下的皮肤过于细腻柔软，触手手感极好。修长手指白的几乎要透出光来，根根晶莹又漂亮，手背上还能看到隐隐透出来的青筋血脉，让人莫名想触碰一下，又或者吸吮一下。
戒舟衍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好像有些变态。
他依旧垂着头，很耐心地揉捏着，就是耳朵红了，指尖也隐隐有些发烫。
“戒舟衍。”元欲雪突然开口。
戒舟衍做贼心虚，眉心猛地跳了一下。
“好像有点热。”元欲雪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皱眉，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生病了吗？”
“……”戒舟衍道，“没有。”
“就是，热。”
他很欲盖弥彰地解释。
休息了个十几分钟，元欲雪去将他这个区域的空调挑低了一点，回来问戒舟衍，“要不要给你找个电影看？”
设计岗当然不是只有一台电脑，旁边的几台电脑还空着。
戒舟衍依旧看着元欲雪，摇头，“我不想看。”
但他一个人在这枯燥坐着，未免无趣。元欲雪道，“还有几个小时才走——你想看什么？”
“你。”
戒舟衍毫不犹豫地说。
他在这里看着元欲雪一举一动，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十分充足快乐。
元欲雪眨了眨眼。
戒舟衍满脸认真。
元欲雪缓慢地转过头，细密而长的睫羽垂落，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回了句，“好的。”
今天的工作效率出奇高。
不过元欲雪将原本预定的任务份额完成后，也没直接走。他正是灵感充沛的时候，隐隐察觉摸索到了关键，说不定能省下几天的功夫，干脆一次性做完。
只是需要用到的一份重要资料没有电子版，只有纸质版，应该是放在工作室最里面的那间资料仓库当中。
元欲雪去找资料，戒舟衍当然也跟在了身后，
仓库内的灯被打开，暖黄的光束落在少年人苍白的皮肤上，竟增添了些许朦胧暧昧之感，显得眉眼也莫名温柔。
里面的灰倒是不大，想来是经常有人来翻阅整理的缘故，就是因为没有冷气进来，有些闷热。
元欲雪想到之前戒舟衍说热——
“这里有点闷。”元欲雪说，“戒舟衍，你可以出去等我。”
戒舟衍看着他，走到他身旁，摇头，“不热。不用。”
他就是有点后悔，自己对设计一窍不通，不然可以替元欲雪翻找这些资料——元欲雪都觉得闷了。
戒舟衍抿了抿唇。
元欲雪失笑，想他变得还挺快，但还是决定快点找到资料出去。
他对这些资料原本放在哪里，还挺清楚的。但有段时间没来，其他人整理资料，早不知道放到哪个区域去了。元欲雪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过书柜。
没找到。
有可能是放在上层了——
书柜很高，哪怕元欲雪踮起脚，也有视线盲区，更不好翻找取下来。
戒舟衍的身高倒是够了，可以帮他看。
但那资料是很普通的黄色外封皮，戒舟衍看到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元欲雪正盯着上面那层，借着昏黄灯光观察的时候，戒舟衍突然问，“怎么了？”
竟是发现了他有些麻烦。
“上面一层太高。”元欲雪下意识说，“有些看不清。”
“……”戒舟衍沉默了一秒，突然开口，“你可以骑着我，看。”
元欲雪：“……”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