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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解脱(31)

雾柏林 幡茶 2592 2024-12-29 12:37:42

林户收拾好出租屋的一切东西,才发现这五年里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多少,几个纸箱子就装满了。倒是柏梵阔绰送的贵重礼物,还占了满满的一个小箱子。

几十万的表,他说送就送。还有各式各样的领带胸针。笼笼总总这一箱也有个百来万吧。

跟柏梵的这五年里,他什么都不缺,物质上他更是不缺。原本自己就是一个物欲值极低的人,以前留学时一件衣服都能穿上好久懒得换,就算是破了他也会选择当睡衣穿。其他的奢侈品对他来说更是可有可无。

只是,在柏梵身边,这些东西似乎就像是日常吃饭,一日三餐一样简单,会定期地给他换,给他新的。物质上算是富裕,可是精神上,他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像是物质的时常更换,柏梵也会有一天找人将他替代。

林户,仅仅是他这寻常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样物品。没了他,还是会有他人带给他新的精神欲望。

所以,他一直保留着柏梵给他的东西,以及五年之间两人非正常契约行为产生的金钱。最初林户确实收下了,因为母亲的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但此后他再也没有收了,而是特地办了一张卡,把那些钱存起来,同时也将最初的钱交给了他,连本带利一并给他,也不欠着。

万米高空之上,林户头抵在窗玻璃上,灰蒙蒙的云层降低了能见度,像是席卷而来的浪潮要将整架飞机吞没。

压迫的云让机舱的旅客产生了恐慌,邻座的中年女人面色惨白地双手合十祈祷,口中低声地嘀咕着,她还想享受余下的生活。

自己呢,林户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恐惧,相反很淡然。

死亡,大概是解脱的感觉。

灵魂升至天堂,没有苦难坎坷,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林户到现在还清楚记得江蓠的笑,没有眷恋没有痛苦,是释然是期望的。这是那近一个月甚至说是近一年间他从未见到过的。

自江蓠确诊癌症起,林户见她日渐消瘦,脸色也一直是苍白无血色的,提不起一丝兴致。最痛苦的是化疗,她经历过恶心、头痛、呕吐等症状,然而这只是最为轻的反应,免疫力下降机体的排异反应伴随着精神萎靡、消极悲观……

肉体上被摧残得只是一具疲惫破损的躯壳,受尽了苦难。生理性的折磨汹涌如潮将她吞没只剩空洞迷惘和对死亡的坦然。

死亡,意味着没有痛苦,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因而,林户并不害怕。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去选择死亡,只是他可以接受。

选择和接受,这是两回事。

灰暗的云层消散了,机舱里又是一片光亮。

落地渝城。

要下雨了。林户出机场等出租车的第一的想法。

渝城的春天总是潮湿的,但他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雨的踪迹,苏城也是。

大概是待得时间久了,他的这项本领早已练得如火纯青。

“欸?怎么又下雨了?”

柏梵一出公司,新助理就抱怨了这捉摸不定的天,“明明前几天的天气还挺好的呀?刚才来的时候也是,怎么就又下雨了?还真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啊。”

因为不是本地人,新助理只听过一句“烟雨入江南”,现在也总算是体会到了。其实,如果不是在上班而是纯粹的旅行的话,他还是觉得挺有意义的。

可偏偏,他现在是上班。

并且,今天是法定节假日。

他,在加班。

柏梵闻言,侧头问,“今天是清明?”

“是…是的。”

柏梵没什么过节的习惯,平时休息日也没什么概念,只有他过度劳累想要休息的时候,对于他才是某种意义上的休息日。

不知不觉间,居然又过了半个多月。

“我知道了。”柏梵抖落西装上的几滴水珠,拨了拨额间的碎发,对他说,“你上去收拾收拾东西,可以下班了。”

新助理:……

他这是被解雇了?他这是触到逆鳞了?可他这连一个月都没干满呢?

“愣着干什么?下班不高兴?”柏梵坐在车后座,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人,“还想加班?”

他是这么剥削员工正常节假日的老板吗?

但,非工作日办公他可是按五倍薪资算的啊。

“不…不是。”新助理懵圈了,须臾更为懵圈的事情出现了——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柏梵随口一提。

“……不…不用。”哪有老板送员工的道理,“我坐地铁回去就行。”怕得罪老板,他又补了一句,“不麻烦您了,我家离得远坐地铁会比较方便。”

“行,路上注意安全。”

话落,黑色的劳斯莱斯就驶入了主干道。

好险,差点丢饭碗。

虽然没有了五倍工资,但是他可以休息了。

其实,柏梵真只是随口一说。主要是以前都是林户,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他们还有另外一层关系。

但他细细想来好像每一次他的随口一句,都会让林户有点抵触。是那种本能上没有犹豫的,他会拒绝送他回家,拒绝与他一起上班,宁可是花近一个小时坐地铁到公司,也绝不与他同时出现。

这与他所谓的虚荣心有些矛盾。照理和老板有点关系,不应该是一件好事?何必遮遮掩掩的。

熟悉的旋律出现了……

“这次没有更换音乐?”柏梵越听越觉得这背景音就是上个月的,而且没记错的话还是最开始的那一首。

“这次……”司机不太明白,他只知道林总会过来换音乐,可不知道林总什么时候会过来。但听老板的意思是,这一次的林总没有及时更换音乐。

他工作上的失职导致他也跟着受到了牵连。

“不好意思柏总,这个我不太清楚。”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车后座没有了声音。

司机心有余悸地偷瞄了一眼后视镜,乍一看,柏总的脸上并无不悦的神色,再一细看,似乎是在享受这悠扬的乐曲。

手指有节奏地跟着旋律叩动,柏梵的记性很好,都能提前踩准节拍跟进,知道什么时候舒缓什么时候紧凑,什么时候转折……

这种感觉,老实说,还挺奇特的。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一首歌听第二遍会是这样的感觉,那听第三遍呢?第四遍第五遍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不对,音乐休止,柏梵意识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他会厌倦。他会选择结束。

对,不会再听第三遍。

这不可能。

“在这停下吧。”在距离住宅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后座的柏梵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去。”

“…”不敢反驳也不敢好奇询问其中的原因,司机自觉地点头回了一句“好的”。

“等一下。”柏梵在手机上转了一千块给他,“加班费和打车费。”

“谢谢柏总。”

他的住宅在郊区,交通不太便利,最近的地铁站还在一公里之外。

“没事。”柏梵摆了摆手,打开车门俯身在抽屉里拿出烟盒。

这里是个小公园。

平常天气好的时候,附近的住户都会在这遛弯散步。但今天是雨天又加之清明,所以一眼望去只有柏梵一人。

临湖是一片水杉林,现在四月已是绿绿葱葱,在雾的包围下有点像绿色的一片海洋,夹杂着朦胧的色彩,好像在随波流动。

湿漉漉的,浓重的。

柏梵就近找了一把长椅,不在乎上面的水渍,径直坐了下去。后背倚靠在椅背,隔着几层布料感受到了木质的清新。

阴郁,潮湿。

好熟悉的感觉。

盯着眼前的水杉,他突然感觉里头也有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林户?”他低声说了一句。

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和林户身上的极其相似。

靠,怎么又想到他了?

柏梵掏出兜里的烟盒企图把林户清空。

浸了湿气的烟满是潮气,怎么也点不着。细碎的烟草渗出烟纸,一揉就碎了。

抽不成了。

“林户…林户…林户…”

手掌的烟已被他蹂躏得不成样了,慢慢地沿着指缝掉落泥地里。

半个月没见,他竟有点想他了。

想和他做了。

半个月之久,他都在忙工作上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他的欲望竟被自己压制了这么久。

是该找个人好好发泄一下了。

找谁呢?

可笑,他柏梵竟沦落到这种地步。可又情有可原,五年间他和林户都保持着特定频率,除非是特殊情况他提要求,林户也会无条件地满足。

哼,虚伪的林户。

不会在床上也是装的吧?装了五年?

哼,有能耐的林户。

可明明他也爽了啊,生理上的快感又不会骗人?

哼,气人的林户。

碾碎一整盒的香烟,柏梵气躁地起身抖落附在裤子上的烟草碎。长腿一迈进了他的劳斯莱斯车里,拉下手刹,调转方向——

他改主意了。

作者感言

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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