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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汤包(27)

雾柏林 幡茶 2923 2024-12-29 12:37:42

人一紧张担忧起来,胃就疼得越发厉害。

林户眉头紧锁地缩在位子上,侧头靠着椅背不停地做着吸气吐气的动作,尝试能缓解胃的痉挛。

晚间不好挂号,直接就了急诊。

柏梵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刚才还嘴硬说是无碍的林户,倒也是暗自庆幸没听他的话。

否则,这要是再发生之前的事情……可真要给他带来心理阴影了。

这分明比他所说的要严重多了。

“你知道自己有胃病吗?”柏梵问。

林户艰难地点了点头,连简单的一声“嗯”都发不出来。

“……”柏梵无端生起气来,“知道还吃这么多?你有病吧,林户。”

林户开不了口,只能默默承受自作自受的痛苦。

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他就贪心妄想地能够多一点,仅此而已。

一想到此,眼泪就不可控地流了下来。

“我……”

柏梵说完又是后悔,更是看不得他落泪。甚至在林户落下一滴泪水沾湿衣服的瞬间,恍惚间他好像听到玻璃破碎的声响。

就算他紧闭着眼,柏梵下意识地又想到了昨天的雨夜——当他破碎的时候,他的心紧跟着也抽了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图解释,“就是……”

就是,就是不忍心看到你这副模样。

不过,柏梵没继续说下去。恰好护士走了过来,熟练地一通操作给林户打上了点滴,同时对一旁的柏梵说,“差不多到这里的时候叫我,第一瓶会滴得快一些要是不舒服也及时跟我说。”

柏梵点头说了一声好。

“现在还很疼吗?”他问。

林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眼角的泪猝不及防地流到了下颌。

“抱歉。”内心挣扎一番,柏梵还是选择了道歉,抬手蹭掉他眼角的泪柔声说,“下次不哭了好不好?”

许是药效起了作用,林户的疼痛稍微好转,呼吸平稳也逐渐来了困意。

没有回应。

柏梵低头看他,仍旧是紧闭着眼睛。算了,他心想,或许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林户只在乎他的钱。

也好。

柏梵又想了一遍,本就是各求所需的事,出于人道主义他已经很好了,为此他内心的负罪感也少了几分。

再出于人道主义,柏梵特地安排了一个单独病房。明明是一米八多的个子,缩在椅子上确是这么小小的一只……

柏梵的思绪又莫名地飘远了。

很久没有如此严重地复发胃病了。

林户意识迷糊地想,往常的话也最多是夜里抽的疼那么一小会儿,吃点止疼药蜷缩身体强迫自己睡着,隔天早上就基本没事。

但这一次不同以往,后续袭来的痛意强烈地要让他晕厥,一阵一阵纵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他着实是禁受不住疼痛,止不住地要落泪。

一落泪,难受的情绪就翻腾地涌了上来,他不禁想,大抵是年幼养成的坏习惯,吃到好吃的总是贪心地想要一并吃掉,不然的话,下一次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这些年来,林户其实有在慢慢地改这不好的习惯。总归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或多或少也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可是,如今这坏习惯似乎已延伸到了别的地方。

林户蜷曲双腿弓起背,自认为是最安全的姿势,他试图以此来探寻内心矛盾心理的根源。

自换了第二瓶点滴后,柏梵就注意到林户蜷缩得更明显了——他侧身贴在床的边缘,双腿弯曲紧贴着上半身,头也倾斜得好似要贴上。好在,林户还是有意识地把插着针的手安然地搭在枕边。

空调的冷风吹太大?冻着他了?

柏梵不理解地抓了被子一角搭在他身上。

身子慢慢发热,大脑也随之昏沉胀痛,林户想不明白是为何,但周身的闷热让他的大脑陷入了多年之前的噩梦——

闷湿燥热的夏天,天花板吱呀作响的吊扇,聒噪的蝉鸣……还有厨房里大声尖叫的江蓠。

她抓起橱柜里碗像是牵引木偶,僵硬又异常坚定地把碗丢向门口的林户。双眼猩红噙着恨意的泪水,嘴里不停地质问他,“你见他了?他和你说什么了?啊,我问你话,你说,你说……”

额头因瓷碗的重击鼓起了包,破皮的地方隐隐也渗出了血。即便潜意识知晓这是一场梦,林户还是本能地躲闪开。

“对不起,对不起…”江蓠见状又抓狂地抓头发,颤颤巍巍地蹲到小林户面前,哭着道歉,“妈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妈妈的对不对?”

好像那时很小的自己被吓哭了。

“你答应妈妈不要见那个人好不好?”江蓠苦苦哀求他,双腿跪在木板上一直重复着,“不要见他好不好?好不好?答应妈妈……”

她颤抖着身子,头发凌乱不堪,明明几分钟前江蓠还是很温柔的模样,穿着她最爱的那一条浅蓝色连衣裙,盘着好看的头发……

林户心疼地看着她磨红的膝盖,想要伸手整理她的头发并试图将她抱住。

可是手沉沉的,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制让他抬不起来。

大概就是那时起江蓠的精神状态就突然变得糟糕,无征兆地崩溃大哭,无缘由地发泄摔东西,自顾自地说些乱七八糟令他听不懂的话,也会在小林户面前毫无顾忌地大吼大叫……

可吼完江蓠又会愧疚万分哭着和林户道歉,告诉他妈妈只是生病了。

那时的林户只知道江蓠得病的事实,却不知真正得病的原因。

之后江蓠也有一段时间被舅舅接走,舅舅说是带江蓠去看病就把他送去了寄宿学校——他最为黑暗痛苦、不愿面对的生活。因为早早的被他埋藏在了角落深处,所以这一次的林户并未梦见。

这一段的经历也就模糊地在梦境之中跳过。江蓠被舅舅接回家时,林户清楚记得又是一年夏。

不知为何,永远是闷闷潮潮的,就好似是上天精心为他编制而成的一枚捕笼,一整个将他捕住,无处遁逃。

那时的江蓠状况要好很多,可能是一年未见她太过于想念,近乎是二十四小时一刻不离地待在林户身边。

他上高中,回寄宿,到后来的读大学。江蓠都是要随时知道林户的动态,交了什么朋友,做了什么事……一一都要报备,像是任何要在她的掌控之中,否则她就会崩溃疯狂,尤其是他不允许林户和林晖明有任何联系。

唯独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

林晖明回来了,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沉闷了一下午的天,在那一瞬间笼罩着尖锐崩溃的声响一并从天而落,巨大的捕笼还是将身陷其中的林户罩住。

他疯狂地想要逃离,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抵梦的缘故,一切都混乱无章。错乱的时间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缠绕他的同时一并勒住了他的脖子,让林户窒息得喘不上气。

醒来的林户怔怔地望着泛白的天花板,医院的白炽灯异常刺眼,加上充斥鼻腔的消毒水,他竟无防备地萌生出又死了一次的错觉。

“先生。”

盯得久了,林户竟看到面前有多个重叠又分散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他挥着手似乎在对自己说话。

“现在好点了吗?”

是个陌生男人。

林户避开刺目的白炽灯,揉着眼睛缓缓回神,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身上,然后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男人轻咳一声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自我介绍道,“我是柏总的助理,他有事去公司了,你有任何需求直接跟我说就行,我会转告给柏总的。”

林户并未搭理他,只是茫然地环顾四周——不是在原本输液的大厅,而是间敞亮的单人病房。

他居然又睡了这么久。

被无视的助理不悦地啧了一声。

身为柏梵的私人助理,他自认为对柏梵的了解不说百分百,但也可达百分之七八十,一大清早就被他的一通电话喊来医院,再看病床里的男人,他大概是懂了。

柏梵的枕边人不少,虽柏梵出手阔绰绝不少他们一分,但不知柏梵脾性的,就避免不了存在死缠烂打之人奢求再从中得到点好处。

譬如眼前生得超乎常人好看,却又不自量力的的这位。

“钱还是其他任何。”助理冷淡地说,“你只管说,总之,拿到之后就不要再烦柏总了。”

“……”梦的后劲太大,林户一时间有些听不明白,尽可能地将涣散的目光聚焦到面前说话人的身上。

助理被这般阴郁眼神看得发怵,脊背不知是空调风太冷还是其他原因,他身子微微抖了抖,但又立马挺直背,继续说,“柏总是不会花时间在你这种人身上的。”

聚焦目光的林户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话,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

见状助理又补了一句,“你也最好有点自知之明,自己是什么身份难道心里没数吗?”

契约终止了。

无征兆的,一点防备都没有的结束了。

林户无心去听男人的话,屈起双腿双手抱住,下巴搁在膝盖惋惜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有了转机,到头来只是上天的一个玩笑,总是在他误以为事情好转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也是,他应该早猜到的。

助理见他没什么反应,甚至连要求都没提。

嚣张跋扈的他反倒像是一个自演自话小丑,无味地耸了耸肩,自以为大功告成地打算离开。

临走前倒是想起了柏总让他买的汤包,可是排了老长队才买到的,只可惜他到的时候柏总就已经去公司了。这一份冷了也不好吃,思索片刻干脆就丢给了不知在想什么的他。

一夜未进食,林户盯了好久才慢悠悠地夹起一个汤包,甜甜的。

一看招牌,是锡城的汤包,林户想原来还有比苏城人更嗜甜的地方。

作者感言

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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