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
林户把菜单递到他面前说,“我不知道柏总您有什么忌口或是喜好的,还是您点,不用管我。”
柏梵挑了挑眉,敢情林户看了这么久竟还要他自己来干这么繁琐的事情。不过,他这话柏梵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干脆就避开羊肉把其他的特色招牌全都点了。
等菜间隙柏梵并没有提及方才的事情,那不愉快似乎是消失得了无踪迹,他又恢复了原本的好心情。
“上次就是和你在车里做的那一次,原本不是说要带你吃饭来着吗。”柏梵毫不遮拦地讲,也毫不吝啬地夸奖他,“但是你太聪明了,教一遍就会,我都有点……”
欲言又止,柏梵禁不住地又回味了一番。
原来是那次。
林户隐约记起来在见面前柏梵确实说过带他吃饭的,但后面就稀里糊涂地在车上做了起来。
而且,细细回想起来那一次的柏梵确实很满意。他那么挑剔的一人,竟也会做那种事情……
林户想着脸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要不再做一次。”柏梵认真地说,“我都快忘记那种……”
他突然停顿开始思考用什么恰当的词语形容,脑海中浮现了几个他都不满意地跳过。思索再三,柏梵慢悠悠地道,“飘飘欲仙。”
林户看到他脸上扬起恶笑,泛起的红晕又再一次蔓延到了脖子。
他的皮肤白皙,红晕缀在身上不经意间就多了几分情-欲,柏梵盯着刚才的咬痕内心一阵涌动,可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菜上得快,没多少时间一个大圆桌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
多是苏城本帮菜,服务员一一详细介绍了,“这是松鼠鳜鱼,外表形如松鼠故此得名,外脆里嫩酸甜可口;碧螺虾仁,选用西山特产碧螺春,鲜嫩弹牙甘甜清香;响油鳝糊……酱方…还有这大闸蟹……”
大抵是还没从柏梵前一秒直白的话缓过神来,林户没什么太大心思地听着面前服务员的讲解。
倒是到了螃蟹那儿,林户罕见地抬起了头,看得也格外入神。
“这是苏城有名的大闸蟹。”说着服务员熟练地拿起了剪刀剪开背部,“今年最早的一波,一小时前刚从湖里捞上来直接运回来的……”
林户生活在内陆的渝城,螃蟹有倒是有就是但并不像苏城这随处可见。他也几乎没怎么吃过,虽说在苏城待了近一年时间,但碍于它价格昂贵也就一直不舍得买。
服务员切开外壳,金黄饱满的蟹黄流着鲜活的汁水展现在他眼前,丰满的蟹肉在服务员娴熟的动作下瞬间填满了碟子。
“配合蟹醋会更鲜香。”递过碟子时,服务员建议道。
林户禁不住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好的。”柏梵点头把碟子移到他手边,调侃道,“快吃吧,看你口水都要下来了。”
身为苏城人,他都快吃腻这儿的大闸蟹,每年到了九月份更是,随处可见的大闸蟹。但他也纳闷,怎么林户的模样像是头一回见呢。
“谢谢柏总。”林户照着服务员的建议沾了沾一旁的蟹醋,一入口鲜香裹挟的蟹肉瞬间就融化,弥散出的鲜甜浸满了整个口腔再是缓缓地流入胃里。
很奇特。
原来大闸蟹是这种味道。再一次林户的筷子又伸向了那一碟的蟹肉与蟹黄。
柏梵皱眉看了眼林户,原本没什么食欲的,看着林户吃饭竟也吃得津津有味。
他还挺下饭的,柏梵打趣地想,除了能让他好睡外。
一想到睡,柏梵手中的筷子就慢了下来,良久他干脆就搁到一边,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眼前的林户。
瘦还是那么的瘦,摸起来都不舒服。但是他眼睛好看,每次失控焦躁,只要是对上他的眼睛,好像就没那么的抓狂。
可是,他那湿湿潮潮眼睛又总是朦胧不清,看久了也会因此衍生出怅然若失的惆怅感来。
为什么呢?柏梵想不明白地轻轻啧了一声。
林户随之收回欲夹的筷子,侧头关注他的表情并试图猜出点什么。
饶是他蹙眉观察,最终仍是无奈地开口询问,“柏总是哪里不高兴吗?”
柏梵本想摇头,但是看到林户认真又严肃的模样,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时而睫毛又会轻轻颤动几下。他潜意识里的冲动终究是难以抵挡地一并涌了上来。
他克制不住地想要去亲他。
林户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他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欲望,赤裸裸无掩藏地展露了出来,仅仅不到一秒就尽数将他覆盖住,没有一丁点可挣脱的余地。
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柏梵并没有亲上去,而是恶狠狠地在他的另一边锁骨处咬了一口。
“一会儿再说。”柏梵收敛强烈的欲望,一字一句地像是在对自己说。
林户侥幸地点头说了声好。
如柏梵所言,观江园的菜出名。林户头一回有吃完了仍回味的感觉。毕竟对于以往的林户来说,吃饱才是最基本的需求。
“好了?”柏梵放下手机问他,“吃饱了吗?”
“嗯。”林户出于真心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柏梵确认再三,不是光线的缘故,真的像是他梦里的小鹿,靠近时眼睛的瞳孔放大闪着光。
“那…现…”他鲜少说话打结,含糊不清地道,“走吧。”
随即便径直站起身,快步走在前头。
林户紧跟着步子也迈大了些,尽可能地去跟上他的步伐。
临出大厅林户要去取车时,柏梵转身叫住了他,看了眼江景,突发奇想地说,“陪我出去走走。”
他双手插兜,沿着江边走在前头。林户则是摆烂地跟在后头,吃得太饱不好走快,步子一急胃就抽着疼。
当然,也是常年落下的胃病。
这条江很长,一直从西蜿蜒至东横穿了整个苏城。
走了四五百米后,林户突然发现柏梵不知何时与他并排而行。
江边的夜色浓重,路灯也是藏匿在高大茂密的树冠之中,光线暗淡只能看清人在石板路上渐渐拉长的影子,然后又缩短只剩一个小点。
“为什么想来做我的司机?”
昏暗的视线下,柏梵开口问他。
为什么呢。
林户停下脚步看他,老实说最开始是想赚更多的钱,也想让自己能安心坦然地去接受柏梵一次又一次的给与。
但,现在呢?
柏梵难得耐性十足地等待他的回应,尤在这江风吹拂的夏夜,他站在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含着柔和的微光。霎时间,周遭的一切放慢了,林户听不到风吹起的水声、人声……
唯独就听到了他的心一点一点跳动的声音。
月色朦胧,无端地延伸出了暧昧气息。紧随之,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现在的话,应该是想多见到他一点。
柏梵痴迷地盯着他的唇,无法自拔地想要将其吻住,盯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林户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床伴,他们间的关系仅存在于契约之下。抛开别的不谈,他不应该有这般冲动越界行为。
这是一个警告,他可以毫无压力的做-爱,但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亲吻。
对,就是这样。
柏梵艰难地理清思绪,庆幸自己理智残存地并没有越过内心的那条红线。
别开视线,他打算不再看林户,看久了还是莫名衍生出了那不可言状的怅然。
“因为…”林户低下头,不可觉察地叹出一口气道,“钱。”
不好反驳,事实确实如此。柏梵如释重负地点头“嗯”了一声后又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林户不动,停留在原处等他。可能是贪食吃多了螃蟹,也或许是江风灌进了胃里,他有点不太舒服。
柏梵并未觉察,只当是这人走得慢。走出了一百米之远,果不其然林户快步跑了上来。
“柏总。”林户微喘着气说,“我们现在可以回去吗?”
柏梵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看似有点惶恐不安。
林户嘴唇泛白,微微翕动,“我有点不太舒服。”
“胃?”突然意识到螃蟹寒性,方才的林户又吃了这么多,柏梵不免倒抽一口冷气,关切问他,“很严重?”
上次的画面太过清晰——面色惨白,毫无血色,额头有沁满了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林户走近说,“不严重。”
他神色紧张,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某一处,“柏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还是去一趟医院看看为好。”柏梵说,“医院离这也不远。”
林户为难,抿着苍白的嘴唇坚持,“还是不用去医院了。”
“去。”柏梵的语气不容置喙,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直接拽了过来,“现在。”
“我可不想在C你的时候发生之前的事情。”他压低语气附在他耳边说,“明白吗?”
林户沉默,抠着手心任由面前的柏梵拉着走,期间他仍不忘用余光看身后。
不知他有没有跟上来。
【作者有话说】
过来人有话说,阳澄湖大闸蟹是真好吃,不过用嘴咬更好吃(不用那些繁琐工具的话)。^_^
还有,螃蟹寒性一定不要多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