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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夜谈

青竹 寓风 3397 2025-01-11 18:56:48

姜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他不收。

一个徒弟就够了。

他每天看沈青越要教那么多孩子认字都觉得好乱,要是换成他自己教,想想一天要说多少话,他就头皮发麻。

姜松挺好的,也没那么多话,想说话会自己去找家业他们,不会一直追着他说。

扇子的事他和沈青越也商量过,他们家纸扇子应当是一年四季都能卖的,其他扇子没商船收,就少编点儿赶集卖,一夏天能卖多少算多少。

扇子上的图案他也能编到竹篮、竹筐上,不过按沈青越教他词,他得重新“设计”一下,根据篮筐尺寸“缩放”图案。

最好用有底色的图往篮子上编。

圆形、菱形、方形、扇形。

沈青越说这样比较醒目,不过姜竹还没来得及实践。

不编扇子也挺好的,全村子一起编用的篾条太多了,他这些天晚上做梦都是在破篾、刮篾。

扇子卖光了,围在他们摊子周围看故事的小孩还没散,一会儿来几个,一会儿走几个,姜竹本想早点儿收摊的,想了想,还是不收了。

从姜树摊子上挪了些东西过来卖。

不久那几个帮忙往码头送货的年轻人赶着驴车回来了,开心道:“那个老板给了一人十文钱。”

多倒是不多,活儿多的时候在码头干一天能赚五十文呢,不过不耽搁生意,也不累,多赚十文挺开心。

到下午,刘三过来给沈青越送纸了。

沈青越见他往外抽纸,嗤笑道:“几张纸,你还数着给我?”

刘三无语。

谁知道他们这儿纸还只按刀卖呢,这一刀三两银子呢,买多少扇子呀!

沈青越画一张要他一百文,再加上纸,得多少钱?

刘三:“要不然我把这刀纸给你,画的钱就算了?”

反正他留着剩下的纸也没什么用。

哪知沈青越想都不想张口就拒绝:“不要。”

他做的是小本生意,要那么好纸干什么,拉高物价,卖低了他亏,卖高了不好出手,十五文一把扇子,一天攒一文正好,已经是草市的极限了,再贵,家境还不错的小孩也要买不起了。

他还是要钱吧。

现在他们缺钱不缺纸,有了钱可以自己买好纸。

不过要纸这事上他也没客气。

他要十张,“万一画错了需要重画呢?”

刘三牙疼地把纸给他了。

有了好纸,沈青越打算回去试试能不能画水彩。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给大伙儿分钱。

半个月,他们整个村子一共编了将近八千把扇子。

这还是篾条不够,也有部分姓江的人家没编的情况下。

四文钱一把,一共卖了三十九两多银子。

从姜竹那买竹篾的,一把扇子分两文。

自己家能做竹篾的,一把扇子分三文钱。

合算下来,卖竹扇子姜竹最终获利十八两多,还没算别人自己砍竹子破篾顺便要给他家交的竹子。

而各家各户,平均每家赚了二百文左右。

全村跟过年似的。

半个月,二百文,平均每天其实才十三四文。

但这是他们干完了农活,干完了家务,茶余饭后凑在村口、树下、邻居家,一块儿聊天时候顺手干的一点儿闲活儿。

再加上捡菌子,卖菜,偶尔挖药材,这个草市他们没少赚。

捏着纸条上里正家领钱的村民都喜气洋洋的。

为了好分钱,姜竹还特意回山上搬了他从前存的铜钱,不过发着发着就不够了,还得一点点儿绞银子。

有人算得清,有人算不清,多少铜钱要折算多少银子,说得里正和沈青越口干舌燥的。

沈先生喝了口茶,心想明天起他就要教数学,起码把一百内加减法,一千以内的乘除法得教会。

“冯奶奶。”

“哎。”冯奶奶牵着孙子进来,和人打着招呼过去领钱。

她年纪大,孙子太小又上不了山,没篾条本来是不想编扇子了,姜竹下山时候往她家送了一趟。

她家没多少地,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种不了,都佃出去了,平常也没什么事干,干脆不编草鞋了,天天坐家门口编扇子。

半个月她一个人编了二百多把,赚了半两多银子。

攥着银子,牵着小孙子出来,冯奶奶又想起来从前一家人都在的时候,她和丈夫凑够半两就去镇上换成银子,牵着手从镇上一路往回走,到家时天色和现在一样。

“奶奶?”

“哎。”冯奶奶擦擦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低头笑问:“好吃吗?”

“嗯。”卫元点头,将姜竹哥哥给他的甜糕举高,“奶奶吃。”

冯奶奶低头咬了一点点儿,甜丝丝的,“明儿奶奶领你买肉吃!”

“嗯!”

天色渐暗,到草市卖菜的村民们陆陆续续回来,一进家,先问领钱了没。

听说领到了钱,菜没卖完那点儿郁闷也散了。

“领了多少?”

“三百二十文,我要的银子,四钱。”他老婆小声说,却怎么都压不住笑意。

“去买点儿肉?”

“去了去了,爹去了。”

他们邻村就有个屠户,每天赶车到镇上卖肉,家里也卖,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关门吃完饭要休息了,买肉的一个接着一个,连骨头都买光了。

吕香梅说去晚了,没买着好肉。

沈青越过去一瞧,排骨!

他就爱吃这不够好的肉。

算了一下午账头都蒙了,中午吃了那么大一碗鱼头泡饼都消化得干干净净,沈青越肚子咕噜噜的,往板凳上一坐,就等着开饭。

今天算账算得太晚了,他们三家的小账还没算呢。

姜大山叫他们俩在家里住一晚上,明天再上山。

沈青越想了想,也行,大晚上的走山路也不怎么安全。

他住的屋子收拾起来比较麻烦,从前他不好意思麻烦人,现在他是石生的师父了,待遇可以好点儿。

吕香梅很高兴,忙着张罗饭菜,收拾屋子是姜竹干的。

小姜师傅叫石生拿了抹布过来,把屋子里能擦的地方全擦了两遍,地面还洒了两遍水。

姜四山机灵买肉去得早,还抢到了猪肝,炒好了叫姜树往这边儿端一碗,姜树正好瞧见姜竹开着门哼哧哼哧打扫屋子,沈青越坐在桌边教石生和姜家业算一把扇子五文钱,八把扇子多少钱,他无语地嘴角直抽。

心想这沈先生能挣钱是能挣钱,人可真不好伺候,瞧姜竹,把床板都擦了,床柱子都快擦破皮了。

沈青越吃到了排骨汤,还奢侈地吃到了饺子。

纯白面的,一共就两盘,他一盘儿,姜大山一盘儿,沈青越哪儿好意思独占,最后大伙儿一人分了点儿。

睡觉前姜竹悄悄说因为今天两家没一起吃,大嫂才舍得包饺子。

那边他四伯买到了好肉,不舍得给这边分。

这边做了白面皮的饺子,也舍不得给那边分。

沈青越笑得不行。

换了新地方,他有点儿睡不着,姜竹大概也是。

他转身侧躺,正对上同样侧躺和他面对面的姜竹。

他们睡的是间客房,平时还充当仓库,堆放着姜竹没卖完,留在山下的一些箩筐之类的东西。

老房子了,屋子不大,床也不大,没沈青越在家睡的床大,也没他在山上睡的床大,一翻身,他和姜竹之间就一尺不到的距离。

他左边,隔一尺多是墙,姜竹右边,隔一尺多是地。

山下没“法器”太阳能灯,连油灯都没点,窗外有月光,隔着纸窗照进来光很暗,什么都影影绰绰的,适应了黑暗看人也不够真切。

沈青越很新鲜。

也很不习惯。

他从小就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

很小时候有婴儿床,大点儿就有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这种睡前近距离秉烛夜谈的经验,本想让姜竹多说点儿八卦,一转身,突然就忘了想说什么了。

有点儿别扭。

在静夜里近距离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比白天一张桌子吃饭还明显。

小姜师傅好像很自然。

好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沈青越也不好意思不自然。

嗯,确实不是什么不平常的事。

兄弟姐妹多的人家,说不定还是好几个人挤在一张床睡。

沈青越也淡定下来。

离得近了还想伸手捏捏姜竹淡定的脸。

养了这么多天,似乎比刚认识时候圆润了点儿。

不知道什么手感。

姜竹见他突然转身,还以为沈青越要和他说话,怎么转过身没动静了?

他茫然:“怎么了?”

沈青越:“没什么。”

他想起刚刚想问的了。

“来跟我说说你大伯和四伯家还有什么八卦。”

姜竹:“……”

住在人家家里说八卦?

姜竹有点儿心虚,总担心他大伯、大哥、大嫂隔着墙能听见。

“要不然说说……你会包饺子吗?”他瞧姜竹好像挺爱吃的。

姜竹:“不会。”

“不难啊。”他都会,就是难看点儿。

姜竹:“我不会调馅。”

沈青越:“……”

想想小姜师傅那手艺,“镇上有卖饺子的店吗?”

姜竹也笑了,“有,还有卖年糕的……”

“还有什么?”

“还有烧饼,糖饼,鸡鸭鱼,有一个新开的卖炖鹅的馆子,据说很好吃……”

“改天我们一起去吃。”

说着说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聊了好像有半个多时辰?他睡着时候沈青越应该还没睡,姜竹只记得耳边全是沈青越很轻的说话声,然后……他隐约听到了村里的狗叫。

身边暖烘烘的,他愣了愣,睁开眼,发现他枕在沈青越胸口上,抱着人家睡得挺香。

姜竹人都僵住了。

小时候他爹就说他睡觉不老实,半夜又踢被子又乱滚,一晚上能在床上转好几个圈儿,有时候一晚上能踹醒他爹好几回。

不知道他踹醒沈青越几回?

姜竹缓缓抬起搭在沈青越腰间的手,挪开压在沈青越身上的腿,把踢远的被子往上拉,一直盖到沈青越脖子上。

还好,沈青越睡觉和他不一样,一动不动的,没醒。

外面鸡叫了一声,姜竹发了好一会儿呆,晾在外面的胳膊有点儿凉,他赶紧又给沈青越盖严实了点儿,把他那半边也给沈青越盖上。

他则下床穿上鞋,套了衣服去外面打水洗了洗脸。

“竹子?”前院吕香梅听见动静过来看。

“嗯,大嫂。”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姜竹挠挠头,“听见鸡叫声醒了。”

吕香梅失笑,“那一会儿给你舀碗热豆花吃。”

“嗯。”姜竹拿起扁担提着水桶去河边打水,在河边捡石头打了好一会儿水漂才回来。

沈青越睡醒,姜家一家都起了,石生和姜家业正坐在小板凳上吃早饭,他的好学生姜家旺,和眼睛还半睁着的姜家才、姜家兴小朋友也坐在那儿喝豆浆,桌上还放着姜家旺那本儿越来越旧的书。

满院子都是豆腐、豆浆的味道。

“娘,沈先生起来了!吃豆花还是喝豆浆?”姜家业咋咋呼呼开始喊。

“豆浆吧……”沈青越还有点儿迷糊。

姜家业:“娘,沈先生喝豆浆!”

姜竹端了豆浆过来,瞧见沈青越正在揉右肩。

“……”

他顿了顿,问:“不舒服?”

“有点儿酸,可能最近画画太多了累着了。”

“……”姜竹有点儿心虚,看了看他,转开了视线,没吭声。

沈青越见他呆愣愣的,端着豆浆也不往桌上放,他走过去一步,姜竹退半步,沈青越乐了,抬手朝姜竹脑门弹了下,“你心虚什么?怎么,是你半夜咬的呀?”

几个小孩:“哈哈哈。”

姜竹倏地脸红了。

沈青越也笑,回头朝他们几个脑袋上一人弹了一个脑瓜嘣,“笑什么笑,都严肃点儿,给你们小叔留点面子。”

几个孩子:“哈哈哈哈哈!”

笑得更大声了,连石生都捂着额头无声地大笑。

作者有话说:

记录下第一次同床共枕,把胳膊压酸了(doge)

心虚的小姜师傅,茫然的沈先生,和冤枉的画。

作者感言

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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