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佛串和长命锁,白龙寺还送了几个平安符和手串,都说什么在佛前浸润多年,开过光的巴拉巴拉,孟骄拿回去准备送给关璐、庄夏和庄婵,还多了的话就送给江晗等人。
下山的时候庄亦河倒没有上山的时候蔫吧,反而心情不错,脚步轻快。
但可惜,遇上了下雨,两人只能匆匆躲进下山途中的某个凉亭里。
两人虽然跑得快,但还是被淋湿了一点,进了凉亭后,分别拿出纸给自己擦身上的水。
凉亭内安静,只有两人用纸巾擦水的轻微窸窣声。
孟骄不经意抬头,就瞧见庄亦河正看着他,问:“怎么了?”
说话间,孟骄的额上滴落下一颗晶莹的水珠。
庄亦河笑了笑,拿着纸给他擦了擦从额上流下的水,说:“你怎么不擦头发的。”
孟骄原本想说正准备擦,但倏然一顿,说:“你帮我擦。”
“看在长命锁的份上。”
雨下得有点大,雨声淅沥轻脆,在地上炸开一朵朵晶莹的水花,泛起的水雾迷离,形成的雨幕朦胧,将凉亭和其他世界隔离开来。
为了方便给孟骄擦湿掉的头发,庄亦河靠近了点,两人离得近,孟骄闻到了庄亦河身上潮湿后带着的淡淡清香,像是盛开的白兰。
孟骄突然觉得这个凉亭实在太小了,小得让庄亦河的气息能够轻而易举地包围侵蚀他,挑动他的心跳和温度。
他感觉有些热,喉咙有点干。
庄亦河仰着头,神色认真,动作温柔,没发现孟骄看着他的眼神平静底下,暗潮翻涌。
庄亦河给他擦干净头发,碰到他的视线,愣了一下,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孟骄视线偏了偏,说:“没什么。”
过了会儿,到孟骄问了,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冷不冷?”庄亦河问。
“还行。”
“我看你都有些发抖了。”庄亦河的视线示意了一下孟骄有些颤抖的指尖。
孟骄神色微妙,那是他兴奋的。
庄亦河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条围巾。
“你还带了围巾?”孟骄说。
围巾是浅灰色的,百搭的颜色,款式简单但挺好看,有点长,能够围两圈,下坠的流苏还能垂到腹部上面一点。
庄亦河顿了两秒,看着他,说:“这是送你的。”
这条围巾是庄亦河偷偷织的,他每天都揣在包里,有空的时候就织一下,最近才刚织好。
他天天带着这条围巾,一直没好意思拿出来送人,也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孟骄怔了一下,有些愕然:“你自己织的吗?”
“嗯。”
庄亦河把围巾围在他脖子上,没敢看他。
“为什么送我。”
庄亦河轻咳一下说:“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朋友间不就是这样吗。”
“庄婵、庄夏和我妈没有?”
“……我就只织了一条。”
“就我有?我独一份?”
“……”
“前世有没有给别人织过围巾?嗯?”
“……”
“没有。对吗。”
废话,就庄亦河前世半死不活的样,哪有那个闲心给别人织围巾,买条绳子把自己勒死还差不多。
“你烦不烦。”庄亦河有些恼羞成怒。
庄亦河那双做过炸//弹,制过毒药,自杀过,也捅过人的手,现在会为了他做明亮精致的灯,各式各样的灯在他房门口挂了一个走廊,现在又给他织了一条独一无二的围巾。
孟骄眼里漾开了碎星般的笑意,他当着庄亦河的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围巾,说:“好香。”
“你这样好变态。”庄亦河说。
“我高兴,我很喜欢。”
庄亦河抓了抓衣服,面上浑不在意道:“哦。”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灰色。”
“你什么时候喜欢灰色了。”
“从今天开始。”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款式,这个织法。”
“……我不知道。”
“是的,我从今天开始喜欢。”
孟骄根本压不住一点心中悸动欢喜的情绪。
“我问你了吗。”庄亦河脸热得有些想打死他。
“你害羞了,庄亦河。”
庄亦河冷嗤:“你才害羞。”
“不然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庄亦河抬眼瞪他,却猝不及防撞进了孟骄欣喜又温柔的眼睛,他滞了滞,想躲,但又不允许自己输,就一错也不错地和他对视。
两人的视线碰撞着,缠绕着,黏连着,炽热得仿佛正烧着熊熊大火。
雨声和风声似乎瞬间消退,时空静止,只剩下加速迷乱的心跳,急速上升的温度,以及难以控制的情愫。
庄亦河眨了一下浓黑的睫毛,突然抓着孟骄的围巾,仰脸亲了一下他的脸庞。
孟骄瞳孔微缩,不受控制地呆住了,仿佛灵魂出窍。
那瞬间,输赢就定了。
庄亦河赢了。
孟骄输了。
“是,我不得不承认……”
孟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坐姿优雅,眉头轻蹙,表情严肃沉稳,但眼里却藏着一些懊恼又莫名诡异的甜蜜。
“我确实,爱上他了。”
“是爱他,不是爱上他。当然,我也很爱上他。”
凌晨三点半,被强行叫来诊所上班的梁医生,一手撑着脸庞,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困得仿佛随时能晕死过去。
如果放在昨天,有人问梁医生假如有人凌晨三点打电话让他出来上班,他会怎么样。梁医生会立刻回答,他会弄死这个人。
但当这种离谱的事情发生后,梁医生不仅没杀了对方,还老老实实撑着困意,聆听着上帝的圣音。
因为上帝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上帝继续这样说:“心动千百次,就算是只猪也该开窍了。”
“我实在没办法当只猪。我真的没办法,该死,我真的爱上他了。”
“对,不止喜欢,是比喜欢还要深切,是爱。”
“梁医生,我这个应该是爱吧。”上帝顶着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充满求知欲地望着梁医生。
梁医生脑袋晃了一下,瞬间惊醒,“啊,啊,什么?什么爱?”
孟骄看着他,表情淡淡,甚至有一丝温和,但梁医生却觉得一股子冷,凉得让他即刻无比清醒。
“我不懂爱,您给我分析分析。”孟骄表情平静道。
妈呀,上帝都称他为“您”了。梁医生更加清醒了。
“您说。”梁医生坐正身子,表情严肃庄重,仿佛在参加什么重大的科研探讨大会。
孟骄睫毛微敛,眸光柔亮,沉默了很久,说:“我总想强*他。”
梁医生:“?!”
“之前我看不惯他总是郁郁寡欢,寻死觅活,毫无生气的样子,所以我会想尽办法惹他生气,他生气起来比较鲜活,像个活人。”
“呵,不过他也是吃荤的。他也快把我气死了。”
孟骄顿了顿,其实现在想起来,前世的自己也不算个活人,和庄亦河结婚的那一年多,反倒也是他最像人,情绪波动最多的一段时间。
“我天天跟他吵架,吵着吵着,我跟他越来越讨厌对方,越来越恨对方。他没有力气,我轻而易举就能强*他,监视他,囚禁他。”
梁医生欲哭无泪,他真的好想报警。
“这不能怪我,他也有错。”孟骄蹙眉,“要不是他总说那些伤人的话,还想弄死他自己和弄死我,我也不会……”
“更何况,有很多次是他在勾引我。”
梁医生已经在手机上摁下了“110”三个字了,闻言,纳闷道:“……他能怎么勾引你。”
“他明知道我正在用监控监视他,他还在摄像头底下脱光,然后……”孟骄停顿了两秒,脸色有点热,“搔首弄姿,还自//慰。”
梁医生震惊,咽了咽口水,打110的动作暂停。
“其实有很多次他…他会抱我,问我做不做,还说一些下/流的话勾引我。这真的不能怪我。”
梁医生:这不是强/奸……这是合奸吧?
“甚至有时候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坐我身上自己弄。”
孟骄叹了一口气,说:“反正他什么没下限的事都做得出来,你能想象最骚最浪的话,他都说得出口。”
“这时候我就会很生气很生气,就强*他。”
梁医生默默把拨号栏的110给删掉。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就是想我草死他。”
梁医生嘴角抽了抽,心说,你们要不要这么野,其实我也可以不听的。
“客观意义上的,物理意义上的。”孟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难过,“如果第二天他还活着,他就会骂我是废物,说我不行。明明他都进急救室了。”
“他的身体太弱了,但凡我气狠了,弄得太狠了,他就会进医院。”
“他进医院还骂我,还在用激将法,想让我成全他死。”
“可能他觉得被草死是爽死的,比其他死亡方式好很多。”
梁医生脸色复杂,小心翼翼道:“你说的那个他……精神上是不是有点问题?”
孟骄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我不想让他死。”
“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他死。”
“现在我知道了,如果他死了……”孟骄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后来我经历了一次死亡,活了过来后,从前在我身上的束缚都没有了,理智上我知道我应该感到高兴。”
“但我没有。因为我那时候我以为他也死了。我感到很迷茫。”
“还好,他又出现了。”
“我们再一次相遇,我依旧不想让他死。”
“现在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愿意跟我好好重新生活了。”
“我又开始想强*他,强吻他,想用摄像头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你说的这个人,是你之前治疗中一直在提的那个人?”梁医生问。
“对。”
梁医生期冀说:“但你都没有做是吗?”
“强吻过,被他打了。”
“但他昨天主动亲我的脸了,这具有极为重大的意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孟骄神色肃然道。
梁医生见他如此庄重认真,用尽了脑细胞,沉思了一会儿,说:“说明他喜欢你。”
孟骄眼睛亮了亮,但只有一瞬,又变回冷静的模样,他说:“不是。”
“他在勾引我跟他一夜情。”
梁医生:“……倒也没比要引申到这个地步吧,只是亲个脸而已。”
这跟普信男有什么区别!看你一眼就是喜欢你,亲你一口就是想跟你上床???
这位上帝病得有点严重啊。
“他自己说的。”孟骄淡淡道。
昨天庄亦河亲了他后,孟骄就追着他讨说法,问他为什么无缘无故亲他,几个意思。
庄亦河被他问烦了,扬起微笑,眼波流转含春,一副勾引人的浪样,说:“因为想跟你上床。”
孟骄顿时就明白了,庄亦河就是欠了,又在撩逗他玩。
梁医生:好好好,你们两个神经病凑一窝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