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骄不亲了,而是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不动了。
仿佛在装死。
但只要庄亦河动一下,抱着他的手臂就会加紧几分,不给他丝毫挣脱的机会。
“解释。”庄亦河说。
过了一会儿,孟骄说:“应激反应。”
“以前没有这个反应。”庄亦河奇怪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的沐浴液味道很明显。”
“不觉得。”庄亦河闻了闻自己。
孟骄狗一样用鼻子在他脖颈嗅,说:“你好香。”
“你好变态。”
“……”
孟骄喉结动了动,唇瓣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皮肤。
“做吗?”庄亦河问。
孟骄滞了一下,说:“不做。”
“不做就别乱蹭。我要有反应,你负责?”
“你还没回答我今天的问题。”孟骄忽然跳到另一个话题。
“什么?”
“你对你那些前男友们也这么上心吗?”
“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别问。”
孟骄箍紧他的腰,埋在他肩颈上的脸蹭了蹭,发出一声类似小狗的嘤咛声。
庄亦河以为自己幻听了,孟骄怎么会发出这么娇弱委屈的声音,他竖起耳朵,企图再仔细听听,结果孟骄却没再发声。
“我想知道,我和他们在你心里是不是一样的。”孟骄低声说。
孟骄的声音很平静,但庄亦河听着却心脏缩了缩,有点酸涩的感觉。
“当然不一样。”庄亦河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对他撒谎。
何止不一样,是特殊,独一无二的特殊。
“哪里不一样。”孟骄的心不上不下地吊着,因为他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庄亦河可能给不了。
“废话,那是前男友,我俩是好朋友。”庄亦河说。
果然。孟骄感觉自己的玻璃心都碎了一地,他没听出庄亦河话里的阴阳怪气,自顾自地沉默emo。
庄亦河觉得牙根发酸,咬了咬牙,说:“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
孟骄默默接收了一张来自庄亦河的好人卡,刚刚经历一场脱敏训练的他好像分外脆弱,他放开庄亦河,直起身,眼睫微敛,注视着怀里的青年。
庄亦河转头看他,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只对你好过。”孟骄说。
庄亦河迎着孟骄疑似期待的眼神,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那句“我也是”。
虽然庄亦河平时骚话百出,但那都是半真半假,带着挑逗意味,夹杂着插科打诨的,如果要让他说出这种类似剖析心迹的话,他的尴尬癌会爆炸。
“我只给一个人做过灯,织过围巾。”庄亦河偏过视线说。
“但你会把遗产留给你心爱的祝青竹,可怕得很。”孟骄冷笑。
庄亦河恼了,说:“你是不是有病,想吵架?”
孟骄面无表情。
“我并没有把遗产留给他,我捐给公益组织了。”
孟骄垂着睫毛,亮堂的灯光下,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可怜。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庄亦河故意道。
孟骄仍旧沉默。
孟骄连这个都不反驳,庄亦河觉得他今晚古怪极了,不,或者说他这段时间就很古怪。
“孟骄,你这是过界了吧。”庄亦河带着微微怒意道。
“我好累。”孟骄说。
庄亦河正在膨胀的气球,倏然被针扎了一般,迅速泄了气。
“累的话,你就休息吧。”庄亦河说。
他不应该和一个刚刚发过病的病人太过计较。庄亦河在心里宽慰自己。
庄亦河正要起身,孟骄突然说:“什么好朋友,你不是想跟我做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你说要做好朋友的?”庄亦河忍无可忍怒道。
孟骄看着他:“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庄亦河被他疑似哀怨的眼神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孟骄,你到底怎么了?别真是被鬼附身了吧?”
“你谈过这么多次恋爱,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怎么会知道,我谈过的人里面没你这种类型的!”
“算了。”
“……你这样真的很恐怖。”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静静。”孟骄说。
庄亦河站起身看着他,眉头紧蹙,过了好一会儿才收了视线离开。
*
“这个网络视听晚会在圈里挺重要的,有很多重要的人物出席,流量也很大,如果你去的话可以给我们的短剧多宣传宣传。”谢惠说。
“好。孟骄最近太忙了,没空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陪你去。”
“不用了,您家里人不是生病了吗,您好好照顾家人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害怕吗。我让江晗陪你。”
“江晗还要帮我盯着剧组。没什么好怕的。您放心吧。”
谢惠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说:“行。那你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庄亦河挂了电话,看着面前的画几秒,拿起画笔继续画。
一个小时后,孟骄敲门进来。
庄亦河把面前的画用布挡上。
“在画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别回头》的海报,血腥恐怖风格,你确定你要看?”庄亦河作势要掀遮挡布。
“那就不用了。”孟骄拒绝道。
“有事?”庄亦河问。
“那个网络视听晚会……”
“我和谢姐说了,你没空去,我一个人去。”
孟骄眉头微蹙,说:“我可以去。”
“怎么,你半夜十一点回来再赶去吗?”
孟骄:“……我只是这几天比较忙。”
“我猜你那天也挺忙的。就别管这个了。”
“你一个人能去?”
“我离了你就不能独立行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从脱敏那天晚上过后,两人各忙各的,从早忙到晚上,见了面说的话也少了,即便孟骄去庄亦河的房间陪睡,两人也不怎么说话,跟冷战似的。
“不是这个意思就不用多说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庄亦河说:“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继续画画了。”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孟骄站在那里,没说话,也没走,几次欲言又止。
“别这样。”孟骄无声叹气道。
“别怎样。”
“我不想跟你冷战。”
“我们冷战了吗。”
孟骄默了默,说:“你别和我生气。”
“是你和我生气,还是我和你生气。我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很莫名其妙,是你先不理我的。”
“我哪有不理你。”
“你昨天跟我说了几句话?”
孟骄愣了一下。
“六句话。早上好。我先走了。中午很忙,不回去了,我给你点外卖。多吃点。早点睡。晚安。”
“前天呢?早上好。我先走了。我中午不回去了,我给你点了外卖。我晚上要加班,可能要晚点。对不起我回来迟了。哦,你已经睡了,晚安。也是六句话。”
“大前天……”
“庄亦河,你为什么要数我跟你说了几句话。”
“因为我记忆力超绝。”
孟骄:“……”
孟骄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怪圈,时而有种冲动要向庄亦河告白,追求庄亦河,让他做他的男朋友,但又害怕庄亦河不答应。如果庄亦河答应,又怕自己沦落到他以前男朋友那样被抛弃的后果。
时而又生出一种偏执,就算庄亦河和他谈恋爱后,想抛弃他,他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会把庄亦河紧紧拴在身边,囚禁也好,锁住也好,总之绝不能让庄亦河离开他。可如果他真这样做了,那他就违背了想做正常人的目标。
时而觉得现在只做朋友也挺好,默默地爱他,只要庄亦河在自己身边不离开就好。但这样,他就不能碰庄亦河,这会让他无比痛苦。
时而又要斤斤计较自己在庄亦河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纠结庄亦河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否对他也有一点点喜欢。
他每天处于这种怪圈中,难以自拔。每当他面对庄亦河的时候,心里就有万千复杂滋味,并且他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劣根性,对庄亦河真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错事。
所以在他还没处理好自己的心绪想法之前,他只能尽可能地远离庄亦河。
“你以前也会记别人跟你说了几句话吗?”孟骄问。
庄亦河顿时火起,说:“你阴阳怪气什么,我没病,有病的是你。”
孟骄愕然,说:“我没说你有病,我没阴阳怪气。”
“你生什么气,能不能直说,冷嘲热讽有意思吗?”
“我没冷嘲热讽。”
“敢说不敢认?”
“我说了我没有。”
“不能好好说话就滚出去。”
孟骄蹙眉,说:“是你不好好说话。”
庄亦河咬着牙,突然拉开了遮挡布,血腥的画面直冲孟骄的眼球,他闭了闭眼,喉咙涌出恶心的感觉。
孟骄的脸色有些泛白,庄亦河瞪了他几秒,又把遮挡布给盖上了。
庄亦河起身要走,说:“你不走我走。”
孟骄赶忙拉住他,庄亦河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
“我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不是故意的,就是没把他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地把他忘了。庄亦河这么想着,越想越气,甩他的手,说:“你给我滚。”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孟骄皱眉无奈道。
孟骄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庄亦河笑了一下,突然抓着他的胳膊,来了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摔完人,庄亦河就打开了画室的门,又“砰”地一下关掉,而还躺在地上的孟骄还是懵的。
孟骄迅速爬了起来,跑到庄亦河的房门口敲门。
“庄亦河,开门!庄亦河,开门,你给我开门!”
孟骄敲了半天,庄亦河的房门都稳如泰山,孟骄退后两步,抬起腿正想把门踹开,隔壁的书房门就开了。
庄亦河从书房出来,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说:“如果是其他人吵架,上/床狠狠打一炮,什么气都能消了。但我觉得我和你,很有必要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