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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禁制破碎

作古 封灵三清 4121 2025-03-28 07:23:14

听见他声音的瞬间,郁危本能地冷静了下来。几乎是他放出神识的同时,缩在墙外的身影猝然动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院外跑去。

没时间犹豫,郁危飞快地追了出去,路过门口时,他蓦地一停,弯腰捡起了什么东西。

是一根新的蜡烛。

谢无相紧跟在他身后,看了一眼,了然道:“看来他就是村长口中的那个老乞丐。”

“嗯。”郁危望着对方身影消失的方向,“他往那里去了。”

他留了一缕神识在老乞丐身上,能辨别对方的位置,倒也不急着追。郁危看着手里两个纹样制式都一模一样的蜡烛,思索片刻,道:“村里的蜡烛之前都被扔了,那这些是他从哪里找来的?”

答案呼之欲出,这村子只有一个地方还保留着蜡烛。谢无相道:“去木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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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着老乞丐的踪迹一路走到村子的最西边,路渐渐变得难走,一直到尽头,被人刻意用篱笆拦了起来,只不过现如今被捅开了一个大洞,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像个狗洞。上面还贴着半张被炸飞的符纸,随风晃晃悠悠。

孟凛扯下那张符纸,看清后皱起眉:“这是孟白用过的符咒。他来过了?”

郁危推了下,已经残缺不堪的篱笆顿时倒在了地上,溅起一排飞灰。他看了一眼,语气微微有点嫌弃:“你师弟用符咒炸狗洞?”

“……”孟凛将符纸又黏了回去,“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穿过篱笆再往里走,不过多时,便看到了一座废弃的宅邸。两扇大门紧闭,褪色的朱漆斑驳,或深或浅,布满被虫子啃噬的坑坑洼洼。

连在老乞丐身上的神识到这里就断了。谢无相抬手抚过木门,捻了捻指腹沾上的残漆,道:“看来这就是木宅。”

尽管已经衰败至此,也能看出这宅邸曾经的气派。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宅,木家想必曾也是村中的大户。

他掌心贴到门面上,稍微一用力,朱漆大门发出一声钝响,当中缝隙缓缓变大,露出门后化不开的一片深黑。谢无相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要进去时,郁危拽了他一把:“你走我后面。”

从没见过哪个“主人”在前面开路,让自己的灵引走后面的——谢无相眉梢微微一扬。

仿佛察觉到他含着促狭笑意的目光,郁危一顿,语气凶悍地补充了一句:“怕你死太快。”

“知道了。”谢无相道,“你先松松手,不要拽我衣带。”

“……”

“再拽真的要松了。”谢无相笑了声。

郁危瞬间凶不起来了,指尖抽了抽,蹙着眉给他打了个死结。没等后者反应过来,他几步越过人,走到对方前面,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木宅规模并不算小,怎么也能住下十几口人。神识在整间木宅飞快探过一遍,郁危心不在焉往天井走去,路过影壁时却忽地一停,好像看到了什么不确定的东西,又退了回来。

木家的影壁只是一堵简单的石砌墙,正对大门,虽然并没有复杂繁冗的装饰,但磨砖对缝非常整齐,是难得的工艺。

但这面影壁上,最出色的,是砖雕的纹样。

他抬起手,指腹压上粗粝的凹凸。磨蚀不平的石面有些硌人,但像是为了确认,郁危又固执地将砖雕摸索了一遍。

他的神识没有看错。

郁危收回手,神情认真了些,微微仰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这面影壁。

他方才的动作没有刻意躲着别人,此刻突然停下来,孟凛拖着纸人在最后面问:“怎么了?”

天色太暗,影壁上雕了什么落在常人眼里根本看不清。见郁危不说话,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温声道:“如果有拿不准的东西,我可以帮忙。”

“影壁。”郁危言简意赅道,“你自己看吧。”

孟凛摸出一张寅火符,引着了,暗处登时冒出一簇火芒,逼退了几分夜色。

影壁被照亮了一角,跃动的火光给砖雕上的人像蒙上了一层光影,明暗交织,界限分明。

人像静立于山谷之中,衣袂翻飞,身姿卓然。谷底花开遍野,浮蕊如浪,苍山长风中,他信手一拈,攀折了开得最盛的那枝白梅。

因为侧对,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眉眼间浅淡的笑意。砖雕不知出于谁手,生动地刻出了姿态神韵,只是几分就足以令人铭心。白梅花瓣蹭在他掌心,他视线微微垂下,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却显得松弛有度,闲散自如。

身侧传来起伏的呼吸声,光亮将放大几倍的影子投到了石壁上,郁危回过神。他侧过脸,看见谢无相的身形,对方平静地凝了这影壁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到他身上,问:“怎么了吗?”

问的时候他看着郁危的眼睛。火光透过薄薄一层眼皮,照进他的眼底,流光溢彩,亮得惊人,像两颗明澈剔透的琉璃珠。

微一眨眼,那光芒溢了出来,倏地四散。郁危收回视线,语气平淡:“看到了一个不太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偏过头,他依然能感受到谢无相的注视。对方露出一点新奇的神色,看向影壁上的砖雕人像,淡笑着问:“哦,你认识?”

孟凛也看了过来,追问道:“是谁?”

每一次遇到和这个人有关的事或物,似乎都是在出乎意料的地方,足够让人措手不及。这一次,郁危依旧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

他平视着影壁上的人像,淡淡道:“昆仑山主。”

这人像只露出了半个侧脸,又经过百年风蚀,难以辨认。孟凛眸光闪动,似乎十分感兴趣,紧追不舍道:“你确定?”

“和山下庙里的神像是一样的手法。”郁危没理会他,凑近了些去看砖雕中人像的手指,神识覆在石壁上,缓慢地描过,“手指这里都有相同的标记,现在看来,就是木家的标记。”

探过一遍后,他直起身:“村长说木家世代都是工匠,神像和影壁上的砖雕,应该都是出自木家人之手。”

“所以这是木家人亲手雕的、昆仑山主的砖雕?”孟凛又问。

郁危的动作微微一顿,道:“是。”

孟凛神色变了变,暗中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低声道:“太好了。”

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含糊得听不清楚,郁危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自然也没听见。只有谢无相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一瞥,随即收回。

他往郁危身侧走了几步,挡住了孟凛的视线,自然地问:“木家为什么这么做?”

这也是郁危在思考的问题。修神庙、刻神像,木家显然格外信奉明如晦,但他们的所为却与村民如今的做法大相径庭。在木家没落后,不仅神庙无人打理,甚至根本无人知道庙中供奉的神像是谁。

“或许整个村里,只有木家和他有过渊源。”郁危道,“那个老乞丐,恐怕也和木家有些联系。”

至于明如晦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未曾料想,却又不意外。

他的那位师尊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他好像从来没有目的地,会跟着天上的云彩漫无目的地走,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停歇。

或许过去的不知哪一天,明如晦也曾站在他现在的位置。那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他漫不经心路过,为木家破解了劫难,设下了灵阵,作为收取的报酬,折了一枝白梅——但那已是百年之前。

凡人没有几个百年。郁危曾经很在意这件事,甚至觉得自己只是明如晦闲来无事收养的一只宠物。自己死掉了,还会再有下一个。

他手紧了紧,又松开,余光忽然瞥见地上空空如也,蹙眉道:“纸人呢?”

孟凛正站在影壁前面,闻言回过身,寅火符霎时照亮了身后的黑暗,露出纸人僵硬的身形。

他瞥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方才放在地上的。它上面贴的是孟家的定身符,难道还能跑了吗?”

郁危冷淡道:“说不准。”

“自然不会。”孟凛假笑道。他抓起纸人,面上隐隐有些急色,语气也透出些不易察觉的迫切:“既然这里已经没什么东西,我们去木宅内吧。”

郁危看了谢无相一眼,后者似乎刚从石壁上收回视线,对他笑了笑:“在等我吗?走吧。”

“……”郁危冷着脸嘴硬道,“谁等你,我在看墙。”

谢无相点点头,随意道:“我也觉得这石壁雕得挺好看。”

郁危唰地扭过头。

他很有些不爽地往前走了几步,穿过外院,往天井的门走时,脚底猝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还没稳住身形,下一秒,头顶一团黑影重重落了下来,破风声呼啸,直直往头顶坠去。

时间、位置,都卡得精准,眼看东西就要砸下来,郁危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形忽然稳住了,腰腹绷紧用力,无需借力便直起身来。与此同时,一截笨重的木头从他面前几厘处飞快地掠过,几乎擦着鼻尖,哐当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他一抬手,接住了门后蹦出来的两人乱挥的木棍,扔到一边,左手一拧,如同打开了什么开关,黑暗中顿时响起一阵痛嚎:“松松松……松手!”

还有一声惊喜的:“师哥!”

郁危还没说话,邵挽便扑了过来,眼泪汪汪道:“师哥呜呜呜我差点就被吃了!”

“我本来好好地听着故事,突然就跟你们走散了,然后我就遇见了那个吃蜡烛的鬼!”他哆哆嗦嗦地控诉,“它一言不合要吃我,我吓得到处跑,一路被追到了这里,然后、后它就突然消失了!”

孟白被拧着胳膊动弹不得,怒道:“是我拉着你跑的!要不然你早就傻在原地被吃了,现在就是一堆肥料!”

“哦哦哦哦……”邵挽结巴着,“是他,他说躲在这里,还设了陷阱,等纸人再来的时候就用木头砸砸砸扁它!”

差点被砸扁的郁危松开对孟白的钳制,看着那根一人粗的木头,又蹲下身,摸了摸绊到自己的那根显眼的绳子,道:“好险,差点就没有看见。”

孟白愤怒道:“你!”

郁危站起身,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但语气放缓了许多:“但还是谢谢。”

孟白又唰地闭了嘴。剧烈的情绪起伏后,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才清晰起来,他闷闷道:“要不是符咒都用完了,我才不至于出此下策。”

邵挽紧张道:“对了,师哥,那个纸人呢?它没跟过来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拍了拍他。他回头,正撞见谢无相笑吟吟的眼神,对方让开一点,指着身后的纸人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邵挽:“……”

纸人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他惊恐地退了几步,被郁危按住了。反倒是孟白眼尖地看见了纸人身上的符纸,兴奋道:“师兄,原来你已经将它控制住了吗!”

与他的激动相比,孟凛神色有些不自然。他隐晦地提议道:“前面还很危险,孟白,你招架不来,还是出去等着吧。”

孟白一愣:“为什么?我有护身符,不会有事的啊。”

孟凛罕见地表露出些许不耐:“你忘了临行前是怎么说的了?听我的话。”

他的语气有些紧张,目光不断地望向四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孟白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正要离开,视线忽然被角落里的一处阴影吸引。

他皱着眉打量着那里,狐疑道:“那里以前……有东西吗?”

话音未落,地上的影子猛地缩了缩,孟白还没反应过来,身侧已经有一阵疾风卷过。郁危反应快得不似常人,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几步翻过窗台,衣摆飞起又落下,如同一抹鬼魅的影,眨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几乎在他翻出去的瞬间,门窗砰地一声砸了下来,将他们锁在了院外。

“……刚刚那是什么?”孟白不确定地道,“要追吗?”

孟凛阴沉着脸道:“门被锁起来了。”

木家人是精通手艺的工匠,木宅里竟然处处设好了机关,这一点他们都未曾设防,才会被困在这里。

邵挽心急地去推门,却发现纹丝不动,坚硬仿若铁门。孟凛道:“别白费力气了,木家人这是早有防备。外面的灵阵,木宅的机关,一关关一道道,里面恐怕还要凶险。”

邵挽咬了咬牙,问:“你们没有符咒了吗?不能破开这扇门吗?我师哥他还在里面……”

孟白摸了摸挡在身前的门,表情微微一变,道:“门上好像有用灵力设下的禁制。普通的爆破符恐怕是打不开的,要灌注等量甚至更多的灵力,才有可能将禁制冲破。”

他说完,调动自身的灵力试了试,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反应。

“这不会也是古神设下的禁制吧?”孟白脸色有些发白,不爽道,“那我们这辈子也别想打开门了。”

他回头看了眼,除了孟凛,还剩一个病秧子,和一个一看就帮不上忙的小鬼。

莫说等量,他们这里几个人加起来,恐怕灵力也不够这禁制的十分之一。

一筹莫展之际,谢无相轻轻咳了两声,礼貌地问:“有多余的纸吗?”

孟白道:“有,你要干嘛?”

对方接过他递来的空白符纸,笑了笑,很好脾气地说:“我试一试。”

“……”怀疑自己听错了,孟白质疑道,“你?”

谢无相没有回答。他垂眸看着手里的符纸,神色平静地咬破了指尖,伤口很快涌出血珠。

没有怎么思考,他就着血迹在纸上画了起来,几乎眨眼间,字落,符成,快到孟白没来得及看清他写了什么,谢无相已经收起了符纸。

薄薄一张纸,在他手心安静地躺着,看不出来里面究竟灌注了多少灵力,总之,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

孟白觉得没戏,但还是道:“看不出来,你还会画符。”

谢无相已经走到了门边,闻言轻笑了一声:“会一点。”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将写好的符纸贴到了门上,拇指在符尾一抹,血迹晕开,和朱砂一样艳丽的颜色。

几乎同时,符文缓缓流动起来,血色中淌出耀眼的金,越来越亮,下一秒,光芒大盛——

悍然的灵力爆开,清脆巨响,禁制破碎。

【作者有话说】

ε=ε=ε=(#>д<)ノ三清今天确诊了结膜水肿+一点点的结膜炎,医生说不要过度用眼,最近可能更新会慢一点,尽量保证隔日更,也有可能会请假555希望大家谅解!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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