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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什么关系

作古 封灵三清 3365 2025-03-28 07:25:44

符水是在哪一刻彻底失效,郁危不记得了。

他醒来时躺在竹舍的床榻上,轻薄的纱帐堆叠褶皱,将火光罩得朦胧不清。郁危醒了,但不想睁眼,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动作时似乎碰到了什么。郁危半梦半醒中蹙了下眉,翻了个身,往身侧胡乱摸了一把,却没如愿摸到乖乖躺在被子里的小布偶,反而抓到了什么东西。

微凉的、有弹性的、骨肉匀长的。

郁危蓦地睁开眼,拉下手臂。室内一片昏暗,他视力不佳,过了很久才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人影。

对方静静地坐在床边,低眸凝视着他,深浓眸光异常平静,不见丝毫情绪的外露,让人难以捉摸。郁危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冷淡地审视,还是只是单纯地守着自己。

视线停滞了许久,几乎确定了眼前的人此刻已经摆脱了符水的控制,吵闹的胸腔中立时静了下去。

又变回来了。

郁危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失望。他恍惚着眨眨眼,随后,坐起身,戒备地四处望了一圈,出声打破寂静:“我为什么在这里?”

明如晦的面容被烛火映得明灭,光影交错,半明半暗。他目光微微划落,停在了郁危唇边,缓声道:“你中了符水,我把你抱回来的。”

郁危一愣,冷静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下意识地回想,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他也中了符水?什么时候?是在明如晦恢复之后吗?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同样的符水,在他身上起的控制效果必然会比对方要强要久,甚至于他能让明如晦回答自己的问题,明如晦就能命令和控制他的行动。

自明如晦的角度看去,能看见他忽然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神情怔然又难以置信。因为哭过,眼睛有些红肿,看上去有些可怜。

过了一会儿,郁危开口,声音绷得很紧:“你命令我做什么了。”

被剥夺意识,任人摆布,他想不出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一动不动、言听计从,不会生气也不会反抗的郁危这辈子恐怕也见不到第二回。明如晦嗯了一声,唇边挂着漫不经心的、冷漠疏离的笑意,有些随意又有些冷酷地说:“罚你把剩下的面都吃完了。”

回忆里的听话小人偶捧着碗,垂着浅红还未消褪的眼睛,乖乖地吃完了面。而不听话小人偶坐在床边,神情冷漠又戒备:“还有呢?”

听话小人偶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了不听话小人偶。明如晦说:“让你说了些平时不会说的话。”

郁危嘴唇抿得更紧。

“什么?”

“都是平日不会说的话了,”明如晦说,“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静了静,他声音轻而缓地问:“所以你又问了我什么,郁危。”

“……”

郁危别开眼:“没什么,扯平了。”

他做出的冰冷与抗拒姿态十足,明如晦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抬了抬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指间,一根银色符链随之显形,缠绕在他的无名指指节。与此同时,郁危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一股力拉扯着,忽地抬了起来。

他倏地回过头,看见了自己腕上不知何时缠上的符链,纤细的链条在光裸的手腕上,触感冰凉光滑,贴合得恰到好处,银色的光泽在昏暗中微微闪烁,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意识到了什么,他蓦地出声:“明如晦……”

“没有扯平。”

声音从头顶不轻不重地落下来,明如晦垂着眼不冷不热地看着他,仿佛之前所有的柔和与软化都只是假象,此刻已从他身上褪得一干二净。

他说:“郁危,我之前说了,再不听话就把你锁起来。”

符链轻轻晃动了一下,明如晦眸光一寸寸扫过郁危的神情。

没有预料中的愠怒或是厌恨,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没有,眼前的人只是坐在床头,屈腿直愣愣地看着腕上的链子,似乎没有回神。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腕,一反常态,说:“我听你的。”

烛火燃烧寂静无声,摇曳的灯影打在重重床帐上。或许是因为室内太安静,他声音清冷,却压得很轻,刻意的压制后,反而更像是柔和的私语。明如晦看了他稍许,忽然说:“过来。”

郁危回过头,眼底一霎被火光映亮。

他并没有立刻靠近,而是警惕问:“做什么。”

明如晦看着眼前的不听话小人偶,莫名觉得他防备的样子有些刺眼,就好像从前,对方是会毫不犹豫也毫不设防地接近自己的。

他脸上仍是没有端倪,支着头,若有所思地抬手,符链随之微微一动,手腕处一股拉扯力传来,郁危上身立刻被拽得一歪,踉跄着被迫靠近了对方。

“你还没有正式拜入师门。”他说,“算起来,过几天就该到时候了。”

暖色的火焰在明如晦眼底摇曳、燃烧,仿佛能融化那些看不清的黑浊,甚至竟显得温柔。他们之间的对话,长久以来都缺乏心平气和的氛围,以至于此刻的亲昵缓和,似乎都成了一场不真实的梦。郁危用了很久才逼迫自己移开目光:“我不是已经拜入昆仑山了吗?”

明如晦轻嗯了一声,语气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轻描淡写道:“不只是昆仑山。”

“你的师门,是整个白玉京。”

郁危眼瞳缓慢收紧,完整地映出对方的面容。

“白玉京是你的师门,昆仑山就是你的家。”他屈起食指,在郁危脸侧轻轻刮了下,又一次说,“郁危,你哪也不能去。”

-

啪嚓。

踩断树枝的声音伴随着兔子在雪地上飞快跑走的簌簌声响起,郁危直起身,冻得发红的指尖拂了拂身上的雪粒,锁在手腕的银白符链随之发出阵阵清灵轻响。

胡萝卜在兔子们受到惊吓时掉落在地,他走过去捡起来,放在了兔子洞旁边,然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躲在石头后面的东西立刻缩了回去。

郁危往那边看了两眼,又收回视线。他身后,依旧是小孩身形的黑影坐在矮树枝桠上,优哉游哉地晃着腿:【郁危,很久不见,你似乎过得很不好。】

被他叫到的少年头也不回,冷淡着脸不予理会。

【这几天你一直往昆仑山上的藏书阁跑。】黑影跳下来,看着他眼底的青黑,有些感兴趣地说,【看你的样子,是整宿都没睡吧。】

【你在找什么东西?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它边说边转到郁危面前来,后者终于分给它一个眼神,淡声开口:“你能帮我什么?”

黑影说:【帮你离开。】

“……”郁危声音没有起伏,“是帮我,还是想杀我。”

【你不应该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黑影缓慢说,【我们境遇相同,我不会骗你,也不会不帮你。之前做的一切,也只是想要让你认清这一切。】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赌赢了,而你赌的真心是假的。】

它伸出手,不远不近,抚了抚郁危腕上束缚自由的符链,又爱惜一般捧上眼前人的脸,循循善诱道:【郁危,你只有我了。】

在它碰到的前一秒,郁危倏地扭过脸,用力拍开了它的手。

乱掉的呼吸平稳下来,他问:“什么条件。”

【很简单,】黑影坐下来,坐在他旁边,语气莫名地开口,【只要你想办法,在几日后让拜师礼失败,我就可以帮你离开。】

“为什么?”

黑影扭过头,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因为拜入白玉京后,你就再也走不掉了。无论逃去哪里,明如晦都能找到你。】

【就像他留在你手上的这条符链,一辈子绑在他身边。】

【你愿意吗,郁危。】

“……”

黑衣黑发的少年毫无动容,只是低垂着眼帘。银白的符链轻轻环绕在他腕间,每一处转折都经过精心雕琢,完美贴合手腕的曲线,仿佛是用月光凝练而成,散发着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冷辉。链身上细腻繁复的符文,微光中轻轻闪烁,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庄重。

坐在雪地里,眼睫发丝落满了晶莹的银粟,黑白对比,浓烈得惊人。郁危屈起手指,摸了摸冰凉的链身。

过了许久,他说:“不愿意。”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黑影轻笑道:【那就想办法离开。】

郁危平淡道:“破坏掉拜师礼就可以了,对吗。”

【没错,我不会骗你。】黑影似乎心情不错,【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件事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不会让你对明如晦出手,也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情。】

【郁危,我是在帮你。】

郁危眼睫颤了颤,掩住了眸底的冷漠讥诮:“……我知道了。”

黑影道:【你想通了?】

顿了顿,郁危嗯了一声。

“我可以答应你。”他冷静道,“但前提是,你也要留下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在和我讲条件吗?】黑影笑了笑,【可以。】

它对郁危伸出手,掌心里,一团黑雾老实蜷缩着,全然没有了平时狰狞的模样。

【这是我的炁,我给了它认你为主的指令,此后它就会一心一意地保护你。这样足够诚意了吧。】

郁危垂眸看着它手中的炁,半晌,接了过来。黑雾立刻安安分分地缩成一个球,躺在他手心里不动了。

见他收下了自己的东西,黑影露出一丝笑容,站起身。

【还有一件事。】它看着眼前人的脸,【我很好奇,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和明如晦,如今又是什么关系?】

郁危一顿,抬起眸,没有表情地盯住它。

黑影带点笑意,不紧不慢地猜测道:【是已经没了情分的师徒,还是互相厌憎的仇人?】

郁危冷淡道:“这些和我们的约定有关系吗?”

【你不想说也无妨,我只是比较感兴趣。】黑影丝毫不见愠色,从容回答,【毕竟从此以后,你们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它的身形渐渐消失,笑着说:【那我就等你的消息,郁危。】

一阵风卷过枝桠上的素雪,吹得眼前茫茫一片,再一眨眼,对方已经彻底不见。

郁危没有表情地看了会儿手里的黑雾,缓缓合拢五指,将它攥成一团,扔进了袖中。

等到再也没有外人的气息,他才扭过头,看向之前的那块石头,说:“出来吧。”

“……”

石头后面的东西纹丝不动。

郁危低头搓了个雪球,头也不抬地向那边扔了过去,正中石头。这下对方终于按捺不住,发出扑簌簌的一声。

下一刻,困困符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小声喊:“歪歪。”

很久不见,小纸片子浑身脏兮兮的,好在材质特殊,不会破损。郁危朝它微微张开手,困困符立刻精神一振,飞快地冲他跑过来,扑了上去。

它紧紧扒住:“歪、歪最好、好了。”

闻言,郁危很轻地吸了吸鼻子,用力闭了下眼睛。他哑声问:“你怎么回来了?三七呢?”

“想歪、歪。”困困符努力地一个个回答,“瞒着、三七回、回来。”

原来是偷偷溜回来的。郁危看它皱皱巴巴的样子,大概猜到它是把自己折起来从结界缝隙里塞进来的。他垂着眼用指腹一点点把纸面上的脏东西擦掉,然后问:“你知不知道藏书阁里有哪些关于从前白玉京的古籍?”

困困符心疼地摸了摸他眼下熬夜熬出的乌青,点点头。

郁危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带我去。”

困困符想了想,忽然又摇摇头。

“为什么?”郁危皱了下眉,“去不了吗?”

“……”

困困符有些欲言又止,抖擞了一下,指了指一个方向。

郁危顺着看去,听见它绊绊磕磕地说:“在、仙君那里、里,仙君不、不给看,要、要哄。”

【作者有话说】

想要搞强制的黑化师尊×心甘情愿被锁的听话歪歪

下一章不出意外就是第二卷的最后一章,然后回忆就结束啦~

作者感言

封灵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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