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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尘埃落定

作古 封灵三清 2757 2025-03-28 07:23:14

满地狼藉,红蜡如同冷却的血液,融入黑暗,凝成一片黯淡的紫红。

供桌上只剩寥寥几根完好的蜡烛,黑色的棉芯散发出一种干燥烧焦的味道。一只手摸索着向那里探去,半空中却猛地一滞,“孟凛”若有所觉,缓缓地回过头。原本空空如也的墙边上,一道挺拔的身影凭空出现,安静而闲适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注视了它多久。

他没有动,“孟凛”也没有动。它小幅度地歪了歪脑袋,发出沙沙的轻响,好像对眼前不明来历的家伙展露出了莫大的兴趣,一动不动地看着,安静得可怕。

片刻后,谢无相视线微微偏移,定在了它身后的蜡烛上。察觉到他意图的瞬间,“孟凛”的神情猛地阴沉下来,乌青色的纹路顷刻爬上整张脸,像延伸的藤蔓,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扭曲兴奋的吼叫,像极了对猎物的警告。

谢无相恍若未闻,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自然而然地交涉道:“这里有些暗,可以借根蜡烛吗?”

古怪的蜡香弥漫,“孟凛”的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嘴角挂着和眼底阴森神情截然相反的灿烂笑容,在这张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它抬手向身侧摸去,将要摸到蜡烛时,又蓦地换了个方向,电光火石间,抓起供桌上的东西向对方猛地扔去。

疾风一掠,快得犹如一道流光,几乎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谢无相却忽地侧了侧头,灵牌的棱角在极端的速度下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刃,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右脸飞过,嚓地轻响,砍断了几缕头发。

发丝悠悠飘落,他抬手拢住,攥在手心。下一秒,难掩兴奋的喑哑笑声在耳畔响起,“孟凛”已然从高处一跃而下,劈手砍下来,指间还紧紧抓着一张澄黄符纸,符文流动,泛起白光——

是孟凛随身携带的符咒。

谢无相目光自纸面上一扫而过,看清朱砂笔迹的瞬间,折身闪过,一手捡起方才嵌入墙中的灵牌,正正挡下了那张符。

被贴上符纸的同时,木牌猝然爆裂,化作木屑向四处炸开。

或许是他一昧的闪躲刺激了对方,“孟凛”从嗓眼里渗出几声咯咯的笑,忽然一把捞起地上已经失去行动力的纸人,手指沾着蜡油,在纸人脸上恶狠狠地画了起来,越画越快,连带着纸人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到最后,纸人轻飘飘地站起来,往谢无相所在的方向扑去。

腹背受敌,谢无相依旧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只是躲避的行动被纸人所拖,比原先慢了些。饶是如此,身形仍然很稳,看不出破绽和慌乱。

原本还算游刃有余,然而下一刻,他毫无预兆地蹙起眉,压抑地咳了一声。听见咳嗽声,他肩头忽地冒出什么东西,不过紧接着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摁了回去。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衡局面。纸人骤然扑了上来,谢无相抬头看了一眼,指腹飞快地在满地锋利木屑上一划,然后单手攥住飞扑过来的纸人脖颈,抬手,沾血的手指在它颈项上横着轻描淡写地一抹。

如同断头的刀从高处落下,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线,纸人僵在原地,那颗摇摇欲坠的脑袋终于与身体彻底分离,于半空中灰飞烟灭。

谢无相松手,又咳了一声,手背在唇边抹了下。

察觉到他的气息弱了不少,“孟凛”神情闪过一丝阴郁的喜色。它打量着眼前的人,好像在打量一具新的躯体,随后警惕又试探地伸出手来。

黑气从“孟凛”的身体里缓慢地逸出,交缠着向谢无相涌去。后者却没有动作,停在原地,任那涌动着不详气息的黑色缠上来。

“孟凛”的笑容越来越大,在某一个时刻,突兀地凝固在了脸上。

它的黑气并没有如愿占据这具新的身体,反而被拦在外面,一点一点地消散不见。

似乎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它的表情倏地沉下来,嘴角彻底耷拉下去,不甘心地想要再试,却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未等它反应过来这气息属于谁,谢无相忽然问:“准备好了吗?”

声音通过这具身体的耳朵传递给病劫。它歪了歪头,有点疑惑。

谢无相站在黑气中央,被涌动的黑色包围,吹鼓得发丝飞舞。他微微笑了,笑意却不是对着眼前的行尸走肉。

“——受死。”

“孟凛”的眼睛缓缓睁大。

脑后遽然掠过一道冷冽的风,它极力扭头望去,却只捕捉到半空中一抹黑色的残影,下一秒凭空出现在它身后。

身体传来撕裂的声音,像一块被撕扯的布帛。郁危眼也没眨一下,一手从后背没入孟凛的胸腔,抓住那个猖獗太久的肉瘤,面无表情,连根拔出!

鲜红的血四处飞溅,他抽出手,黏稠的血液沿着手套不断滴落,啪嗒啪嗒在脚边汇成一小片。孟凛的身体晃了晃,颓然倒了下去。

肉瘤在他手中恐惧地挣扎起来,郁危未有一丝迟疑地将它甩到地上,头也不回地抓起一根蜡烛,握在手心,随后高高扬起,快得只见一弧赤影,仿佛他手中的是一柄匕首,凶狠地、用力地贯穿本体,将之死死钉在了地上。

——尘埃落定。

提心吊胆了一晚的邵挽忍不住激动大喊:“师哥!”

血顺着下颌滴落,郁危从地上站起来,回过头。

他这副样子的确有些吓人,被孟凛的血飞溅了一身,在冷白的肤色上交错分明,对比强烈。强烈的攻击性和一瞬间爆发的凛然杀意还没完全褪去,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沉,又怵目惊心。

邵挽被一个眼神吓得一抖,担心是他还没杀尽兴,想迈出去的脚又缩回去了。没办法,他师哥看起来真的一副很想杀人的样子。

接下来的一幕印证了他的想法。他看见郁危大步流星走到谢无相那边,冷冰冰地问:“你的符纸用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样实在太过冒险,稍有不慎就会被病劫找到可乘之机,成为它的下一个宿主。

更何况谢无相的状态一直都算不上好。无论是先前解决邪炁,还是用灵力破开禁制,都是极端耗费心神心力的事情。郁危看着他胸口微弱燃烧的炁,眉头不自觉蹙得更紧。

“还有护身符,没什么关系。”谢无相解释。仿佛没听出他质问的语气,他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又变出一张洁白的方巾,驾轻就熟地伸向对方,“擦一擦脸。”

郁危拍开他的手,定定盯了他一会儿,忽而扭头就走。

他撤掉了结界,摘下被血浸透的手套扔到一边,用还算干净的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邵挽越过一地狼藉,目瞪口呆地看见他一手拎起不省人事的孟凛,如同拖拽着一件废品重物,往木朔的方向走。

“师哥,”邵挽追上来,欲言又止,“……你手法好熟练,上辈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郁危心情不好,敷衍胡说道:“师门三代,杀猪的。”

“啊?”

有些难以接受,想象中威风凛凛的“黑虎山老祖”瞬间变成了手持屠刀的壮汉,幻想中宗门历代相传的修炼功法也变成了杀猪秘籍。邵挽实在想不出郁危冷着脸宰猪的场景,但还是稍稍安心,傻笑道:“不是杀人就好……”好怕自己也被一刀宰了。

对此不做任何评价,郁危放下孟凛,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后者竟然还有一口气,吃力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扯出一个冷笑:“你们竟然还没死……”

郁危打断他:“符纸。”

“能治病或是定神魂的符咒,”他伸出手,居高临下道,“给我,可以留你一命。”

孟凛闭上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严重的伤势已经容不得他想许多。只是略一迟疑,他便摸出一张符来,攥在手心,咬牙道:“先救我。”

郁危动了动手指,一道纯澈的灵力钻进孟凛的伤口处,慢慢止住了血。接着,他一把拿过了那张符纸,拿到孟白眼前,后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想让自己鉴定这张符的真假。

他心情依旧有些复杂,仔细辨认了符文后,表情却变了变:“这是娄家独有的镇灵符,娄家以医治之术闻名,这张符很珍贵。孟家与娄家交好,送给过家主几张,家主为什么给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忽地沉默下来。

郁危忽略那一段话,只问:“有用么?”

孟白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郁危站起身,把手中的符纸拍到谢无相胸前,没等对方开口,又一言不发地扭过头。

孟凛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抬头又看见他漠然的神情,立刻戒备起来道:“你要反悔吗?”

“我有事问你。”郁危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木家当年是怎么没落的?”

孟凛本能地要摇头,却被强制望向木朔,触及对方满是恨意的眼神时,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他说不了,你来替他说。”郁危冷淡开口,“有一个字是假的,你的伤就永远不会好。”

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孟凛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跟我没关系!这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家主布局了几十年,知道的人早没剩几个了。”

“那就好好想想。”郁危平静道。

【作者有话说】

歪歪: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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