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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你讨厌吗

作古 封灵三清 3035 2025-03-28 07:25:44

咫尺的距离,一门之隔,他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情急之下,郁危唰地捏住了手里的符纸,身形迅速矮下去,紧接着,啵地一声,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小纸片。

寒风一股脑卷进来,把他卷得在空中飘来飘去,几乎要把他吸出门外。下一秒,他被一只手抓住,拢进手心里。

漫天的风雪如同细碎的银沙,从门口的空隙卷进来,对方的身影被飞舞的雪粒轻轻勾勒,轮廓分明。明如晦站在风雪交织的门前,低下头,眼眸中的情绪被巧妙地隐藏,波澜不惊地看向手中的“困困符”。

郁危身体瞬时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突然发难。

他高度紧张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等到。明如晦只是看了他几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把门带上了。

郁危被彻底困在了屋里:“……”

眼前一晃,他被人随意扔到了桌上,脸朝下。趁着明如晦转过身去,郁危有些恼火地翻了个面,想要借机从窗户缝溜出去。

他刚往那边走了一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咳,压抑而轻促,快得像是幻听。但那瞬间乍然显露的疲惫虚弱,还是成功让他止住了动作,在原地停顿了一秒。

只是片刻的犹豫,他就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时机。

在对方转过身来的前一秒,郁危毫不犹豫,啪地又趴了回去,同时,悄悄掀起来一个角来偷偷观察他。

明如晦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越过他伸向桌上的茶盏,似乎是渴了。他肩头的长发随着动作落下来,轻扫过郁危的面前。

深邃的、纯粹的黑色。

无比陌生的模样,似乎存在着剧烈的冲突,以至于撕裂了从前温和平静的表象,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邪性与堕落。

如此的割裂,以至于他没法把两人当作是同一个人。

郁危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即轻微地抬了抬头,余光紧接着瞥见了什么,微微一愣。

他看见明如晦依旧戴着那副银质的面饰。银白镂空的面具严丝合缝地贴紧他的脸颊,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而神秘的光芒,仿佛是他与俗世之间的一道屏障,堪称冷淡地隔绝了视线。

映衬下,嘴唇的颜色更加淡,情绪、笑意、眼神,都在这面具之后变得模糊不清,难以捉摸。

他垂着眼,看着斟满的冷茶水,似乎想要去拿,下一秒,却忽然收回手。

郁危被笼罩在他的影子下,抬起脸,看见他一手捂住嘴唇,渐乱的呼吸声从压抑轻微变得清晰可闻,随后,猩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滴落。

啪嗒。

桌上的小纸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啪嗒。

血腥气蔓延开,过了须臾,明如晦松开手,没有表情地看着被染红的掌心。他的嘴唇上还沾着隐隐发黑的血迹,突兀又不祥,在那张清冷无波的面容上显得冲突而矛盾。

他的视线微微偏移,似乎现在才注意到桌子上的小纸片子,但并没有过多的兴趣,像对待一张废纸一样,随手一拂,郁危便被从桌上赶到了地上。

“困困符”顺从地躺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因为郁危在出神。

他想起封山结界的异常,被灵力轻易破开的那道缝隙,之所以会如此,似乎都是因为明如晦突如其来的虚弱。

他怎么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郁危又不爽地翻了个身,冷漠地想,他怎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这次明如晦受伤出了问题,他不会有离开的机会,兴许此后也不会再有。

郁危看了眼半掩的支窗,毫不犹豫地爬起来,身形轻盈地借力跳到桌子上,然后飞快地向窗子的缝隙掠去。

——彻底离开这里。

将要翻出去的前一刻,他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得几乎听不清的:“……歪歪。”

小纸片如同被定身术击中,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灵动,僵硬在原地,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郁危堪称是用力地回过头,纸做的身体发出喀拉一声。视野中,会这样温柔叫他的人却没有出现,只有如今,那位全然陌生的古神,坐在桌前,垂着眼眸,点燃了手边的灯烛。

暖色的灯影在他的脸上摇曳,火舌几乎舔舐着指尖,下一秒,又退缩回去。这一瞬间,郁危看清了明如晦唇边泛黑的毒血。晦涩的、暗淡的,令人极端不安的色泽,在没有血色的嘴唇上,近乎诡异。

他愣了愣,想要看得更近些,那人却忽然抬起眸,往窗边看了过来。

“……”小纸片子熟练地趴下装死。

他听见脚步声缓慢地朝他而来,熟悉的气息在他身侧停留了片刻,随后抬手,在郁危紧张不解的窥视中,收了撑杆,将支窗关严了。

郁危:“……”

这下是真的出不去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一秒,紧接着,另一个更为强烈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思绪。郁危慢慢地蹙起眉,闻到了对方身上变重的血气。

明如晦中毒了?他心里莫名很在意。

他也会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吗?完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在明如晦的眼皮下光明正大地下毒。

是什么样的毒……

郁危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滑过地面,一抹刺目的鲜红猛然闯入了视线,随后,仿佛被无形的绳索骤然勒紧,他愣住,呼吸和神情都凝固在了那一刻。

今日是月底。

他本该毒发的日子。

为什么会这么巧?他混乱地想。为什么刚好是今天?

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地解了毒,为什么楼涣逼他喝下的恶神血在他的身体里失去了作用,为什么明如晦会在今日毒发,为什么封山结界会一霎虚弱到能被他破开。

为什么。

郁危怔在原地。

他静静地、一言不发地看着明如晦的眉眼,想要探寻哪怕一星半点的端倪。然而对方的神情始终没有变化,仿佛感受不到噬心蚀骨的痛苦,甚至于还有余力去拿一旁空了的茶壶,只是动作放缓了不少。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小纸片灵活地跳到了他的衣摆上,藏在了那里。紧接着,明如晦推开门,沿着回廊,往后院走去。

总算逃了出来,郁危看着廊外的飞雪,默默地松开了一个角。小纸片晃了晃,眼看就要掉下来。

下一秒,他又粘了回去,抿着唇紧紧扒住了摇晃的衣摆。

搞清楚再走好了。他也不想欠明如晦什么。

郁危镇定地打定了主意,跟着对方左拐右拐,到了后院的泉池。碧水绕石,水汽蒸腾而上,与周围清冷空气交织,形成一层氤氲薄雾。

郁危见势不好,提前跳了下来,就地一跃,滚到了石头后面藏起来。

小纸片蹲坐在被水流泡得暖洋洋的大石头上,捂着“耳朵”,不去听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响动停了下来,变成了轻微的咳嗽。

郁危坐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爬起来,借着大石头的遮挡,克制地向温泉中望了一眼。

水面上蒸腾着一片细腻的雾气,如同轻纱般缓缓舞动,将周围的一切笼罩在一片柔和而神秘的氛围中。视线所及之处,都变得模糊而朦胧。

在这朦胧之中,明如晦侧对着他,静静地坐在温泉池里。打湿的乌发随意披散,没有了衣物的遮挡,裸露的肩背在温水的滋润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展开的肩线宽阔而有力,线条流畅,到腰身处收紧,没有丝毫赘余。晶莹水珠顺着起伏的肩胛和背部线条,极为缓慢地蜿蜒滚落,一颗滴进水里,激起一片细腻的波纹,还有一颗,悄然滑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郁危眼睫一颤,又猛地用力扭回头,小纸片喀拉一声,险些扭成两半。

他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地趴了一会儿,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再度睁开眼,忍住耳畔聒噪的心跳,强作冷静地看过去。

隔着薄薄的雾气,他看不清明如晦的脸上的神情,听见那几声轻咳,也是疲惫、冷怠,没有温度。郁危没法确定他现在的状态如何,飘忽不定的视线在他脸上乱转了一会儿,然后僵硬地、游离地往下移去。

凹陷的锁骨下,他看见了一道伤疤。

那道伤疤很深,横亘在心口处,已经淡得快要看不出痕迹。

看见它的一瞬间,郁危的眼瞳急剧地收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攥紧。有什么东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几乎痛心彻骨。

那是他心口消失的伤疤。周周转转,出现在了明如晦的胸膛上,无人开口,因此也无人知晓。

所以不是他幸运地摆脱了毒发的折磨,奇迹般地死而复生,而是有人不舍得他受伤,于是瞒着他将伤势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纸片呼吸微弱、动也不动地僵了很久,像是丧失了所有的灵气。直到一阵水声哗啦,明如晦微微转过身,水珠沿着胸膛滑落,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一颗颗耀眼夺目。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小纸片上,眉眼间有浅淡的倦意,突然开口:“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所以之前都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郁危脑中还混乱着,闻声也只是站了起来,下一刻,目光又忍不住落到他心口的疤痕上。

明如晦侧了侧身,于是他的视线就被挡住了。说不了话的小纸片呆呆的,抬起脸来,直怔地望向眼前人的脸。

“想说什么,”明如晦垂着头,眸光低落时,总让人有种错觉,就好像弥足温柔,“我听着。”

小纸片静了静,随即动了。

它慢吞吞地,在石头上写起来。

——你受伤了。

明如晦安静地看着。它还在写:

——郁危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最后一句话它写了两遍,明如晦冷淡地看着,始终没有开口。他眼眸顺着字迹缓慢地向下滑去,小纸片正好写下最后一句话。

——你讨厌郁危,是吗?

风停了。

明如晦的面容沉静如水,看不清情绪。

过了很久,他一言不发地抬起手,平淡地拂过了石面,掌心还残留着温泉水的湿润,将字迹抹去了。

然后他转过身去,什么也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说】

之前看评论区有个饱饱猜对了,师尊现在确实没有自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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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灵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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