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在人间的对立面,因为常年永夜,时常分不清时间的流逝。不过该困还是会困,大半夜的,孟白和陆玄一两人躺在大椿树下的草坪上睡得正香,忽然被毫不客气地推搡了一下,紧接着有个讨厌的声音大摇大摆道:“起来起来,给我挪个地儿。”
美梦断了,孟白忍着火气睁开眼睛,冷不丁对上乔影的脸,吓一跳:“你谁啊?”
乔影在他俩中间一屁股坐了下来,顶着一张还没消肿的脸,盛气凌人道:“你鬼爷爷。”
他一坐下,浓郁的鬼气便仿若湿重的水雾一样缠了上来,阴森生冷,两人的睡意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倏地跳起身,做出了防备姿态。孟白和陆玄一对视一眼,后者冷静试探道:“你是乔公子?”
乔影傲慢道:“嗯哼。”
鬼界大婚的其中一方竟然出现在这里,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去哪儿还用得着你们俩管?”乔影被他俩如临大敌地盯着,很烦,“怕什么,我又没打算吃了你们。”
传说中的大鬼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还被揍得很惨,是被谁收拾的不言而喻。孟白顿时有了底气,幸灾乐祸地问:“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一提这事,乔影登时没了气势,一阵脸疼,面无表情道:“不该问的别问。我都没问你们两个大活人放着好好的人间不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呢。”
孟白匪夷所思地扬起眉:“你能看出来我们两个是人?”
乔影啧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谁?瞒得过别的鬼,可瞒不过我。你们身上都沾了那个小鬼的鬼气,一股子薄荷味。”
“……”两人难以置信地闻了闻,没闻到。陆玄一道:“没有吧。”
“你们俩的比较淡。但是我那表……”乔影险之又险地咽下“表哥”两个字,转为对着远处哼哼了两声,“你们管他叫什么?”
远处,他那翻脸不认亲戚的太子表哥被那个不明身份且胆大包天的小鬼拽到了大椿树的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孟白看了一眼,习以为常道:“谢仙长啊。”
乔影哦了一声,说:“你们谢仙长身上的鬼气就很重,隔老远我都能闻到,比你们俩重多了……好奇怪啊。”
作为一个神,怎么能有这么重的鬼气?这可是亵渎神明的罪过,而且要是他那表哥不乐意,再厉害的鬼都没办法玷污他一丝一毫的神相。
这鬼气他能闻到,对对方来说只会更明显。之所以会这样,只有一个解释——他那表哥分明就是心甘情愿的。
乔影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问两人:“你们谢仙长对那小鬼怎么样?”
孟白哦了一声:“挺好的啊,谢仙长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好。不仅送我们他写的符咒,而且做菜很好吃。”
乔影:“做菜?!”
他认识的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祖宗还会下厨?凡间的食物他吃得惯么?
陆玄一插嘴道:“之前谢歪受伤了,昏迷了一段时间,还是谢兄亲自照顾的。衣食起居、连同熬药喂药、清淡饮食,那可是面面俱到。”
乔影:“亲自?!”
这是那个连养只锦鲤都嫌麻烦的祖宗?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陆玄一毫不在意,笃信道,“谢兄一向待人温和,他们两个认识的又久,会担心照顾一些也正常。再说了,他俩也有不和的时候。”
乔影心说扯淡,他就没见对方对谁这么上心过,会待人温和也是你俩运气好沾了光。他木着脸道:“不知道,但我们那儿一般管这叫做过日子。”
“……”
头顶的树叶忽然猛地抖擞起来,噼里啪啦晃下来一堆魂灯,砸到了躲避不及的几人头上。动静不小,站得远也能听见痛呼,郁危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怎么了?”
幕后指使看了一眼,面不改色:“不知道。”
随后又习惯性地抬手,自然而然地在对方眉心处抹了一下,道:“别总是皱眉。”
郁危被迫松开眉头,回过脸来,定定盯了他一会儿,随即凉凉道:“你又不是我师尊,我干嘛要听你的。”
谢无相:“……”
郁危成功扳回一局,一雪前耻,才不管他脸上微妙的神色,转身往闹出动静的方向走去。乔影揉着脑袋,甫一抬头,就被他抓个正着:“你对轮回司了解多少?”
乔影道:“轮回司?那我可太了解了。”
他现在可谓是对这位祖宗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瞥见谢无相跟了过来,立刻倒豆子一样道:“这整个鬼界,如今权力最大的就是轮回司,可谓是一手遮天。只要想轮回往生,都要先进轮回司断罪。若是罪孽缠身者,便当殿问斩灰飞烟灭。”
孟白震惊:“这么狠?”
乔影道:“只是听着可怕,但很久也不出一个这样的例子,也不会为难无辜。毕竟几百年来,有神威在上,它们都不敢造次。”
“不过从几年前开始,轮回司的规矩就彻底变了。不仅突然问斩了当殿足足百余只鬼,还立了新的规矩,想要进轮回道的鬼,必须非富即贵,除非行贿交钱,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你们从鬼市来,应该也听说过,如今留在那儿的,大多都是进不了轮回道的鬼。”
“我后来偷看过名簿,那日被处刑的鬼都没有大罪,便猜到这其中估计有蹊跷,所以一直是能避则避。”乔影面色难看,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谁知道那群老不死还盯上我了,派手下来监视不说,一门心思想要除掉我,我还打不过。”
“如果不是今天骨哨响了,”他瞥了郁危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承认,“……差点就被抓了。”
郁危毫不客气道:“没打算救你。”
乔影:“……”
他敢怒不敢言,听见谢无相似乎笑了一声,于是更郁闷了。郁危又问:“去轮回司的路怎么走?”
“你要去轮回司?”乔影道,“原先的路是走不成了,那路上到处都有鬼差把守,活人去了就会露馅。我倒是听说还有一条小路,不过……”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要途经俯仰洞。”
熟悉的三字落入耳中,郁危脚下踢石子的动作一停。不等他开口,陆玄一已经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乔影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用很忌讳的语气说:“很难讲清楚。总之那是一块不属于鬼界的地盘,里面玄乎得很。”
陆玄一不信邪:“……你们鬼还怕这个?”
“人怕鬼,鬼怕怪。这个洞就很怪。”乔影难得没有反驳,阴森森地开口,“叫做俯仰洞,就是因为过洞时不能俯身,也不能仰头。一旦打破了这条规矩,这个洞里面的一些怪东西,就会变成各种模样来攻击你。要是你太弱死掉了,它就会变成你的样子,跟着其他人出洞。到时候,你猜身边的人是同伴还是那个怪物?”
“……”一股凉意窜上头顶,陆玄一闭嘴了。乔影扭头看看孟白,发现后者也面如菜色,又转向郁危,本以为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祖宗应该面不改色心不跳,却没想到看见对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靴底的石子——嘴唇抿得用力而发白。
乔影:?
真害怕了?
郁危的确很少有害怕的东西,但有几样例外。为什么会这样也很好解释,因为他有一个不靠谱的师尊,喜欢半夜给小孩讲鬼故事。
寻常的小孩会被吓哭,然后要哄,要紧紧抱着大人的胳膊才能入睡;但郁危不一样,他会咬牙装作没事人,睁着眼翻来覆去地乱想,直到身旁的人气息平稳逐渐睡熟,才趁夜深人静一头埋进他怀里,彻底安心阖眼——
但是讲俯仰洞的那天,明如晦临时有事,没有陪他。
小时候怕的东西现在还害怕,郁危觉得十分丢脸,脸色臭臭的。他用力碾着脚下的石子,思绪飞得很远,直到手心被人挠了挠,谢无相轻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我在呢,别怕。”
郁危垂眸,狠狠在他手掌捏了一下出气。
然后看向乔影,冷漠道:“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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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洞不属于鬼界,也不属于任何一界,按照郁危从前听过的说法,这是一处自然蕴生有了灵识的灵地,所以才会有很多超乎认知的诡怪东西。
洞口狭窄,被嶙峋石壁包裹,幽深而看不到尽头。孟白站在洞口前,“啊”地大喊了一声,听见回音如浪在洞内层层撞开,一声比一声扭曲变调,听得人心头一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谢无相给了他一张护身符,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来不及了,里面的东西已经记下你的声音了。”
孟白:“……”
吓完小孩,他从容回过头,依旧是将手里剩的一张符纸板板正正贴到了郁危的脸侧,温声说:“别摘。”
郁危忽略掉乔影目瞪口呆的视线,摸了摸脸上的符纸,似乎想说什么,但紧接着就听谢无相道:“花了很多钱的。”
装没完了!郁危扭头就走。
他第一个进了洞,身形瞬间被黑暗吞没,几人不敢迟疑,也硬着头皮钻了进去,谢无相殿后。洞里静得出奇,蜿蜒曲折,角落里闪着莹莹的微光。踩过地面时,不知为何竟然发出空空的清响,仿佛底下也是中空无物。几人大概能察觉到异常,但碍于“不可俯仰”的规矩,只得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有惊无险地走了一段路,陆玄一壮胆似的开口:“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我们。”
话音一落,洞道内无声无息掀起一阵风,混杂着变了调的回音,显得格外诡异。
孟白紧攥着护身符走在中间,抬头看看前面带路的郁危,莫名想到了在木宅的那一夜,鬼使神差地问:“我们不会被分开吧?”
乔影没好气道:“想点好的!”
实则他心里也没底,毕竟俯仰洞是超脱于三界的存在,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唯一的慰藉是这三界中最厉害的人就在他们之中,只是一个俯仰洞的话,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想到这里,乔影心下大定,回过头打算偷偷看一下谢无相的位置,然而却扑了个空——
原本的位置空荡荡的,只剩一团模糊的黑暗,他那主心骨表哥不知什么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影!
他还没反应过来,走在最前面的郁危忽然蹙眉扭过头,直截了当地开口:“谢无相呢?”
乔影还在诧异中,如实道:“不见了。”
这洞穴里的怪东西抓谁不好,怎么一抓就抓了个最厉害的?
乌鸦嘴成真。他气得想骂一骂孟白,等转身过来,却没找到刚刚还在说话的小屁孩的身形,反而隔着一段距离,跟郁危对上了视线。
乔影:“……”
他匪夷所思地开口:“他们三个都不见了?”
洞穴很空,气氛很冷,两只鬼面面相觑。乔影道:“不会有事吧?”
郁危眉心还没松开,冷淡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一凛,立刻改口:“肯定没事!”
用脚想也知道有那人在肯定出不了事情,但郁危心情还是有些阴沉。他摸了摸脸上的护身符,面无表情地想,是不是这个破山洞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他害怕什么,就把唯一能让他安心的人抓走了。
早知道就应该抓着对方的手的。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郁危扯了扯灵丝,那头也没有反应。在自生有灵的洞里,谢无相跟他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看向乔影:“为什么会这样?”
乔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绞尽脑汁想了想:“可能因为他们三个是活人,所以这洞就把我们分开了。”
他说完,看见郁危脸上写了个“烦”字,硬邦邦原地站了半天,然后突然侧身让开:“那你走前面。”
乔影:“?”
不过他此前就已经痛下决心要讨好这位祖宗,此刻正是一个表现的机会,于是听从地走到了前面,信誓旦旦道:“放心好了,我带路绝对没问题,只要别低头——”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脚下传来咚咚两声,像是有人隔着一层中空的隔层,不紧不慢地敲着。
乔影愣了愣,紧接着,便听见了属于谢无相的声音,数百年一贯的温良和缓,从地底深处响起来:“乔影。”
这声音诡异又蛊惑,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漫不经心地拷问他又跑去哪儿玩了。乔影浑身一僵,思绪骤然被牵扯回从前,丢了魂一样,下意识看去。
郁危最先发觉到不对,神色瞬间冷下来,毫不犹豫地抬手,一巴掌摁住了他的脸:“别低头!”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地底下的敲击声一顿,紧接着,游鱼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乔影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顶着被拍红的脸,魂不守舍道:“我听见有人在底下叫我。”
郁危不冷不热地盯着他:“‘我带路绝对没问题’?”
“……”刚夸下海口就被打回原形,乔影不甘心地问,“你没听见吗?”
郁危继续泼冷水:“没有。就算听见,我也不会相信。”
乔影不信:“那要是谢仙长喊救命呢?”
郁危顿了顿,紧接着抬起脸,用一种“你死了”的眼神看着他。乔影立刻见好就收,干咳一声,替自己辩解道:“是这里面的怪东西太狡诈了,那个孟白和陆玄一肯定也早就被骗了。我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就算有什么精怪来攻击我们,应该也能应付。”
郁危双手环胸站在原地,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前面的一团黑暗,等他狡辩完,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前面那个,能应付吗?”
乔影一头雾水地回过头,在浓稠如水的黑色中,看到了又一个“乔影”:“……”
这一下猝不及防,简直像是照了面镜子,神态动作,衣着打扮,连头发丝都分毫不差。乔影咂舌:“怎么会这么像?”
对面的“乔影”也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傲慢道:“胆子不小,还敢冒充我。”
怎么觉得自己这么欠揍……乔影磨了磨牙,听见郁危问:“你打得过吗?”
他看看对方身上同样浓重的鬼气,诚实道:“不一定。”
如果换成别人还好说,但他面对的是另一个自己,不仅无比熟悉彼此的招数和底细,只怕实力也不相上下。
郁危哦了一声,不打算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那我来。”
乔影显然不太相信,指示道:“不行,太危险了。虽然那是个冒牌货,但你一个小鬼,怎么可能打得过?还是你来掩护我,等我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你就攻击它的后心,那里比较容易得手……”
前面一大长串郁危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最后一句显然听进去了,不等乔影说完,径直抬手,指尖灵力暴涨,凝成星辉数点,发出耀眼的银白光芒——
动作太快,乔影还没能阻止,便看见无数根灵力所化的纤巧银丝游蛇一般,弯折缠绕,顷刻绑住了“乔影”的手脚,然后凝成一把尖刀,猛地自后心穿出。
乔影才刚刚补完后半段话:“要是你出什么事,我怎么和谢仙长交代……”
——冒牌货毫无招架之力,软绵绵地倒下,转眼消散不见。
郁危蹙眉扭头:“交代什么?”
“……”
乔影看着“自己”的死状,觉得后心有些发凉。他瞅瞅身旁痛下杀手的活阎王,咽回了话:“没什么。”
虽然解决掉了一个精怪,但是被解决的是自己,乔影有些心情复杂。他边继续领路边平复情绪,终于忍不住问:“你身上的鬼气为什么这么弱?”
在鬼界,越是厉害的大鬼,身上的鬼气就越重,不仅是阶层,也是身份的象征。像对方这种厉害但鬼气却如此贫瘠的小鬼,简直未曾见过。
郁危开口:“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种事。
乔影越想越奇怪:“不应该啊。能压住鬼气的只有神威,你又不可能……”
他猛地一顿,险些咬了舌头,沉默地想了想,感觉还是有可能的。
这就解释得通了。乔影意识到套近乎刻不容缓,于是换了个话题,试探着问:“你之前有见过生神吗?”
郁危语气毫无波澜:“见过。”
乔影旁敲侧击地问:“那你知道他有一个徒弟么?”
郁危道:“知道。”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乔影很快道:“的确有一个,听说叫做郁危。不过你要是听说过什么他们师徒感情很好的传闻,不用理会,假的就是假的。因为那个郁危不过一介欺师灭祖鸡鸣狗盗之徒,跟你没法比。”
郁危面上瞧不出情绪,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敷衍地嗯了一声。
乔影还在皱眉沉思:“我猜那个郁危一定很会装,在生神面前装得无辜听话,其实是朵黑心莲花,谁知道会在背后捅刀子。”
末了,他还夸了一句:“不像你这样的真性情。”
“……”郁危问,“说完了吗?”
他已经停了下来,面色不太好地看向面前的浓黑。
乔影也意识到了什么,警惕道:“又来了?”
的确又来了一个,只是敌暗我明,暂且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郁危身体微微绷紧,银色的灵力像灵活的小鱼,在指间流窜,蓄势待发。
微弱的光芒在黑色的那端星星点点地闪烁,脚步声透过迷雾,模糊又朦胧地响起,亦远亦近,在一尺之隔停下来。
郁危面上无动于衷,站在原地,听见对面微微的呼吸声,带着熟悉的、隐约的笑意。
随后,一只修长的手从暗处探出,随意地拨了拨身前的浓黑。
脚步声又动了。
对面之人的身形从黑暗中彻底显露出来,依旧俊美,姿态从容,却不是谢无相的模样。银白长发柔顺地自他肩头垂落至胸前,宛如一泓流淌的月色,闪动着蜿蜒的银辉。仙人之姿,一如从前。
看清的一霎那,郁危指间蓄起的灵力倏地偃旗息鼓,消失不见。
下一刻,贴在颊边的护身符上,赤金符文倏地流淌起来,瞬间汇聚成磅礴的灵力洪流,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骤然撑开一道惊人的巨大结界。
而对方只是屈起手指,隔着巨大繁复的金色阵法,毫不在意地在半空中,蹭了蹭眼前人的脸颊。
“郁危。”
他语带笑意地开口。
“是谁欺负你。”
【作者有话说】
(>人<;)对不起啊啊啊大家!!!我定时定成英国这边的晚八点了555 刚刚才发现 赶紧发了(滑跪
总之是掉马进行中!屑那边还要掉一波( - 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