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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二件事

男妾生存法则 野君子 2912 2025-07-28 08:06:06

第二天一早,燎烟就找人跑了医署,把医官拉了过来。

医官给毕知梵把完脉,一个好消息,说这位郎底子很好,既然已经醒了过来,证明再无性命之忧;坏消息,要想恢复原来的体魄有点问题,需要细致调养,需要毅力,需要大价钱!

从一个死人翻活过来,相当于从阎王镣铐底下逃了个票,能活就谢天谢地。剩下的,也千万别太贪心。

医官如此劝毕知梵。

燎烟就问毕知梵接下来的打算,因为很有可能他会成为一个废人——医官说的,燎烟转述。

对于一个彪悍的武将,靠体魄吃饭,更别说还有大仇大恨。若要是再拿不起刀剑,不啻于晴天霹雳。

毕知梵坐在轮椅上,半瘫着,从他醒过来脑袋上爆出的青筋就没下去过。但他欠燎烟一条命,最不堪的模样也被从头到脚看了个彻底,腰板实在硬不起来,只能幽怨而礼貌地请问:“你……你们有句名言叫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就不能把我彻底治好?”

燎烟正跟老迈的医官头挨头煮药,听到他的话,转头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说:“可以是可以的。”

燎烟就雄赳赳气昂昂走到他面前,劈里啪啦跟他算了一笔账。救他的命值多少钱,他要吃的药材从长白山人参列到吐蕃虫草,他先前跟之后的护理费用,他吃穿用住等等等等。

加起来何止是个天文数字?

毕知梵,作为一个在边境长大的杂胡,好不容易从尸山里混成大佬,又从大佬变成残废,一直阴郁着脸在思考要把他的好义父怎么样做成孜然烧全羊,还是削成人棍泡在大酱缸。还有那些背叛他的他第一梯阶的心腹们,他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他的愤怒与仇恨。

毕知梵全神贯注地陶醉在复仇的血海之中,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每说一句话都在陶醉。

冷不丁听到了燎烟算出来要养活他的钱财,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炸散了他过于马赛克的想法。

燎烟则惬意地看着毕知梵那绿色的眼睛渐变成惨绿,配上他骷髅般惨瘦阴郁的脸庞,撑在轮椅的掌背青色血管暴凸出来。情绪到位,又惨又烈。

这画面勾起了燎烟创作的欲望。

燎烟拢着袖子,把在陈茗身上憋屈的气全撒在这人身上,抻长脖子大声质问:“怎么,阁下的命不值这么多钱?”

毕知梵脸色几经变幻,那本来吓死人的阴郁稍退,先变作目瞪口呆,再变作惨白,再变作凄厉。

最后眼眶红了。

燎烟:“?”

燎烟:“???”

这这……这似乎跟绿眼睛翻跟斗跟陈茗互砍的人设不太符合啊!

绿眼睛幽怨地说:“我有几座矿山。”

燎烟刚要大喜。

绿眼睛又说:“但是现在应该是被毕敬甫那条老狗昧下了。我现在没钱,没权,没兵,还是个残废。”

行了,散了吧。

燎烟无语地望了会儿他,毕知梵也甚为凄苦地与他对视。绿眸因为浸染阳光跟浅泪,像一颗昂贵的翡翠,又像一汪深邃恐怖的绿湖。

燎烟只好说:“那你只能做我的奴了,等你好以后拿回矿山把债还了,我就放你自由。”

燎烟迅速掏出一张写好的契纸,怼到了毕知梵眼前:“来,签字画押吧。”

毕知梵:“……”

一个卖屁股的娈童?毕知梵自认为很冷静地思考,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给他做狗??

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毕知梵在能屈能伸这一点上,极具草根精神。

阴郁的毕知梵实在是燎烟创作的好素材。

于是每次把毕知梵推出来晒太阳、请医师按摩疗愈时,燎烟就架个大画架,把毕知梵最惨的样子乱绘一气。这种画贩卖出去,卖给那些深闺的姑娘们,也可以卖给那些同情心爆棚的君子们,让他们在咀嚼画中人痛苦的过程中,得到灵魂的升华。

咳,主要是姓毕的有种异域神秘的性感,骨骼流畅(身体曲线太好了),落拓不羁(又丧又屌),销量应该会不错,能收一些银钱。

像陈茗就不行,一来不能画,二来陈茗若是出现在画里,估计只会被人当门神挂门口辟邪。

燎烟经常在半夜时,看到男人在院子里复健。

白日里,他权当自己是个死人,在太阳底下,无神地望着他原本所在的西北方位。他会特殊的口技,类似游牧民族的呼麦,声音极具穿透力,也不知道从胸腔哪个位置发出来的,惊的附近觅食的冬雀跟扑棱蛾子一样逃跑。

晚上,他许是不愿意麻烦别人,更也许不愿让人看他狼狈的样子,他会独自推着轮椅到庭中。车轱辘压裂枯枝碎叶发出声音,他将轮椅停在一处,然后撑着拐杖艰难地尝试站起来,向前走一步,然后扑倒在地,再起来,再扑倒。他痛苦至极,额头暴汗,牙骨咯吱动,依旧忍耐痛苦要站起来,走一步,再多走一步。

冬天,高级武将们都有独家内功能保持体热,姓毕的着衣也很单薄,能清楚地看见他因挣扎而痉挛起伏的背部肌肉,疼的浑身哆嗦也不吭一声。

绿眼睛想要用最短的时间重新站起来。

医师其实说过,这人有些邪乎。毕知梵的身体在幼年时使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应该跟胡人们信奉的宗教巫术有些关系,顺其自然吧。

尝试许多天也走不了几步,毕知梵便拖着残废的身体做俯卧撑,到汗流浃背为止。

燎烟偶尔替他数数,一个,两个,三个……一百个……两百个。

燎烟就去睡了。燎烟会为他动容,但也知道,野兽们独自疗伤的时间,不容有软弱的同情。

大概这便叫……各走各的路,各受各的苦?

这一年的除夕,陈茗去家千万里跟人厮杀,燎烟还是会替他担心。

没办法,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刻骨铭心的感情都给了这个人。当年陈茗囚父困母,杀灭庶弟子侄一百余人,也才二十来岁,大学都没毕业。

燎烟其实也觉得自己对他的担心像自作多情,像个笑话,像一只吃草的兔子在担心一头猛虎的血。那是他们必须要流的血。燎烟丝毫不怀疑,如果有特殊情况他必须死,陈茗会毫不犹豫。

他跑去问肖福总管叛乱的始末,又通过段二郎那边的关系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没多久,陈茗就用一只驯服的海东青送来了封傻逼的信,说,烟奴,郎主鏖战玄黄,胸括四海,岂能让个小奴日思夜想?害的本郎也忧惧。收回你的心肠,等郎回来接着干你!

去你妈的!

燎烟险些把漂亮的鼻子气歪,大笔一回,写:郎主威武,郎主万岁。郎主不若把盯着我的人全撤了!!

陈茗就装死不回了。

没想到第十一个新年是跟毕知梵一起过的。

正堂那处鞭炮劈里啪啦响,陈府张灯结彩正门大敞,流水的铜钱发放出去,恭贺道喜不绝于耳。

莫文山作为府中名义上一人之下的侧君,主持年典。他先前的忐忑不安伴随时间已消去大半,开始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新年莫文山换了一身烟紫配祥云的冬袍,为燎烟送年货与压岁钱。

燎烟作为男妾,没有资格参加陈氏族人的盛会。只有陈茗在的时候,会带着燎烟过去,让他侍奉在旁侧,被人调侃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陈茗大笑,燎烟就继续跟他添酒,喝不死他!

燎烟在莫文山一步三回头地走后,让厨子挑了些新鲜的,煮羊肉火锅,做素菜,盘着腿唤来依旧要死不活的毕知梵,一起吃喝。

毕知梵被推进门,被当值的仆役架着放到燎烟对面后,才懒懒地睁开眼睛,一个混血儿跟他拽古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燎烟刚举起筷子,闻言放下,没好气:“喝酒收钱!”

毕知梵:“我有矿,只要你有本事,都给了你又有何妨?”

毕知梵的话其实很少,倘若不去主动招他,这人三天都不会说一句话,大概一门心思在揣测些马赛克计划。

跟这人相会,第一面杀陈茗让燎烟胆战心惊,第二面变死狗令燎烟心怀戚戚,现在……就感觉是个满肚子憋着坏的鬼见愁。名义上他算是燎烟签了契的奴,但还是别招惹太过的好。

燎烟本也懒得管他话中真伪,他只是想找人逗乐子而已,就又让人从地窖把陈茗藏了十八年的老酒搬了一大坛出来。

毕知梵虽然下半身不利索,上半身还是很强健,举起坛子咕噜噜喝酒。

喝完一半,他边听着鞭炮的响,打了个酒嗝,指着燎烟的鼻子,恨恨地说了句:“当初刺杀陈节度使他妈的我抓错人了,就该抓你!”

燎烟冷笑着嚼了口青菜,说:“你现在抓也不晚!”

毕知梵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们有句老话,叫错也是对,命运作祟将你带入河流。”

他慢悠悠地说:“我该是个死人,因为你我才活了下来。但你不要指望我能报答,背信弃义本就是我们这类人的存世之道!”

燎烟心哽,妈的,年都不让人好过!不会说些吉祥话吗?骂了句:“闭上你的嘴,我没指望你报答!看你可怜而已!伤好了给完矿就滚去给陈茗卖命去,争权夺利去!”

毕知梵为燎烟斟了一杯酒,举起,懒洋洋地看向他,说:“烟烟,我软弱的主人,新年快乐!”

燎烟接过,心说这人也挺坦诚,至少不阴(才怪),就也慢慢回了句:“新年快乐!”

两人便相对饮下这一杯。

怒放的腊梅香气悠远,也能传到此间。酒酣畅,炉中火苗窜的暖,锅中冒起沸腾的泡泡。

毕知梵一边喝酒,一边开始跟燎烟抱怨他的倒霉蛋发家史。燎烟当传奇的故事听,听着听着就乐了。

寂寞与苦闷似乎被消解掉,又似乎更浓烈。

远观,像一帧蕴含了奇特氛围的画。

作者感言

野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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