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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荧客东都漂流

男妾生存法则 野君子 2950 2025-07-28 08:06:07

雉奴不安分,会大吵大闹,从他醒来就跟犯了癫一样,除了吃喝拉撒睡,剩下的时间全用来撒泼打滚,要阿娘,要燎烟去找她阿娘。不许燎烟碰他,打人抓人都很卖力,几天下来,燎烟身上到处都有瘀痕。

另一个鸦奴,只要燎烟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是撕心裂肺地哭,饿了哭,热了哭,不能翻身哭,不被抱抱也要哭。两个小孩都很不好搞定。

燎烟简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不能安生,黑眼袋耷拉的快要落地,头发哗哗地掉,人更是像要被拔秃毛的公鸡。丧的可怜。

“我向你保证,一定把你阿娘救出来。”燎烟心累地对雉奴说。

“这是你说的。”雉奴鼻涕眼泪也不抹,站在飓风过境一样的桌案上,指着燎烟鼻子威胁,“找不到阿娘,我……我闹死你!”

燎烟逮活鸡一样把人捉下案,再用温热的软巾替他拂去脸上的脏污。

看着雉奴恨汪汪不服的黑眼睛,燎烟想不到安慰的话,只好说:“你是个哥哥,在你阿娘回来之前,照顾好鸦奴。”

雉奴大声回:“我当然会!你休想甩了我跟鸦奴!”

燎烟头疼道:“知道了。我还欠你们阿娘缠头呢!还有一幅画!保证亲手给她!”

妈的,这屌孩子应该交给陈茗去毒打。

他当即带雉奴出门,找到最大的人牙子市场,托牙头去买前线军营找人。

燎烟问:“满意了吧?”

雉奴瞳孔里倒映着乱糟糟的人群,买人的卖人的,自卖的,哭嚎的,如群魔乱舞般喧嚣。以及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荧郎,疲倦的黑眼圈。打小在腌臜环境下长大的孩童,他仔细地分辨荧郎脸上有否厌恶、嫌弃、不耐烦或者是其它,却发现没有,只有还是孩子的他无法理解的沉重。

大概还多了一点。高大的荧郎在面对他与弟弟时,总是很有耐心且微笑着,但敏锐的雉奴冥冥中觉得他要是再继续此般大闹下去,温柔的荧郎便也会不再那么客气,会跟他的阿娘一样打暴他的头。令他多了些许畏惧。

雉奴便抹着眼泪,恶狠狠又不那么凶恶地回:“欺负阿娘的,全都是恶人!恶人!”

燎烟叹了口气,把野鸡崽儿抱入怀中。

东都周边的军队五花八门,立国初为分权制衡确是好事,但人员一腐朽则会乱作一锅粥。天子的,宦官的,小都统们的,军镇姻党们的。各有各的算盘,各有各的疯魔。

最高军事部门的指挥官却是个宦官,底下的大小将军老爷们并不买账,指挥官便只想平衡好大小势力的关系,实权形同虚设。

除非天子主动下台,要求洛阳卫城的某节度使来清君侧,潜台词即将军把朕旁边的奸佞们咔嚓了,朕愿意当你的傀儡。但大家都不傻,没人想拿丁点家底干令诸侯的蠢事。时代不同,曹操过时了(比不了)。

燎烟心里知道,在纷繁复杂的势力里扒拉人,其实有些天方夜谭。他需要有上面人的门路。

这些,是用来安抚雉奴的。

人牙子市场跟城墙根下,有几面墙是专门用来张贴公文,包括一些穷凶极恶匪寇们的通缉令。

燎烟见那边攒挤的闹哄哄的,就过去看了一眼。多看一眼,燎烟就觉得自己眼睛恨不得瞎。多听一句,燎烟就觉得耳朵恨不得聋。

原来是其中正更换了一份崭新的通缉令,白纸黑字,专人把守,敲锣打鼓。令人发指!!

通缉令上写河东道陈大节度使遭遇刺客刺杀,重伤要死。让刺客速速自首,争取从宽发落!过期不候!

便有人嚷嚷谁来能杀大魔王,莫非美人刺客吧?陈节度使恶名天下皆闻,哪位英雄能这般猛?

看热闹的便有人说书一样,解释说这份神奇的通缉令不止这一份哦,跟天气一样无常,昨天大骂刺客大胆,今天让人自首,明天便让刺客赶紧死外头,后天就是要打杀刺客全家。精彩绝伦,精彩绝伦!

刺客:“……”全家已死,勿cue。最近风沙杨絮狂飞,还好蒙着脸出门。虽然不可能有人认出来他,但就是莫名地丢死人,且脚趾头开始尴尬地抠地。

大概是东都的部门有陈茗的人,可以明目张胆搞事情,才把这般神经病的文书海量散发。

其实不止,陈茗在坚定地认为自己被抛弃了以后,何止恼羞成怒,让手下的人在每座可以搞事情的大城里,都发了十份无限期、内容不一样、但通缉同一名所谓刺客的通缉令。十天一轮回轮着置换,保证不重样。保证天杀的烟奴绝对能看得见。

最后一份尤其独特,陈郎主把自己的脸绘了上去。其实有些失真,陈郎主真容一般人不得见,画师放弃形神兼备,只把他的眼睛画得神妙。导致燎烟每每路过,都如芒刺在背。

魔鬼一样阴魂不散。半夜睡觉都在鬼压床。

床头有影子覆盖过来,陈茗披头散发坐在床边盯着他。

幽幽地说:烟奴,跪下。

燎烟喘了很一会儿,垂死惊坐起,一巴掌呼过去,骂:滚!

陈茗幽幽退回暗影。

燎烟满身冷汗被吓醒了,忙抱起桌上的酒灌下去拍拍胸脯压惊。并决定明天找老道买点符箓。

这不叫封建迷信,叫心理疗愈。

窗外一闪一闪,夜空灿烂。闪到了燎烟刚睁开的眼睛。

对面不知道是哪位神经病有钱的大官,白天放鞭炮还不够,晚上都放起烟花了。

且两边街道挂满彩灯笼,晚归的人都赞叹:好事呀,明亮啊,不用自己打灯笼了!

再继续下去,对方是不是还想整出个大炮放彩炮啊?

哦想起来了,他宅子外头一棵老槐树最近开繁花,香气扑鼻,又不知哪个神经病在上面挂满彩带,挂的跟朝圣的许愿树似的。

“哇哇哇!”小床上的鸦奴又被炸响的烟花吵哭了。

“神经病!”燎烟骂咧咧下床哄婴儿,心里无数次诅咒对方干点人事吧!

且这几日燎烟太忙了,忙得脚不沾地,行色匆匆。两耳绝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奶孩子们,以及备考,以及找先前认识的举人们去打听福福的去向。

导致想偶遇几次的不干人事的某人均以失败告终。

毕知梵那挺拔好看的鼻子都快憋屈的歪了!深邃的绿眼睛都恼怒的要成深渊了!微卷的长发都快卷的更卷了!他的属下们还在角落里叽里呱啦地唠什么相遇绝不能粗俗,一定要偶遇才美妙啊!

毕知梵恨不能挥起个铁捶砸烂崔尚书的墙,恨不能仰天长嚎:“烟烟,你的机灵劲儿呢?!”

燎烟并不那么关心政治,只关心接下来的柴米油盐跟考试成绩。他好不容易作假落定了个蒋荧客的身份,势必要能够自力更生,坐吃山空以及找男人养活——实在晦气!他购置了一堆考试用具,宣纸彩墨不同型号的画笔,挑灯翻阅从书画局买来的历来画考题目。

杂事繁冗,他每天的时间都被压缩的紧迫,恨不能悬梁刺股。他爹妈要是知道他能在古代这么努力拼搏,可能夜夜熬鸡汤给他喝……哎!

钻研着钻研着,燎烟就炸开了。

为什么他没有个天降系统?晋级系统?为什么?!

为什么他苦画十几年好不容易考个美院,到了古代还要钻研他一点都没得兴趣的古画??

古画里潜规则式的人情世故令他头大,人物里的主大从小尊大卑小,二维散点透视妈呀完全违反三维透视法。

古代也没有解剖学,废话,死者为大尸体不可亵渎,大家都是靠观察想象,靠生动气韵。

没有阴影关系啊啊啊!

还要学会写诗题词,写什么来着?抄袭莫文山的可以不?他的文言水平真的不咋的。

哎,就这,他还曾经妄想考科举八股策论。还跟陈郎主念叨了一阵要奋发图强考第一。

狂妄了。

是了,还要走后门拜座师。区区一个画官又不是真的朝廷命官,为什么还要搞科举的那套?

就在前天,同为考生的有人可能觉得他是头肥羊,私下找到他说,在下有门路认识某某大家,天子门生!交个百十贯钱,保入!

燎烟:“……”百十贯,那是几十万人民币!(而且大概率是骗人的!!)

燎烟:“这位朋友,请问您的抽成有多少?”

“嘿……哈!”

尴尬。

夜凉如水,星子稀疏,猫头鹰咕咕。

丧尸一样的燎烟突然悟了,他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爱上了古画!

线条多么流畅生动,山水多么神韵兼备,花鸟如此富丽堂皇。

一衣带水,浑然天成,天人合一,道法自然!

啜泣,明明是玄学……改良不就行了?

燎烟晕睡了过去,口水都淌了下去。

出来小便的雉奴路过时,站上椅子上熟练地给他披了件暖袍,就面无表情地走了。

次日是被人敲门敲醒的。“咚咚咚”力道且大,鸡鸣狗吠。

燎烟揉着眼睛出来,问:“谁?”

外头的人说:“荧郎,前些日头你不是报案说被抢了五贯钱吗?今日抓到那人,顺道给你送钱过来了!”

燎烟挠挠头回想起来,确实有这事。但是布政坊的武侯们有这么好吗,效率高不说,还亲自送上门?他可是清楚记得,当时这帮人很不耐烦地让他报完案就走,燎烟则是心里哇凉哇凉觉得钱追不回来了。

燎烟开了大门,睁大了眼睛。

鲜红的花衣裳,英奇的面庞与深绿的眼睛,毕知梵混在一帮基层的武侯堆里,活像个想装保家卫民的英雄一样,试图让自己散发出正道的铮铮风骨。

不复昔日的晦气模样,他现下英姿飒爽,长发居然能无风自动,浑身都写着风华正茂。只是……有些过于邪性了,且特别骚。

“哦,是这位英勇的毕大人相助我等,一举破获歹人窝点!”武侯哈着手为荧郎介绍抓贼的“英雄”,顺便自以为是地敲打,“荧郎务必要感谢这位大人啊!”

毕知梵抱拳自谦,哈哈地笑:“哪里哪里!”

燎烟:“……”

不尴尬吗?

作者感言

野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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