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 不是说好拿学大提琴驴我奶，怎么还真给我请大提琴老师？”
客厅里，宴南山母子俩凑在一起用咬耳朵。
对于宴青川的控诉, 宴南山女士理直气壮：“呵，你玩的这套都是你妈我小时候玩过的，你觉得你奶能信？反正你奶给我下死命令, 甭管什么琴, 你总得学一样，要不你学要不我学，那肯定是你学。”
死道友不死贫道，宴南山卖儿子卖得心安理得。
宴青川很生气：“说好的革命战友呢你这个叛徒，我要告诉我奶你前天偷吃我辣条。”
“宝贝儿，你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懂伐？你要是给你奶告状，你就暴露你私藏垃圾食品的事了，你觉得我老娘能放过你？”
“阿宴, 这是今天来给你试课的大提琴老师。”
嘀嘀咕咕的两人，因为宴奶奶的话立刻分开，一同朝来人望过去。
阿姨领着一个提着大提琴的年轻女人踏入会客厅，宴青川先是看到了那个又大又沉的白色琴盒，随即视线移到另一侧，对上了一双漂亮又好奇的大眼睛。
大提琴老师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另一只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孩。
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巴掌大的小脸粉嘟嘟的，像个洋娃娃似的。
对上他的视线后，郁寻春眨了眨眼睛, 仰头看向正在和宴南山和宴奶奶沟通的席妈妈。
郁寻春知道妈妈今天过来就是要教面前的哥哥拉大提琴，他还知道一般的老师都不会带着他这样的小孩去雇主家里。
但是他太小了, 妈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有特地嘱咐过他，让他在别人家里要乖一点。
虽然对这个长得像童话书里的小王子一样好看的哥哥有点好奇，但郁寻春依旧紧紧握着妈妈的手，乖乖地贴在她腿边。
只是到底年纪小，那双眼睛什么都藏不住，一直不住地往宴青川的方向瞟。
而那边宴青川的手已经越伸越近，直接戳到了郁寻春脸上。
滑滑弹弹的。
戳了一下，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接连戳了戳。
郁寻春没躲也没闹，安安静静的，眼睛一直落在宴青川脸上。
宴青川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点的小孩，但既没见过这样白嫩得像古典油画里的小天使一样漂亮的，也没见过不哭不闹任由他上下其手也不吭声的。
还有这眼睫毛，怎么这么长这么翘，他手都伸出去了……
啪——
一巴掌落在他手背，宴青川和郁寻春同时看向宴南山。
宴南山嫌弃地拍拍宴青川的手背：“你洗手了吗就瞎摸。”
她转而弯腰屈膝，笑着和郁寻春平视：“妈妈上课的时候阿姨陪你玩好不好呀？”
郁寻春看向妈妈，郁母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瓜：“乖乖等妈妈好吗？”
郁寻春闻言转向宴南山，点点头。
宴南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伸手就把郁寻春抱了起来，夹着嗓子：“哎呀宝贝，你怎么这么乖呀~”
“阿宴？”宴奶奶正要让宴青川带老师去琴室，一转头只看到一个宴青川的背影，“你干什么？”
“洗手！”宴青川扬声。
他几步冲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想了想，又垫脚往掌心挤了点洗手液，仔细搓了搓，冲干净泡沫擦干净，又蹬蹬蹬从厨房跑出来。
宴奶奶以为他洗手是要为拉琴做准备，手抬起来准备招他过来，宴青川一溜烟从她们几人身边跑过，小猴子一样蹿到抱着郁寻春去找玩具的宴南山身边。
宴青川一手拽着宴南山的衣摆，一手捏着郁寻春的脚腕：“老妈，给我抱一下。”
“拉你的木头去。”
“抱一下~”宴青川晃着她的衣角撒娇，“我洗手了，快点。”
宴南山问他：“想不想要哥哥抱你？”
郁寻春低头看着这个哥哥。
宴南山已经蹲了下来，一边嘱咐宴青川小心点别摔着弟弟，一边将郁寻春交到他怀里。
宴青川的手已经楼上郁寻春了，一直没反抗的小不点突然搂紧了宴南山的脖子，将小脸藏到了她颈间。
宴南山拍拍他的背：“不要哥哥抱呀？”
她站起来，对宴青川道：“弟弟不让你抱就没办法咯。”
那边郁母有点意外，郁寻春平时都很乖，不认人，谁都能抱，像这样还是第一次。
她放下琴走过来，捏着郁寻春的小手哄他：“给哥哥抱一下然后哥哥就去学琴了好不好？”
这会儿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郁寻春身上，他看看妈妈，又垂眼看看宴青川。
嘴角一瘪，眼眶先红了。
宴青川吓了一跳，连忙道：“我不抱就是了，你别哭呀。”
“哥哥不抱你了乖乖。”宴南山单手点点宴青川额头，“你看你吓到弟弟了吧，快给弟弟道歉。”
“对不起。”宴青川握着郁寻春的脚脖子晃了晃。
“抱歉，他平时不这样的。”郁母将郁寻春抱进自己怀里，给他擦着颊边的眼泪，柔声安抚，“哥哥是喜欢你才想抱你的。”
郁寻春哭也不出声，就埋在郁母肩头蹭眼泪。
偶尔抬一下眼睛，眼睛鼻头都红红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像是浸在水里，看得一屋人心都碎了。
“怎么了宝宝，为什么要哭呀，不开心你给妈妈讲好不好？”
宴青川一会儿跑进餐厅，端出一盘新鲜出炉飘着奶香的小饼干：“宝宝吃小饼干吗？可好吃了。”
一会儿又从客厅角落里翻出自己的玩具：“我最喜欢的玩具给你，别哭了。”
一会儿又从储物间里开出自己的豪华敞篷车，轻轻撞在郁母脚边，哔哔按两下喇叭。
郁母摸摸他的头，蹲在豪华敞篷旁边，对郁寻春说：“你看，哥哥把他最心爱的玩具都给你了，你要对他说什么呀？”
郁寻春一抬头，和蹲在一旁观察他的宴青川对了个正着。
两相对视，郁寻春红着眼睛，小小声：“谢谢哥哥。”
见他不哭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郁母向宴南山和宴奶奶道歉，寻求他们的同意想带着孩子上课，还保证郁寻春会在旁边乖乖的，不干扰。
本来带着孩子上门授课就挺不好的，所以她也表示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她可以离开。
“老师，你不应该问我妈，我的大提琴课我说了算。”
郁母愣了下，见两位家长都没有反驳，笑着道了声歉：“对不起，那我可以带着弟弟一起吗？”
宴青川非常干脆：“可以。”
说着他还要去给郁母拎琴，不过太沉，宴青川拎了下没拎动。
郁母单手抱着郁寻春，轻轻松松将琴盒提了起来。
郁寻春晃了晃脚：“妈妈我自己走。”
郁母将他放下。
宴南山带着她往琴室去，路上两个大人聊着天。
走着走着，郁寻春不由往旁边侧目，隔着郁母，宴青川一直在看他。
这会儿对上视线，他很快凑过来：“你讨厌我吗？”
郁寻春摇摇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哭？”
他现在眼睫毛都还有点湿，一簇一簇粘在一起。
郁寻春眨眨眼睛，攥紧了妈妈的衣角，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过了会儿才说：“你戳我。”
“对不起，我不戳你了。”宴青川立刻就说，“或者你要不要戳回来？”
郁寻春的目光移到他脸上。
宴青川自己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两腮戳了戳。
郁寻春小心翼翼伸出手。
他轻轻按在宴青川脸上，指腹一点上去，宴青川闭眼吐舌做了个鬼脸。
郁寻春愣了下，手松开又戳了下。
宴青川又做了个鬼脸。
再戳，再做。
郁寻春笑起来，连着在他脸上点了好几下，每一下宴青川都能做一个不同的鬼脸，很快就逗得郁寻春嘎嘎乐。
宴青川还反过去戳他，郁寻春这会儿被戳了脸也不哭了，学着宴青川的样子想做鬼脸，但都做不好。
“哥哥，”郁寻春脆生生喊他，“你刚才那个是怎么做，你教教我。”
“那你给我抱一下好不好？”
郁寻春忙不迭点头，松开攥着妈妈衣角的手，直接扑进宴青川怀里去了。
宴青川这会儿也不大点，抱郁寻春还是挺费劲的。
但他还是把郁寻春从地上拔了起来。
“妈妈妈。”宴青川立刻找宴南山炫耀去了，“快看快看。”
宴南山单手护着他，防止他带着小孩摔倒，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笑道：“还得是你啊。”
“嘿嘿。”宴青川翘着小鼻子。
宴青川抱上郁寻春之后特别兴奋，在走廊来回跑，宴南山扬声嘱咐他小心点，别把弟弟摔了。
转头对郁母说看来他很喜欢寻寻。
郁母也笑，虽然刚才有点小插曲，但这会儿听着郁寻春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跑快点”，就知道他也玩得很开心。
这俩孩子很投缘。
这边两个家长正说着，就听前面啪的一声，宴青川抱着郁寻春跑到了琴室门口，但没来得及刹车，直接带着郁寻春撞到了墙上。
两人连忙上前。
别说郁寻春直直撞上去，宴青川都被那一下拍懵了。
刹车不及，他下意识护住了郁寻春的脑袋，手都给他拍木了。
“对不起对不起。”宴青川道着歉，给郁寻春揉脑袋，“痛不痛？”
郁寻春痛得眼睛里都包着泪花了。
但他摇摇头，抓住宴青川的手，宴青川手背红了一块，还擦破了点皮。
“哥哥痛不痛？”郁寻春流着眼泪给宴青川呼呼，“吹吹，痛痛飞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