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川是疼的, 但他平时玩疯了总免不了要这里那里带点伤,这点小伤对他这个小男子汉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扯着袖子给噘着嘴给他呼呼的郁寻春擦眼泪:“不疼啦,宝宝吹吹就不疼啦。”
“你呢, 脑袋撞疼了没有?”宴青川问郁寻春。
郁寻春下意识点了下头,又赶紧摇了摇:“撞在哥哥手心里一点都不痛。”
两位家长赶到,郁寻春仰着小脸:“妈妈, 哥哥受伤了。对不起姨姨, 是我叫哥哥跑快点才让哥哥受伤的。”
宴南山心都要化了:“哎哟宝贝,不用说对不起,哥哥皮糙肉厚消消毒贴个创可贴就好啦。”
郁寻春看宴青川:“真的吗?”
“当然啦!”宴青川点头,捞起裤腿给他看自己学滑板时擦破了皮的膝盖,伤口结着一块厚厚的痂,可比手背这点小擦伤严重多了。
他给郁寻春炫耀自己勇士的勋章,表示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哥哥你下次要小心一点呀,”郁寻春又给他膝盖呼呼了下, “看着好疼呀。”
宴南山拿了医疗箱回来:“那可不,你是不知道你哥哥当时哭得多大声,鼻涕流老长了。”
“妈——”宴青川不高兴,宴南山晃晃脑袋,对郁寻春道,“你看你哥哥还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哥哥,我哭哭也流鼻涕。”
郁寻春安慰他,宴南山闻言狂笑,宴青川狂捶了她几拳。
宴南山手里还拿着棉签和碘伏,表情夸张地捂着手臂往旁边退了几步。
郁寻春非常担心地小步跟过去, 双手握住了她手里的碘伏。
两人对视,宴南山笑道:“宝宝想给哥哥处理伤口吗?”
郁寻春摇摇头。
他只是想让宴南山快点给宴青川处理。
get到他这个意思的宴南山也不闹了, 给宴青川手背消毒的时候,郁寻春就鼓着腮帮子在旁边给宴青川吹吹,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哥哥吹吹就不痛了。”
宴青川点头。
宴南山挑挑拣拣给他选了个图案特别可爱的创可贴,宴青川瘪嘴:“我不要这个。”
“这个多可爱呀,”宴南山问郁寻春,“是不是宝宝?”
郁寻春跟着点头,伸手要拿:“我给哥哥贴。”
宴南山:“可是哥哥不喜欢这个图案耶。”
“为什么呀?”郁寻春看向宴青川,“小狗好可爱的。”
宴南山笑:“因为哥哥长大了,哥哥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不要可爱了。”
“那要什么?”
“要——”宴南山手里的创可贴被宴青川一把抢走,他塞给郁寻春,板着小脸,“马上要上课了,闲人勿扰。”
宴南山哈哈笑着拎着医药箱离开。
郁寻春给宴青川贴创可贴,贴完趴在他腿上,好奇追问:“哥哥,你现在不喜欢小狗了吗?”
宴青川看着手背上画着小狗的创可贴,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他老妈。
“我当然喜欢小狗了。”
“可是姨姨不是说你不喜欢吗?”
“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觉得这个创可贴有点……幼稚,你不觉得吗?”
“六岁小孩也知道幼稚呢?”
两人头顶突然响起宴南山的声音,宴青川怒而起身,头顶撞在宴南山下巴上,拽着人往屋外拖:“你好烦啊啊啊啊!!”
那边母子俩打打闹闹把宴南山赶出琴房。
这边郁寻春盯着两人看了看,默默蹭到郁母腿边,仰头问:“妈妈,哥哥和姨姨这样就叫幼稚吗?”
郁母满脸笑意:“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姨姨更幼稚吧。”
郁寻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琴房里有小沙发,宴南山给郁寻春送来了小饼干和牛奶。
宴青川学琴的时候,郁寻春就抱着奶瓶坐在沙发上玩小拼图。
但宴青川上课总是不太专心,主要是他对学琴确实没什么兴趣,他坐不住,拿着琴弓完全就是锯木头似的魔音灌耳。
相比学琴,他更想跟郁寻春玩。
看着他不小心把拼图弄掉了一块,放下奶瓶跳下沙发去捡,捡到了又因为沙发太高上不去,左右看看拖过旁边的小凳踩着,然后撅着屁股爬上去这一系列动作,他都觉得非常有趣。
比拉琴有意思。
郁母也看出来了,于是没一会儿就停下来,将郁寻春抱到了琴房外。
这下没了干扰,宴青川才勉强投入学习中。
一节课结束,宴青川丢下琴弓就跑,原本都冲出去了,又退回来。
郁寻春抱着奶瓶歪在琴房外的摇椅上睡着了。
瓶子里的奶还没喝完,奶嘴也在嘴里衔着,口水顺着脸侧淌到了摇椅的皮垫上。
宴青川抽走奶瓶,郁寻春还不让,砸吧砸吧嘴,闭着眼睛和他拔河。
郁母收拾好东西走出来,发现宴青川趴在摇椅上给郁寻春擦口水。
她摸摸宴青川的头,转而将郁寻春抱起来。
郁寻春全程都没有醒,在她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离开前,她把这堂课上对于宴青川的简单了解都告诉了宴南山,总的来说她能看出宴青川对大提琴并没有什么兴趣,学得也很勉强,更建议他们尝试别的孩子感兴趣的乐器。
不然学着也只会痛苦。
宴南山笑着把她送出门,宴青川跟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郁寻春隐约有点醒了,小手揉着眼睛:“妈妈。”
郁母握着他的手,不让他揉眼睛:“我们要走啦,快和姨姨还有哥哥说再见。”
郁寻春趴在她肩头:“姨姨再见,哥哥再见。”
宴青川五指分开,两只手都在空中晃了晃:“拜拜。”
郁母背着琴,抱着他沿着别墅区的路往外走。
郁寻春问她:“妈妈,我们明天还来哥哥家吗?”
“寻寻想来吗?”
郁寻春点头:“我想跟哥哥玩。”
“宝宝喜欢哥哥是不是?”
“嗯!”
“有机会的话,妈妈再带你找哥哥玩,但是明天可能就来不了了哦。”
“为什么呀?哥哥不跟妈妈学大提琴吗?他不喜欢妈妈吗?”
“不是的……”郁母耐心给他解释。
郁寻春有点失落,郁母察觉到了。
从她离婚后带着郁寻春独自生活,她就开始做上门的大提琴老师,因为孩子小,所以总会把郁寻春带在身边,但其实这样不停地换新环境,对郁寻春来说并不好。
就像今天这样,他刚和雇主家的小朋友熟悉起来,很期待能够和对方继续相处,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被迫结束。
郁母对此很愧疚,但她现在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郁寻春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扬起笑容贴着她的脸蹭了蹭:“妈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郁母笑了,轻吻他额头:“宝贝,妈妈爱你。”
夕阳落在路上,拉出两人头挨着头的长长身影。
没等母子俩回到小出租屋,郁母接到了宴南山的电话,来电是要聘请她做宴青川的大提琴老师。
郁母有点意外,宴南山说:“他确实不喜欢大提琴,应该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琴他就没有喜欢的。”
但既然不管什么琴他都必须学一个,那至少学大提琴宴青川还能和郁寻春玩。
他喜欢这个弟弟,宴南山也喜欢。
母子俩一拍即合,宴南山还嘱咐郁母:“反正你上课随便教教他就行,他这方面随我没什么音乐细胞,你就捡点那种拉起来又简单听起来又好像很能唬人的歌教他,让他给他奶交差就成。”
反正他们家是一脉相承,从上到下都没点音乐细胞,老宴女士也一样。
总之,宴青川就这样学上了大提琴。
郁寻春当晚知道这个消息后开心了好久,第二天一早就把自己收拾好,等着妈妈带他去宴家了。
到了地方,这次他熟门熟路,进去先给宴奶奶鞠个躬:“宴奶奶好!”
腰弯了九十度往上,背上的小书包哐当一下翻过他头顶。
又给宴南山打招呼:“姨姨好。”
两位宴女士笑得见牙不见眼:“乖乖,快把小书包给奶奶(姨姨)帮你拿。”
不过也没等她俩动手,宴青川已经帮他把书包扒拉下来了。
郁寻春非常开心地喊了声哥哥。
从书包里给他掏小蛋糕,是郁寻春特别喜欢的一家小蛋糕,特别给他带过来的。
献宝似的捧给他:“昨天哥哥请我吃小饼干,妈妈说要谢谢哥哥。”
宴南山佯装不高兴:“只有哥哥的,没有姨姨的吗?”
“有呀!”郁寻春嘿嘿笑着,一脸还好自己聪明的小表情,给姨姨掏一个,再给奶奶掏一个,就连一直没见到的爷爷也有准备。
宴南山抱着他狂亲:“你家地址在哪里,今天晚上我要去把你偷走!”
宴青川伸出两只手挡住宴南山的嘴,将郁寻春从她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宴南山张牙舞爪的,跟个吃小孩的反派似的在后面追着两人跑。
宴青川拽着郁寻春跑得飞快,回头吐槽她:“你能不能有点大人的样子?”
宴南山:“桀桀桀。”
郁寻春:“哈哈哈哈嘎!”
宴青川捂着脸带着郁寻春藏进一间屋子,宴·魔鬼·南山在外徘徊。
郁寻春嘻嘻嘻地笑,两人面对面蹲着,宴青川将食指竖在唇边:“嘘。被发现你就要被恶魔抓走了。”
郁寻春双手捂嘴。
宴青川左右看了看,屋外没声音之后,还悄悄开门往外打量了一眼。
宴南山确实不在,他松了口气,腋下有东西在动,低头和跟着他悄咪咪往外探头的郁寻春对了个正着。
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宴青川关上门,和郁寻春蹲回去。
他宛如恶魔低语:“来,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不然我不让你从这个门里出去。”
郁寻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