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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过期蜜糖

吞花 阿相 2709 2025-03-07 18:20:31

程曜费力地撑开眼皮,感到额头一阵钝痛,他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光着上身躺在酒店的床上。

房间里没有着灯,窗帘也拉紧了,黑压压的,只隐约看见虞连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盘腿坐着,台面上笔记本的幽光映着他的脸。

程曜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哥……”

虞连一推眼镜,看着他:“醒了?”

“床头有热水,我烧了有一阵了,现在喝正好,头疼的话再吃点药。”虞连将房里的灯光调成柔光模式,“你昨天太辛苦了,下次别喝这么凶,担心身体。”

程曜愣了愣:“我睡了一天吗。”

“快两天了,”虞连说,“要不是你呼噜声重得两间房都能听见,我都怕你出事,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有没有想吃点什么东西?”

程曜头疼:“让你操心了。”

虞连:“还行,你除了吐了自己一身,抱着我死活赖在工厂不肯撒手外,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啊啊!”程曜有点崩溃,“我都没有记忆了!”

他再看一眼周边的摆设,家居挂画,米色地毯,幕布投屏,明显换了地方,看着像是一间民宿。

程曜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鼻子往自己身上闻一闻,倒也不臭,能嗅见一股洗浴后沐浴露的干净香气。

他脑子迟钝地转了转,腰板一下挺了起来。他偷觑虞连一眼,红着脸,说话犹犹豫豫:“那个、那个,我肯定还是麻烦连哥了,洗澡这事……嗯,可能还麻烦哥帮我搓了一遍。”

“那多不好意思呀,”他想到些什么,嘴角比AK都难压,低下头羞涩地笑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要不我也帮你……”

虞连看他一眼,解释说:“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你块头太大了,我一个人搬不动,麻烦了两个工厂的工人,把你抬到附近这家民宿里,他们一起给你收拾的。”

“我还觉得他们手法太粗暴了,拿块浴巾跟刷小猪似的,衣服一扒唰唰两下完活了,也不知道给你擦伤了没有,你自己看看。”

程曜眼皮跳了跳,听完他的形容,肩膀一垮:“哦,大概没有吧……”

他见虞连今晚态度不冷不淡,心情说不上好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片刻,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连哥,我昨天真的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

虞连好笑:“能有多过分呢?”

“就是……”程曜含含糊糊,纠结了一会儿自己先急了,“哎呀,反正都是醉话呢,通通不作数的,哥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虞连轻轻嗯一声,说没有,不会,你快醒一醒神,我给你点外卖吃,想吃什么?

他镜片上反射的光线冰冰冷冷,程曜察觉他的敷衍,捞过枕头抱进怀里,嘴巴咬着枕头的一角,歪着头对他看了又看。

半晌,程曜小声说:“哥今天心情不好啊,为什么?”

虞连一愣,苦笑:“没有的事。”

两人沉默,房间里只听得见虞连指尖连续叩击鼠标的嘀嗒声音。

虞连注视屏幕,良久一阵无言,片刻他无力地仰靠在沙发里,疲惫地摘下眼镜,揉捏一下眉心。

面对程曜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茫然无措地对视回去,冷不丁问说:“小程,我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好骗,特别懦弱?”

“就像是任何人都可以捏扁揉圆的一个人,是这样吗?”

程曜脑中一嗡,一下慌张起来,昨天果然是酒后说了错话。

程曜简直想捶死自己。

虞连似乎察觉到失言,他合上本子走了出去,程曜看着他背影,懊恼得咬紧嘴唇。

实际上程曜想岔了。虞连走到阳台上,晚间的热风不解愁意,他手指哆嗦着想要摸到一些什么,烟,或者咖啡。

什么都行,但手边什么都没有。

虞连心烦气躁,他想起两个小时前,他分享了一些徽州的照片发给陆淮川,顺便问候他在庆阳进展得怎么样。

陆淮川白天还在与他汇报行程,说中午会议就结束了,最近真是累到了,下午准备睡个饱觉,晚点还想和虞连视频通话。

“结束了,我会在酒店待一晚上,定的明天回程的机票。”

“这次会议有所收获,但远远没有与你在一起有意思,好遗憾没和你一起去徽州,我们下次补上。”

陆淮川最后说:“我想你了。”

虞连收到后,为免扰他好梦,一直到傍晚时才回的消息。

陆淮川没有马上回复,十分钟后,虞连对话框里突然出现一组奇怪的数字。

虞连正疑惑,屏幕里又很快弹出两行对话,但是文字间毫无逻辑,像是胡乱打的。

虞连恐怕他是遇到什么事情,发送的是什么秘密暗号,他犹豫片刻,拨打了陆淮川的电话。

对面关机了。

虞连不由觉得担心,但好在十分钟后陆淮川很快回拨过来。

接通后的一秒种,陆淮川那边嘈杂的音乐声一瞬消失了,他似乎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连连,怎么了,什么事?”

虞连说:“你刚发了一串奇怪的消息给我,是遇到事情了吗?”

陆淮川说:“刚刚在忙,认识了个客户临时想看我们的宣传资料,我打开电脑的时候手机放在一边,跟他对话时不小心压到了。”

虞连静了一下:“你还在酒店里吗?”

“……”对方沉默两秒钟,“在。”

“就在酒店的商务会所里。”

虞连继续问:“你一个人吗,杨兴有没跟着你,别一会儿喝多了都没人扛你回来。”

他听见电话那边有人招呼陆淮川赶紧进去,陆淮川匆匆答应一声:“嗯,他跟着的,一直跟着我。”

“你别太累,”虞连握着手机,眼帘低垂,“中午散会后一直没休息过吗,朋友是认识不完的,你别把身体搭进去了。”

陆淮川:“是啊,散会后吃了个饭,就一直在聊,挺聊得来的,这不他对我们的产品有些感兴趣了。”

“我很快就回去了,别太担心。”

他手边还有事,不欲谈太多,很快结束了话题。虞连挂断电话。

通话结束后,虞连盯着对话框发了会儿呆,一直到手机熄屏。

他对着漆黑的屏幕,迟疑好久,还是打开了背包里的笔记本。他小号关注陆淮川的推特很久了,陆淮川在国内的社交媒体上几乎不发布日常,推特上得也少。

虞连看了一眼,陆淮川最新发布的动态还是在去年12月,他戳开来看,从评论里找到Yang_X的用户。

虞连懒得关注杨兴。杨兴的微信朋友圈全是公司招聘的内容,但他到哪儿玩都会发旅拍,发推特上。

吃喝住行,杨兴恨不得每天发八百遍,虞连滚着鼠标,筛选掉没营养的信息,杨兴昨天发出的一张照片是开会地点附近的酒店,拍的是酒店落日时的晚景。

之前陆淮川说他们的入场名额是临时补上的,没在邀请名单里,只能在会议场地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开了间房。

这条推特没有具体定位。虞连放大照片,照片整体色调暗沉,锐化后酒店的景观基本呈现了出来。

他根据会场附近信息,很快找到他们入住的酒店名称。他查找到相关资料后,拨通了酒店的服务电话。

虞连:“你好,想问下你们汇龙商务会所的营业时间,我想预定一间包厢。”

接线的服务员说:“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汇龙商务会所。”

虞连一顿:“我记错了,可能不叫这个名字,我想在你们酒店的商务会所里对接业务,麻烦帮我预定。”

服务生:“您可能是记错了,我们酒店不设商务会所这项服务。”

虞连挂了电话。他翻了翻陆淮川当日的微信步数,酒店离会议地点距离很近,他的运动行程远远超出许多。

虞连烦躁地合上手机,他在笔记本上搜索关键字庆阳,汇龙,huilong,漫无目的地继续查找。

有一家叫珑荟的娱乐会所,距离和陆淮川当天的行动步数倒是基本吻合。

但又或许只是巧合,谁知道呢。

虞连麻木地点开,关闭,持续不断地一项一项翻页。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活像只阴沟老鼠,躲在角落不停歇地窥视,偷听,战战栗栗,如火烧身,只是妄想从对方手中讨到一点过期的蜜糖。

或许直接打电话向陆淮川发出质问,结束掉这种没有意义的暧昧关系,会更加省事。

房间里的程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轻易就察觉他的心烦意乱。虞连觉得自己这种行为软弱又难堪,但是疲于解释。

虞连背对着漆黑的夜幕,手肘撑在阳台的栏杆上,思绪如乱麻。他仰起脖子,抬目间恰好看见前方玻璃门上映出一道人影,那个人这样瘦弱,颓唐,眼角眉梢间流露深重的痴怨和疲意。

他明明还不到三十。

虞连愣住了。

这是三年前义无反顾叛逃了家庭,斩钉截铁说“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喜不喜欢男人,我都一定会闯出名堂来”的那个虞连,是他想要的吗。

右耳上的伤口重新长了出来,缓慢蔓延,像渗透脓水的腐臭树藤,渐渐爬满他的脖子,占据他的身躯。

它划开他的皮肉,吞食他的心脏,又指着他空空如也的胸膛吃吃笑说,你看这人,多么丑陋啊!

虞连想着,冷不丁笑出声来。他看着镜中,突然抬手用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作者感言

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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