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绝有个梦中情人,是真的按照字面意思来解的那种,他有一个梦里面的情人。
一开始梦境不是特别的清晰,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人在远处静静的站着,而且薛绝还一度觉得那个人是个女的。
毕竟白色拖曳在地上的大裙摆的婚纱,除了女人会穿还会有什么。
薛绝开始尝试拿起画笔,将女人给画下来,一开始因为女人的脸太过模糊,导致薛绝不能顺利将女人的脸给画出来。
薛绝尝试过很多次,以他心里觉得会喜欢的模样,将女人的脸她的五官给填充出来。
可画来画去,哪怕只是画嘴唇,都难以画一个完整的形态出来。
不对,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她不是长这样的。
有时候把五官都画了,却保存不到十秒钟,撕拉的清脆声响中,薛绝动手将画纸给撕碎了,他无数次的尝试,又无数次的失败了。
梦境是持续的,不是一段时间,而是在两年的时间内,一直都重复出现。
就像是,仿佛是薛绝上辈子爱着的人,在这辈子,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她无法顺利抵达到薛绝身边,所以她就以这样出现在梦境里的方式来见薛绝。
这件事,薛绝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但时间一长还是会有身边的人察觉到点状况出来。
尤其是作为年龄相差没几岁的侄子薛择,薛择目前已经和他的恋人唐言住在了一起,彼此之间虽然性格上有冲突的地方,但不管是哪一方,都愿意主動把问题说出来,也愿意为了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而做出改变,毕竟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无论是多好的感情,哪怕是亲人,生活习惯总会有不同,可为了这个小家庭,也都在以自森*晚*整*己的方式来努力着。
薛择有了深愛的恋人后,可以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状态比起之前更加好了,原本他就长得帅,还多金,喜欢他的人就多,现在则更加多了,还有好些人找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要来倒贴,哪怕是给薛择当小三,对方都心甘情愿。
然而对方愿意,薛择却每次都冷脸拒绝,他不管其他人是小三小四还是小五,在他眼里,有爱人,却又能随便出轨在外面去随便他寻求刺激的人,不到他面前还好,到了他面前可就不要怪他会讨厌,甚至别说是合作了,他能让对方哭都哭不出来。
薛择对恋人的专一,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而他这一两年手头事情也逐渐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五叔,从国外回来的五叔,开始将他带在了身边,大事小事,五叔都相当信任他。
有时候薛择都会奇怪,五叔身边的女人很多,为什么不找人给他生一个孩子,有自己的亲生骨肉,难道不比他这个侄儿来的更好。
薛择当初还和恋人唐言聊过,他是无所谓,哪怕五叔不在乎他,他手头拥有的,养他们这个小家庭早就绰绰有余,作为亲人,薛择其实还挺想看到五叔有孩子的。
唐言对薛绝不太了解,偶尔的几次见面,也不过是偶遇,薛择会自己和五叔吃饭,但很少会把唐言给叫上,不想唐言过来后被严肃的气氛给影响到食慾。
于是唐言关于薛绝的了解,也都是薛择告诉他的。
以前外界的传言唐言听了不少,比如薛绝看起来长着人类形态,还帅气得如同是神邸,可另外一方面,他却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据说他以前的几个老婆都住进的医院里,找到的别的去做人体模特的,也没几个落到好下场,不是疯就是颠。
但都是谣言,一开始唐言就不是很相信。
而最近薛择告诉他的另外一个事,让唐言隐隐有这种感觉,别人都认为无心的薛绝,其实他有真心,只不过那颗心,大概很难会拿出来。
如果要拿,对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都最特别的人。
薛绝开始画同一个人,哪怕薛择每次过去看到的都是没有五官的,可看对方的姿态,薛择相信是同一个人。
薛绝是会爱人的,画里的人,某种程度上,也能算是一种存在,只是和大众意义的存在稍微不同而已。
唐言是这样认为的,他看似和多数普通人一样,可他骨子里,却对于很多特别的事,接受起来相当的快。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哪怕他和薛择的开头不是一个好开始,到了后来,薛择为了他放下手里的一切,专门跟着他,然后追求他,他会答应得那么快。
他只是要薛择的一个态度,一个愿意来尊重他的态度。
薛择做到了,他以他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他对唐言的爱,没有那么浅薄,他是爱着他这个人,他这个身体里的灵魂的。
薛择的五叔,两人都有相似的基因,薛家的人,似乎看起来都冷血,唐言接触过之后,感受得到,他们的血不只不是冷的,反而是滚烫的。
所以得知到他五叔一直都在试图画一个人出来,唐言还和薛择提了句。
“哪天带我过去看看。”
“你去庄园里?还是别吧。”
薛择不是很愿意带唐言去他五叔那里,两人没有任何需要走近接触的必要。
“说起来我最近总有奇怪的想法,觉得或许我该和你五叔见一见,怎么说都是长辈,我也该去问个好。”
唐言表达自己的态度,他总能找各种原因来说法薛择,关键薛择在唐言面前,意志力总是变得相当不坚定。
但这对于薛择而言,没有什么关系,老婆的话还能有不对的,能够被妻管严是他的福气。
可没有几个人有他这么好的福气。
唐言都主动提了,薛择在忙了几天后,安排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带着唐言去了五叔的庄园。
并不是饭点,一会他们再去外面另外找地方吃,就过去算是和他薛家的长辈说几句话就好了。
薛择提前和管家提了一下,管家又转告给薛绝,薛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让他们过来后直接进来就行。
薛绝拿着画笔,白色的婚纱不多时跃然纸上,那是白色的颜料画出来的。
然而等到画眼睛的时候,薛绝的手悬在画纸上好半天都落不下去。
他应该知道她长什么样,在梦里,她的脸他看到了,他知道他看得一清二楚,可等早晨一醒来,那一片记忆仿佛是被人为给挖走了似的,他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某个时候,他会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好像穿着婚纱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真荒谬啊,他怎么可能喜欢男的,他更加不可能画一个男的出来。
但……
真的是他想错了吗?
薛绝不知道,他手里的画笔落到纸上,快速画了一双眼睛,后续又把鼻子和嘴唇都给加上。
很美丽的一个新娘。
薛绝却忽的烦躁起来,极度的烦躁,猛地扯下画纸,并且顷刻间撕成了碎片。
手指上蓦地刺痛起来,薛绝低头意外发现纸张太锋利,居然把他的手都给割伤了。
猩红的鲜血流了出来,看着那一滴滴滴淌在地板上的血液,薛绝的心在那一刻骤然一颤。
他缓缓蹲了下去,指腹抹了把鲜血,浓稠的血液,薛绝死死盯着流血的伤口,还有沾染在指尖的血液。
红色,血红色。
大红色!
薛绝眸光猝然闪烁起来,他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没有叫管家去拿止血的药膏来,薛绝重新拿了一张画纸放在画架上,他也没有再去拿什么画笔,低头间他看到血液似乎流速没有那么快了,本来就只是纸张划拉出来的伤口,并不深,手指受伤,钻心的疼,但薛绝却好像喜欢这种疼,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痛苦的表情来,反而有奇异的喜悦。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总是画不出来他梦中的那个人了。
因为颜色不对。
不是白色,而是红色才对。
不是白色婚纱,而是红色的嫁衣才对。
薛绝见血没怎么流了,他还故意使劲一摁,把伤口摁得再次流出血来。
他就这样伸出流血的手,开始在纯白的纸张上作画。
是的,一定是红色。
一定是大红色。
他这两年来经常在睡梦中见到的新娘,她穿着红嫁衣。
“她……”
“错了,都错了。”
“是他才对。”
“因为他的头发是短的,因为他……”
“和女人毫无关系。”
猩红的鲜血沾染到白纸上,那抹红鲜艳又刺目,房间里渐渐有血腥味弥漫开来,可薛绝别说是停下来了,他越画越激动,越画越开心。
红色的嫁衣画了出来,绝美的衣裳穿在他梦里的爱人身上。
他的脸……
这一次薛绝毫不犹豫,也完全没有迟疑,他用自己的鲜血来描绘恋人的嘴唇,他用他的鲜血来画恋人的眼睛,恋人的鼻子,还有恋人的头发。
最后是一个大红的盖头,薄薄的红纱落在了恋人的头上。
他在微笑着,他戴着红盖头在对他微笑。
薛绝满是鲜血的手拿了开来,一根手指的血不够,于是在后面他开始咬伤其他的手指,不疼,一点都不疼,手指的疼,哪里比得上将恋人画出来的那份极.致的喜悦。
薛绝往后退了两步,他的右手垂落了下去,鲜血滴答滴答的声响,在他脚边的地面不多时就泅出了一汪血水来。
站在完成的作品前,薛绝是兴.奋和幸福的。
他的爱人,他美丽的男性恋人。
就是他了,就是他。
可是他……
叫什么名字?
他知道的,他还拥抱过他。
薛绝努力去回忆,脑袋痛起来,他想不起来。
他把他给忘了。
薛绝伸出手,隔着虚空他抚模他的挚爱。
他永远都无法真实触及到的爱人。
“为什么?”
薛绝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有一个自己都觉得害怕和坚定的念头。
他丢掉他了。
他把他给弄丢了。
薛绝流出了眼泪来,眼泪和鲜血融合在了一起。
他没有发出声音来,只是带着痛苦的微笑,和流着眼泪。
薛择跟唐言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本来是想让管家进去提一句,管家表示他五叔说了,他们到了之后直接过去,不用通报。
薛择拉着恋人的手,怕他紧张,还不断小声安慰他没事的,他五叔似乎最近变了很多,起码不像过去那样冰冷和高高在上了。
唐言点点头,随着薛择来到一个画室前。
薛绝喜欢画画,不过他的画基本不拿出去给外人看,只是他的一个私人的小爱好而已,连薛择都拿不到他五叔的画。
但薛择说非常好看,比那些画展里的画好看多了,他五叔的感情,几乎都投注在了画纸上。
唐言进门之前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去。
“五叔,我和小言到了。”
薛择站在门外说了一声,等了一会没人来开门,薛择想到管家的话,他又抬手扣了三下门。
“五叔,那我们进来了。”
薛择抓着门把轻轻把门给推开,进去后先是看到五叔侧身对着他们,薛择隐隐感觉到空气里气味有些奇怪,不像是光是染料的气味,还有点别的。
薛择一开始好奇那是什么,等到他拉着唐言往前多走了两步,站到五叔身边时,不只是他,包括唐言在内,他们两人都如出一辙地震惊和震颤。
薛择难以置信般的还想抬手揉揉眼睛,他极力忍住了,转眸和恋人交换眼神,显然恋人也看到了他的五叔居然在哭泣。
还是那种毫无声音的流泪。
红色的画,薛择刚刚以为是红色染料,这个时候再仔细往画纸上看,那不是红色颜料能够染出来的,有的地方血液渗透了纸面,让那些地方看起来轻轻一碰都会軟烂掉似的。
薛择猛地抽到了一口冷气。
他和唐言还抓着手,刚分开过,但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惊愕至极的画面后,他和唐言几乎同时抓住了对方。
“薛择。”
唐言脸色已经变了不少了,他觉得他们最好是出去,什么都不要说,马上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他感受到一种闯入别人隐秘空间的不适感,这是不对的,他们不该来这里,更不该看到薛绝在哭。
唐言转身要走,薛择同他摇摇头,唐言想要问一个为什么,他眼帘眨了眨,当视线落到血红的画纸上时,后知后觉一个事,他连忙去看薛绝的手,果不其然,几乎每根手指都在流血。
在薛择还思考着去让管家拿医药箱的时候,唐言已经几步冲了上去。
他还一把抓起了薛绝的手。
“五叔!”
薛择的家人也就是他的家人,不管薛绝过去如何,他为人如何,他流这么多血,脚边一滩血猩红又刺目,唐言看不下去。
“有医药箱吗?薛择你去拿。”
唐言抓着薛绝的手,给他按住流血的伤口,薛择嘴唇动了动,他伸出了手,大概想拉住唐言,可看到唐言的着急,而他五叔眼底有了波动,但不是拒绝的意思,薛择扭头去找管家。
唐言眉头深深拧着,表情里都是担忧。
他紧张的神色,落在薛绝眼里,并没有熟悉感,可他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别的东西。
“你……认识他吗?”
薛绝的声音是沙哑的,甚至都没有把话给说清楚。
唐言眼底是困惑的意思。
“见过他没有?”
薛绝重新问了一下,他另外干净的手指向了他的画作,他穿着大红喜袍的爱人。
唐言朝画纸上看,那是个青年,一个和他们性别一样的青年。
即便戴着薄红的盖头,唐言还是足以看清楚他的脸,他非常美丽,那是一种谁见了,多半都会为他倾心的美丽,那是这个世界上,恐怕难以寻找到第二个的姿容和气质。
一身红嫁衣的他,美得令人惊叹。
然而唐言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可能认识这样漂亮的人。
“我没见过他。”
他不认识他。
“是吗?还以为你可能会认识他,结果不能啊。”
薛绝笑了,他一脸的泪痕,笑着中又掉了一滴泪下来。
“他……在哪里?”
有什么人是薛绝都找不到得不到的吗?唐言无法想象这种结果。
“大概一直在我的梦里吧。”
“我经常梦到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女人,刚刚才知道,他其实是男的。”
“他好看吧?”
薛绝没有挣脱开唐言的手,由着他摁着伤口给他止血,他抚模上恋人柔美的脸庞,他眼底的泪光不停闪烁,唐言一旁看着,完全能感受到薛绝现在有多么悲伤。
那种悲恸,甚至顷刻就影响到了唐言,唐言眼眶也红了。
“五叔……”
他不是真实的。
唐言想说这个,但又住了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希望薛绝能够看清楚,这个画纸上穿着红嫁衣的人他不可能存在于现世。
“我知道。”
薛绝点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唐言没说的话,他一直都知道。
薛绝喘了两口气,他闭上眼睛,过了会睁开,眼泪都被逼了下去。
管家提着医药箱同薛择匆匆赶来,没有到隔壁房间,就在画室里面,薛绝坐在画纸不远处,在唐言给他擦拭手指上鲜血的时候,他的眼睛几乎没有从他的美丽新娘脸上移开。
薛择和管家对视一眼,见唐言在给薛绝处伤口,不用他们挤在一起,薛择示意管家出去,他们在门外交谈了起来。
“多久了?”
薛择问管家。
管家摇头:“就今天。”
“只有今天这幅画他才弄伤了自己。”
一地的鲜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薛择拳头放在鼻子下抵着,一阵酸涩涌上来,他余光瞥进画室,看到红嫁衣的男新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薛择也有了种悲伤想落泪的想法了。
转过头,薛择吸了吸鼻子:“一会吃饭的时候在饭里加点药,然后找医生过来……”
“不,还是算了,这样治标不治本。”
不等管家点头,薛择又连连否定了这个计划。
“先等等看吧,看他是什么意思。”
得和五叔谈一谈,如果只有这一次,那到还好,如果以后都会,那可能他这个做侄子的怎么都得拿出点方法来制止了。
“你先下去吧。”
薛择摆手,这里的事也不是管家可以解决的,看得出来,他五叔对唐言的靠近不拒绝,那么一会能好好谈最好了。
唐言安静地给薛绝把受伤的手指都给包了起来,他做事向来都温柔且细心,薛绝见他低着头,头顶上浅浅的发旋,他抬起手抚过唐言的头发,唐言一愣,抬起头时撞进薛绝发红的眼底,那个抚模没有冒犯的意味,只不过是薛绝在寻求某种慰藉似的。
“五叔。”
唐言站了起来,站在薛绝面前,离开片刻的薛择这时也返回了画室。
薛择拉过唐言的手,把人往身后拉了一点。
薛绝注意到他们握一起的手,他弯了弯手指,他的手心也该有一只手的。
“五叔,你如果喜欢这种类型的,我马上托人去给你找。”
“不用。”
薛绝拒绝了。
找不到的,他的爱人,哪里都找不到。
薛绝笑得很灿烂的样子,可他眼底的悲伤在流淌,在这个画室里弥漫着,薛择喉头都微微呼吸不到氧气,变得窒息起来。
“如果是不存在的人,五叔,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随便伤害自己。”
“伤害吗?”
薛绝看向缠着纱布的手指:“我不觉得疼。”
“没有这里疼。”
“小择,五叔把他丢了,我丢的他。”
薛择听不太懂五叔的话,想来想去,可能这个人是五叔他创作出来的,是画里的一个人。
既然都能画出来,那为什么还要说丢。
薛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叔,他也爱着你。”
画里新娘的眼神唐言觉得太过真实,真实到他都恍然起来,也许在某个地方,某个难以抵达的位置,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而他和薛绝相愛着。
薛绝怔然朝唐言看过去,唐言松开薛择的手,他走到画作前,他没有去动画里的人,这是薛绝的爱人,他不能碰触的存在。
“他爱着你,他不可能不爱你,只是他受到了限制,他不能来,可他对你的爱,丝毫都不会减少。”
“会吗?”
“当然会。”
唐言知道他在说什么,一个画里的人物和现实里的人谈恋爱,可万千世界,连宇宙的边界都没人能探查清楚,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他们未知的东西。
所以为什么画者和创作的人物不能相爱。
他们可以的。
他们能相爱。
唐言愿意相信,薛绝说的,这是他的爱人。
“小择,你很幸运,五叔很羡慕你。”
薛择走到唐言身边,他把唐言给搂在一起,说起来他们当初还差点真的分开,还好后面他努力过,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的五叔,他会有什么结果,薛择预料不到。
“五叔,我和小言都会祝福你们的。”
“好。”
薛绝感谢小辈对自己的祝福。
从庄园离开,坐在车里的时候,唐言终于没忍住,趴在薛择怀里就痛哭了起来,他控制不住眼泪,他感到难受,他呜呜呜地哭泣着,薛择抱紧恋人,他也掉了两滴眼泪。
这天过后又过了一周多时间,薛绝忽然给薛择打了电话,说是让他和唐言夜里过去一趟,有事需要他们来参加。
薛择按耐住好奇,没去询问管家怎么回事,到了那天夜里,他们一同赶了过去。
当走到庄园外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大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的写了有囍字的灯笼。
薛择惊得嘴巴都微张半天没有合上,管家出来迎接他们。
两人走在铺陈了红毯的地上,一路走到了里面的一个院子,在那里是布置好的喜庆洋洋的喜堂。
而一边的通道里,有人走出来,一抹鲜艳的红走了过来,男人穿着大红的喜服,他怀里,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等薛择唐言靠近后,一眼就看出来是一个精致美丽的人偶。
并没有聊天说话的声音,只有管家站在一边,开始喊:“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走入喜堂。”
唐言已经靠在了薛择的怀里,薛择紧扣他的肩膀,唐言不敢再看下去,他预感到了一些事,但他无法和薛择表述出来,得去阻止,应该要阻止这场婚礼。
不然,将有不可挽回的事发生。
唐言喉咙刮骨得疼,他说不出话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薛绝抱着他的新娘往他们的新婚洞房里走,外面的几人都站在原地,谁都没有移动过。
周遭安静下来,火红的烛光在摇曳。
薛择缓和了好一会,才控制好情绪。
“或许我们该去闹洞房?”
唐言抬起了流泪的眼。
“好。”
两人跟着去洞房。
“五叔,五嫂,我们来讨杯喜酒喝。”
薛择敲门,门没有上锁,薛择没怎么用力,门就打开了。
薛择心下微微诧异,里面太安静了,甚至是一片死寂。
他抬脚走进去,唐言在他身边一起。
走到了屋子里,来到喜床前,在看到上面搂着的两个人,都闭着眼睛时,薛择还笑着打趣了一句。
“五叔,太高兴了吗?”
没有人回复。
薛择的笑容有龟裂崩溃的痕迹。
唐言慢慢走了上去,他惶恐不安地伸出手去碰薛绝的手,那只搂在人偶身上的手,意外的冰冷。
唐言猛地收回手,他慢慢蹲了下去,蹲在地上肩膀发抖,浑身都在发抖。
看到唐言捂着嘴巴在恸哭,薛择笑容难看地扯了扯嘴角,他走到左边,把床帘放了下来,又去右边把另一半帘布也放下来。
床帘遮住里面安静幸福躺着的两个人。
“走吧,不要打扰他们的新婚之夜。”
“走!”
薛择话里无尽的哭腔,他扶着唐言,两人都微微颤抖着离开了新房。
红烛摇曳,灯芯结了双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