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开始就找了借口,没有跟着朋友直接去见他的五叔,于是徐陌声就没有和对方有过那次的见面了,他以去洗手间为由,自己先走开了,后来回来的时候,直接就去找了另外一个朋友,然后看到了双色莲,而当男人走到这边后,徐陌声继续背对着他,他们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对视过。
徐陌声知道这就是原本该有的发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了难受,他眼睛一片发热,可等他提起手摸上脸颊,却没有摸到眼泪。
在那栋雅致的宅院里并未停留太久,朋友跟男人聊过一会后,朋友就走了出来,随后徐陌声他们三个人离开了宅院,走在游客很多的外面公园里,徐陌声听到了有人群的欢呼声,寻着往过去,看到了宽阔的湖面上有一只白色的水鸟在振翅飞翔,徐陌声驻足下来观看,朋友走了过来,以为徐陌声是喜欢看,还提出要不靠近点,徐陌声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担心开口后的声音会带着哽咽,不想让朋友们担心他,徐陌声朝着公园外面走。
在这天后,无论他和朋友们走的多近,都很难在和男人有见面的机会了,所谓的偶遇就更加不可能了。
哪怕是有一次他们一起去吃饭,朋友说他的五叔也在,示意他们过去吃饭,徐陌声跟着一起去了,包厢里人很多,徐陌声他们进去的那会,刚好有服务生进来上菜,徐陌声为了给他们让开,把身体侧过去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倒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只看看侄儿身后有他的朋友,看不太真切,小辈的朋友,男人不会太过在意,等服务生走过后,徐陌声跟着上前,他坐在了距离男人有点远的位置,但如果男人能够把视线转过来,就能够立刻看到徐陌声。
然而哪怕男人真的往这边看,却只是眼睛淡淡地扫视过去,依旧没有落到徐陌声的脸上。
徐陌声拿起了筷子,微微低着头安静的吃饭,一边的朋友还以为他是因为这里的饭菜好吃,还凑过来和他说,既然这么喜欢,这次人多,知道以徐陌声喜欢安静的性格,估计是不会多舒服,改天就他们几个人来好了。
徐陌声除了点头外,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这顿饭吃下来,徐陌声喉咙感到难受,他去了趟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徐陌声抬起眼往镜子里面看,这一看,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副完全的被遗忘被抛弃的可怜悲伤模样,这样的人是他吗?
不是一开始,自己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吗?
这就是自己的选择,现在却又不甘心,不甘心什么呢?
徐陌声低声笑起来,捧了几把冷水浇在脸上,冷水顺着脸庞落下去,满脸的冷水,徐陌声偶然看过去,就像是他自己在无声的哭泣般。
可是他的眼泪,难道不是早就流过了吗?再继续流,他还能有多少眼泪。
徐陌声拿了纸巾把脸上的水给擦拭干净,朋友们在外面等他,朋友的五叔正好坐进车里,徐陌声看到了男人俊美无双的脸庞,可男人即便是这个时候,都不愿意将头给转过来,然后好好看一看徐陌声。
就仿佛他们是完全的,陌生人一样。
“哈哈。”徐陌声心头悲苦地笑起来,本来就是陌生人,又何谈是仿佛呢?
他们自始至终,就真的只是陌生人。
这天的见面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徐陌声都再也没有见到过男人,有一次他坐车意外地居然自己去了公园,走进了公园里,来到了人工湖边,湖水上有许多的纯白水鸟在飘飞着,徐陌声看着湖面荡开的一层层涟漪,有一瞬间,徐陌声似乎感受到一种吸引似的,湖水在吸引着他走进去。
他还真的站到了水边,只要身体往前一倾,就可以立刻倒下去,倒进水里,然后从这样苦涩的悲痛里走出来,忽的,有母亲在呵斥孩子,一把抓着孩子将她从水边拽了回去,还不断警告孩子,不能随便靠近水里,不小心摔下去爸爸妈妈会难过哭的。
是啊,他如果掉下去的话,也会有人为他哭的。
徐陌声退了回去,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园。
这之后过了大半个月,朋友忽然对他说他五叔又要结婚了,四婚,前面已经结果三次婚了,并且都离了,这次他又第四次结婚,和前面三次都不用,这一次他结婚的对象是个男的,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学生。
据说是对方偶然间出来,被他五叔给撞见了,一瞬间,他五叔就喜欢上了男生的脸,并邀请他成为自己的模特,再接触了过几天时间后,五叔就和男生准备结婚,结婚没有发请柬,就他们两个人简单点便行了,朋友好歹是作为侄儿的,算是家人,他肯定要去参加。
而朋友又相当喜欢徐陌声的这个朋友,和他五叔征询过,五叔点了头,侄儿在乎的朋友,想来也是不错的人,来参加他的婚礼,他相当欢迎,甚至连礼服,都是五叔那边安排了专人过来定制的。
徐陌声穿上了快速制作好的衣服,坐在了朋友的车里,车子直接开去了男人所在的古典宅院里。
徐陌声很容易就想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情,那一次分明是他和男人的婚礼,没有别的人来参加,就他和男人两个人,甚至连宅院的管家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人,整个世界都像是只有他们了。
他穿了一身火红的嫁衣,而他的新郎,同样是一身的红。
今天,他作为一个外人,一个旁观者,他走在去男人的婚礼上,他会穿什么款式的喜服,会是相同的红色吗?
徐陌声表情怎么看都平静,他的手,指甲早就深深地陷入进了掌心里,钻心的疼,却始终都驱散不开早就凝结在里面的心脏裂开般的疼了。
不要是红色,什么都行,不能是红色,不然让他如何去接受。
徐陌声抬起了眼眸望向饿了车窗外的天空,他无数次的在心底祈求着老天,不要让他看到那一片大红色。
汽车开进公园,穿过外面的公共区域,不多时来到了一个豪华的古宅前,古宅外铺着地毯,地毯两边的花架上都是纯白美丽的玫瑰花,在看到那一片纯白时,徐陌声推开门下车,难受之余,却也笑了起来。
还好,还好不是大红色,谢谢老天。
徐陌声极其感激着上苍。
跟着和朋友进入到宅院里,已经有不少朋友的其他家人都来了,无论那女老少,都是颜值气质都相当好的人,徐陌声走在朋友身后,朋友上前和家人们说话,徐陌声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他显得格格不入。
或许一开始,他就不该来这里,不知道现在离开还可以吗?徐陌声的脚步往后退了半步,他想离开了。
朋友转头,招手示意徐陌声上前,和众人介绍徐陌声。
大家得知到徐陌声就是个小小书店的老板,虽然挺疑惑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不过既然是薛择的朋友,肯定是他认可的,也就对徐陌声还是比较热情,徐陌声嘴角清浅的微笑。
婚礼不多时举行,徐陌声站在了人群后,看着曾经是他的新郎的人,如今成为了别人的爱人,看着男人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徐陌声嘴角边的微笑还依旧,他的心,已经在不停地痛到滴血了。
婚礼什么时候结束的徐陌声不得而知,他喝得有点多了,迷迷糊糊间,他往前面走,他看到了男人,他张开嘴他想要呼唤他,他想要告诉他,你的新娘应该是我,不该是别人。
“你怎么可以不我,去喜欢别人?”
“薛绝。”
徐陌声的声音一个字都没能发出去,因为男人伸出手,旁边的人靠近他的怀里,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名为新房的房间。
徐陌声在走廊里站了许久,久到身体都快僵麻了,有人在寻找他。
徐陌声的肩膀被朋友给抓住,跟着他额头放上来一只手。
“温度有点高,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喝酒,怎么今天喝这么多?”
“我让管家煮了点解酒的汤,过去喝一点。”
“这里很大,别到处乱走,我都差点以为你丢了。”
朋友抓着徐陌声的胳膊,拉着他离开了。
徐陌声呵呵笑着,朋友当他是醉了,所以在傻笑,只有徐陌声自己知道,他没有醉,怎么可能会醉。
这一个世界的男配剧情,毫无波澜和起伏的转瞬完成,离开的那天,徐陌声去了一家珠宝店,站在珠宝店外,没有人走进去为他拿定做的什么,身边人来人往,徐陌声被无尽的孤寂悲凉给包括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里。
后来,下一个世界,没有掰手腕了,徐陌声摇摇头,说最近有点小感冒,大家还都来关心他,而徐陌声看着眼前的热闹,热闹中,来了一个高帅的男人,两人有擦肩而过,却不再有多余的交集。
他们出去自驾游,人多车也多,徐陌声都站在远处凝视着男人,当车队开到了一片雪山旁边时停下来,有人走了出去,徐陌声这次坐在车里,但他摇下了车窗,看着男人和那对龙凤胎他们,三个人走在一起,纷飞的雪花飘落了他们一身,安静看着,似乎他们在白头偕老似的。
徐陌声的手再次放在了眼睛下,他的眼泪消失了。
他不会哭了。
又一个世界,徐陌声难以和男人相见,即便是在一个行业里面,可是差距太大了,不再有什么商场的偶遇,也不会再有那一周的被锁链给牵连在一起的形影不离,更不可能有什么恋综,一切都没有了,徐陌声能知道男人的途径只能是电视,只能是娱乐新闻。
除此以外,他一次都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男人。
唯一的一次,都隔得太远,也隔了太多人,大家都围着男人,送上去奉承和讨好,也是在那天,男人忽然宣称彻底退出娱乐圈,本来就是一时的兴趣,现在兴趣淡了,也该离开了。
后续,连男人的消息都不再有,男人就仿佛彻底消失了,离开了一样,徐陌声在任务结束后,一个人孤独的悲凉地离开。
然后就是上一个世界了。
那个疯狂的人,继续疯狂着,似乎哪里都能有他存在的痕迹,随着他的回国,他做了许多的事,徐陌声从两个情敌朋友口里听到了很多,也从各种新闻,娱乐新闻,社会新闻,甚至是法治新闻里都能看到许多关于男人的事。
但要说见面,相识,甚至在相知相愛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男人的行踪不定,今天在这里,明天就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几乎很多人都在谈到他的时候都相当畏惧和忌惮他,都认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人形的怪物野兽,偏偏他还手握滔天的权势,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刚好在法律的规则框架里面,只有他打压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能够触动到丝毫的可能。
外界都将男人视为了洪水猛兽,然而徐陌声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人在凝视他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是有多么的温柔和深情,他不是什么怪物,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多情和柔和。
徐陌声终于可以和男人见面了,他和朋友们去了底下赌场,外面太过吵闹,于是他们就进了里面的房间,坐在玻璃墙后面,徐陌声看着擂台上一身峻拔有型的男人,他的浑身肌肉都完美到了极点,他的出拳,也充满了暴力美感,即便是他在拳击别人,徐陌声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他的手在发抖,他的心在悸动,他想要推开人群,他想要走上抬,他想要成为那个和男人拳击的人,他想要真实感受到男人的血腥和疯狂。
他必然不会伤到自己的,他会折断自己的一条胳膊。
徐陌声用一双眼睛将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给牢牢记在了心底,到离开的那天,徐陌声对着遥远的天边,对着不再相爱的那个人说:“我爱你,再见。”
徐陌声眼前纷繁的世界消失了,重新恢复成了一片宁静,死寂。
整个世界,整个无限的没有边际的空间,都只存在他一个人。
他清楚,这里必然只有他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但凡有的话,他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他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享受着无边的孤寂。
徐陌声站在空无一物的虚幻空间里,他的短发变成长发,现代服饰变回了青色长袍,低头时,他拿起了手里的长剑,剑身流曳着血红的光芒,那抹红,映入徐陌声的眼底,仿若红嫁衣的红。
徐陌声举起长剑,锋利的剑刃随即抵在了他心口上,一点点的将长剑刺进身体里,刺穿了跳动的心脏,刺透了身体。
一个踉跄,徐陌声往前跌一步,他努力维持住身形,剑刃消失在手里,只剩心口一个硕大的洞,鲜血不停地涌动着,他感觉到了疼,剧烈的疼,可是心脏被贯穿的疼,又哪里比得上爱人不认识自己,连他这个人的存在都不知晓的那种疼。
徐陌声扬起头,头顶的天空和周遭一样,全都是一片苍白,但忽然徐陌声眼前世界开始染上了血红,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即滴淌到地上,又弥漫到了四周还有天空。
远处的天空,徐陌声眨眨眼,有倾覆天地的血海在涌动着,徐陌声的衣服,青色衣服,在漫天的鲜血里,被染得一片殷红。
徐陌声抬起了手,他的手倒还是正常的,没有被鲜血给染上太多的颜色。
那么脸呢?
脸还是好的吧?手指摸上脸颊,没有丝毫的粘稠,他的脸还干净着,这样一来,如果他来了的话,能认出自己的吧,如果认不出也没有关系,他会在这里一直都等着的。
等待着他们真正相识的那一天。
徐陌声的身体往血海里面沉,他带着微笑地沉浸了进去。
时间变得虚无起来,过去了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偶尔徐陌声都想要放弃了,放弃自己这具身体,放弃他的所有思想,包括他的精神他意志力,还有他的……
所爱。
所爱!
啊,对,他的所爱。
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他们的爱,他割舍不掉,即便自己真的消失,不复存在,但那份爱不能消失,不能化为虚无,如果都一起没有了,那么过去的那些又该算什么,算黄粱一梦吗?
不是的,明明不是的,他们所有人,所有对他的爱,全部都真实鲜明还有浓烈疯狂。
他不能消失。
他得活着,他得记住所有的一切。
徐陌声在血海中睁开眼,笼罩他的血海,霎时消失到无影无踪,而当徐陌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一道光投射下来,投射到徐陌声的身上。
被亮光刺到眼,徐陌声闭眼了片刻,再次睁开时,他看着眼前安静的小岛,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就在徐陌声的不远处,另外一个阵眼的位置上,邳迈此时也已经从慾海中走了出来,他的怀里打横抱着一个昏迷过去的人,地方一身衣服都没有了,被邳迈的僧袍给紧紧包裹着。
徐陌声目光顺着僧袍落在了昏迷少年的脚踝上,那里肉眼可见的一圈圈红痕,被人的手掐出来的红痕。
两人视线隔着虚空对视了一眼,徐陌声瞬间了然,眼前这位得到高僧,不只是犯了色戒,是所有的七情六欲,他全部都犯了。
接下来他会如何,徐陌声都知道,作为男配,他又只是看着,多余的事一件都不会做。
阵眼的两人顺利出来,其他的修士们,还迷失在不同的空间里,徐陌声在每个人身上都提前种下来一条丝线,他的心血丝线,以此来感知他们的存在。
另外,邳迈那里,在没人知道的时候,他也将佛珠和每个人绑定了起来,两个仙界佛门的天之骄子,不需要任语言上的交流,都顷刻明白了对方的做法,徐陌声走出了他所在的阵眼,阵眼顷刻间碎裂开了,地面裂开了无数的缝隙,转瞬就成为了一堆碎石。
邳迈还继续抱着昏迷的杨烟,走到旁边的石头上,将杨烟给放上去,然后他转过身,守护着杨烟的同时,开启了传音,把声音传递给迷失环境里的众人,帮互他们清醒过来,邳迈要维持大家的意识清醒,另外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了徐陌声,徐陌声则是通过心血丝线,给修士们指引了化解方法,每个空间都对应着卦象,只是他们之所以会失败,是没有看清楚,卦象的背后还存在变卦,只要解到了变卦,就能马上联手起来应对。
这关键的提醒,给大家带去了无比的信心,哪怕有人已经不剩多少的心力了,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徐陌声,他的个性,怎么看都是不屑去设计人伤害人的。
既然他都提示了,那就必然该这样做。
一个接着一个的修士用最后的力气,从幻境里相继脱离了出来,他们瘫倒在地上,不是嘴里吐血,就是身体在流血,可是没有谁绝望了,全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来。
中心的阵法被破了,即便笼罩在高空的薄膜还存在,但这个开头,给了众人接下来得到安全和自由的许多的信心。
众人在喘息了片刻后,有人立刻朝徐陌声那边看了过去,如果不是徐陌声的意外赶来,他们这一生恐怕都要被困死在里面,于是对方想过去同徐陌声道声谢,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自己的命被他救了,这份恩情即便偿还不了,谢是必须要说的。
可是当他快要走近徐陌声的时候,徐陌声忽然转身离开了,朝着小岛的深处走了过去。
“仙君……”
修士的手往前微微地伸着,徐陌声走得太快,眨眼间便没有了人影。
“仙君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修士即刻担忧了起来,那边的邳迈怎么看都快站立不稳,一身修为耗费到所剩无几,徐陌声即便有再强的力量,压制着阵眼,又在后面帮助过他们,他又消耗了多少,修士面露愁容。
“让他单独待会吧,他向来不喜和谁亲近,何况是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存在了。”
“可是……”
“你过去了难道就能帮他什么吗不过是扰乱他的心神。”
刚阻止的这人隐约感觉到了徐陌声身上流淌出来的那一股浓烈的孤寂,寻道之路如何不孤寂,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帮助,全部都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