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第一个离开了，看着他朝着远处走去，剩下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渐渐的，有其他人跟了上去，还小跑着追上了男人，他虽然也有仇人，可是他想先观望一下，比如跟着男人，看他会怎么做，还有两个人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前面的男人什么都没有拿，没有捡石头或者树枝，被问到就这么直接过去，男人表情显得轻松起来。
“拿着累，找到了猎物再说。”
问话的人咬着嘴唇，似乎也没有错，不过他还是为防万一，捡了个趁手的石头在手里。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树林里，后面的众人，虽然满腔的仇恨，可到现在做什么都相当的警觉了，都不准备自己一个人落单，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人一起，大家还聚在一起商议过，如果上面的青年暗示的是真的话，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没他们最想要撕碎喉咙的人。
渣滓们可比他们残忍多了，单打独斗怕是不行，所以聚集起来最好了。
再说法不责众，真有了事，大家一起承担，到了这种可以发.泄愤怒的机会，没有谁会选择置身事外。
一群人，很快都决定好了，快速走向各个方向。
等人走完后，蒋飞给他的人打了个手势，安装在各处的监控，飞行器可以开启了。这是专门找人定做的监控器，飞行速度快，切安静无声，还做了伪装，在树林里飞行，不仔细看很难看得出来。
蒋飞指示几人按计划行事，他这边不需要留人，如果有人能爬上来，蒋飞会亲手送他们下去的。
该处的小事都处好了，现在只需要进去陪伴他的声声就行了。
蒋飞回到山洞了，徐陌声睡了一会醒了过来，这次睡得时间不久，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能够自己坐起来了。
蒋飞迎着徐陌声柔和的目光走上去，其实他是想徐陌声给他一耳光的，毕竟自己总归是做了点错事，可是他的声声，居然到这种地步了，都还不讨厌的。
这样的人，他的心到底是有多柔軟。
蒋飞坐到床边，把徐陌声给拉到怀里。
“有水果吗？”
徐陌声嘴里没味道，想吃点水果。
“有的，想吃什么？”
蒋飞跟变戏法似的，从旁边变出了一个果盘，果盘里面还放置了很多品种的水果。
“梨子吧。”
徐陌声看到了梨子，他想吃梨。
蒋飞把果盘放在旁边，拿了水果刀来一圈圈地削着果皮，黄色的梨子皮一点点的往地上蔓延和坠落，徐陌声低眸注视着，一直都在想会不会断裂，断成两截，然而知道整颗梨都削好了，果皮也保持完整的一条。
蒋飞见徐陌声盯着果皮，似乎好奇的模样他拿起了果皮递到徐陌声的眼前，徐陌声一伸手，果皮忽然断裂开了。
“这样算不算是分离？”
蒋飞笑着在说，徐陌声看向他的眸光有着说不出来的某种深意。
蒋飞把果皮给扔进垃圾桶，他一把紧紧搂住了徐陌声。
“我们不会分离的，会一直，永远都在一起。”
徐陌声落在被子上的手顿了顿，抬起来抓住蒋飞后背的衣服。
“你……别食言，食言的话，你就变成狗好了。”
徐陌声望着山洞外，眼瞳里有一抹落寞在摇曳。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变狗。”
蒋飞松开徐陌声，牵起徐陌声的手，和他小手指拉钩。
这样孩童般的行为，蒋飞做出来，却让徐陌声能感觉到他纯粹的真心。
一定有很多人都认为蒋飞可怕吧？
徐陌声也有这种感觉，但可怕之外，这个人的真心，他看到了，他也拿在了手里。
徐陌声伸手抚上蒋飞的头发。
“吻我一下。”
徐陌声说。
蒋飞惊愕的眼疯狂惊喜，倾身上去就吻住了徐陌声，徐陌声紧攥男人领口的衣服，在呼吸渐沉时，蒋飞控制着把徐陌声给放开了。
徐陌声刚恢复一点，不能再有強烈的情绪波动，不然残留在他体內的药效，估计会被激发出来，那是差点要了徐陌声命的东西。
“他们……”
声音太过喑哑，徐陌声咳嗽了几声，切开的果肉喂到了徐陌声的嘴边，徐陌声眼帘颤了颤，张开嘴巴把果肉给吃了进去，喉咙瞬间得到了一丝汁水的慰藉。
“应该很难轻易下手。”
哪怕是仇人站在自己眼前，就算被捆住手脚，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伤害别人。
尤其是受害者们，正是因为他们太过善良和遵守秩序了，反而更容易被破坏者们侵害。
“没关系，机会就在这里，他们要怎么做，都是他们的自由，哪怕下不了手，甚至原谅施暴者，都是他们的自由。”
“要看吗？”
蒋飞拉着徐陌声的手，微笑着问他。
徐陌声露出疑问的眼神，看什么？
“看猎人们怎么追逐猎物的。”
“有监控？”
徐陌声听到一点直升机的声音，不只是一架，而是很多架，虽然来洞里的只有一个人，外面站了个，也就两人，徐陌声能推测出，估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样游离于法律之外的狩猎，算是正当吗？
坏人都能逍遥法外，法律不能惩戒他们，那么就有受害者自己来，他们都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受害者们为什么不能？
这才叫公平。
徐陌声对于蒋飞的做法，尤其是刚听了那个男人说的关于他妻女的事，徐陌声是一点阻止的想法都没有了。
说到底，这是别人的恩怨，他阻止或者不阻止，都是他人的事，与他无关。
既然都无关了，那么自己当个观众，远远看着就行了。
他最擅长的就是当观众了。
徐陌声低声轻笑，蒋飞挑起他的下巴，问他：“在笑什么？”
“在笑我一直都在当观众，但似乎遇到你了之后，就从观众变了点角色了。”
蒋飞抚过徐陌声耳边的头发，又从上往下，将每个耳钉，他送给徐陌声的耳钉给轻柔抚模过。
“你是我人生的唯一主角。”
“你自己才是。”
“不，声声，就是你。”
蒋飞的人生，因为徐陌声才变得有意思起来，不然他世界，还会继续无趣无聊和乏味下去。
蒋飞目光里都是真挚深情的感激和感谢，太过浓烈的感情了，实质化般地裹缠着徐陌声，徐陌声只觉得冷静下去的身体，似乎又有燃烧的迹象。
“不是说看吗？”
别盯着他，一起看那些监控。
蒋飞拿出了一个遥控器，随着叮的一声，就在眼前的一面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投影画面，画面被分割开了，无数个小的画面排列在一起，每个人都有几个监控跟着，他们在前面走，监控在四周无声地监控他们。
也算是一种保护，监控里安装有巨大的电流。
如果这些猎人们受到了侵害，监控器会冲过去，将伤害他们的猎物给当场用电流给击晕。
蒋飞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不到现场去狩猎，但他依旧是猎人。
那些伤害过他的爱人的人，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站在最高处的顶级狩猎者，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猎物，他们甚至将蒋飞也视为了猎物，在狩猎着蒋飞。
然而他们根本就是找错了人，他们以为是猎物的，倒头来不过是随便伪装了一下，伪装成了猎物，实际上蒋飞才是真正的猎手。
还是狩猎顶级猎人的猎手。
如同有句话说的那样，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换到这里，变一下，当你狩猎他人的时候，他人也会狩猎你。
“他人即地狱。”
蒋飞搂着徐陌声，在徐陌声专注于监控屏幕的时候，他嘴唇贴着徐陌声的耳边轻轻地说。
徐陌声眼眸往右后方斜。
“声声，你觉得外面的人算是地狱吗？”
蒋飞问徐陌声对这句话的解。
徐陌声视线里捕捉到了刚才见过的那个男人，而在监控的另外一头，是一个正在无头苍蝇一样乱蹿的人，对方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到处乱走，似乎想找到一条逃出去的通道，可四周都是密林，无论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这里没有出去的路，只有坐直升机才能出去，光是靠人脚来走，十天半个月都出去，而且丛林里到处都是虫蛇，普通人待一天都很难。
何况是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他们出行都是豪车，去哪里都被人簇拥着，连一般的草地都不会随便踏进去，最多是高尔夫球场的草地。
徐陌声微微皱起眉，当公子哥转过头刚好和监控对上时，他的脸也随时被聚焦并且放大，于是徐陌声立刻认出了这个人是谁，是昨天骗他去房间的人。
徐陌声低声一笑，他身体靠近蒋飞的怀里，所有力气都卸掉了般，整个人都窝进了蒋飞的怀里。
没什么好抵抗和挣扎的，蒋飞不是始作俑者，不是蒋飞设计他来伤害他的，那杯酒，加了药的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杯壁上有药物，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有他出事，蒋飞很正常。
而且真说起来，蒋飞救了他，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即便这个救命恩人是头披着人皮的怪物野兽，可徐陌声攥了攥手指，他能够将一条锁链缠在蒋飞的脖子上，锁链的另一头则握在他的手里，这头野兽，他可以控制住他。
所以，他人即地狱？
徐陌声摇了摇头：“对每个人而言，除开我以外，外面的所有人都是他人。”
“那么换个角度，对他人而言，我……也算是外人。”
“我即地狱。”
徐陌声给出了一种蒋飞从未听到过的说法，蒋飞头一次听到这种解释，蒋飞表情都凝滞住了。
“我即地狱？”
蒋飞重复徐陌声的话，徐陌声冲他颔首。
“每个人的世界都是自己造的，这是个巨大的游戏场，我们都拥有自己的游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是主宰，我是王。”
“蒋飞，我的游戏世界里，我即地狱。”
“你……在试图进入我的游戏里，我对你而言，是地狱。”
蒋飞愣了好几秒，忽然他呵呵呵地嘶哑笑出声，笑得身体都在抖动，他搂着徐陌声，那份颤抖自然传递到了徐陌声的全身。
徐陌声面色温柔又沉寂，他注视着蒋飞，明明是他被蒋飞给强势控制着，强制着，可徐陌声眼瞳里流露出的，却是他是绝对国王的意思。
蒋飞笑得眼泪都快溢出来了，笑声渐渐停歇了些，可笑意还是疯狂地染在眼底。
“声声，你不是地狱，你这里是天堂。”
蒋飞搂紧徐陌声，吻在他的耳垂上，吻在闪烁耀眼的钻石耳钉上。
“你的地狱，等于天堂。”
他能被徐陌声给掌控吗？
啊，他愿意，他愿意匍匐在地上，虔诚的仰视他，他愿意把所有真心，包括他的灵魂都双手供奉给徐陌声。
无论徐陌声是垂眸接受，又或者不屑一顾，打落在地上，在狠狠踩上去，对蒋飞来说，都是天堂。
蒋飞开心不已，他牵着徐陌声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徐陌声后背贴着蒋飞的心口，砰砰砰，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声音好像都放大在徐陌声的耳边。
徐陌声依偎着蒋飞，没有远离他。
“这个家伙，就是他开车将他的家人给仿佛碾压而亡的，在警方那边的说法，他说他没看清，以为是撞到什么垃圾了，退回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
“他几天后自己去的警局，这样一来也不算是肇事逃逸，他早就做过了准备，没有健康，没有目击证人，但凡他不主动去投案，都不会找到他。”
“可他装作害怕的样子去了，没人有证据，能证明他当时抱着什么想法，但看汽车痕迹，他确实只到回了一次，坐在车里他看不见。”
“但他其实伸出头往下面看过。”
“为什么我都知道？因为他跑去和他的朋友们炫耀过了，有人跑到网上去匿名留言过，猜到了他的身上去，但留言被删除了，只是几句话不能证明什么。”
“声声，你觉得这样的人，进去坐牢算是对他的惩罚吗？”
“他家里有权有势，哪怕真进去了也是钱的事，可以买发明买设计，用来减刑，十年可以到八年，五年，甚至是两三年。”
“而且里面的一年不是十二个月，而是十个月。”
徐陌声扭过脸，似乎对于蒋飞这么了解，充满了惊讶。
“我自学过很多法律知识，有一段时间，我总是会控制不住，想要去见点鲜血，别人的鲜血。”
“但又不想进去，所以提前学习了，我还考了很多证，等回去后我都拿给你看，救援证我也有，我会伤人，我也会救人。”
“而且多数时候蒋飞伤人，也不是带着故意伤害去的，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
蒋飞下巴搁在了徐陌声的肩膀上，徐陌声感受到沉沉的重量，身体一直被搂着，逐渐有点僵麻了，可他还是没动，没有把蒋飞给推开。
投影画面里，有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猎物，而猎物在看到熟悉的面孔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忽然嚣张了起来。
声音一同被捕捉了下来，因而徐陌声听到了人渣们对受害者的嘲笑，威胁还有就是谩骂了。
“一群狗东西，贱东西，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让我害怕了？做你妈的白日梦。”
“等我回去后，我要让你们跪趴在地上哭着求我放过你们。”
“别以为这点小事就可以逼迫到谁，想的美！不是拿着石头吗？来往这里扔。”
“不是一直都想要报仇吗？扔，砸我身上，最好是能砸死我，但凡我有一口气，这事都没完，我要砸碎你们的骨头，让你们下半辈子都当残废。”
“我看跪在路边要钱的工作最适合你们了，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比你们现在赚那点钱不知道多多少。”
“说不定哪天就能暴富，买豪车住豪宅，不就是嫌弃钱少吗？”
“几百万还不够，还想要几千万？”
“我拿去扔狗都不会给你们。”
“一群贱人。”
“你们这群懦夫贱人。”
侮辱的声音透过投影画面传递到徐陌声耳朵里，徐陌声心绪的波动不大，即便知道了这些人都罪有应得，应该被狠狠地踩踏碾压，可对他们做过的错事，徐陌声做不到和受害者感同身受。
那些痛苦，旁观者是不可能一同感受到的。
所以复仇，只能由他们来，外人都只能看着。
徐陌声抿着嘴唇，被辱骂的人会怎么做？
会挥起手里的石头砸上去吗？
徐陌声安静等待着。
然而受害者当事人没有砸上去，他身边的人倒是抓着好几块石头，先后砸向到了这会还傲慢的人，给那人打得狼狈不堪忙不停的逃窜。
人渣逃窜到了一棵树后面，结果那边也有人，对方抓起地上的硬泥土，扔在人渣的后背上，被人渣打的嗷嗷熬直叫。
“你们在犯法，你们聚众殴打人，我告诉你们，你们都得进去。”
“我们会进去，但进去之前要将你那张令人恶心的烂脸给撕碎了！”
一个人往地上唾了一口，他急速冲了上去，树后的人渣扭头向跑，结果脚下一滑，摔到了地上，莫名的一跤，给监控后的徐陌声都给逗得笑了一下，笑过后徐陌声收敛了笑意，他视线移动到隔壁的画面里，虽然画面是小的，但是非常清晰，徐陌声看得清楚，在那里，一个人掉进了半人深的坑里，随便一爬就能爬出来，可他却没有地方可以上去，因为坑道外围了几个人，每个人的手里还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下面的人只要有动作，树枝就砸到他的身上，似乎打得还不重，可是对方显然承受力不行，看那张脸干瘦得厉害，估计是磕过东西的，被连续打了一阵后，往坑里一蹲，举着手护着自己的身体，没坚持一会就开始惨烈地哀求，求饶了。
可是他的这些装出来的可怜，打动不了任何人，一根根树枝从四面八方打在他的身上头上，有人还拿了两根树枝，在殴打坑里的渣滓。
徐陌声对这种单方面的围殴只看了一会，又看向了别处，在那里，有人被逼退到了悬崖边，悬崖甚至都不高，跳下去的话，最多是受点伤，但逃肯定可以逃掉。
显然一脸绝望的人不敢跳，只能在边缘上来回，很快他噗通跪在了地上，他就跪在几个人面前，又是磕头又是道歉。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能都怪我，是我朋友他们怂恿的，他们给我出谋划策，我不过是不小心动手重了点，一开始没想要把人打那么重，就是一时气上头了，后来我立刻就反省了，去医院给了医药费，是你们自己不收的。”
“后来人怎么没有的，和我无关，是医院的庸医们不行，你们去找他。”
“他在说谎。”蒋飞拆穿哭求的垃圾。
“他给医院里的人暗示过，于是他们就没有给最好的药，随便给了点药，病人没能坚持下来，最后死在了监护室里。”
“他到处跟人说对方活该，浪费医疗资源。”
“声声，这种人连医院都不配进，你觉得呢？”
徐陌声不做评价，对他人的苦难，他不想做评价。
“你看，人命就是这么脆弱，就因为没权没势，所以能随意被人给欺压，到头来还申冤无门。”
蒋飞握着徐陌声的手，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徐陌声。
徐陌声抿着唇，在蒋飞的深切注目中，他道：“所以这些不是正义。”
蒋飞是为了给他们正义吗？不是。
他都是为了自己。
谁活着都是为了自己，为别人做再多，别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哪怕是复仇，为的也是自己憎恨的那颗心，想抚慰自己的心。
死去的人复活不了，九泉之下安息，也都是生者的自我欺骗和安慰。
只有死者复活，时间倒回，一切伤害从未发生过，那才叫正义。
徐陌声从蒋飞怀里离开，他不想再看下去了，这里没有正义。
只有他人的苦难，走到洞口外，徐陌声闭上眼睛，感受山野的风吹拂到面庞上。
他也是自私的，自私的享受着他们的爱，然后转身就狠心离去，他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他们。
徐陌声面容温柔里又有着化不开的冷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