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陌声抬起头,目及到了漆重眼底迸发出来了癫狂血腥后,徐陌声一点都不怀疑,这个人爱他爱到是想要杀死他的。
这种极致到了可怕的感情,和前面那些人都不一样,徐陌声受到震撼的同时,倒是有个清晰的念头冒了出来,那就是他不能死在漆重的手里。
如果他被杀了了话,如同是在摧毁以前他们对他的爱,他们是那样的在乎他,自己受伤都舍不得看到他流泪。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如果出了事,男配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任何一项,都足以支持着徐陌声再次拒绝漆重。
本来这次的跳海,也是为了还给他一个回礼,不是为了回应他的爱。
所以就算是他们深吻过,前一刻似乎身体灵魂都快接触到了,下一刻,徐陌声可以冷漠地将漆重忽然推开。
甚至是用了非常大的力气,漆重毫无准备,就被徐陌声给推到了水里,他身体沉下去,太过惊讶了,导致都差点呛一口水,等到漆重从水里浮现出来时,徐陌声已经往前面游了过去。
徐陌声的速度甚至非常快,眨眼间就距离了漆重一段距离了。
漆重喉咙里灼烧般的难受,他抬起手抓了抓喉咙,在惊愕之一,最初见到徐陌声的那一幕浮现了出来。
他喜欢他在水里的样子,仿佛是一条最绝美的人鱼。
要追上去吗?
当然要追了。
刚才是接收回礼,现在不同了,现在是他要去追寻他的爱人。
漆重身体往前一沉,他甚至都不像徐陌声那样游一下缓口气,他不会,他直接一口气沉沉的憋住,然后整个身体都沉在水里,他在水中划动着手脚,已经可以看到了徐陌声的身影,徐陌声没听到身后有声音在靠近,是不打算追他吗?
徐陌声不觉得漆重会是随便放弃这么大好机会的人,他只会立刻追上来。
而他的追法,即便不用回头看,徐陌声都可以猜测到。
毕竟不管他们外形身份如何变化,他们的灵魂都是同一个。
徐陌声了解这个灵魂,知道漆重多半是为了节约时间,是的,在游动中随时换气都是在浪费时间,一口气憋住然后奋力往前面游,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游很远的距离。
漆重以这种方式来追逐他。
徐陌声如何能不懂,某个时刻,徐陌声都隐约觉得,海水下面,他的身体沉浸在水里的地方,有一只手快要伸过来将他给揽住,然后把他从水面拽到水里。
不能让他如愿,回礼他给了,后续的事,他可就不想再随便配合漆重了。
这是个疯子,这是个哪怕去了医院吃药都吃不好的疯子。
徐陌声对他的病情没有丝毫的期待,他同样深吸一口气,马上就沉到水里,依旧不去看身后是什么情况,那个人有没有在他身边,是故意不上来,又或者是别的。
徐陌声都不去管,这场逃跑和追逐,他忽然想看看,最终胜利的人到底是谁,是他还是漆重。
徐陌声一口气潜到水里,他的身体骨骼力量比不上漆重,但在水里,他的身体非常的轻盈,仿佛是有了翅膀的鸟儿,连海水都是宠爱他的。
徐陌声后面还越游越快,好几次漆重都觉得自己的手能够摸到徐陌声了,但他的指尖不过是从徐陌声的光滑的皮肤上滑了过去。
等下次再接近徐陌声的时候,漆重都听到了自己几乎跳到耳边的心跳声。
他的心脏在砰砰砰的,随时都要从身体里冲破出去。
头一次在苍茫的大海里,去追逐一个人,未曾有过的体验,漆重眼底的兴奋怎么都消散不下去。
这个人,为什么他现在才认识他,才喜欢他。
但凡早几个月,不,早几年,他的人生,大概都能彻底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
他会抓住他的。
不管他去了哪里,他的手都会伸过去,然后将他给抓住,再拽入到怀里。
他的未来,他的以后,不是在前面,而是在他漆重的怀里。
如果徐陌声的世界需要一个唯一的存在的,那么只能是他漆重。
漆重感觉他的灵魂都在这一刻震颤发抖了起来。
他们必然是前世的缘分,说不定还不只是一世,而是好几世。
一定是这样,不然这份爱恋,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天,似乎两个月时间都没有,却能浓烈成这样。
他的每根头发丝,落在漆重眼里都是绝美的。
漆重哈哈哈的笑起来,海水掩盖了他疯狂的笑声。
他不再憋气游了,这样下去体力耗费的太快,只要确定人在前面就行,他可以慢慢地跟着他,等到他力气耗尽的那一刻。
漆重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意外没多久就来了。
徐陌声提前发射了一个信号出去,他怎么都不至于傻到真的在这座无边的大海里和漆重那个弑杀的疯子玩什么疯狂的游戏。
玩一玩就行了,真过了度,徐陌声有预感,到时候被困住的只会是自己。
他还得回游轮上,去围观郁烊他们的爱恨情仇。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来的,他的任务是什么,他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了。
因而当游艇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而来,漆重立刻就停了下来,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的爱人,他爱的徐陌声,果然太值得他去爱。
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看起来好像是漆重在掌控着,但里面的节奏,却分明是徐陌声在控制,他想要快就快,他想要慢就慢。
漆重眸底的嗜血这一刻有所控制,并且在游艇靠近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游艇上有绳梯放了下来,徐陌声抓着绳梯往上面爬,很多人都围了过来,看到徐陌声后,众人这才相信刚才的一个事,那就是徐陌声跳到了海里,还以为是对方在胡说八道,结果徐陌声居然真的在下面。
如果他不发那个信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或许会真的迷失在这片空旷的海域中。
徐陌声上去后,立刻有人给他拿来了毛毯,徐陌声把毛毯披在了身上,一群人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关心他。
“徐少,没事吧?”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是自己跳的吧,就算是要到海里游,好歹和大家说一声啊,你不知道刚你忽然不加了,大家快找疯了。”
“哎,你在看什么,下面……”
徐陌声抬起手,制止住了大家的吵闹声。
“还有一个人。”
徐陌声同大家说,他的琥珀眼瞳和游轮下方的漆重对视上了,周围无论多少人,在他们对视间,其余人都跟不存在了似的,那种诡异的隔绝空间感,连走来的盛岸都表情严肃了一分。
漆重伸手抓住了绳梯,很多人都不认识他,知道他的人也就是徐陌声和盛岸,另外一个,郁烊,还在房间里休息,没有出来,他昨晚睡得晚,加上本身就失眠,好些天没有睡个好觉了。
倒是奇怪的,在这艘游轮上,他倒下后没有多久,居然真的睡过去了,哪怕游轮在航行中,随时都有明显的摇晃的颠簸。
郁烊在睡,现在只有两人知道漆重什么身份,看徐陌声的意思他和漆重认识。
既然是徐陌声的朋友,那应该就是容易接近的。
有人起初这么认为,而当漆重从水里爬上了游轮后,周围的人根本没法去和漆重搭讪,就在其中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具有强烈的威慑力中,尤其是他旁若无人,只凝视徐陌声的深黑神色中,有人都身体本能地惊惧起来,人群瞬间有所散开。
徐陌声肩膀上披着一条毛毯,在漆重上来后,他扯下了毛毯递给了漆重。
“远来是客,你是客人。”
所以毛巾给他。
徐陌声伸出手,漆重看了他两眼,低头看着沾了水了毛毯,是沾了徐陌声的身体的水,漆重笑着接过了毛巾。
“谢了。”
“我去换衣服。”
徐陌声转脚就走,漆重站在栏杆边,并不追上徐陌声,像是知道徐陌声的意思,不想在人群里,和他关系太近。
没关系,他们在海水里已经做了很多事了。
漆重抓着毛巾,太过珍贵了,反而舍不得用来擦自己身上的水,这是徐陌声的他,即便是一条毛巾,可有了徐陌声的味道,它就是珍贵的无价的。
漆重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抬起来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他漆黑的眸底笑意丝丝缕缕地弥漫出来,可他周身,阳光落下来,早在他的皮肤上,依旧照不亮他黑暗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黑红的眼睛。
盛岸拨开人群,走了上去,他扫视一圈众人,接收到他眼神里的意思,大家聚集了片刻,很快就散开了。
栏杆边很快就剩下了盛岸和漆重两个人。
漆重忽然眯起眼笑,笑了一声,转眸时,这才看到了盛岸似的。
“盛岸,好久不见。”
“没有多久,距离上次,就三十多天。”
“这么久?”
三十多天都算久?
盛岸抬起手搁在栏杆上,眼睛望着远方,注意力却还在漆重的身上。
“怎么上来的?”
漆重这么存在感无法忽视的人,没道他上来了,居然一个人都没发现。
可要说他是躲在游轮某个地方,盛岸又觉得不可能,这不是漆重这种性格会做的事。
漆重嘴角一弯,却没有开口做解释,似乎他怎么来的,这是一个他的秘密,他谁都不会告诉的。
嗯,如果是他的声声问的话,他会告诉他的。
盛岸侧脸冷肃,他对漆重没有任何好感,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漆重这种人,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可怕的疯子。
杀人犯,盛岸偶尔都觉得会比漆重还要好对付点,比如只要控制住对方就好,再凶残的人都有他的弱点。
而漆重这里,盛岸是怎么都看,都找不到他的弱点。
徐陌声?
他不会是漆重的弱点,那个人,被漆重看上,就是他过往快乐日子的终结。
漆重不会爱人的,他只是疯狂的喜欢彻底摧毁一个人这种扭曲的事。
关键还不是他亲自动手,甚至他本人都不会怎么出面。
但是他会随手就送给他看上的人,无限的财富,百万千万,甚至上亿。
对漆重都是小意思。
没几个人不会为这些巨额的金钱心动。
哪怕他们过往再坚定,都会在无尽的金钱面前,慢慢地沉溺和沉沦下去。
即便不和漆重见面,却能够不由自主地爱上他,他们会将自己的一切,身心,乃至是灵魂都交出去,交到漆重的手里。
而漆重随后做的,不是接收别人送来的一切,他会忽然消失。
消失得彻彻底底 ,一干二净,就仿佛这个世界他都不出来过一样。
那些人,他们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可是送给他们财富的人,他们献出心脏的人,不见了。
一天两天,他们会等下去,但基本不会超过半年时间,就会在那种无望的等待中绝望,他们的生命力,也会在那种绝望中,瞬间耗尽。
那些人很多,不只是一个,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以为拥有的,漆重送了就不会拿回去,可是他们却像是一群行尸走肉般,将已经毫无价值,对漆重而言,一点价值都没有的所谓的财富给守起来。
漆重他对那些人精神和灵魂的摧残,是血腥了,即便一滴鲜血都不见,可是盛岸在只是听到一些传言后,他就打从心底里,对漆重这个人不喜了。
倒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接触到。
漆重会看上郁烊的朋友。
盛岸并不会去同情徐陌声,人各有命,是徐陌声的命不好,那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那个时候走入到了漆重的视野中。
甚至那天如果他不那么快脱了衣服跳到泳池里,可能都会和这个可怕的疯子失之交臂。
然而,这个世界上又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漆重,你会真心爱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盛岸自己都笑了。
他都在说些什么啊,自己有了所爱就觉得别人也该有真心了。
漆重的心可和他的不同。
如果将彼此的心给挖出来的话,漆重相信他的心是红艳的,而漆重的心,怕不是透明的。
透明的一颗心,也就可以说是无心。
“我有喜欢的人。”
“他?”
盛岸瞥一眼游轮里面的房间,漆重喜欢徐陌声?
“是哪种喜欢,随时准备摧毁对方精神的喜欢吗?”
“这种喜欢可不叫喜欢。”
盛岸不客气,睥睨漆重,别的人惧怕漆重,他可不会,哪怕他不是真少爷,他也不会怕漆重这种人,反而在一定程度上,盛岸会觉得漆重可怜。
拥有了那么多的权势地位,却连普通人的幸福,都感受不到,只能以这么狰狞的方式,来试探别人的爱。
疯狂带来的只会是疯狂。
盛岸手指一弯,他在这里说漆重不是个好人,他盛岸,就目前做的这些,他对郁烊的伤害和强制强迫,又算是什么?
盛岸呵呵起来,不由得感叹一句:“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他做的,没有摧毁过郁烊吗?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成了什么样,只要看到他,他随便伸手去碰触,他都会发抖。
他的伤害是直接的,他比漆重更可恶。
漆重在找人跟着徐陌声的时候,发生在郁烊身上的事也都一清二楚,甚至一些视频照片,郁烊以为他清楚干净了,但其实没有,漆重那里还有不少。
他虽然没看,他只会关注他的徐陌声,不会在意郁烊如何,但视频漆重拿着,不会随便销毁。
漆重抬手把额头的头发往后捋,他上来后一身都是湿透的,自然头发也还有水,水流在他的脸上,带来的感觉不怎么舒服,头发弄到后面,就不会在往前面滴水了。
漆重暗沉着眸,刚体会过一场追逐的疯狂,这会忽然安静了下来,怎么觉得话异常的无聊。
漆重没说话,侧过身就离开了,盛岸也不挽留他,他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合作者,没有任何关系。
漆重走在人群里,每个注视他的眼睛都躲闪和忌惮着。
连盛岸都不太例外,把漆重他当成是非人类来看待。
他的声声就不一样,他哪怕再说自己的疯,可只有他会朝自己靠近。
漆重站在出口的地方等待着徐陌声,徐陌声洗了澡把头发给擦拭过,短发,擦一擦出来再吹森*晚*整*个海风就行,不用特意拿吹风机去吹干。
就是徐陌声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注意到那人不太好的脸色后,漆重视线漠然的转移到徐陌声那边。
徐陌声看到漆重在门口等他,走过去后,却和漆重眼神交汇了片刻,立刻就无视了他。
跟郁烊一起去沙发边坐着,郁烊端起酒就连喝了几杯,栏杆边盛岸凝视他的目光是沉了又沉,郁烊又继续喝酒,快喝醉了,他才停了下来。
郁烊靠在沙发上,抬起头,一群白色的海鸟排列着队伍,刚好从眼前飞了过去,它们都在振翅低飞。
“如果人有翅膀就好了。”
郁烊感慨了一句。
徐陌声扬手抓了两把头发,海风刮过来,吹拂着他的发梢,坐了没几分钟,似乎头发都快半干了。
“别这么贪心,人已经很厉害了,再来翅膀,是真要上天?”
一语双光的话,给一众人都给逗乐了。
“对啊,有了翅膀后,还会在想要别的,比如会想能够在水里呼吸。”
“陆地才多大啊,哪里有海洋大,海里还有很多人类都不知道的存在。”
“比起天空,哪里都差不多,倒不如水里更有意思。”
“我说对吧,陌声!”
“他刚刚可是偷摸跳海里去了,差点把大家给扔了。”
“对,不是大家扔了他,是他在扔大家。”
“所以啊,得知足。”
“哈哈,这里有几个人知足,知足的人举个手。”
说话的人,自己没举手,他四周看看,发现哪怕是徐陌声,也都把手给放在膝盖上。
“你……我以为你知足了。”
徐陌声表现出来的种种,谁看了都只会觉得他的慾求不高,想玩就玩,不受任何的约束。
这样的人,都还要贪心的啊。
“你贪什么?钱权你都有了,别的也都不缺。”
“不会缺爱吧?”
“你要是敢说你缺爱,小心被群殴。”
一个人把拳头都给捏紧了。
做出但凡徐陌声敢点头,他的拳头就能砸徐陌声脸上的凶狠表情。
“爱?我不缺爱。”
“这才对嘛,你要是都缺爱了,那我们这些……就全都是笑话了。”
“可我缺爱人。”
徐陌声忽然接了一句,给众人说的面面相觑。
所以是他们听错了,还是徐陌声喝多了话的逻辑都不清了。
既然不缺爱,又怎么会缺爱人,爱不就是爱人给的吗?
“谈恋爱的爱真爱的爱?”
“这里随便选一个,立马就能和你谈,也能给真爱。”
谁会不喜欢徐陌声,他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爱人,虽然是海王般的爱人,可和他眼神一对视,就会被他琥珀色浅淡的眼眸给迷住。
真爱立刻给他。
“我要的爱人,这里可没有。”
“那在哪里,我们给你找来。”
“怎么听你这意思,如果那个人来了,你立刻就金盆洗手,修身养性?”
几道笑声此起彼伏,徐陌声风流成性,靠着一张俊朗的帅脸,勾引了无数人,他天生就是喜欢被人靠近的,他喜欢不同的新人,旧人对他而言,随手可以丢弃。
他会去专心爱一个人?倒不如去相信,猪会上树,还有点可能。
被众人给否定了自己的爱,徐陌声不跟他们多解释。
没人能知道他身上都经历过什么,他是风流,他每个世界都能爱一个人。
他不专心,他多情滥情。
徐陌声抬起手,将左手边的郁烊给搂住了。
“郁烊,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给郁烊一震,也给始终都关注这里的另外两个人惊愕到了。
盛岸怎么能允许有人在他眼前和郁烊表白,身体离开栏杆,几个箭步就走到了沙发边,他抓着郁烊的手,把人给拽了起来。
另外一边,沙发的后面,男人过来时没人看到,可他站在那里后,四周的空气都在瞬间凝固凝沉霜雪凝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