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得知养母忽然看到了什么,对自己产生了极其厌恶难过的表情,郁烊稍微一想,目前明面上的,他并没有做不合适的事。
如果非得说有一件的话,就他做过的,只能是那一个了。
先不管是怎么被养母知道的,谁说的,这顿饭,郁烊是一口都吃不下了,即便会得罪到所有人,郁烊起身,离开前只说了一句:“我吃饱了,有点事先走了。”
至于去哪里,他不说,有人想问,可郁烊走得太快,一眨眼就已经快到宴会的门口
“我也吃饱了,我和烊哥一起玩。”
小星马上起身,他的家人向他投来了不快不礼貌的表情,又注意到小星是在盛岸说这话,也就没什么意见的。
“臭小子,吃两口就不吃了,是等着去吃别的吧?快滚。”
做父亲的马上就把小星给骂走,小星嘻嘻哈哈的没有个正行,可这样的父子相处,反倒怎么看有爱在里面。
小星走的时候还蹦蹦跳跳的,活像个小学生似的。
“大家别介意啊,都是我们把他给宠成这样的。”
“郁烊他,看脸色有点不好,是最近感冒了?”
“不是感冒,有点肠胃问题,不严重。”
盛岸接了话,视线从门口那抹消失的身影转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筷子,这是家宴,郁烊却连一半的时间都待不下去,俨然就是在告诉众人,无论大家现在如何看待他,他已经不认为自己是郁家的人了。
这和盛岸想要的不同,他是不想郁烊在郁家,但不是以他弟弟的身份,而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恋人关系。
盛岸同样没胃口了,郁烊可以走,他却不能随便就走,还需要他留在这里,盛岸想拿手机给小星发个信息,让他多照看点郁烊,想到小星自己都是容易惹事的,也就算了。
郁烊是离开了,还是去楼下,盛岸目前不得而知,希望不是真的离开。
家宴继续,小星的父亲玩笑了一句“孩子们都是被宠大的,不受拘束”。
“稍微人多严肃点的地方就待不住。”
这话一出,众人还是认同,现在又有谁不会宠自己的孩子,自己吃点苦,但只要孩子过得好,自己都很开心了。
大家继续吃饭,全程郁烊的养母都没有吱声,她的手还放在手机上,而手机则已经从桌子上落在了自己腿上,她面上看着恢复了平静,可心底早就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了
算是谁的错?
郁烊的,还是盛岸的。
一个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一个是刚到家的亲生骨肉,虽然时间上截然不同,可是母子连心,女人莫名的相信盛岸,他绝对不会主动去做这种事。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的。
何况就过去她对郁烊这个养子的了解,怎么看郁烊都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他相当得不能受委屈,谁让他不高兴了他能让对方哭出来。
如今,盛岸的存在,即便郁烊没有语言上表达过,可他的行动还有眼神,随时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讨厌盛岸,盛岸的出现,破坏了一切。
换成是谁,都不会平静地接受这一切,本来生活过得好好的,忽然有个人冒出来,表示他是假的,是冒牌货,试问,有几个人可以接受。
结果必然是那一个。
她的孩子,亲生孩子,他那么端正正值,就他的过往,女人和他过去的父母了解过,盛岸从小就是大家口中的好学生,非常地爱学习,别人在外面玩,盛岸在家里学习,从小到大,他都不用家里人操心,自己把自己的人生规划的相当好。
哪怕是回了豪门,他也能快速就适应下来,还上手得非常优秀。
这样的人,他们家也没有这种不得到的基因。
女人先入为主的观念,她的认知里,盛岸就是最好的,最正直的,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既然顶了个兄弟的名头,他怎么都不会去□□。
但郁烊那里就不同了,他原本就是随心所欲的人。
女人盯着亲生儿子盛岸多看了两眼,不会是盛岸的错。
女人收回视线,她拿起筷子继续吃菜,心底有事,好吃的菜也变得难以下咽了,但还得维持表面的平和。
观察一番现场大家的表情,包括她丈夫的,女人是个聪明人,猜的出来,这些照片可能就她一个人收到过,目前来说,但谁都无法保证,照片后面会不会发给别人,比如这里的每个人,那么他们郁家就真的要真一个巨大的笑话了。
这种事,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看到。
女人拿着手机快速回了条信息,问多少钱可以彻底删除照片,钱都不是问题,但需要签一个保证书,如果以后再发出去,她可能就要报警了。
那边沉默着,不知道是没看到短信,还是别的。
女人只能紧紧抓着手机,她的指甲做了美甲,这会美甲看着都随时要崩裂开似的。
这顿饭吃起来,时间异常地久了,女人总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好像又延长了下去,等到终于结束后,又聚在一起聊了会天,到总算有了空闲,女人都浑身失力,没太多精神了。
只是事情都发生了,还被她看到了,必须要解决,今天不解决,等到明天,不知道还有什么状况发生。
女人当即给郁烊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现在在哪里。
得到的回复是在楼下的一个会所里,那会郁烊正和徐陌声坐在一起,他知道头上已经悬着一把刀了,刀子随时都有坠落下来的迹象,他等来等去,等到天都快黑了,还不见女人的电话,差点以为,或许是自己想错了,女人不是因为知道了某个秘.密,才那样眼神看他。
也许全都是自己在乱想,郁烊虽然这样认为,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的养母全都知道了,他和盛岸之间兄弟乱.伦的事,她全部都知道了。
她之所以没有那么来,是她在思考着怎么办。
能怎么办,让他滚呗。
他本来就是个假少爷,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是他厚颜无耻地待在郁家,但凡要点脸有点自知之明的,早就该自己消失了。
就他,一直到现在都还赖在郁家,也就是他能这样不要脸了。
郁烊接到养母的电话,提着的惴惴不安的心情,在那一刻意外的竟轻松了不少。
瞒能瞒多久,迟早的事。
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让刀子快点落下来,他也好从这种难以逃脱的困境中走出来。,
他快受不了了,他现在真的,随时都想要歇斯底里地发疯,不仅是向盛岸发疯,而是向这个世界发疯。
他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折磨他。
他不甘心,他不愿意。
郁烊将电话给放下,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转过头,徐陌声琥珀的眼瞳里一丝关切在弥漫。
“可能一会我要挨打了。”
“一个耳光多半是逃不了的。”
后面的,郁烊倒是宁愿被多打几个耳光,都不要用那种他是无可饶恕的罪人的眼神来看他。
“如果哪天我没钱了,你能收留我吗?”
“当然能,我的这里……”
徐陌声说话间,还伸手在自己身边的空位上拍了拍:“永远都有你的一个位置。”
“你有男人后,我也能在那里?”
“不然呢,我是那种有同性没朋友的人?”
“在我这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是为郁烊他们而来的,不是为他的恋人而来的,他是爱他的爱人,可是除此以外,他始终都记得他最该做的事,即便是要和他们分开,他也会把手里可以抓握住的事,给做好。
他的事业。
男配任务,对徐陌声而言,早就算是他的一种事业了。
人要有梦想。
偶尔徐陌声想到这句话都觉得好笑,这种高大上的虚无的话说出来有意义吗?
但只有真正经历过许多,尤其是遭遇过逆境中的人,这句话,有的时候比无数的大道,还有安慰都还要用。
人一定要有梦想,要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去追求的,能让自己精神灵魂都满足的东西。
郁烊他们,就是带给他灵魂都满足的人。
徐陌声的这次剖白,不是之前直接说我喜欢你那么直接,却比那句话还要震惊到郁烊。
他失去了那么多,一度都认为自己恐怕很难再得到了。
徐陌声的出现,明明是个海王养了无数鱼的性格,却和他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可以去到他的身边,他都能够……庇佑到自己吗?
“这种话,可比情话动听多了。”
郁烊哈哈笑起来。
“我马上就打包铺盖去你家。”
“恭候大驾。”
徐陌声两手一摊开,表示郁烊现在去他家都可以。
“有人找我,我去处一下。”
郁烊拿着手机,晃了晃,显然是刚才的那个电话里提到的某个事。
徐陌声摆摆手,眼神凝着郁烊,郁烊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的眼眶已经砸微微泛红了,再怎么用力地去控制,他的表情都异常可怜和难过起来。
那么这个要处的事,说不定是他会被处。
徐陌声手指在自己下巴上点了两下,离开片刻去洗手间的小星回来了,意外发现郁烊忽然不在,询问过徐陌声得知到郁烊是有事去做了,小星挣扎和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去追郁烊,他的任务就是来看着郁烊的,虽然喜欢徐陌声,可郁烊同样重要。
“去他那里吧,如果有事,记得帮他。”
小星听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转身就走,去追郁烊了。
不多时,小星看到了郁烊,刚开口准备叫人,发现郁烊面前还有一个人,而郁烊的脸色,相当的怪异,他忽然咬住了嘴唇,似乎要把嘴唇给咬破了般,松开后,他身体猛然地颤了一下,随后低垂着眼,跟在了女人的身后。
两人往前走,推开一扇房间的门,进去后小星直觉不正常,不管是郁烊的表情,还是他养母的表情,全都可怕。
小星冲过去,没敢直接推开门,他四周看了看,发现到隔壁的房间门可以推开,走到屋里,他立刻就站到了窗户边,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并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小星又换了一个房间,换到了另外一边,这一次,好像可以听到了,然而听得不太真切,他在放家里走来走去,要不还是直接去偷听好了。
小星走出了无人的房间,来到了郁烊和养母所在的屋子外,这次耳朵贴到了门上,墙壁是隔音,但靠近木板做的门,听到的就比在隔壁要清晰多了。
“烊烊,我不想冤枉谁,你来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
女人拿起了手机,把收到的他和另外一个人亲吻的照片放大给郁烊看。
郁烊缓缓抬起眼,当看到照片里两个拥在一起亲吻的人是谁后,他嘴角扯了扯。
沉默在蔓延,几秒钟的沉默里,郁烊的心,碎裂成了无数块,每一块都异常的冰冷,冷到他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窗户关着,屋里没有风,但郁烊却只觉有吴无数的寒风在刮着他的身体。
郁烊的安静不说话,落在女人眼底,已经是某种承认了。
“是你还是他……”
“谁主动的?”
女人想要知道这个事实,肯定有一个人主动,不然他们是不可能搂抱一起,还在算是开放的地方亲吻。
两个男的,女人不是不能接受同性恋,可两个都是她的孩子,一个亲生的,一个养了二十多年,她对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接受彼此,成为互相照顾的家人。
但现在,他们都是怎么回应她的期待?
他们是照顾了彼此,可照顾到床上的照顾?
女人身体往后踉跄了两步,她甚至是扶着沙发慢慢坐下去的,女人似乎想要笑,可是笑容失望又痛苦。
“你如果喜欢男的,我不会阻止,甚至他……你们都喜欢男的,妈妈不是不能接受?”
“哪怕是找人回家里,只要你们喜欢,妈妈可以接受他。”
“但为什么?会是你们两个!”
“你和盛岸,这是一个错误,巨大的错误,我不允许,我不同意。”
“你们分开,马上就分开。”
郁烊呵了出声,不用去问了,养母已然给他定了罪。
“你觉得是我们谁勾引的谁?”
她刚才的问题,怎么郁烊还能反问的。
“盛岸他……”
不会。
即便不会两个字女人没有说出来,郁烊能看懂她的意思,他们可是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二十多年,不是二十多天,或者二十多个月。
他可以看清女人,也许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她就已经论断了,如今说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他离开盛岸。
“妈,你了解他的性格,他是那种抓到什么就不会轻易放手的。”
女人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盛岸的确是这种性格,即便是郁烊先做了点事,但显然盛岸肯定也是因为喜欢,不喜欢不会和郁烊亲吻了。
女人脸色阴郁,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你……”
强行分开他们,都是年轻人,干柴烈火地聚在一起,女人虽然绝对不认同他们,但两个年轻人,都能親成那样,肯定是有强烈的喜欢在里面的。
盛岸那边,女人甚至都不准备把她知道他们的事这个情况告诉盛岸。
她只要从郁烊这里着手就行了。
就是玩玩,两个男的难道还真的有未来了?
“我们就是玩玩,怎么玩到一起的,我也不太清楚了,就是一个晚上……”
“行了,这些事不同告诉妈妈,你们分开就行。”
“我会和他分开,我马上就去找女人,然后和她订婚,那个时候他自然就会把目光放到别人身上了。”
郁烊之前还承诺给盛岸找女人,现在又给自己找,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
盛岸那里他不好動,但自己这边,想要動一動还是简单的。
“我会找一个怀孕的女人,怀着我孩子的女人。”
郁烊抬起了下巴,和他的养母保证了起来。
“去哪里找?随便找?”女人难以想象,郁烊到哪里找一个孕妇,还是怀他的孩子?
他并不是随便会和女人睡觉的人,不然早就有女人大着肚子进门了。
“这些都是简单的事,我会办好的。”
郁烊眼神里极其的坚定,给女人都看得一震,难道他和盛岸没有太多的喜欢,纯粹就是玩玩?可如果真要玩,找谁不好?当初郁烊还那么抵触盛岸,眼下却能和盛岸走在一起。
女人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郁烊,这个孩子,她觉得自己从来都不能掌控他,小时候不能,长大了就更加不能了。
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吗?
有这个原因,但还有一个,那就是郁烊和很多人都不同,他可以对没有生命的物品保持着持久的爱,对人,他从小都很薄情,无论别人对他多好,他都觉得是应该的,并不会回馈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盛岸回来后,大家宁愿去接近盛岸,而不在乎郁烊的因素之一。
女人尝试过,告诉郁烊哪怕装,都最好是装地和善点,然而郁烊从来都不听。
等到某天才知道,原谅郁烊不是她的孩子,是别人的孩子。
女人于是逐渐接受了郁烊难以对他们有太多感情的事。
这样的人,他去勾引了盛岸,把盛岸拉到床上,是非常容易接受的事,反倒是盛岸。那里,他如果是去喜欢郁烊。
不会的,她的孩子和他们性格一样,他就算喜欢男的,也不会是郁烊这种,只会喜欢更温和的
女人知道,单靠问,就断定了一个事实,会存在冤枉的可能,但如果不是郁烊,就是盛岸的。
她能接受的只有前者,不愿意去相信盛岸会抓住郁烊。
因而她只找郁烊,反正郁烊现在不忙,手里事情不多,都是盛岸在处,盛岸工作已经够繁忙了,不能让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影响他。
郁烊的态度表达清楚了就行,她会盯着郁烊,让郁烊离开的。
怀孕的女人,哪怕不是郁烊的孩子,都可以事
这年头,缺钱的单身孕妇,要去找,还是能找到不少的。
多往妇产科门口站一站,肯定会遇到。
郁烊年轻,可能想不到这里来,她作为母亲的,她会努力把一切的错误给修正。
错误没有了,就能当做没发生,外人不知道,仍旧会觉得他们郁家很优秀。
女人扶着沙发又站起来,她走到郁烊的面前,伸手去摸了摸郁烊的脸,孩子大了后,家都不常回,哪怕是回来了,都是早出晚归的,对外面的人,都比对父母要森*晚*整* 好。
可他怎么知道,如果真的有事了,外面的人马上就跑,家人却不会。
最近是她的疏忽,过于忽略郁烊了,从这一刻开始,她会认真看待自己的养子的
女人伸手把郁烊给搂进了怀里。
“烊烊,妈妈一直都知道,你其实是个好孩子。”
“这次的事,妈妈不责怪你,错了,改正就行,谁不会犯错,妈妈偶尔也会犯错。”
“知道错,并改正,就没事了。”
“照片的事,不知道是谁发的,妈妈这边解决,你……”
“处好。”
找女人,孕妇的事,养母要郁烊处好。
郁烊被女人抱在怀里,养母的怀抱是温暖的,可说的话,冰冷到刺骨,这是完全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将他给钉在了不道德不要脸,勾引自己兄长的耻辱柱上了。
郁烊望着窗外的一双眼,不只是红了,而是湿红,眼眶里有泪水快速晃动起来,他闭上眼睛,缓和了好一会,眼泪给逼了回去,无尽的酸涩苦楚,压不下去。
“嗯。”
郁烊能说的只有这个字,再多的,可能就是哭腔的。
“妈妈相信你。”
女人松开了手,临走前拍了拍郁烊的肩膀,不再多话,她从房间里离开。
刚一出去,走廊里有个人,对方是背对着的在玩手机,女人心情烦闷,没太会对方,走得很快。
女人前脚刚走后脚玩手机的小星拿着手机转过身,手机屏幕都没有解锁,他在伪装玩手机而已。
神色错愕地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小星又慢慢地走回到半开的房门前,透过一点缝隙能看到里面站着的郁烊,那姿态表情,似乎站了很久,进屋可能就保持着这种姿势。
小星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一些话,即便是模糊的,但前后拼凑起来,他想他知道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进去后能说什么。
就在小星犹豫不决时,屋里的郁烊低垂的眼抬了起来,他转眸往门口一瞧,对上了小星没来及收起的惊讶诧异。
郁烊已经不会怀疑了。
于是他问:“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