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私立高中,近几年接受了裴家的注资,渐渐转为国际化,最新的一届校服改革,从以前的蓝白经典款改为偏西方的制式,看起来青春又靓丽。
高一的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青葱水嫩,穿上最新款的西装外套校服,成了校园里最亮眼的存在。
有几个朋友感慨着高一的学妹们穿裙子好看,鼓动裴砚初也看,他不感兴趣,只随意地扫了眼,连人都没看清,张口就来:“也就这样吧。要是闻祈穿裙子,肯定比她们都漂亮——”
但现在迎着闻祈冒着怒火的眼神,裴砚初决计是不敢承认的。
“我、这,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裴砚初的背后出了冷汗,“你等着,我让他们把你的衣服送回来。”
他拿出手机,拨出通话,叫他们赶紧把闻祈的衣服给送回来,语气又狠又凶。
两个小弟连滚带爬,忙不迭地把背包送回来了,又被裴砚初驱赶出去,找管理员赔损坏312柜子的钱。
裴砚初拎着背包,转而向淋浴间走去,敲了敲门,道:“闻祈,你的衣服我让他们给你送回来了。”
“你挂外面吧。”
快到下课的时间了,闻祈被闹得也没了去游泳的心思,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腻的,道:“我洗个澡。”
“哦、哦。”
裴砚初干巴巴地应两声,听到里面的水声响了起来,耳根蹿起热度,红得快滴血。
他本来想帮忙把背包挂在门旁边的直钉钩上,但背包往下出溜,根本挂不住,索性整个人直板板地站那儿,像只守着门的狗狗,等着闻祈洗完。
哗啦水声停了,裴砚初便敲敲门,问:“我把包递给你?”
里面的闻祈被他吓了一小跳:“你怎么没走?”
裴砚初老老实实道:“外面挂不住你的包,我就给你拿着了。”
闻祈的心思有几分复杂。
怎么突然变这么乖巧了?让人怪不适应的。
“行,你递给我吧。”
洗浴间开了一条窄窄的门缝,逸出缥缈白雾,热气扑面而来,叫裴砚初的心神晃了一瞬,别开脸,避免看到什么,才递了过去。
只是失了准头,裴砚初的手指擦过闻祈湿漉漉的指尖,似电流闪过,心跳倏地乱了节奏。
那一点接触转瞬即逝,闻祈拿进了背包,淋浴间的门轻声关响,唤回了裴砚初的理智。
外面逐渐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快下课了,其他同学开始陆陆续续地往换衣间走。
裴砚初搓了搓手指,指尖那一点温热的湿润仿若依旧残留着,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热,似变成了一个灼烧的烙印。
他低咳一声,报备似的:“那我先走了。”
里面的闻祈换着衣服,也莫名有些不自在,嗯一声。
停留在外面的脚步声远去,闻祈慢腾腾地换好衣服出来,正好碰见许千钧冲回来张望找人。
“小祈!”许千钧快步过来,压低声量,“你怎么没来上课,没事吧?还好今天老师也没点名……”
他想中途溜回来找闻祈,偏偏体育老师要点一个同学在前面示范教学动作,点中了他。
许千钧跑不了,像个被摆弄的青蛙煎熬了整节课,现在才脱身回来找人。
“就打了一架,没事。”
闻祈下意识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肩,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磕碰到墙上好几次。
不过没有裴砚初撞的次数多。
“你受伤了?要我陪你去医务室吗?”许千钧目露担心。
“就撞了几下,不用去医务室。”闻祈笑了笑,看他浑身湿透了的,“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好,你等我会儿。”
许千钧拿了自己的校服,急匆匆去往淋浴间。
洗浴的区域有单独的隔间,也有公共的一排淋浴头,一些同学浑不在意地当着一堆人的面开始脱泳裤,甩着鸟儿走去公共淋浴区,甚至还笑闹着互相打趣大小。
闻祈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垂下纤长的眼睫,视线礼貌地避开,去了外面等许千钧。
裴砚初竟然还没走,在走廊上和发小季延心不在焉地聊天,见他出来了,喊了声闻祈。
闻祈问:“还有事?”
裴砚初道:“先别走,我让他们俩给你道歉。”
两个小弟被拎过来,向闻祈伏低做小地连声认错,保证都是自作主张,和裴砚初没有一点关系。
裴砚初问:“我说了,真不是我指使的。”
闻祈神色平静无波,冷冷淡淡道:“知道了。”
等许千钧出来了,和他走了,再没看裴砚初一眼。
“裴哥,那我们……”
小弟灰头土脸,小心翼翼地请示。
裴砚初烦躁地挥手,叫两个小弟赶紧滚,视线粘着闻祈的背上,人都走远了,还在跟着看。
季延抱着手臂在旁边看戏,走过来,若有所思问:“我们班上学期学的游泳,这学期正常上课,我还等着你翘课来找我打篮球,结果你又和闻校花耗上了?”
一提起来,裴砚初就忍不住气闷:“他前两天还在发烧,我让他别下水了,换个时间找体育老师单独考试,他还和我摆脸色。”
“是吗?”季延意义不明地笑了下,“确定不是你的大男子主义发作了,不想别的同学看到闻校花穿泳装的样子?”
裴砚初心里一惊,语气飞快,声音也提高:“你胡说什么,我是怕他又发烧,老班怪罪在我的头上!老班特意找过我,说下周的月考很重要,让我这段时间安分点,别去找闻祈的麻烦——”
季延立刻举手投降,无辜道:“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着急什么?”
裴砚初稍稍冷静下来,不作声了,并排和季延走了会儿,又犹豫地问他:“你说闻祈刚那反应,是不是不相信偷他背包的事和我没关系啊?”
“你俩关系这么差,是你干的还是你让人干的,闻校花也不会在意吧,你在意这个干什么?”
“我当然在意了,我不想背上这么下作的名声。他们两个最好识趣点,自己转学,跟我划清关系。”裴砚初眉宇紧皱,“我要怎么对付闻祈,是我的事,不知道他们在那儿自作什么主张。”
“你玩的那些小学生手段也能叫对付?我都不想承认认识你。还有,之前我就听说你俩三天两头就打一架,关系特别差,怎么我每次碰见闻校花他都白白净净的,半点看不出来你俩打过什么架?”
“没真打,都是闹着玩。我要是认真起来,他那身板能受得了?”
况且那张脸这么漂亮,看一眼心就麻了,谁舍得下重手?
裴砚初又悻悻的:“刚我俩在隔间里打架,我看他要撞墙壁上了,都尽量帮他挡着。我是收了力,他倒好,对我下死手,我小腹还疼着呢。”
自从上回医务室闻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他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定,上课也忍不住对着闻祈的背影发呆。
这回打架,比起以前玩闹的心态,也多了几分不明不白的其他心思,有意识无意识地护着人。
季延啧了声,道:“打架还护着他?你到底是和闻校花打架还是调.情呢?”
裴砚初想也不想:“我是怕撞到他手臂了,影响月考,老班找我麻烦。”
“行,看不出来你班级荣誉感这么强啊。”季延煞有介事地点头,“那我也给你透个小道消息,有人碰见闻祈找老师谈话,打算转艺考。”
裴砚初愣住,又想起闻祈的家庭背景,明了几分,问:“他打算以后进娱乐圈?”
季延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裴砚初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像是得知了自己藏着的华贵珠宝,突然要展览于大众眼前,生出一丝复杂。
闻祈长这么好看,进娱乐圈不得爆火?圈子里又乱,万一有人打什么歪主意……
霈泽旗下好像还没有涉足过文娱产业,要不回去鼓动他爸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季延冷不丁来了句:“你肯让闻祈进娱乐圈?”
“不是我肯不肯的问题,他想去,这我也不能拦他啊。”裴砚初一脸震惊,不知道季延在说什么,“顶多看在同学的面上——”
对外说这是他的人,让那些不长眼离闻祈都滚远点……
他的话突然中断,面色变得微妙,自己也明白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眼神也闪烁起来。
季延憋着笑,自动补齐他的话:“看在同学的面子上,以后也罩着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好心呢。”
裴砚初的话已经放了出来,强撑着道:“对啊,我就这么乐于助人。”
季延拖长时间哦一声,慢悠悠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对闻祈有意思呢。”
他本来不想点出来,但谁让裴砚初这几天魂不守舍得厉害,时不时就发愣,实在让人想看热闹。
裴砚初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茫然无措地呆立当场。
谁对闻祈有意思?
他?
不能吧,他也就觉得闻祈长得漂亮,生气起来那双眼睛格外灵动淬亮,让人心痒痒。
没什么其他优点,顶多算得上成绩好,性格看着冷淡其实挺好说话,老师同学都喜欢,是个模范好学生,上学期文艺演出时弹的吉他挺好听,听说还会很多其他乐器……
他还没罗列完,又听得季延的话语一转:“看样子是我想多了,你都快成年了,总不能现在还不开窍,玩那种喜欢谁就欺负谁的幼稚把戏,对吧?”
裴砚初瞪着他,憋半天,硬邦邦地憋出句:“就是你想多了,我对闻祈没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