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闻祈发现裴砚初好像在盯自己。
上课时后背总有一道如影随形的目光，闻祈被叫起来去黑板前写例题时，转过身来，就会和后排窗边的某人对上视线。
大课间去操场上做健身操时，两人在前后排的位置，闻祈稍微一偏头，正正好抓住裴砚初暼来的目光。
关键是裴砚初每次被抓包了，还飞速地别开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看起来更加奇怪。
连许千钧也发现了，问闻祈：“裴大少爷最近怎么一直在盯你，是不是又打什么主意？”
“不知道。”闻祈淡声道，“懒得管。”
他找了体育老师私下考核了游泳成绩，后面课程的体育课也不用去了。
闻祈坐在教室里，翻开了上一节课老师布置的习题册。
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透过窗户洒落在空旷的教室里，淡绿色的窗帘随着轻风飘动，显得静谧。
教室里只有闻祈一个人，他低头写着作业。
艺考生要参加十二月份的联考，才有资格参加各个学校的校考，而他想报考的B大要求是最苛刻的，文化课和联考分数线都很高，校考里更只录取最拔尖的几个学生。
这段时间他晚上都在练习作曲类专业的科目，只能尽量在白天写完学校布置的作业。
笔尖在习题册上沙沙作响，闻祈眉眼低垂，全神贯注在题目上，听着有脚步声从后门响起，猜着是有其他同学也回来学习，没管。
球鞋底踩着地面，走到了闻祈后面的位置，呲啦一声，是椅子拉开的响动。
闻祈在草稿纸上演算过程，没分去心神，只埋头写题，后面落了座，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动静。
四页习题册，半小时的量，闻祈在十分钟内写完了，从头到尾扫了眼，简单检查了一遍，便合上了习题册。
“闻学神。”
懒洋洋的少年嗓音从后响起，笔尖戳了戳闻祈的后背。
“有空了没？”
那只笔正好戳到上次打架撞伤的地方，闻祈的后背变得僵直，肩膀也颤了下，应激似的躲了躲，才回头看去。
裴砚初原本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他，也注意到了刚才闻祈不正常的肌肉反应，拧了眉，道：“你背怎么了？”
闻祈没回答，只低眸问：“什么事？”
裴砚初根本没事找闻祈，就是想和他说说话，稍微一联想，就猜到了：“不会是因为上周我俩在浴室里打了一架，你的背撞伤了到现在也没好吧？”
闻祈的长睫冷冷淡淡地一掀，眼波流转，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转了回去，想写其他科作业。
裴砚初有点着急：“不是，你说句话啊。”
闻祈随口道：“你不都猜到了，我还说什么。”
“你背上的伤涂药了吗？”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你的伤……也是因为我造成的，我当然要负责。”
说话之间，裴砚初已转到了闻祈的桌前，闻祈的手上拿着笔，正要写，就被他一把给抢走了。
闻祈抬头看去，裴砚初正眉眼紧皱，望着他，眸底似闪过几分担忧。
这是……在担心他的伤？
闻祈觉得不可思议，更觉得好笑：“我俩又不是第一次打架了，也不是第一次带伤，你这表情怎么回事？”
裴砚初一时语塞。
以前打的时候他都注意着下手的分寸，保管不痛不痒的，但是在洗浴室不一样，再怎么收力，整个人撞到墙壁上也是实打实的。
“我不管。”裴砚初态度强硬，“给我看你的伤，怎么一个周都没好。”
他伸手就想去撩闻祈的衣服，被闻祈攥住了手腕，制止了动作。
闻祈没想到他来真的，不知道大少爷心血来潮又想玩什么把戏，道：“不用你管。”
裴砚初沉着脸，没说话，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将闻祈轻轻松松拉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闻祈毫无防备，整个人跌扑进裴砚初的怀里，少年的胸膛炽热结实，撞得人晕头转向。
下一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扭了手肘，按在了桌面上。
闻祈趴在桌上，两只手臂被反扣着在背后，裴砚初的一只手压着他，往前一步，卡在他的两腿之间，确保闻祈没有反抗起身的可能，另一手毫不犹豫地掀起了他的校服下摆，往上推去。
“裴砚初！”
完全受制于人的姿势让闻祈恼了，挣扎几下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向来平静的声线染上了怒意：“你又在发什么疯！”
堆高的校服布料将底下藏着的风景完全暴露了出来。
羊脂白玉般的脊背光洁细腻，线条流畅，覆着薄薄的肌肉，漂亮的蝴蝶骨震颤欲飞，腰身细窄。
少年上身清瘦单薄，后肩、侧中的位置都晕着大片颜色微深的淤青，随着挣扎而轻轻颤动，被旁边雪白的肌肤一衬，更显得触目惊心。
裴砚初的喉咙紧了紧，压着闻祈手腕的力度松开，往后退了一步。
闻祈直起身，拉下了自己的衣服，第一反应就是往裴砚初脸上来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结实，裴砚初也没躲，像个直挺挺站着的木桩，唇角硬生生地受了，泛了点红。
闻祈愣了：“你怎么不躲？”
裴砚初望着他，眸光很暗，却问：“为什么不涂药？”
闻祈的神色闪过不自在。
背上的伤他自己够不着，又不想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想着就是一点撞伤，等时间过去，那些伤慢慢就好转。
他没说话，裴砚初大概也猜到了，心脏像被藤蔓缠紧收缩，一顿一顿地跳，疼得厉害。
“走。”裴砚初哑着嗓子，“去医务室。”
闻祈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去，过几天就好了。”
裴砚初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是想自己走着去，还是我扛你去？”
闻祈不解地望着他，道：“我去不去医务室，和你有关系吗？”
裴砚初不吭声，伸了手又紧紧地握住了闻祈的手腕，力度重得像钳子，像又要故技重施，强行让闻祈跟着他走。
“我自己走！”
闻祈挣脱几下没挣脱出来，只好应下了，裴砚初却依旧没放开他，像怕人跑似的，一路都牢牢地拉着他的手腕。
等到了医务室，裴砚初才把人放开，闷闷地对老师道：“老师，他背后有伤，你给他看看。”
医生对闻祈的印象很深，稀奇道：“你是上周发高烧的同学吧，怎么又受伤了？来，坐这儿，我给你看看。”
闻祈抿了抿唇，没接话，只动作僵硬地坐在了医生面前的椅子上。
“嚯，这撞得不轻啊？好几天了吧，怎么这么晚才来看。”
医生撩开闻祈的衣摆，带着手套，轻轻地按压了下闻祈的后背。
疼痛感传来，闻祈轻嘶一声，裴砚初的脸色一下子绷紧了，隐隐焦躁。
“我这儿有药酒，把淤青揉开就好。”
医生把闻祈的衣服放下了，正好又有新的同学进来，瓮声瓮气说自己感冒了。
“正好你同学在，让你同学帮你揉吧。”
医生便把药酒递给裴砚初，又让新来的同学过来，问他的症状。
闻祈和裴砚初对视一眼，都没动，医生看他俩杵在那儿，疑惑道：“你俩进去啊。”
两个少年这才动了，进了白色布帘隔出来的小房间，窗外金色银杏闪动光芒。
外面飘来医生和同学交谈的声音，更衬得他们之间的寂静。
裴砚初一边拧药酒盖子，一边闷声道：“你先躺好吧。”
闻祈只觉得整件事处处怪异。
管他的伤、拉他来医务室就算了，裴砚初还要帮他上药？
他们俩有熟到这地步吗？
但是都已经到了医务室，也不可能这时候说回去。
闻祈垂了眸，脱下了校服外套，放在一边，只穿一件白t，趴在了上次发烧休息的床上，将脸伏在手臂间。
身下的床微微一沉，是裴砚初坐在了床侧。
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掀开了闻祈的衣摆，拉高，堆在肩膀处。
动作之间，粗糙温热的指腹难免会擦碰过细腻光洁似绸缎的肌肤，一触即分，却似落下了一粒粒灼热火星，叫闻祈的背脊肌肉无意识地绷紧了。
裴砚初发现了，低声道：“放松，等会儿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闻祈将脸更深地埋进了手臂间，低低地应了声。
难闻的药酒味飘出，充斥在了整间医务室。
裴砚初将药酒倒在手心，确保揉搓到掌心热烫，才按在了闻祈的肩头上。
宽大的手掌贴着撞伤的位置缓慢地按揉，药酒慢慢地渗进肌肤，逐渐发挥效力，让闻祈的肩头也开始发热。
一阵阵酸疼感随着被按压的力度不断传来，闻祈咬着牙，没吭声，只单薄的肩膀在极轻微地发颤。
裴砚初的声音放低了：“……很疼吗？”
掌心贴着柔韧的脊背线条往下，按在了另一处有些发紫的淤青伤口上。
揉弄的力度偏重了些，闻祈整个人都抖了下，叫裴砚初赶紧放缓了力度。
裴砚初又轻声问：“有好一点吗？”
闻祈微微抬起脸，看他，一双眼眸沁着水雾，冷声道：“闭嘴，赶紧。”
裴砚初被他凶了，也不生气，也没意识自己在柔声哄人：“知道了，忍一忍，快涂完了。”
两人不再说话，裴砚初替他揉开药酒，心思渐渐落在别处。
少年趴在病床上，上身几乎光.裸，身形单薄，浑身的肉好像都长在了被校裤包裹的臀.丘上，撑起圆润饱满的弧度，看起来又软又弹。
裴砚初的喉结上下滑动。
自从发小对他说了那些话，他回去鬼使神差地搜索了男男的片子，没等进入正题，只看到两个人缠抱在一起，就倒胃口地觉得恶心，关上了，更加坚信自己对男的不感兴趣，对闻祈更没那方面的意思。
又想不清楚自己对闻祈这么特殊是怎么回事，这些天费解得厉害，怎么都琢磨不出来。
但片子的身影，要是换成他和闻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