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留没有什么技巧, 可是杨枝昏头昏脑地到了，头发湿答答地贴着脸，都是慕留的眼泪。
慕留用纸巾把两张脸擦干, 抱着杨枝进了浴室，洗完澡刷完牙, 又把她抱回了床上。
“我可以自己走。”杨枝说。
慕留笑道：“我知道, 我就是想抱你。”
和接了吻一样, 他就是想吻她。
那次过后，他两个多月没见她, 不像现在, 他只需要躺在床的右边, 杨枝的发稍就会划过他的耳朵和脖子。
慕留伸出手臂, 圈住了杨枝的腰, “明天我都在家。”
杨枝舒服地闭上眼睛，“所以呢？”
慕留顾左右而言他，“杨枝, 我会好好学的。”
“什么？”
慕留没答话，杨枝的头顶响起了男人的笑声, 在黑暗里开怀而爽朗。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慕留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杨枝刚吃过冰淇淋, 早饭想吃点咸的，“煎蛋和培根, 你要是想做米粉的话更好。”
“明天没时间，周末做，”慕留亲亲她的侧脸, “晚安。”
杨枝摸着黑找到了慕留的嘴, 手指按住了下唇，她抬起上半身, 精准地落下一吻，“晚安。”
慕留的胳膊用了力，声音却很小心，“杨枝，咱们再做一次...？”
“…不要。”
“不要就不要。”
搂得更紧了。
卧室里逐渐没了响声。
两个人的睡相都很规矩，相安无事地度过了第一个同床的夜晚。
早上六点半，窗外天光大亮，杨枝准时被闹钟叫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慕留还在她旁边躺着，眼睛清澈，一看就是醒了好一会儿了。
慕留笑容温柔，“早上好。”
“早上好…”杨枝揉揉眼睛，“你怎么还不起…？”
一般来讲，他这个时间可能在健身房，可能在厨房，就是不应该在床上。
慕留回得直白，“想再做一次。”
杨枝指了下房门，“做饭吗？出门右转。”
慕留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恳求，“做/爱。”
杨枝也不是不想做/爱，可是她一会儿有学生要辅导，她还没办法把这两件事连起来做。
杨枝用食指在他鼻尖上一点，“晚上再做，八点有个视频。”
慕留立马答应，“好，那我去做饭。”
他起身下床，片刻不耽误，杨枝望着他的匆忙背影，掩着嘴笑开了。
吃完早餐，慕留准备去学校，让杨枝安安静静地和学生打电话，他拎着包走到她跟前，“我下午去趟超市，你有要买的吗？”
杨枝对着电脑思索了两秒，“想吃樱桃和李子。”
慕留在购物清单里把这两样加上，自言自语道：“忘了样东西。”
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
“是什么？”杨枝问。
慕留看着她，“避孕套。”
“…哦。”
慕留走后，杨枝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她的一天，辅导学生，去健身房做运动，吃午饭，看书。
她把手头这本书读完，今天要做的事情就全做完了。
杨枝毕业了，工作要到下个月才入职，按理说她没什么要学的，可是才五点而已，距离慕留回家还有半个小时，距离她和她妈定下的电话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杨枝点开手机，连上音响，躺在沙发上听起了法语广播。
主持人的发音吐字清晰又标准，除了个别不认识的单词，杨枝几乎都听得懂了，她一边听一边复述，脑子里还有空闲想其他事情，比如这个沙发躺着很不错，她上个礼拜还对慕留睡沙发这件事有点愧疚，现在一想，她真是多余，明明这么舒服。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这个男主持人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
这句话怎么这么长？
慕留怎么还不回来？
杨枝停止了跟读，她刚要拿手机看时间，大门就响了，慕留提着一个购物袋走到了客厅，杨枝坐直了。
视线相接，谁也没说话，慕留把背包和袋子往地上一扔，大步朝杨枝走了过来，修长的身体落在她之上，杨枝的膝盖贴上了他的侧腰。
她和他吻得急切又缠绵，像一对分别已久的恋人。
其实不过十小时。
“杨枝，”慕留稍稍离开她的唇，“你想我了吗？”
杨枝诚实地答道：“想了，你呢？”
他笑了一声，“周航逸问我，是不是家里着火了，怎么一分钟也待不住。”
“那你说了什么？”
他一下一下地啄着她，“我说，不是着火。”
昨晚的记忆涌出来，杨枝红了脸。
怎么一个晚上他就多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啪，她打上了慕留的后背。
慕留又笑了，“晚上想吃什么？”
比起吃饭，杨枝现在有更想做的事，“中午吃了很多，不太饿。”
“我也不饿，那就不做饭了？”
杨枝“嗯”了一声，眼睫微微颤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或者是下一个动作。
慕留开口，嗓音性/感又雀跃，“那可以直接做冰淇淋了。”
“……？”
慕留毫不留恋地将人松开，站起来，把地上的购物袋拎到了厨房。
“……？？”
不出意外的话，她是谈到傻子了。
杨枝气得把靠枕从这个沙发甩到了那个沙发。
客厅连着厨房，慕留站在餐桌前整理食材，把杨枝的所作所为全看在了眼里，他低下头，暗自露出了笑意。
厨房光照充足，慕留在窗边养了一盆薄荷和一盆罗勒，既作香料也作绿植。夏天正是薄荷和罗勒的生长季节，花盆顶着两簇茂盛的碧绿，香气四散，杨枝每天早上都会来闻一闻。
慕留剪了一大把新鲜薄荷，照着食谱煮牛奶，煮薄荷，分蛋黄，步骤复杂，他做得饶有耐心。
杨枝坐在旁边观摩，托着腮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爱做饭？”
“因为很容易有成就感，”慕留把黑巧克力擦成碎屑，捏起一片喂到了她嘴边，“在电脑前面坐两个小时，不一定能敲出来什么东西，但是在厨房待两个小时，肯定能做出一顿饭。”
巧克力入口即化，杨枝又吃了一片，“哎呦，Leo也有两个小时敲不出东西的时候啊？”
“数学竞赛的时候，四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做出一道题呢，”他一脸坦荡，“所以学了计算机。”
每次慕留自嘲，杨枝都觉得很好玩，这次她又笑出了声，慕留掰下了一块巧克力，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七点一到，杨枝把慕留丢在厨房，一个人走到卧室跟妈妈打了视频电话。
妈妈知道杨枝来了美国，反复叮嘱她要注意安全，“也让慕留注意安全。”
杨枝应下来，“好。”
“杨枝，”妈妈的表情耐人寻味，“我说慕留这个名字这么耳熟，那天我终于想起来了，他不是你那个高中同桌吗？”
杨枝愣了，“你还记得？”
“这个姓少见，那时候给你开家长会，好几科老师都提了他的名字，我有点印象，”妈妈冲着她笑，“你和程唯分了，我和你爸还觉得可惜，毕竟是四五年的感情，那孩子也不错，但我俩现在一想，你和慕留也是有缘分，好好处。”
杨枝深深地点了下巴，“好。”
“你现在在慕留家里？”
“对。”
“他也在？”
“他在做饭呢。”
杨枝举着手机回到了厨房，慕留和杨枝的妈妈在视频里见过一次，知道她讲西郊话，于是尝试用相同的方言跟她说话：“阿姨，我在做冰淇淋，快要做好了。”
这是杨枝第一次听慕留讲普通话以外的中文，发音不地道，有一种外国人找不准汉语声调的迷茫感，把杨枝和妈妈都逗乐了。
妈妈喜笑颜开，“你忙你忙，阿姨没事。”
慕留还在努力，“不忙，还差一步就做完了嘛。”
杨枝握着手机，笑得画面抖了三抖，她快速跟妈妈说了再见，“我看有客人进来了，你也去忙吧。”
“好，乖乖，好好照顾自己。”
“你和我爸也是。”
“阿姨再见！”
结束了通话。
慕留信誓旦旦，“还笑呢，我从小就听我外公外婆说西郊方言，肯定正宗。”
“慕留，”杨枝笑眯眯地看着他，“以后你要是不行了，又多了一个可以表演的节目。”
慕留好像没听见，他把混合好的糊状物倒进冰淇淋机，按下了按键。
机器开始运作，慕留回头，走到了杨枝面前，“要等四十分钟。”
“哦。”
杨枝想去沙发上坐一会儿，人刚转过去，就被慕留扯进了一个薄荷味的怀抱。
他的目光对准了杨枝，一字一句地问：“说谁不行？”
杨枝拒不退让，“一分钟都没有。”
“……”
慕留把杨枝抱上了台面。
白色大理石吹了几个小时的空调，冷意穿透了皮肤，推着杨枝向慕留靠近。
慕留看出了她的不适，又把她托起来，打趣道：“这么喜欢让我抱？”
“……冷啊。”
“我知道，”他亲亲她，“我的错。”
慕留的手掌覆在白色睡裙上，长指隔着裙摆来回摩挲，“杨枝，晚上了。”
杨枝扭头看向了窗外。
余晖散尽，天空深蓝，将晚未晚。
“在这里吗？”她问。
慕留的眼睛似乎也变成了深邃的蓝色，“可以吗？”
她吻上他，“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