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走到登机口的时候, 慕留已经在椅子上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脑了,他们的飞机会在一小时之后从巴黎飞往毕尔巴鄂。
这趟西班牙的行程起初只有杨枝一个人,Martina这周回家休假, 邀请她来圣塞巴斯蒂安旅游,还顺便邀请了慕留。
杨枝给慕留转述这件事的时候用了玩笑的口吻, 她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
杨枝不知道慕留是怎么想的, 她都说了她下个月可以去波士顿找他, 想旅游的话就在美国境内找个地方,但慕留非要跟着她一起来西班牙, 好像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学业, 比她的心态还放松。
杨枝本来只打算玩三四天, 慕留一来, 变成了十天, 第一站是邻近圣塞的毕尔巴鄂。
慕留低头看着电脑,视线的正前方多了半个人,米白色风衣在他的电脑背面划出了沙沙的响声。
他心里一动, 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杨枝笑盈盈的眼睛。
“Leo又学上习了?”声音也带着笑。
慕留把电脑一拍, 站起来, 将杨枝扯进了怀里,鼻子在她橙花味的头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们三个月没见了。
“杨枝。”他心满意足地叫她。
杨枝搂着慕留的腰, 瞧着他的嘴。
颜色红润,唇线清晰,笑不笑都好看。
身边除了人还是人, 杨枝不喜欢在这种公共场合接吻, 慕留一定是把这点记住了,两片嘴唇本本分分地并在一起, 没有一点向她靠近的意思。
杨枝扬起下巴,轻而快地吻了他一下,“嗯。”
慕留笑出来,食指在她的下唇磨了磨,拉着她坐下了,手一会儿和杨枝十指相扣,一会儿把她的五指拢进手掌,一刻也闲不下来。
杨枝看见人才放了心,“我还怕你上一班飞机晚点呢。”
慕留把电脑收进背包,又握住了杨枝,“没有,八点多就到了。”
“你一晚上没睡?”
“飞机上睡了,”慕留看着她,“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想下了飞机去吃,收藏了好几家餐厅,都在民宿旁边。”
他嗓音平常,“还是吃一点吧。”
杨枝的手心被男人的拇指画着圈,若有若无的痒意被一圈一圈地勾起来,她望向了慕留的眼睛。
目光正经,底下压着微弱的火苗。
杨枝又气又笑,在慕留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慕留哼了一声,“三句话都没说,又打我。”
杨枝左右看了看,身边都是外国脸,应该没有会说中文的人,她开口道:“做做做,天天就知道做。”
慕留只觉得冤枉,“咱俩三个月没见面,要是真‘天天做’,你算算咱俩这几天得做多少次?”
杨枝闭口不言。
“多少次?”慕留在她耳边煽风点火,“你算得快。”
“……慕留,你真欠。”
“我说真的,多吃点,一会儿饿着可怎么办。”
啪啪啪,杨枝又打了慕留三下,打完,她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走到了前面的一家餐厅,从装修到食物无一例外透着性冷淡风,不知道是在点谁。
两个人吃完饭,刚好赶上登机的时间,慕留让杨枝坐在了靠窗的座位。
杨枝看着身旁的慕留,“这好像是咱们第一次一起坐飞机。”
“?不能因为时间远了就不算北京那次了吧?”
“我是说坐在一起。”
“我是挺想坐在一起的,”慕留轻轻地笑了,“但是不好意思跟小姨说,怕她觉得我奇怪,怎么哪哪都是我。”
杨枝也笑了,原来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对自己有准确的认知了。
她回忆道:“其实那次坐飞机的细节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什么值机安检,全都没印象。”
慕留越过扶手把她搂过来,“不是,就记得哭了?”
杨枝点了点头,面色严肃。
趁着飞机还没起飞,慕留赶紧拿出手机一通找,“那我今天请顿好的吧,毕尔巴鄂是不是海鲜比较出名?”
杨枝低头偷笑,也在自己的包里一通找。
“找着了,”慕留把手机递给她,“这家行不行?评分4.8,四千条评论,明天晚上还有空位。”
“我也找着了。”
杨枝从锡纸包装里捏出一颗白色小圆圈,二话不说喂进了慕留的嘴里,“除了难过,还记得这个,我每次坐飞机的时候都会吃一颗。”
甜丝丝的冰薄荷味一寸寸地往慕留心里钻,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杨枝抱到自己腿上,嘴上却云淡风轻的,“不是说这个糖跟我没关系吗?”
杨枝怀疑这顿生冷的午饭真把慕留吃得性冷淡了,她顺着他说:“这个糖跟你有关系,我跟你没关系。”
“关系很大。”
慕留扯了扯脖子上银光闪闪的项链,糖没吃完,他已经算完了,最多三个小时,他和杨枝就能到民宿了。
两小时四十分钟吧。
四月中旬,巴黎天气阴冷,西班牙北部也没好到哪里去,灰白的云层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一丝阳光都漏不下来。
杨枝和慕留在车里看了一路的山丘绿树,终于来到了市中心。他们预定的公寓在一栋富有巴斯克特色的老房子里,粉红色的墙,墨绿色的格子窗,卧室的阳台窄窄一条,杨枝还没来得及往楼下看,就被慕留带到了床上。
亲吻的欲/望日生夜长了三个月,在这一秒来势汹汹,她和他吻得头脑发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围着这一张床旋转。
慕留吮着杨枝的脖子,“做不做?”
杨枝飘飘忽忽地回答:“才下午三点。”
“嗯,”慕留像听见了,又像没听见,“那做不做?”
窗外飘起的小雨剪断了杨枝最后的坚持,她吻上他,“做。”
衣服脱完了,慕留想把项链也摘下去,杨枝制止他,“不许摘。”
“不想让它沾水。”
“铂金可以沾水。”
慕留管不了这么多,果断地应了声“好”,揽着杨枝进了浴室。
温暖的水流从头顶淋下来,把两个人绕在一起,再哗哗啦啦地落在地面上。杨枝本该放松地舒展身体,可双腿却因慕留的手指而发颤。
她用一只手抵住了墙壁。
“杨枝,”慕留咬着她的耳朵,“你可以了吗?”
“可不可以,你不知道吗……”
慕留举起两根湿漉漉的长指,慢悠悠地放到花洒下面冲洗,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看着她,“淋着水,我是不知道。”
“……”
杨枝想打人,可是她这会儿使不上力,就算下手也不痛不痒,不如不打。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五个字:“你是大坏蛋。”
慕留很多年没听过这句话了,一下笑出了声,“杨枝,都二十五了,还这么骂人呢?”
“这么骂人怎么了?”
“不怎么,骂得好。”
对慕留来说,就算是这么孩子气的责备也是管用的。
他扣住她的腰,遂了他们两个人的愿。
每个和杨枝分开很久后的第一次,慕留都没有什么技巧,只会埋头苦干,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就这样,这次还这样。
杨枝抱怨道:“你真的是只牛吧……”
慕留把人转过来,面对面质问道:“哪像牛了?”
“哪都像,只会用蛮力,”杨枝把他的脸往后推了推,“头离我远点,我怕你的牛角顶到我的脸。”
“……”慕留好脾气地点点头,“对,我是牛,只会用蛮力。”
他托起她,顶到墙上,温柔地说道:“所以,乖乖,你不许高/潮。”
杨枝浑身都湿漉漉的,从里到外。
慕留抵着她的额头,一滴水珠顺着他的黑发落在了她的鼻尖,被他吻了进去,又一滴落下来,再被他吻进去。
与之相应地,他把她推近,再把她拉远,反反复复到不了终点。
她好想到。
杨枝抬起了胳膊,绕到了慕留的颈后,食指勾着项链往后一拉,在指间缠了一个银色的圈。
项链沾了水,泛着晶莹的冷光,它无知无觉地勒着男人的脖子,似乎要嵌进皮肤里。
“杨枝,”慕留的嗓子比刚才更哑了,“又学新东西了?”
杨枝亲上他的喉结,“早就说了…嗯…要牵着你。”
她扯了扯手上的细圈,慕留呼吸收紧,不由自已地发出了一声“嗯”,他捧住她的脸,唇瓣迫切地印了上去。
“我想你。”他说。
杨枝松开了小半圈,“我也是,好想你。”
“想我怎么一开始不让我来?”
“怕你,回不去…”
“回不去就回不去,杨枝,今天几号?”
她想了好几秒钟才想起来,“十三号。”
“明天,后天,大后天是什么日子?”
“纪念日。”
“所以我才要来,”他又用了蛮力,“我要是不说,你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
“真记得假记得?”
“真的,还给你,带了礼物。”
“是什么?”
她又把项链缠紧了半圈,“不告诉你。”
不让她高/潮,还要来问她买了什么礼物,好过分的一只牛。
慕留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明明呼吸不畅,还是对着杨枝笑了一声,“我们一起?”
杨枝被他吊了那么久,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和她一样难熬。
水声停了,项链松了,男女满足的叹息混在一起,滴答滴答地落在了浴室的白色瓷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