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 樊秘书又变成了从前冷淡干练的总裁秘书。
景沂在沈氏集团受了点小惊吓，回来就困了，在自己独属的小方桌前坐好, 看到桌面的文件就开始眼晕, 趴在桌角不停叹气。
厉问昭脱下外套递给樊明，看了一眼小管家：“年纪轻轻的，怎么一上班就开始犯懒。”
景沂有气无力地往桌上一趴，眼睫半阖：“二十多岁, 正是偷懒的好年纪。”
厉问昭坐下，不知疲倦地打开电脑：“我怎么不觉得累。”
他虽然早工作几年, 但跟小管家还不至于有代沟。
景沂小嘴叭叭的：“所以您注定只能当一个老板，我们牛马都是要摸鱼偷懒的。”
厉问昭：“……”啧。
眼看小管家在桌面昏昏欲睡，厉问昭轻轻敲了敲桌面：“昨天带回来的特产处理好了吗？”
景沂：“交给樊秘书做一次加工了。”
厉问昭：“？”
景沂指指自己：“我做二次加工。”
厉问昭冷笑一声：“看来得给樊秘书涨工资了。”
景沂唰地从桌子上支棱起来：“同工不同酬？”
厉问昭淡淡道：“是给他双岗位工资。”
景沂一懵：“？”
【哪里来的双岗？】
厉问昭长眉一扬：“毕竟从总裁秘书到管家秘书, 连降十级，委屈樊秘书了。”
樊明非常任劳任怨地一笑, 没拒绝加薪提议。
厉问昭说完, 看了眼手表, 到会议时间了, 没理会小管家哀怨的小眼神，起身走了。
景沂盯着男人的背影, 目光幽幽：古娜拉黑暗之神！
·
在樊明双岗工资的刺激下, 景沂勉强支棱起来，自己把活儿干了。
区区特产，不在话下。
他们大学生就是又懒又勤快的。
埋头看了半天，景沂把肚子看饿了, 一看时间，才11点。
那就去茶水间拿点小零食, 午饭时间再吃正餐。
厉氏集团员工福利不错，茶水间都是50平的，全天供应各式饮料蛋糕，还有一台专业级别的咖啡机，看着就贵，角落甚至还有一台冰淇淋机。
景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想尝一口。
“景助理。”
“景助理好。”
路过的员工都友好点头打招呼，整个厉氏谁不知道总裁身边来了个厉害人物，所有文件都需要经他的手才能放行。
传闻中的景助理眼光毒辣，掌握着整个厉氏所有的项目命脉，连樊秘书都得为他跑腿，没想到本人长得这么无害，还尤其的精致好看？
“你们好。”景沂回以和善的笑脸。
然后迈着步子直奔角落那台冰淇淋机。
他一来，茶水间的员工就不大好带薪摸鱼了，连忙结伴走开。
景沂在冰淇淋机面前杵了几秒，转脸看向门口：“那个……你们会不会用这个？”
【谁家好冰淇淋机是全英文的啊，不想让人吃，那就别装啊。】
景沂哀怨。
刚走到门口的姑娘回过头，给景沂打开了机器：“这是开机，这里可以调整出量，然后用甜筒接出拉环就可以了。”
景沂顺利拿到了甜筒，道过谢后，又去搜刮了墙边的货架，所有零食都拿了一份，抱得满怀，差点拿不下。
出门的时候，对上门外一群惊愕的视线。
景沂咽了咽口水，冷静地开口：“厉总饿了。”
话刚说完，余光里瞥见熟悉的身影晃过。
景沂抬头，正正对上厉问昭的目光。
四目相对，沉默蔓延。
厉问昭虽然没说话，但震动的视线已经暴露了他复杂的内心。
景沂：“……”
他手指一抖，怀里的零食落下来两包。
“……”
厉问昭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什么饿霸。”
景沂：“……”
景饿霸抱紧了零食，转身赶紧遁了。
厉问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正碰见小管家往自己嘴里塞吃的，两颊鼓鼓，眉心还皱着，咀嚼的动作很用力，像是拿吃的在撒气。
厉问昭：“快午饭时间了，你吃这么多零食，午餐还能吃得下吗。”
“不知道。”景沂看了他一眼，含糊道：“主要是想出口饿气！”
“……”
·
吃完零食，景沂撑得吃不下饭了，午休时间待在办公室里养膘，没动弹。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樊秘书忽然开始忙碌，指挥着工人把厉问昭隔壁的办公室打扫出来。
景沂轻轻出门去看了，隔壁是个小房间，原本是拿来的存储杂物的，面积小，不规则，但好在朝向好。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樊秘书，这是我的办公室吗？”景沂发出惊喜的声音。
樊明愣了愣：“景管家已经有一个好工位了，这是给三少爷腾的。”
景沂就幽幽地盯过去：“樊秘书真觉得那位置好？”
那个地方跟上学时候坐在讲台边有什么区别，他都不好光明正大摸鱼。
“能得厉总亲自陪伴和监督办公。”樊秘书起高调：“这当然是很好的，多少员工求都求不来呢。”
景沂眯眼：“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樊秘书斩钉截铁：“不要。”
景沂：“……”
就知道。
不过厉停要搬到总部办公，他还是挺意外的，他想跑跑不了，厉停倒好，还自己往讲台边钻。
啧啧。
好学生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
下午，景沂把文件做了个简单分类，交给樊秘书善后，从盛世带回来的特产就算完结了。
正在电脑上玩扫雷，办公室门忽然开了：“景管家，下午好啊，看到我有没有很意外？”
厉停推开门，笑出两排大白牙。
景沂道：“没有哦三少爷，我看到樊秘书给你腾办公室了。”
厉停撇撇嘴：“啧，没意思，都没什么惊喜了。”
景沂看着他。
【本来也是有惊无喜】
【你又不是钞票奖金，看到你我为什么要惊喜啊】
“……”厉停眯了眯眼：“一段时间不见，景管家，你好像被我哥养叼了一点。”
景沂暗戳戳地怼：“主要是大少爷平易近人。”
厉停：“……”
小管家在暗指他盛气凌人呢。
这段时间他一直出差，不怎么待在家里，今天一回来，发现小管家比之前见过的还要好玩。
“景管家。”厉停撑着桌子两角，上身慢慢倾斜过来：“别在我哥这儿了，给我当秘书吧，我给你月薪八万，税后哦。”
景沂：“……”
【我是喜欢钱没错，但厉老三怎么一副拐卖人口的语气，算了吧，还是大少爷身边安全一点。】
“不用了三少爷。”景沂道：“我呆这儿挺好的。”
厉停啧了一声，上身靠得更近：“确定吗，我哥月薪给你多少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景沂眸光惊恐地往后退。
“你们在干什么？”耳边传来厉问昭的声音。
景沂松了口气，找到救兵似的，蹿到厉问昭身边：“大少爷，他要挖你墙角，幸好我对你忠贞不二，抵死不从！”
【月薪八万都拒绝了，我真是首城十佳好员工（肉疼QAQ）】
厉问昭：“……”
厉停：“……”
厉停饶有兴味地笑了下，眉眼深沉：“景管家，当着我面告状？”
景沂瑟缩了一下。
遭。
忘了。
原文里，厉停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心机深沉，被主角冠了一个笑面虎人设，表面笑嘻嘻，心里mmp，不知道在想怎么报复人呢。
“老三。”厉问昭警告般开口。
厉停愣了愣，眼底的浓墨顿时一收，恢复了往常玩笑神色：“开个玩笑嘛，啧，没意思，我走了大哥，有事随时叫我。”
厉停带上门出去了，厉问昭这才转头看身边脸都吓白了的人：“你怕老三？”
景沂抓着椅子：“没唉唉啊。”
“……”
还说没有，这都抖出重影了。
厉问昭叹了口气：“老三做事没分寸，我会叮嘱他。”
“也没事。”景沂道。
厉家老三虽然偶尔混球，喜欢捉弄人，但至少没有违法犯罪，只是玩点恶作剧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就是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他好像一只藏獒。”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其实下一秒就会摇头晃脑地要骨头。
“……”厉问昭表情一滞：“你这话别让他知道。”
景沂：“我知道。”
【讲人坏话哪能当面讲的，规矩我懂。】
下午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景沂最喜欢的下班时间。
一到五点，景沂就精神十足，数着秒开始收拾东西，跟上班根本不是一个嘴脸。
美个滋儿的。
但今天有点不太顺利，景沂刚关好电脑，厉停就推门进来了：“大哥，我晚上回自己房子，冰箱里没囤货了，你陪我一起买点儿？”
厉问昭没什么表情：“让超市送货。”
厉停：“那还有什么乐趣，买东西就是享受一个逛和挑。”
他目光移动到景沂身上：“正好景管家也在，可以帮我推车和拎包。”
景沂：“……”
古娜拉黑暗——
“景管家。”厉停笑眯眯看过了：“你的眼底写满了黑暗，是不满我给你布置的任务吗？”
捉弄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景沂摇头晃脑：“没有。”
厉停盯着他：“是吗……”
“老三。”厉问昭沉声。
厉停抬眼看向自己大哥，男人眉目深沉，写满警告，厉停耸了耸肩，“行行行，不闹了，走吧，待会儿新鲜食材都没有了。”
景沂不是很懂，一个小说顶级霸总为什么会痴迷于逛超市，还享受逛和挑的过程，但想起原文里，厉停喜欢下厨做菜，又觉得合情合理。
厨子哪会排斥菜市场的。
·
一行三人一起下楼，乘车去了市中心最大的生鲜超市。
厉停似乎有着不小的购物癖，见到什么拿什么，不在乎价格和数量，随手一捞，就放到推车里。
没一会儿就堆满了两个推车。
景沂和厉问昭一人推着一个。
“大少爷。”景沂看着车里的东西：“三少爷家里是有一个冰窖吗？”
“不知道。”厉问昭皱着眉：“从没跟他一起买过菜。”
也不知道会是这种德行。
景沂仿佛听出了厉问昭的画外音：“……”
推车穿梭在货架之间，景沂四处打量货架，太贵了，标价几乎都是四位数起，就景沂兜里这点小钱，经不起他胡来，他就看看，过过眼瘾长长见识。
在经过生鲜蔬菜区时，景沂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连忙站住脚，扑扑拍了厉问昭两下：“大少爷快看，是沈殊柏唉。”
远处，沈殊柏一脸难色的跟一名美女拉拉扯扯，女孩疑喜疑嗔，撇着脸生气，沈殊柏就耐着性子哄。
女孩子哭唧唧道：“你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心上，连给我弟弟买的奥特曼你都弄丢了，分手吧沈殊柏。”
景沂：“……”
好啊，随手拿的一个奥特曼，竟然还有续集。
沈殊柏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女孩：“我说分手啊！”
“沈董。”一旁拎包的邹秘书小心翼翼劝架：“夫人她……”
“谁允许你叫她夫人了？”沈殊柏冷声道：“没听到她说分手？从今以后，叫她秦小姐！”
邹秘书：“……”
“沈殊柏，我算看错你了！”女孩子转身就走，不小心撞上货架，发出一声痛呼：“嘶……”
沈殊柏一个闪现，直接把人抱起来，“闹什么？撞伤了吧，邹秘书，快叫家庭医生到家里候着，治不好她，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邹秘书冷静道：“沈董，秦小姐只是轻微撞伤，应该不至于出人命……”
“谁允许你叫她秦小姐了？”沈殊柏冷脸：“她是我的女人，叫夫人。”
邹秘书：“……”
人在无语的时候，还真挺想报警的。
远处，景沂看完全程。
“……”
尴尬，震惊，脚趾抓地。
【神金啊，这俩人好颠，这是什么古早的霸总语录！】
【脚趾快抠出故宫了属于是】
【一个奥特曼居然还能引发这么大的血案，财神爷真相暴露那天，沈氏集团岂不是更颠？】
【好想看现场……想看看他们还能颠到什么地步】
“大少爷。”景沂艰难地开口：“你们这儿的人，谈起恋爱来……都这么生动吗？”
看小说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尴尬啊。
厉问昭瞥他一眼：“也不是人人都这样。”
景沂站在上帝视角，不大相信地呵呵。
【跟恶毒官配在一起时，你比沈殊柏还颠】
厉问昭：“……”
远处，沈殊柏和秦宁宁（女主）和好，两人手牵着手，柔情蜜意继续闲逛。
邹秘书生无可恋地跟在身后。
景沂看着邹秘书，觉得霸总身边一把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仅有陪葬风险，还要忍受颠公颠婆的物理攻击。
还是樊秘书好啊，薪资+2万，双岗双薪，顶头上司还是个工作狂，简直是个完美去处了。
沈殊柏和秦宁宁消失在货架之间。
景沂收回目光，发现厉停已经走了很远了，推着车想跟上去，厉问昭忽然道：“不是说会挑水果？”
景沂一愣，反应过来：“大少爷你真想吃好果子啊。”
“……”厉问昭抿唇：“去挑。”
景沂：“哦。”
挑就挑。
看在奖金份上，他大方一回。
刚走到水果区，景沂就愣住，好家伙，颠公颠婆也在。
俩人杵在在某个水果货架前停住，旁若无人开始咬耳朵，邹秘书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景沂：“……”
非要在大庭广众卿卿我我啊，是家里的床不够大啊，还是车里空间太小啊？
沈殊柏背对着他，正在传授给女主角如何正确挑选熟透并香甜的猕猴桃，惹得秦宁宁一脸崇拜。
邹秘书一眼看见了景沂，愣了愣，没说话。
景沂其实不太会挑水果，一般去超市，如果能遇到认识的，就从熟人口袋里挑，没有熟人，就自己硬挑些硕大沉重的。
翻车一半一半吧。
景沂看着沈殊柏挑出的圆润硕大的果子，再看看自己手里干瘦干瘦的玩意儿，沉默两秒，悄悄摸了过去。
邹秘书：？
他神色奇异地盯着景沂。
眼睁睁看着一双魔爪伸到了沈殊柏刚挑好的水果上。
邹秘书：“……”
景沂站在沈殊柏身后，悄悄撑开了塑料袋，沈殊柏挑一盒，他就拿一盒，拿不完的放回货架上，再随手补上一些歪瓜裂枣。
等秦宁宁一声“够了”，景沂抱着塑料袋转身就跑。
邹秘书：“？？？”
好恶毒的商战！
厉问昭眼睁睁看着他偷偷摸摸去，偷偷摸摸回，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这就是你说的会挑？”
从别人兜里挑？
景沂：“我一直都这么干的。”
厉问昭：“没被打？”
景沂语气认真：“我只背刺朋友。”
厉问昭冷笑：“你还挺骄傲。”
景沂矜持：“还好还好，主要是朋友们都比较给我留生路。”
厉问昭：“……”
那你朋友还都怪好的。
·
俩人最后在结账区找到厉停，他手里也推着一个购物车，正百无聊赖坐着等：“你们俩怎么这么慢，我都等半天了。”
厉问昭把两辆车推过去：“自己结账。”
“等等……”景沂快步跑过去，从购物车里拿出几盒水果：“好了三少爷，那堆是你的。”
厉停：“……”
另一侧的结账口，忽然爆发了争吵。
“嘶……好酸！”秦宁宁五官皱在了一起：“沈殊柏，你是不是耍我呢？！”
“怎么会。”
“我不管，我要跟你分手！”
“邹秘书，从今天起，不许叫她夫人！叫她秦小姐！”
“……”
“……”
“……”
厉停看了看景沂手里抱着的东西，饶有趣味地挑眉轻笑：“景管家，是你干的吧？”
景沂没否认。
厉停来了兴趣：“为什么？你也讨厌沈殊柏？”
“真正的商战。”景沂表情严肃：“都是从最朴实无华的地方开始的。”
厉问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