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景沂的是一声冷呵。
“使坏就使坏吧。”厉停撑着购物车笑：“景管家, 你扯什么商战的幌子。”
他顿了顿：“虽然你手段幼稚了一点，但结局还是不错的，来, 这一车东西送你了。”
景沂：“……”
他看看远在十米以外的收银台：“可是你还没结账。”
【拿超市的东西做自己的人情,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假大方】
厉停：“……”
厉问昭轻轻一笑：“走了，回家。”
景沂拿着水果游去结账，厉问昭正要跟上，厉停开口：“大哥, 你帮我拎点东西上车吧。”
厉问昭脚步一顿：“我的车？”
厉停点点头：“我又没开车。”
厉问昭看了眼三个购物车里躺着不少冻货，淡淡道：“不行。”
厉停：“为什么？”
厉问昭：“我不喜欢我的车上全是食材的味道。”
厉停：“……”
·
景沂只拿了六盒水果, 分完厉家几位少爷，还给樊秘书带了一盒。
“滴滴！扫描完毕，一共六个商品, 共计5228元，请选择支付方式。”
“……”
景沂掏兜的动作一顿。
【这！么！贵！】
【好好好, 水果刺客是吧, 你们家猕猴桃镶金毛了？】
正要掏手机时, 一张黑卡从他脸颊边擦过：“刷这张。”
景沂懵逼转脸：“不是我请？”
厉问昭垂了垂眸：“你都帮厉氏打了那么一场商战了, 就不必破费了。”
小管家眉眼顿时弯弯，娴熟戴上善意的面具：“那多不好意思啊。”
【果然跟着大少爷的管家有糖吃！大少爷, 你比三少爷大方！】
厉问昭刷完卡, 带着景沂走了。
“大哥，大哥……景管家，你们就这么走了？不帮我吗？”厉停被自己挑选的诸多商品卡在收银台，“至少等等我啊。”
哪怕超市派出两名收银员帮助清点, 这么多东西整理下来，也至少需要十分钟。
厉问昭没那耐心, 直接走了。
·
闲逛了一圈超市，厉问昭什么也没买，让司机林叔把车开到正门。
景沂抱着鲜果盒，刚上车就被香得不行了，但猕猴桃毛多，他害怕把厉问昭车弄脏，就低着头，嗅着这死贵死贵的果香。
厉问昭看着小管家，一会儿埋一下头，一会儿埋下头，小狗似的凑到盒子边闻闻闻。
“想吃就吃，闻什么？”
景沂扭脸：“这个毛多，我怕把车弄脏了。”
厉问昭眉目如常：“汽车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保持整洁。”
景沂一愣，拆开了盒子，慷慨地分了厉问昭一份：“那大少爷跟我一起同流合污。”
厉问昭：“……”
回到家里，厉问昭带着一身甜滋滋的果香下车，景沂抱着盒子进屋，准备给小少爷分一点。
但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一声不属于厉家人的嗓音。
小少爷厉明织蹲在大门外，缩成一小团往门里看。
“小少爷。”景沂抱着盒子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厉明织见到景沂，先是笑了笑：“景管家你回来了，快来看，我二哥在跟人吵架。”
景沂稀奇：“你就这么看着吗？”
不管管的啊。
“我二哥不让管。”历明织道：“关于爱情，我也管不了。”
景沂就在他旁边也蹲成一团，蹲完还惦记着厉问昭，拍拍小少爷：“往那边去一点，大少爷没地方了。”
厉问昭：“……”
厉问昭没蹲下，看了眼客厅里乱糟糟的场面，抬步走进去。
客厅里站着两人，厉勖满脸怒容，身边一位白裙女孩子脸色苍白又绝望。
“大哥。”见到厉问昭，厉勖脸色变了变，立马站起身。
厉问昭面无表情地开口：“怎么回事。”
厉勖不太自然的低了低头：“我的一点私事，大哥，我自己处理吧。”
厉问昭抬眼：“你自己能处理会让人找到家里来？你就算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
厉勖看了眼门外跟历明织蹲成小团子的景沂，叹了口气：“……她叫谢蕴，是我的……女朋友。”
女孩子自嘲地笑了一声：“女朋友？你不是说我只是邱悯之的替身吗？”
厉勖脸色立马变了。
“二哥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历明织嘀咕道：“他跟邱悯之分手才半个月，整天借酒消愁，连家都不回，咋忽然谈恋爱了？”
景沂盯着女孩儿看了看，眼珠陡然睁大——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
厉家三位少爷被他的海豚音震了震：“……”
又想起什么来了。
难道这谢蕴也有问题不成？
厉勖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景沂快速梳理了一遍故事线，发现眼前一幕已经完全偏离了作者的设定。
原文里，谢蕴只是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配角，暗恋厉勖十二年而不得，在厉勖跟邱悯之甜蜜结婚后，黯然离场。
但要把厉勖从心里完全忘掉，对谢蕴来说并不容易，为了早日走出阴霾，她选择出国旅居，三年后才回国。
但那会儿，厉家这个庞然大物已然倒塌，厉勖飞机失事撞向高山，谢蕴得知消息，立刻红了眼眶，千里迢迢赶到事发地点，却只找回厉勖一块破碎的手表。
那一天，谢蕴在飞机残骸边待了一夜。
那现在是个什么发展呢？
【谢蕴怎么跟二少爷还走到一起去了？还是替身？替谁的身？】
【嘶……难道是因为邱悯之的离开，二少爷心里空虚，想找人填补寂寞，恰好谢小姐姐温柔体贴，二少爷就顺理成章跟人谈起了恋爱？】
景沂的声音飘荡在整间屋子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无异于公开处刑，厉勖自己听着都有点不是滋味。
厉问昭和小弟厉明织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有这么渣吗。
景沂没留意客厅的安静，捧着下巴继续叭叭——
【谢小姐跟邱悯之那个大骗子也长得不像吧，二少爷什么眼神啊，这么糟蹋人家的心意，苦苦暗恋十二载，换来的居然就是这么个结局，唉……】
【要我说，谢小姐就不该苦恋二少爷这么多年，太不值得了，厉勖这个大猪蹄子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在厉家破产后，是谢蕴多次暗中相助，不知道自己乘坐的飞机失事后，是谢蕴千里收尸……还把人家当做替身，啧啧，怎么好意思的啊？】
景沂埋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决定这么贵的水果就不给二少爷留了。
【大猪蹄子只配吃猕猴桃毛！】
厉勖：“……”
厉问昭听完景沂的逼逼，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敬佩不已，看着是对老二动了真心的。
是厉勖对不起人家。
谢蕴黯然地看看厉勖，厉家几个兄弟脸色忽然变差，看样子对她是十分厌恶的。谢蕴胡乱抹了把眼泪，自嘲地笑了笑：“厉勖。”
厉勖脸色一变，忽然在谢蕴面前变得惭愧起来，“阿蕴……”
谢蕴扯出一个微笑：“我本以为你找我是因为对我有好感，没想到是要让我做别人的替身，太可笑了。我不愿意糟蹋感情，喜欢你这么久真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你！”
景沂抿了抿嘴巴，悄悄惊呼——
【哇，小姐姐好飒！】
“……”厉勖欲言又止，“阿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谢蕴冷声道：“本小姐不伺候了！”
谢蕴转身离开，看到大门外蹲着的两只人时，愣了愣，抬头走了。
“阿蕴，阿蕴……”厉勖慌忙追了出去。
景沂和厉明织捧着猕猴桃小口啃着，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历明织道：“我二哥真是哈……刚才还急赤白脸呢，现在就腆着脸贴上去了。”
景沂回眸，给了历明织一个赞赏的神色。
【你好会形容啊】
厉明织勾了勾唇：“不过我挺希望二哥能把人追回来的，我喜欢这个姑娘，她当我二嫂我高兴。”
景沂转脸，眯了眯眼：“为什么？”
厉明织明织愣了愣，继而露出微笑：“你不觉得她刚才的样子超级帅吗？以后肯定把二哥治得服服帖帖的，那我不就有靠山了。”
景沂：“……”
少年，你想得可真远。
毕竟是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但景沂看谢蕴冷静清醒的模样，觉得在厉勖那里也吃不了亏，高高兴兴把猕猴桃跟厉明织分了，连厉勖那一份也给了他。
“哇，景管家你买东西还记得我，我好感动的。”厉明织抱着猕猴桃星星眼。
景沂受之有愧：“其实是大少爷刷的卡。”
厉明织振振有词：“可这是你千辛万苦拎回来的呀。”
厉问昭：“……”一家子没一个省心的。
家里闹腾的人走了，厉停也不在家，晚饭的时候餐桌上很安静，厉问昭面无表情镇在主位上，连吃饭也慢条斯理。
景沂和厉明织则凑在一起边看剧边吃饭，景沂看得尤其认真。
厉明织奇怪：“这个剧很火的，景管家你没看吗？”
景沂咬了一块红烧鸡翅，“没时间看。”
厉明织：“啊，是工作很忙吗？”
“嗯。”景沂盯着屏幕，随口回道：“要当牛做马。”
厉明织震了震：“……”
厉问昭：“……”
看到精彩的地方，景沂目不转睛：“快快快小少爷快看，要鲨人了。”
太激动，他一爪子拍上一根坚实的大腿，底下皮肤猛地绷紧。
“？”
【小少爷看着软软呼呼，其实腿上肌肉还挺发达的……】
厉明织一懵，转脸看去：“景管家，你抓我哥大腿了。”
“！！！”
景沂烫到时候缩回手，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妈呀，他爪子怎么不长眼睛的啊，一巴掌拍哪儿去了这是，厉问昭脸都黑了。
【……………………】
景沂结结巴巴：“大大大大少爷……”
厉问昭静静等着小管家还能说什么歪理来。
景沂眼神闪烁着，拼命想把话题扯开，开始胡说八道：“锅不够再加，饭里还有。”
“……”
厉问昭动作停滞了一瞬，嗓音有些低：“吃饭安分一点。”
景沂埋头吃饭：“嗯嗯好。”
【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下去，下一巴掌不知道要落到哪里了……】
【不过，不愧是霸总，手感还挺好的……】
厉问昭：“……”
“咳咳咳咳……”厉明织剧烈猛咳：“这一段好可怕，凶手开始变态了。”
景沂好奇凑过去：“是吗我看看我看看。”
【我到要看看能有多变态】
然而厉明织立马压下手机：“先吃饭吧，看了影响食欲。”
景沂没怀疑什么，点点头安静吃饭。
另一边，厉明织死死咬着筷子惊悚，景管家好大的胆子，居然敢YY他哥！幸好他哥今天没计较，否则……
厉明织想着想着，抬眼看一眼他哥。
发现厉问昭安稳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一点怒色。
厉明织：“？”
·
·
翌日，厉明织接到剧组电话，第一期节目将在晚上播出，让他到公司商量一下晚上如何响应宣传。
厉明织高高兴兴地走了。
景沂和厉问昭九点准时到办公室上班，才进办公楼，就见大厅里，不少员工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厉停也在，正围着一个一人高的小纸箱走来走去。
“在干什么。”厉问昭发出声音，员工们立马散开。
“大哥，真有意思。”厉停敲了敲纸箱：“沈氏邹秘书送来的，说是礼物，这不年不节的，不会是送了个炸弹来搞暗鲨的吧。”
景沂痴呆。
【不能吧，沈殊柏有这么丧心病狂？】
厉问昭道：“拆了。”
厉停点点头，用小刀子化开包装。
“哇。”
“好漂亮。”
“好香的味道。”
员工们窃窃私语。
纸箱打开，露出一个多层的慕斯蛋糕，由下至上足足八层，精致雕花搭配新鲜水果，好看又好吃，一掀开纸箱，顿时流淌出浓郁的香味。
但沈氏这一招……就挺让人看不懂的。
厉停啧了一声：“什么意思，下毒了？”
厉问昭眉心轻轻皱着，从上至下仔细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沈殊柏疯了？
给敌对公司送蛋糕？
景沂盯着蛋糕思索片刻，啧了一声，【这难道就是……】
厉停和厉问昭同时转头。
厉问昭：“看出什么了没有？”
景沂点点头，“看出来了，这是对方全新的商战手法。”
厉问昭：“？”
景沂指指蛋糕：“邹秘书的意思应该是说，我们厉氏，八层要完。”
“……”
“……”
冗长的寂静。
厉停冷笑一声：“他们会这么无聊？”
景沂义正言辞：“可能是在报复昨天的猕猴桃之仇。”
厉问昭：“……”
他转脸看前台：“你说蛋糕谁送的？”
前台小姐姐一脸紧张：“是沈氏集团的邹秘书，说特意是送给……景助理的回礼。”
景沂了然一笑：【看吧。】
【果然就是在报仇。】
“……”厉停低声笑了下：“原来是景管家惹的祸，那你接下来想怎么还击？”
还要还击啊。
不过也正常，礼尚往来嘛。
景沂想了想：“不如，送一捆竹笋？”
厉停没明白：“怎么说。”
景沂：“这样他们就笋到家了。”
厉停：“……”
厉问昭：“……”
景沂小心翼翼看了看厉问昭一眼，“不行吗？那要不咱们在大厅里摆一尊刘备，就等他们沈氏集团过来认大哥！”
“……”
还不行？
景沂继续逼逼：“不然，印一堆沈氏集团的名片，让咱们员工闯了祸就发名片……呜？”
一双手捂住他的嘴巴。
厉问昭道：“景管家，别说了。”
小脑瓜子还尽是奇思妙想。
景沂被捂着嘴巴，脑袋点了点：嗯嗯嗯。
厉问昭这才松开手。
垂下的指尖轻轻蜷了蜷，指腹似乎还残留着温润细腻的皮肤触感。
他们景管家，还真是汤圆儿做成的。
厉停听完这些奇思妙想，难得哈哈大笑了两声：“景管家，你还真是商场上不可多得的奇才！”
景沂腼腆：“三少爷过奖了。”
厉停恶趣味上来了，对厉问昭抬了抬下巴：“大哥，这件事交给我吧，保证气死姓沈的。”
厉停跃跃欲试，以前他们的商战手法都太老，费时又费力的，还不如景管家随口说的两句话。
虽然没什么物理攻击，但够气人就是了。
只要能把沈殊柏气蹶过去，他就满意。
厉停哼着歌高高兴兴走了。
景沂转脸看着厉问昭，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我能说话了吗？”
“……”厉问昭轻轻点头：“嗯。”
“给沈氏集团使坏……嗯不是，打商战的时候，我能去看看吗？”
没别的意思，主要想看看主角哥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