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个八分饱, 景沂摸了摸自己肚子，还真有点软，一点肌肉都没有。
自打穿进豪门, 他的伙食水准也跟着厉问昭他们水涨船高, 工作还清闲又自在，出门就是车来车往，上下都有电梯，他还真没什么运动的机会。
……不会真的小腹三层吧。
景沂赶紧住了嘴。
【不吃了不吃了……不想胖成煤气罐罐】
厉问昭低头勾了勾唇角。
饭后, 景沂在厉家花园溜达了一圈儿猫，顺便消消食, 争取让小腹三层变一层。
“景管家，导演给我打电话了！”厉明织兴冲冲跑来：“他让我在节目里做固定嘉宾！”
景沂替他高兴：“很棒，以后我就可以有减压节目看了。”
“……”厉明织表情一秒哀怨：“我拍得这么招笑吗？你和三哥笑一晚上了, 连大哥也没忍住想笑！”
景沂投过去羡慕的一瞥：“你开心就行了，总比上班好吧。”
厉明织虽然名下有产业, 但都是几个哥哥代为打理, 本人没受过职场社畜的苦, “上班很累吗？不然你别去了, 来陪我拍戏吧，还能见到不少明星呢。”
景沂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
厉明织：“为什么？”
景沂一脸凝重：“不上班, 我会有经济问题，但上班会有精神问题。”
厉明织：“……”
景沂叹了口气，算了，上班哪有不疯的。
这会儿天已经不早了, 景沂和厉明织遛了会猫就回去休息。景沂迷上了吃饭时看的下饭剧，洗完澡就趴在床上用两倍速看。
这个世界电视剧拍的还是不错的, 尤其这部破案片，实在合景沂的胃口。
这一看，直接看到了凌晨。
·
翌日，厉问昭吃完了早饭，又在客厅等了半小时，小管家才姗姗来迟。
景沂状态不怎么好，熬了一夜把剧追平，恰好卡在最关键位置，放下手机后，他脑海里还乱哄哄的，好半天才睡着。
这会儿小脸疲惫，眼皮浮肿，看着都没什么精气神了。
厉问昭意外他的脸色：“没睡好？”
景沂搓着脸蛋懒懒回答：“不是没睡好，是没睡。”
“……”厉问昭打量他苦兮兮的脸色，猜测：“饿着了？”
是不是昨晚没吃饱。
“不是。”小管家摇摇头，打了个困顿的哈欠：“熬夜追剧了。”
厉问昭：“……”
实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厉问昭都有些气笑了：“剧不看会跑么。”
就非要赶着那一会儿追完？
“不会。”景沂逼逼：“但会抓心挠肝，一晚上睡不好。”
厉问昭冷笑：“结果还不是一样。”
景沂：“……”
他靠在门边开始发呆。
厉问昭好奇：“又想到了什么？”
景沂表情十分严肃：“我在想，怎么在三个小时里睡够八个小时。”
厉问昭：“……”
景沂困得要睡着了。
小趴菜一根软在门框上，眼睛都睁不开，头上都是zzzz……
这种状态，就算去了公司也只会传染瞌睡，反正最近厉氏发展良好，也没发现什么潜在的危害，算了，给小管家放一天假吧。
厉问昭站起身，慢条斯理系上外套扣子：“既然没睡好，今天就别去公司了。”
景沂一秒支棱：“扣工资吗？”
厉问昭扫了一眼小管家眼下的乌黑：“……不扣。”
【耶！】
【资本家偶尔也是有点人情味的，恰好十点还要更新两集，我吃了饭，一口气看完再睡……嘿嘿】
厉问昭：“……”
不长记性小管家。
“那大少爷慢走，大少爷工作加油。”景沂微微弯腰，要把厉问昭请出门。
一听说不用上班，小管家脸色焕然一新，精气神立马回来了，一张脸特别清俊莹秀。
厉问昭停住脚步站在他面前：“不上班就这么高兴？”
景沂看了看他，决定还是不跟老板分享这种喜悦，“倒也不是，就是上班太多天了，没休息过。”
他已经连着上了两星期班了，由于厉问昭工作时间太长，任何地点都可以成为他的办公室，这种强度的工作环境多少也影响了随行的景沂，两周，14天，就休息过一天。
厉问昭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你休息过一天。”
“一天哪算休息啊，那就是喘口气。”
厉问昭：“……”
他轻轻垂眸：“我也没休息。”
一直在跟员工共进退。
景沂抬头回击：“你是老板，加班应该的。”
厉问昭：“……”
算了，小管家歪理太多，论证角度也刁钻，让人防不胜防，他急着上班，就不跟他多比比了。
景沂眼看着厉问昭出门，笑得特别开心。
司机林叔把汽车开到门口，下车拉开后座门，“厉总，樊秘书刚才来电话，咱们公司一直接触的那位外商已经回国了，想约您见面聊聊明年的合作。”
厉问昭一愣：“哪位外商？”
公司项目铺开太大，他最近接触的外商项目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实在想不起来是谁要约他见面。
林叔道：“樊秘书说，对方姓瞿。”
“……”景沂懒腰伸到一半，忽然愣住，差点闪到腰。
厉问昭点点头，对这人有点印象：“好，让樊秘书安排吧，我们……”
【不是你等会儿？！】
【瞿？】
【那个诈骗头子？怎么又出坏人了，一言不合就走主线是吧！】
厉问昭动作一滞，手指紧了紧。
最近发生的事虽然多，但都不足以毁灭厉家，最多伤筋动骨，又在小管家奇奇怪怪的商战里放松了警惕，厉问昭险些要忘了，他们厉家身上还带着天谴。
一步一大坑，次次都要头破血流。
那么，这次又是什么？
他一愣神的功夫，小管家已经挪到了他身边，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开口：“大少爷，我觉得我又不困了，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去吧。”
“……好。”
厉问昭没拒绝，这种时候他需要小管家在身边，今天辛苦的时间，他以后会找机会给小管家补回去。
·
·
因为外商约了谈话，林叔没把车开到公司，直接开到了一家只对VIP客户开放的高级私厨，叫璟和楼。
景沂记得清楚，这是一个大剧情点。
是厉家走向下坡路的起始。
这位瞿老板表面上是倒卖机床的进出口商人，其实背地里就是个出身缅国的诈骗头子，因为一次火并重伤，被身为女主的秦宁宁救下，因此感恩在心，一直试图报答。
机缘巧合之下，他查到厉氏一直在跟沈殊柏分庭抗礼，为了帮助恩公，他只身潜入国内，要给沈殊柏秦宁宁两口子出气。
以合作商的形式见面，是为了方便在饭局上绑走厉问昭。
小说里，厉问昭失落异国三个月，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厉勖千辛万苦追到缅国，只救回来一个双腿残疾的大哥，还破了相。
自此，厉氏集团真正开始坍塌。
……
回忆起这些内容，景沂脸色都有些白了。
瞿老板可不是之前他遇到的犯罪分子，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这位才是坏蛋中的坏蛋，小说结尾并没有交代他的下场，但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他应该活跃在缅国境内，继续从事诈骗活动。
彻底理清思绪，景沂立刻回头看厉问昭：“大少爷，能不能先停一下车？”
厉问昭没问缘由，让林叔靠边：“怎么了。”
小管家脸色紧张得厉害，厉问昭也不由自主跟着猜测，这位外商到底什么来头，让向来沉迷吃瓜的小管家如此慌张。
“我……”
景沂吞吞吐吐。
司机林叔一看俩人似乎有话说，本着不多听多看的原则，他下车抽烟去了。
景沂这才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地说：“我有一个秘密。”
厉问昭眉眼一沉。
小管家终于要说出自己的秘密了？
那他待会儿是不是要表现得惊讶一点，让小管家继续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两人一前一后转头，厉问昭看了他一眼，嗓音忽然放缓了不少：“你说。”
景沂：“其实我会算命。”
厉问昭：“…………”
这是景沂能想到的最好阻拦并保护厉问昭的办法了，假借算命之说隐藏自己外来人的身份，还能更方便的向厉问昭偷懒剧情。
一举两得。
【相信我吧相信我吧，我不是神棍，好吧确实有点难以置信，但看我表情这么真诚的份儿上，相信我了吧啊啊啊啊】
耳边传来急促的尖锐爆鸣，厉问昭呼吸沉了一些，说：“是吗，那你今天给我也算一卦？”
小管家就看着他，搬出几十年前的骗人老词汇：“你印堂发黑，要有血光之灾。”
厉问昭慢慢蜷缩手指：“……是吗。”
“嗯嗯。”景沂狠狠点头：“我还算到，那位瞿老板不是好人，是来自缅国的诈骗头子，这次谈生意就是来绑架你的。”
哪有算命先生能把具体事情算出来，还能说得这么清楚明白的。
小管家真不会骗人。
厉问昭眉眼森冷，景沂看他不说话，生怕他不相信自己，“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少爷……”
厉问昭忽然抬眼：“那就报警吧。”
【咦？】
【原来霸总也会遇到困难就找帽子叔叔啊？还以为所有霸道总裁都是霸王，底下养了一堆秘密军团，能随时随地为他们去死呢……】
【看来也不是所有霸总都走霸王路线的嘛】
景沂啧啧了两声，回过神：“当，当然可以。”
厉问昭定定看着景沂，忽而轻笑：“好，我信你了。”
景沂：“……因为我让你报警？”
厉问昭淡淡：“报警都不怕，说的八成是真的。”
景沂恍然大悟：“……”
合着刚才在试探他啊，就说霸总怎么会报警。
·
示警成功，景沂狠狠松了口气，靠在副驾上打了个波光粼粼的哈欠。
厉问昭已经下车，联系了厉勖派遣保镖保护，又找了相熟的警官，给犯罪分子布下天罗地网。
半个小时后，一辆警车悄无声息在他们身边停稳，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名刑警。
男人先跟厉问昭握了握手：“厉总，好久不见，上次你举报花家倒卖人体器官，我果然顺着你的线索查到了地下工厂，上周已经把犯罪集团全部抓获，感谢你提供的帮助。”
“应该的。”厉问昭客气。
“还有呢，厉氏集团两位高级董事的贪污和吸·毒，因为你的线索，我们队长直接破获了首城地下运·毒线，上级给了个集体一等功，我们刑警队都想好好谢谢你呢。”女刑警高兴道。
景沂趴在车窗上听得一脸懵逼。
【花家没了？】
【器官倒卖集团进去了？】
【厉氏高层董事不用考试就直接进入编制啦？】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都是厉问昭干的？】
景沂打了个冷颤，觉得厉问昭才是那个会算命的，怎么坏蛋都一抓一个准。
他抬眼看了看树下跟警官侃侃而谈的男人，侧颜俊逸非凡，身形俊拔，仿佛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沉凝之态。
小说里也有写，厉问昭心思深沉，为人奸猾狡诈，但他穿过来这段时间，一点没觉得。
是小说作者人设塑造错误，还是……他一直就没看清过这位大反派的真面目？
“公民有义务为警察提供线索和帮助，这都是应该的……”厉问昭客套了两声。
“这些事都过去了，先不说了，你今天找我们，是有什么事要说吗？”男刑警问。
“确实有。”厉问昭看了眼车窗上露出两只眼睛和一个毛茸茸发顶的小管家，压低了声音道：“璟和楼有一名来自缅国的诈骗犯，应该是诈骗集团的重要人物……”
这些内容是厉问昭在景沂梳理事件始末的时候听到的，细节让人胆战心惊，如果不是他心志坚定，恐怕早就被小管家看出来了。
两名刑警听完，脸色立刻凝重。
景沂扒着车窗往外探了探头，怎么忽然这么小声了，他听不清。
没多久，厉问昭就回来了，还让景沂坐到后座。
“大少爷，解决了吗？”景沂爬进后座问。
还没得到回答，副驾上的门忽然一开，刚才的女刑警换了套衣服坐上车：“厉总，接下来我就是你的助理了，别紧张，我会保护好你。”
景沂懵逼的一瞪眼：“你要去当诱饵？”
他手指不自觉收紧，指尖耙进了大腿肉里，因为太紧张，他也不觉得疼。
“嗯？这位小弟弟还挺聪明的。”女刑警回眸：“我叫舒北，现在是你们厉总的临时助理，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他。”
“景沂。”厉问昭出声。
景沂回过头，担忧地看着他。
虽然他心里知道厉问昭只是小说NPC，还是个大反派，但这么久相处下来，他是在不想看到这么霁月清风的一个人会变成一个受尽折磨的阴鸷残废。
厉问昭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下场。
听到小管家内心的紧张，厉问昭再次开口：“景沂。”
景沂眼睫眨得很快：“大少爷……”
“我没事。”厉问昭声音放柔了一些：“刑警队长已经回警局调兵，璟和楼会被团团围住，相信警方的力量，我会平安回来的。”
景沂没法放心。
那可是主角身边的人，自带光环，今天要是失了手，厉家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会面临沈氏和不法集团的双重打击。
景沂紧张得扣紧手指。
嘶……
耳边传来隐约的痛呼，厉问昭语气隐忍：“景管家，我知道你紧张，可你要再用点力气，我的腿才真的会废了。”
“……”
景沂一低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化身咸猪手，一爪子耙在了厉问昭腿上，指尖生生在布料上扣出五个褶皱印子。
怪不得不疼，原来扣别人身上去了。
景沂立刻收回手。
汽车在道路上快速行驶，很快就到了璟和楼楼下，厉问昭和舒北一同下车，景沂坐在原地愣神。
直到厉问昭和舒北走进大门，景沂才回过神来。
厉问昭刚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再用点力气，他的腿才真的会废了。】
什么叫才真的会？
景沂迅速扭脸看向马路对面的璟和楼，一个猜测在他心底渐渐浮出水面。
景沂隐隐有些激动。
厉问昭都知道，所以在和瞿老板接触时，就会防备很多。
……会没事的吧？
·
·
景沂眼也不眨地盯着大门，十分钟后，一批国家武装力量围住了私厨，荷枪实弹的场面看着就让人发怵。
景沂又开始担心。
车身轻晃，樊明脸色苍白地坐进副驾，他得到厉问昭通知，借口有事就先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多警察，人都是懵的。
到了这会儿，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樊明低声。
景沂看着窗外头也没回：“应该是吧。”
他感觉也像在做梦似的。
别人（包括他）都是明知山有虎，猛打退堂鼓，就厉问昭反着来，还给警方当诱饵，这是一个反派该接的戏份吗？
景沂紧张兮兮抠着车窗，生怕厉问昭走不出那扇门。
一个小时后，警方冲进楼里，隐约有枪响出现，焦灼的对战过后，警方成功抓获了两名嫌疑人。
景沂打开车门，伸着脖子往远处看。
厉问昭呢？
怎么还没出来？
几分钟后，灰头土脸的厉问昭全须全尾的出来了，除了脸上有些轻微擦伤，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舒北摘下头盔，把防弹衣丢在地上，“厉总，感谢配合，您先回去休息，晚点我们再来找你做个笔录。”
“好。”
厉问昭风尘仆仆回到车边，小管家傻傻看着他。
“回神了。”厉问昭抬手揉了揉小管家的脑袋，毛茸茸的发顶十分柔软。
景沂抬头问他：“抓到了吗？”
“嗯。”厉问昭点头：“抓到了，跟警方的通缉画像对得上，姓瞿。”
景沂闻言松了口气，清俊的眉眼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仿佛自己经历了生死。
厉问昭眉心一软，轻轻吸了一口气：“放心了吧，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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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景沂冷静下来后又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大少爷。”景沂小声道：“你都听得见，对不对？”
厉问昭状似不懂：“听见什么？”
小管家白皙的脸蛋凑上来，水润的嘴巴一开一合：“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吧。”
厉问昭眯了眯眼：“景管家，你昨晚是不是做梦了？”
景沂一秒犀利：“你还不承认？”
厉问昭：“你想多了。”
景沂：“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他胆大包天地伸出爪子，在厉问昭大腿上戳戳戳。
厉问昭捉住他乱戳的手，腕骨细伶伶的一截。
厉问昭一本正经道：“因为我会算命。”
景沂：“……”
好好好，他被自己扔出来回旋镖扎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