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员工好奇围了过来, 眼色各异，许冕站在人群里，脸色发青, “你这么向着厉总, 他是不是私底下给你好处了？”
景沂：“你这么黑厉总，是不是私底下收了别人好处了？”
许冕：“……你胡说八道。”
景沂淡淡，“我就是胡说八道啊，你急什么。”
许冕噎住：“……”
“怎么回事？两位助理怎么杠起来了。”人群渐渐开始窃窃私语。
“没看懂, 顶秘之间也有职场潜规则？”
“我看了全程，我知道怎么回事。”
“哦？求解说？”
“许助理想要年会的奖励, 责怪厉总是扒皮老板，景助理在维护老板，怀疑许冕吃里扒外。”
“……”
景沂倏地扭头, 谁啊，这么会总结, 随机奖励一篇年终报告。
“嚯, 这么炸裂。”
“嘿。”
“啧。”
景沂：“……”
厉问昭这是培养了一群相声演员吗？
“都堵在这里干什么？”
说曹操厉总到, 樊明严肃着面容, 划开人群，平整出一条康庄大道, 身后是眉目冷峻的厉问昭。
【怎么回事？】厉问昭看向景沂。
景沂：【抓内奸】
他看了许冕一眼：【这家伙在公司里败坏你名声, 我觉得他是沈殊柏的内奸。】
厉问昭平静地视线落到许冕身上。
从景沂出现开始，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公司成了蠹虫聚居的温柔乡，平时同他默契和谐的同事变得面目可憎，挖出萝卜带出泥, 厉问昭一直以为自己手段还算狠厉，公司内部应该算是干净了。
但实际情况又打了他一巴掌。
厉氏集团内部, 好像有挖不完找不尽的内奸。
沈殊柏都是怎么把人安插进来的？
“厉总，我不是那个意思……”许冕捏着衣角小声解释：“是景助理误会了。”
他殷勤小意：“我只是觉得取消年会有点失落，随口吐槽了几句，并没有攻击您的意思，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景沂扭头：“你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
许冕：“……”
他忽视景沂，面上挂着熨帖得体的微笑，刚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景沂吵架的人，现在忽然变得八面玲珑起来。
景沂叹为观止。
他好像看到了一只活在人类社会里的完美变色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对，谁是鬼？呸呸。
厉问昭没理会许冕的狡辩，看向众人：“午饭时间，大家先去吃饭吧。”
樊明会意，上前疏散了人群。
许冕也趁机离开。
景沂：“不抓他吗？”
“他跑不掉的。”厉问昭垂眸，“还没吃饭？”
“嗯。”
“我们出去吃。”
·
厉问昭就近找了家餐厅，川味的，口味偏辣，正适合冬天吃。
景沂叫嚣着大点特点，才吃了两块麻辣排骨就张着嘴巴斯哈斯哈，厉问昭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提议换一家。
“不换。”景沂咕咚完两杯水，抄起筷子眸光犀利：“这天下就没有我战胜不了的美食，再来。”
“……”吃个饭，比上战场的气魄都足。
不过馋虫小管家，也还挺可爱的。
想养。
景沂喝得太急：“咳咳。”
厉问昭手轻轻落在景沂后肩，轻轻地给他揉了揉拍了拍，“好点了没。”
景沂：“嗯嗯。”
大少爷按摩还挺舒服。
厉问昭看一眼手机，最新消息是樊明发来的，“许冕的底细查清楚了。”
景沂短暂地抬头，往嘴里塞了一片水煮鱼，忙里抽闲地捧厉问昭的哽：“咋？”
“他不是沈殊柏的内奸。”
景沂：“o.o？”
“樊明查到，许冕的账户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异常，出现多笔大额支出，资金流向都是澳城。”
景沂嚼嚼嚼：“赌博啊？”
“嗯，这几个月前前后后加起来，欠了几百万。”
景沂睁大眼睛：“那他前几天还要买大金表？”
厉问昭嘲讽一笑：“他大概以为我还会为了跟沈殊柏争夺名声，在年会上一掷千金，这样他就有机会赢得奖励，拿去填补空缺。”
景沂就淡淡地啊了一声，“超前消费？”
可是不对啊，即使年会上有抽奖送金银的环节，那许冕怎么确定自己就一定会是赢的那一个？
靠幻想啊？
看着精神聪明的一个小伙子，怎么思考问题这么偏激呢。
“差不多吧。”厉问昭淡定喝茶。
景沂敏锐地察觉厉问昭古怪的情绪，抬起眼：“你怎么好像还有点高兴？”
厉问昭抿了口茶，脸上带淡淡的笑，“还行吧，至少，我知道我的公司也不全是忘恩负义的内奸。”
出个赌徒，总比出一个背地里捅刀子的内奸强。
这段时间他都有点应激了，但凡听到员工出事，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对方是不是又吃里扒外了。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
景沂要去洗手间，厉问昭则先去前台结账。
“好。”景沂摇头晃脑：“我这个人比较内向，就不跟你抢着结账啦。”
“……”
几分钟后，景沂走出洗手间，不远处一群聚餐的客人推推搡搡地往这边走，有几个人看样子喝得不少，走路都是晃的。
景沂就缓缓退到一边，站在巨型盆栽的后面，等着这几个人先过去。
“王总，今天招待不周，弟弟给你赔罪了，那五百个人你可一定要借给我。”
“好说好说。”大腹便便地男人拍着肚皮打包票：“不就是找人刷恶评吗，这个哥哥我可是老手了，弟弟放心，厉氏那破软件是吧，这辈子也别想上线了。”
“王哥，小点声啊。”
“有什么好小声的，这是我的地盘，谁还敢嚼我舌根子不成？你就放心吧，动图我们都准备好了，下周准时准点地安排人去刷。”
“谢谢王哥谢谢王哥……”
景沂站在盆栽后，等两个人经过时，侧着耳朵偷听心声。
下一秒，他难受的捂住耳朵——好密集的哔哔声！
景沂小心翼翼蹿到前台，脸上满是撞破了阴谋的惊恐。
厉问昭：“洗手间闹鬼？”
“差不多。”景沂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恶鬼当道。”
厉问昭：“……”难得，小管家一个词语没错。
前台服务员撕小票的手一抖：“二位难道是……天师？”
景沂露出深沉的笑：“不算，但抓鬼。”
服务员抖得更厉害了：“……”
厉问昭揪着景沂的手臂把人拉到身后，抽出银行卡递过去。
一波三折地结完账，厉问昭把景沂带出餐厅，“说吧，又撞见什么了？”
“我想确认一下，我们公司是不是有什么软件要上线了？”
厉问昭点头：“确实有，下周上线。”
景沂：“主要功能是什么？”
厉问昭：“视频观看。”
景沂：“……”那怪不得了，也就这种功能指向性明确的软件才可以大量投放瑟图，扩大影响。
厉问昭：“怎么了？”
“多花钱请几个……几百个审核吧。”景沂一言难尽的抬眼：“上线那天，APP可能会遭受来历不明的瑟图攻击，还是GIF的。”
那画面恐怕不会太好看。
厉问昭：“……”
厉问昭：“？？？”
·
·
一个小时后，厉问昭又开始开会了。
景沂觉得，厉问昭上班时间几乎都花在开会了。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反派都是腹背受敌的呢。
手忙脚乱的反派真是让他狠狠怜爱，趁着这段时间，他自愿主动地拿过文件开始扫雷。
两秒后，手机嗡嗡。
景沂：“……”
嗡嗡。
景沂：“……”
嗡嗡。
算了，摸一会儿鱼也没什么，不耽误。他放下文件，手机里是厉明织发来的信息。
[小少爷]：景沂景沂，我偶遇了巨星男团哎！
[小少爷]：我们剧组跟他们住在一家酒店，我可以找他们要签名，你有喜欢的人吗？我帮你要To签呀？
[小少爷]：[图片][图片][图片]
景沂：“＝o＝”
小说世界的娱乐圈景沂就没一个喜欢的，人名脑海里过一遍，不是有家有室，就是很快塌房，没意思，而且这几个人看着身材还没厉问昭好呢。
[长睡懒得起]：不用了小少爷，我喜欢清汤寡水的日子，不追星的。
[小少爷]：……
厉明织那边的无语，景沂没有感受到，他放下手机，活动了一下筋骨，好了，这回真的可以开始认真工作了。
“当当当。”
景沂：“……”
谁啊。谁来当他努力工作的绊脚石了？
“您好……”一名女生站在门口，“我是销售部小岑，有份资料需要紧急翻译，但是翻译部没人……”
景沂惊讶地挑眉：“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岑：“我们经理说，上次接待外商，景助理帮了大忙。”
景沂：“……？？？”
他啊？
就他那点蹩脚小外文，骗鬼都费劲，谁还能主动找他帮忙啊？
小岑姑娘上供似的把文件端端正正放到景沂面前。
“……”
“……”
景沂沉默几秒：“……我其实不姓景。”
“景沂。”三少啪地推开门，“我又新买了一批礼物，你再来帮我看看？绝对比上次那批好。”
景沂：“……”＝A＝
小岑：“……”
“干什么呢？”厉停凑近。
小岑姑娘连忙道：“三少好，我是销售部员工，经理让我请景助理帮忙翻译一份文件。”
“哦。”厉停看向景沂：“那翻啊。”
景沂：“……”
【翻翻翻，你当是翻跟斗啊这么简单？】
不得了，小管家胆子越来越大了。厉停撑着桌角坐到厉问昭的办公桌面上，“景助理，别忘了你是吃公粮的，让你帮个忙怎么这么费劲。”
景沂：“……”
小岑姑娘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景沂叹了口气：“我不会。”
厉停怪笑：“上次不是还帮大哥翻译了，怎么，我叫不动你了？”
景沂：“那可是你让我翻的。”
厉停昂起下巴：“对，我让的，翻吧。”
景沂就骂骂咧咧地翻开文件，期间小岑被经理电话叫走，办公室就剩下景沂忽然厉停。
厉停似乎怕他跑，还亲自盯梢。
景沂气愤不已。
半小时后，景沂停手，把文件打印出来，半途却被厉停劫走，“这么快，还说不会。”
他没看两眼，把文件抽走：“行了，你歇着吧，会议我去开。”
厉停心底暗笑。
笨蛋小管家，让你跟我翘辫子，辛苦翻译来的成果现在被我抢走，自己蹲在角落里哭吧嘎嘎嘎嘎嘎。
厉停挥一挥手，潇洒走了。
景沂：“……”
·
·
楼下会议室，厉问昭看着正前方的详细数据，听完下属汇报，他问：“外商接洽得怎么样了？”
销售部经理开口：“已经达成初步合作。”
“协议呢？”
经理看向小岑。
小岑立马起身，想跑去顶层找景沂。
“我来了大哥。”厉停大刀阔斧走进会议室，把新鲜热乎的文件放到厉问昭面前，“喏，协议，我翻的哦。”
厉问昭垂眸：“……”
会议室静悄悄的，半晌，厉问昭抬起眼，“你的翻译是景沂教的？”
厉停：“？？？”
这都能看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