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锁链吧嗒, 景沂头朝下栽落,被厉问昭稳稳接住。
“呼……”黑无常手臂抖了抖,黑色锁链咯吱咯吱收回袖口, “好好好, 抢下来了,总算没枉费我这一顿跑啊。”
白无常:“不错不错,咱这也算帮了个忙,见面后就好说话了, 景沂总不能对他说救命恩人横眉冷竖吧。”
黑无常:“走走,咱过去找他。”
他满脸笑意地迈着大步朝景沂走, 还没靠近,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开,砰地一声, 直接撞在了承重柱上。
“……”靠?
白无常:“怎么了?”
黑无常轻飘飘从一人高的柱子上栽下来,吧唧一下贴在地板上, “他打我……”
“……”
黑无常抬起脸:“我救了他, 他却给了我一逼兜!”
白无常把他扶起来:“别哭了, 鬼摔一下又不疼。”
“放屁, 老子的尊严可疼了。”黑无常拍了拍黑色的曳地长袍,“我决定三天之内不要跟他讲话。”
“……”
白无常耐着性子:“别闹。”
“我没闹。”
白无常:“你先跟我说说, 你是怎么飞出去的。”
黑无常不可置信扭头:“你他妈还想看一遍?”
“……”
白无常捂住额头沉声叹气, 这年头有个猪队友在身边,确实够伤脑筋的。
白无常朝着景沂张望,沉默良久,“坏了, 景沂身上揣了驱鬼符了。”
黑无常立刻顾不得伤痛了,从地上直接蹦跶起来, “那咋办啊?我可不想再吃一逼兜,我找他去。”
白无常拉他:“别去。”
“那不行,我们无常救一回人容易吗?总不能帮了忙还落不下好,今天就是磕死我也要找那姓景的去。”
在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不停纠缠时,厉问昭稳稳抱住景沂,地库此刻非常安静,只有厉问昭的呼吸声,听上去并不平稳。
“没事吧。”
景沂埋头扒拉出红绳,一个炫耀:“大少爷,符咒有用哎,你看到了吗,我刚刚是不是飞了?”
在景沂拎出符咒的同时,刚飘来的黑无常被无形的大手击中,原封不动又拍在了远处的承重柱上。
黑无常:“……”
白无常:“……”
厉问昭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求了这张符,他抱紧景沂,“受伤了没有。”
景沂一愣,这才感受到自己小腿钻心的疼:“伤了伤了,我的腿好像断了。”
厉问昭眸色一紧,立马把他抱上车,送去了医院,公司安保部迅速接管了现场。
一路上,景沂躺在后座一动不动,疼得直抽冷气,厉问昭把车开得飞快,半小时后赶到了医院。
樊明已经提前到了,安排了急救人员接诊,“厉总,地库里的行凶人已经被警方带走,现场痕迹很多,我已经安排律师以谋杀罪提起诉讼。”
厉问昭轻轻嗯了一声,无暇他顾,抱着景沂冲进了急诊部。
好在一番检查下来,骨头没断,剧烈疼痛是脱臼造成的,但他小腿上毕竟挨了一棍,淤血淤积,青紫一片,比断骨还吓人。
厉问昭在看到白皙皮肤上横陈的淤伤时,瞳孔缩了缩。
景沂敏锐察觉他的情绪,“没事了,现在一点都不疼,擦两天药就好了。”
隔了好几秒,厉问昭歉意的声音传来:“抱歉,我该带你一起走的。”
“这怎么能怪你。”景沂握了握拳:“只能说这世界坏人太多……嘶!”
厉问昭看向医生:“轻点。”
两个小时后,景沂小腿被绷带紧紧缠住,医院的检查结果确认了没有其他外伤,当天就能出院。
厉问昭仔细询问了创后恢复注意事项,一一记住,然后回到病房抱起景沂。
“不,不用抱了吧。”景沂蹭地坐起身来,紧张扒住他的手臂,“大庭广众的。”
厉问昭:“刚才也是这么进来的。”
景沂就抿了抿嘴巴,一脸严肃:“那我们就一定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
下一秒,景沂一个腾空,被厉问昭抱了起来,这回可不是皇帝的新衣,他屁股底下是货真价实的健壮血肉,人来人往,景沂感觉附近的暧昧眼神都要黏到他脸上来了。
他把脸往厉问昭的脖子里埋了埋,脸红扑扑地拍拍宽厚的肩膀,小声催促:“大少爷,走快点。”
厉问昭步伐稳健,还有空按住他扑腾的腿:“腿别动,还想再进急诊一次?”
景沂嘿嘿:“我想帮忙,我们人多力量大嘛!”
“……”
厉问昭几次张嘴想接话,只觉得槽多无口,根本没法接,干脆放弃,一路沉默地回到车上。
厉问昭原本还担心这一场谋杀会影响景沂,场面毕竟惊险又骇人,但没想到景沂除了来医院的路上哼唧过一会儿,现在根本没在怕的。
刚出医院,厉问昭就觉得脖子微痒,景沂支着下巴忽然咯咯咯笑了,“我刚才跟一个被抱着的小孩儿的对视了,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巨大的震颤咯咯咯咯……”
厉问昭:“……”看来是一点没受影响。
樊明还等在医院门口,见到两人出来,连忙迎上去:“厉总,药已经取来了,就放在您的车里。”
“谢谢樊秘书。”景沂扭过头,像一只被大佬娇养的金丝雀,“不好意思,耽误你和邹秘书过周末了。”
樊明受宠若惊:“景管家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景沂责怪:“别这么说,你这么任劳任怨,以后不好提加工资的。”
樊明:“……”
“你先下班吧。”厉问昭道:“周一再休息一天。”
樊明瞳孔震动,几乎被这天降的馅饼砸懵,“谢谢……厉总。”
他看着景沂的眸光更恭谨了——果然是宠妃,枕头风随便吹一吹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客气不客气。”景沂海獭挥手:“这是你应该谢的。”
话刚说完,他就被厉问昭无情塞进了后座,无法曲起的右腿霸占了整个座椅。
“樊秘书再见~”
樊明友善挥手:“再见,景管家。”
景沂趴在窗口,隔空点了点樊明的脖子,“樊秘书,下周记得换一件高领的毛衣,衬衫根本遮不住的。”
樊明一愣,继而脸红:“……”
景沂就关上车窗,不留名地走了。
十分钟就到了市中心的家里,小区里没什么人,景沂也懒得自己蹦跶,车门刚打开,景沂就乖乖伸手,等抱。
厉问昭弯腰把他搬出来,“怎么不反抗了。”
景沂就大逆不道地扒上前:“这么贵的座驾,抱一次就是赚到一次,傻瓜才会拒绝。”
厉问昭:“……”
景沂不作妖地上楼,被厉问昭暂时安置在客厅的沙发。
楼下,一黑一白两道虚影气喘吁吁从远方飘来。
“是这儿吧?”
白无常比着罗盘看了看方位。
黑无常看着街上跑来跑去的高科技汽车,跑偏:“这个世界科技真是超前,车比我们飘得还快。”
白无常气得踢了他一脚:“找人,看什么车呢。”
黑无常捂着屁股揉了揉,“这么暴躁干什么,他们车不是停在那儿了吗?”
白无常扭头,果然在花园里看到熟悉的大G,他揣起罗盘,迈步朝前:“上楼。”
黑无常:“干嘛去?”
“找景沂啊。”
“我不去。”
“为什么?”
“他身上有鬼,扇巴掌可疼了。”
白无常眯了眯眼,“我扇巴掌更疼,你想试试吗?”
黑无常:“……”
黑色身影不情不愿地跺着脚走进了高档大楼,一家一家找。
·
·
房间里,景沂还不知道自己又被黑白无常惦记了,他懒懒趴在沙发背上,眼睛瞅着厨房,等着厉问昭在厨房给他捣鼓吃的。
家里本来是请了做饭阿姨的,但这两天阿姨家里添了小孙子,请假回家探亲了,厉问昭觉得叫送餐要等太久,于是决定亲自下厨。
景沂对此持怀疑态度:“大少爷,你认识盐巴和糖吗?”
隔了几秒,厉问昭的声音才从厨房里传出来,“我是傻瓜?”
景沂就咯咯咯笑倒在沙发上,“那你认识醋和酱油吗?”
厉问昭耐心:“我认识字。”
景沂:是哦。咯咯咯咯咯。
他被放置在沙发上待了没一会儿,就有些无聊,身上衣服也灰扑扑的——他在地库里滚了好几下,还摔了一跤,膝盖破了洞,手上的灰尘也没洗。
这怎么吃呢?
景沂扭脸看了看热火朝天的厨房,觉得距离晚餐出锅还要一会儿,自己撑着身子站起来,单脚蹦跶去了客卫,准备简单清洗一下。
厉问昭毫无察觉。
这时,白无常从窗户挤了进来,“可算找到了,就是这家。”
黑无常紧随其后,“姓景的混蛋呢?”
白无常扫了眼房子,“在厕所。”
“走走走。”
“等等。”白无常道:“他身上有高僧的符咒,咱哥俩阴气重,得想办法让他摘下来。”
黑无常脑子转不动:“咋想?”
这时,浴室门一开,景沂去而复返,黑白无常一时不查,被猛地弹飞,穿过紧闭的窗户,远远飞走了。
“啊啊啊啊操!姓景的老子@#%*-#*你大爷!”
“……”
景沂扶着墙到卧室取来干净睡衣,再回到浴室,关上门。
一条腿不太方便,他靠墙站着,把自己擦擦干净,又费力地穿上睡衣。
怕符咒沾水会失效,他暂时拿下来,搁在了台盆边。
刚气喘吁吁地穿好衣裳,他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两道空灵的声音——
“景沂。”
“姓景的。”
“???”
景沂惊愕地扭过脸,看到自家马桶里钻出一黑一白的两颗脑袋……
无常:“……”
景沂:“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