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鹿曾是个缺爱的小孩, 以至于无论长大后受到多少伤害,只要被稍微好好对待,就能轻易地幸福起来。
这种性格特质秦世四年前就已尽数掌握, 所以他才能随心所欲、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玩弄, 又肆意霸占着这位无端地迷恋着自己的小学弟。
那场不辞而别在意料之外,今夜剧院内的哭泣亦然。
一直到散场后随人潮漫步到夜色阑珊的街边, 林羽鹿的眼角都仍在泛红,沉默又可怜。
秦世走在旁边,忽开口道:“第一次看到你哭。”
林羽鹿抱着熟睡的小森, 尴尬低头:“可能是刚才胡思乱想了太多。”
而后他又望向秦世:“谢谢学长带我们看话剧,我不会忘记的。”
单薄的眼皮隐约发肿, 想必十分酸涩。
秦世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说什么不会忘记……
凝望过小鹿仍带悲伤之色的眸子,他忍不住确认:“你为我哭过吗?”
……
你怎么知道今天不是为你而哭呢?
林羽鹿不自在地微笑, 把目光移向马路对面模糊的光斑。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次秦世并未逼问,也没调侃, 甚至伸手提议:“我抱吧,看你现在风一吹就站不稳的倒霉样。”
这种挟着关心的亲密, 比床上那点事更像引人堕落的毒药。
林羽鹿愣了下, 轻声后退:“不用了,前面就是地铁站,我带小森回家睡觉,学长你也早点休息。还有,答谢你的饭, 等你有空我就请。”
话有点多,很不自然。
然而秦世根本没认真听,立刻靠力气强行拿走孩子。
那单手把林亦森扶在肩头的轻松姿势, 有点像搂着一只小动物。
总是慢半拍的林羽鹿未来得及表示反对,小森便被折腾醒了。
约是整日相处起了作用,他睡眼蒙眬地呆望秦世,没再被吓哭,而是若有所思。
秦世微笑:“带你玩点有意思的去,以后别惦记公园里的破马了。”
小森依旧茫然:“玩什么呀?”
秦世很精准地道出他会感兴趣的内容:“游泳。”
在旁欲言又止的林羽鹿瞬间露出苦笑,他很怕水,从前学长没能成功教会自己游泳,所以笃定小森也没机会玩水。
没心没肺的小森眼睛果然亮了,半晌又迟疑:“可是我不会。”
“我教你。”
秦世这般说着,便抱他朝停在路边的轿车迈步。
太了解学长的林羽鹿很清楚,他不可能一天就变成“慈父”,现在忽然对小森生出耐心,肯定是怀着其他目的……
不过,究竟如何也没什么所谓,只要学长愿意和孩子多相处,总是好事一件。
无声地叹了口气,林羽鹿把憔悴的小脸藏到围巾里,默默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
不出所料,目的地是东港繁华区域的顶级酒店。
纵然知道秦世很会享受,但入住的房间还是超越了林羽鹿心里对“房间”的概念。
如艺术宫殿般的奢丽空间,宽敞到仿佛会迷失方向,明亮大气的落地窗外,是光晕陆离的恒温泳池和璀璨流金的城市夜景,当真如梦似幻。
哎,可恶的有钱人。
但与意料中不同的是,秦世并没有拿他找乐子,竟真带着小森玩水去了。
难得清静的林羽鹿泡了个香香的热水澡,再擦着银发走出浴室时,窗外的小森竟然已经能摸着浮板漂在水面上,那兴奋蹬腿的样子好可爱。
凝望着水中作陪的学长,和乖乖守在池边的几位美女服务生,他不禁泛出苦笑。
等自己消失后,小森每天都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吧?
很好,很好。
林羽鹿无声转身,偷服了片药,又从书架前翻了本没看过的书,顺势躺倒在沙发上。
他本想久违的享受下独处的轻松,无奈身体虚弱,未读完引言,便在舒服又乏力的混沌中昏睡了过去。
*
耳畔再响起轻微的动静,已是午夜时分。
努力眨了眨眸子,林羽鹿勉强看清昏暗的房间,见秦世正独坐在桌前喝着酒翻文件,不由困倦相问:“小森呢?”
秦世随口道:“育儿保姆哄着睡觉去了。”
呵,故意把孩子支走,居心叵测。
林羽鹿瞧了几秒,又问:“今天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是啊,”秦世哼笑,“你赔吗?”
不搭他的话就是最好的防守,林羽鹿顾左右而言他:“别喝太多。”
秦世依然是那副态度:“少管我。”
林羽鹿无奈:“我才不管。”
“你饿吗?晚饭就吃了两口。”
这回小鹿沉默过更长时间,才意识到学长又在关心自己。
是不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自从意外落泪之后,他的态度还真不错。
轻声拒绝,偌大的房间重新陷入安静。
虽然身体仍旧很疲倦,但林羽鹿并没有再会周公,而是躺在原处无声地观察秦世。
他吃喝了几口,起身拿着手机回过些消息,进浴室冲了个澡,竟不见外地裸着上身晃出来,直至重新给自己倒好杯酒,才披上睡袍在房间闲逛起来……
真是精力旺盛闲不住。
所见之相太过日常,以至于林羽鹿不自觉地产生幻觉:如果某个世界中他们彼此相爱,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看着学长做这些无聊的小事,理直气壮地看上一辈子呢?
“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品味?”
仿佛知道林羽鹿没睡似的,秦世忽然拎起他叠在角落的衣服评头论足。
两秒后,又不知从哪捡出张纸片:“这是什么?”
来自医院的冰冷雪白瞬间刺痛了林羽鹿的双眼。
他本能地陷入慌张,想也不想就仓皇起身,走过去把衣服和碎纸一把抢到手里。
幸好……这片残余的检测报告上只有两个英文指数,学长读的是文科,肯定看不懂。
突然行动导致脑袋晕晕的,他轻咳了声,掩饰住方才的激动举止:“不是没品位,没钱而已。”
“哦。”
秦世轻松一笑,转身到衣柜前站过几秒,再款款地走回来,抬手便用一张坚硬的卡片戳了下林羽鹿的鼻尖,又随意地塞入他手里。
精美的深色信用卡。
什么鬼啊……
林羽鹿压抑住略显糟糕的情绪,不解开口:“你说过,不是包养。”
“少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秦世反倒轻松地靠在墙边哼笑,“包养是指甲方定期支付约定的金钱与物质条件,让乙方乖乖地提供性|服务与情绪价值,请问你哪一点符合了?”
……还下上定义了。不过现如今,真没心情和他争执这些。
林羽鹿握住卡,略显无精打采:“明白,是施舍。”
空气凝固。
“今天我一直看着那孩子,没什么精力去管其他的事,”秦世竟未言语回击,而且语气比平时都要认真些,“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
本有些沮丧的林羽鹿迷茫抬眸,不太确定学长是不是忧心自己吃过的苦,只含糊其辞道:“走一步算一步,反正稀里糊涂地就熬到现在了。”
这话倒也不假,而且最苦的不是养孩子,是怀胎十月。
本就功能不健全的身体带来太多潜在危险和妊娠反应,每日都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加之体型变化要掩人耳目,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穿着宽大的短袖躲在出租屋内,活像只蛰伏于暗处的怪物,默默忍受清迈的酷热与毒虫。
不堪回首。这四个字说来都是轻的。
秦世当然没吃过苦,甚至缺乏对人间疾苦的基本常识,所以他想象不到小鹿的经历。
或许正是这份无法想象的迷茫,搞得他整日心情不适,方才会特意带林羽鹿去看他喜欢的话剧以哄欢心。
医人者难自医,容易看穿别人的人,却通常看不穿自己。
“经历过那种日子,后悔了没?”
秦世再度发问。
这回,林羽鹿多少听懂了其间复杂的情绪,他拼命不去正视内心,只低着头道出学长喜欢听的答案:“嗯,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吗?”
话音落下,大手果然抚上了他的短发,带来些罕见的温柔。
离开东港前的这段日子,林羽鹿不再想和秦世对质情爱的是非,他重新看向那张神秘的信用卡,假意保证道:“我会珍惜学长给我的一切,好好生活的。”
秦世哼道:“稍微有点感激之意吧,少跟我冷着张脸。”
我冷脸了吗?
看来是不小心流露出了跌至谷底的坏心情。
林羽鹿郁闷抬眸,被他淡笑着瞧过半晌,忽踮起脚尖乖乖亲吻,声音轻颤:“谢谢学长。”
“你……”秦世欲言又止,莫名又笑,“干吗搞得真像包养?这样想来我有点不值。”
“值的。”
林羽鹿强调完,竟像年少时那般直接扑进他怀里,用尽全力献出拥抱。
被撞到墙边的秦世微怔,伸手按住那清瘦的脊背。
由于彼此体型差过大,林羽鹿只觉得整具身体皆被温暖所禁锢,本就不清醒的脑袋越发昏然。
真没出息啊,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以至于完全听不见别的了。
柔软的银发蹭在秦世的脖颈间,带来了单纯可爱的错觉。
四年前林羽鹿经常会这样扑上来,轻声细语地求他接受自己,但此刻,却是小鹿来东港后第一次毫无预兆的主动亲近。
仿佛时光倒流。
秦世眸色暗掉几分,倏忽间直接把他单手抱起,丢到了房间中央沐浴着灯光与月光的大床上。
过猛的力量和过软的床把林羽鹿摔得摇摇晃晃。
他支起身子紧张:“你干吗?”
“明知故问,我已经够客气了,开个房还要先当保姆,”秦世慢慢地欺身上来,“你也别拿钱不办事啊。”
林羽鹿被烫到似的松开信用卡,终于忍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为了钱才——”
秦世轻笑:“那倒也是,单纯地互相满足生理需求。”
心慌意乱的小鹿禁不住后退:“我没有。”
秦世笑:“可你脸都红了。”
还未来得及辩证脸红不代表想那个,激烈的热吻就已夺去了他的呼吸。
并非对性一无所知的林羽鹿头晕目眩,舌尖暧昧缠绵之间,被缓缓压倒在了大床中央。
完全没有任何保护作用的睡袍在粗暴地撕扯中悄然退场,巨大落地窗投入的柔美淡光中,他像不慎闯入现实世界的雪色精灵,全身都泛着脆弱易碎的圣洁。
秦世故意吻到那无瑕脖颈间,重重地留下青红的痕迹。
林羽鹿吃痛,用手背掩着唇边的水色找借口:“会、会被看见的。”
目的性极强的秦世当然没理,伸手就抬起他的细腰,将内裤无情拽下,故意用大手拎到眼前品鉴:“这款式不适合你。”
林羽鹿慌着想抢:“不是你让人准备的吗?”
秦世忽就笑了:“判断失误,还是不穿最可爱。”
……
果然不该接他的话。林羽鹿又羞又急,抵住他的肩膀央求:“再商量一件事。”
“还要临时加价啊,”秦世挑眉:“说吧。”
林羽鹿认真:“如果你真让我们搬过去,就给小森布置一间属于他的儿童房。”
无视学长微妙的眼神,他又补充:“小森喜欢宇航员的主题。”
“这种时候你为什么非要……”秦世略显无语,“想害我ED是不是?”
林羽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以吗?”
当然没有回答,只有更加粗暴的深吻和爱抚。
在迟来的青春期里,秦世曾是林羽鹿全部的绯色想象,他不止一次在荒唐的梦中看见学长的脸,不知羞耻地、毫无章法地想念着他满足自己。
本来就敏感的自卑身体,一碰到学长,就会更没出息的迷乱失控。
没想到四年后依然如此。
可是啊,在内心的另一处角落,林羽鹿仍旧天真而本能地认为:只有彼此相爱、心灵相通的两个人,才会把身体也交付给对方,而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几乎沉溺于欲望漩涡的他呼吸凌乱,却又不可抑制地全身发抖,拼命躲开亲吻小声哀求:“可、可以用手吗……以前也是用手帮过你的……”
秦世深呼吸了下,用力扶正他的小脸:“不可以,你是不是故意等到现在才说?”
唔,确实像个蹭足了前戏的无耻之徒。
林羽鹿不敢看他,敛着眉吐露了几句真心话:“那夜我醉得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好痛,都流血了,真的好痛……”
秦世沉默。
林羽鹿哀求:“我不像你那么有经验……我害怕。”
学长的身体明明因情热而沁着细汗,但眼神却逐渐发凉,他忽嗤笑:“因为我记得,就可以算成经验吗?别忘了是你勾引我的。”
………………
…………
他终于松开手,没好气地扯过睡袍躺到旁边,翻身背对过去:“算了。”
…………
……
仍没把气喘匀的林羽鹿呆望着天花板,脑子转得比平常慢了一些。
在秦世数不清的朋友眼中,他绝对是位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就连本人平日谈笑风生,也喜欢拿这种事当玩笑,可……
林羽鹿很清楚那一夜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却从未敢想过它对秦世来说也是种唯一。
如果只是需要无牵无挂的身体关系,明明有很多种选择的,何必如此呢?
有那么两秒,林羽鹿禁不住把事情往更为梦幻的方向去想,但很快便悬崖勒马了:也许学长说的都是真的,他不爱任何人,他讨厌那些想尽办法靠近过来的贪婪之辈,要不是自己死缠烂打,肯定也没这种机会。
非常奇怪,但他有权力这么选择。
慢慢将目光移向秦世动也不动的高大背影,林羽鹿第一次觉得他有点可爱,忍不住小声问:“学长,那你的后宫,是不是也太空了些?”
欲|火焚身的秦世当然睡不着,立刻嘲讽:“你不会以为是因为我喜欢你,又开始白日做梦了吧?”
“那倒不会。”
说来奇怪,林羽鹿这样回答完,心里的抵触和恐惧已经悄然无踪了。
虽然还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但仿佛也沾到些男人的劣根性:得知对方的身体真的只属于过自己,就会生出虚无的安慰和满足。
悄悄地趴到他身后,林羽鹿呼唤:“学长。”
秦世似乎更加生气:“睡觉。”
琥珀眼眨了眨,林羽鹿毫无预兆地从后面贴上他,伸手握住。
“好烫。”
笨拙的撩拨话语刚吐出两个字,秦世便猛地翻身,直接强迫林羽鹿趴在枕头上,边按着他的后颈边压住他:“早就跟你讲过,现在你说了不算,别再跟我装可怜了。”
林羽鹿艰难地侧着头,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好,你说了算,你想怎样?”
回答他的,是脖颈处生痛的衔咬,和身体无情的贯穿。
气都要上不来的小鹿虚弱地张着薄唇,手却拼命抓住枕头,用力到骨节惨白。
略。
*
意外安稳的黑甜梦乡,再睁眼时,全自动的窗帘早已拉上,偌大的空间仍旧一片昏沉。
林羽鹿根本记不得是几点睡的,好似中途洗过澡,然后,又白洗了,继续在浴室和沙发上荒唐。
他稍微动了下,才发现自己正靠在学长怀里,因为腰被搂得太过用力而全然动弹不得。
痛……
过于鲜明的肿痛让他飞速清醒,忍不住挣扎了下:“松开。”
仍有睡意的秦世完全不听,反而故意把他压住:“小鹿,你把我玩坏了。”
坏什么坏。看起来是心情完全好转。
林羽鹿控制住情绪,努力用商量的语气道:“起床吧,还要照顾小森,还得上班呢。”
“随便你。”
秦世竟然大方地挪开身子松了手。
林羽鹿根本找不到衣服蔽体,只能忍着疼痛羞耻下床。
谁知脚沾到地毯的刹那,腿便软到失控,一下子摔跪下去,狼狈趴倒。
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嘲笑。
林羽鹿尴尬回头,却见秦世悠闲地支着头打量:“刚起床就邀请我吗?也不是不行。”
这幅得意的样子让小鹿昨夜的怜爱之心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他又心生迷茫,呆呆地跪坐起来:如果当年没怀孕,如果现在没得病,自己会不会放弃对爱情的奢求,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呢?
柔软的睡袍被披在肩头,唤回了软弱的神志。
别想了。
哪怕若有来生,那也都是来生的事了。
*
为什么同样是整夜放纵,却一个神清气爽,一个萎靡不振?
痛苦地坐在餐桌前,林羽鹿百思不得其解,勉强调整了个尚能忍受的姿势。
见他毫无食欲,恢复了衣冠楚楚的秦世良心发现:“所以儿童房,除了宇航员风格还要什么?”
林羽鹿恍惚抬眸:“他喜欢积木,喜欢搭建筑,还喜欢画画。”
秦世边翻着手机边应声,也不知记住没记住。
其实关于孩子的嘱托,还有太多太多,恐怕全都说出来,会把学长吓得改变心意。
正安静时,林亦森忽然欢乐地跑进这房间,爬跪到他身边的椅子上问:“爸爸,你身体好点了吗?”
林羽鹿疑惑:“嗯?”
小森委屈:“大坏蛋说你病了,不让我跟你一起睡。”
“叫他秦叔叔,”林羽鹿不满意,“你要讲礼貌,别随便给旁人起外号。”
鉴于昨天秦世教了自己游泳,小森犹豫后勉强改口:“秦叔叔。”
秦世终于看他:“别假惺惺的。”
……
林羽鹿无可奈何,勉强低头喝粥。
谁知小森忽然满脸震惊:“爸爸,你的脖子怎么啦?!”
完全忽略这回事的林羽鹿瞬间满脸通红,尴尬地按住衬衫领。
秦世倒在一旁笑得不怀好意。
小森当然不懂吻痕是什么东西,但他发现了后颈处青红的咬印,气得立刻站到椅子上跳脚:“大坏蛋,你不许咬我爸爸!你欺负人!”
秦世得意:“可是他很喜欢呢。”
完全羞耻的林羽鹿真不知如何解释,幸好此时守在门口的保姆眼疾手快,跑过来抱起小森:“姐姐带你去楼下看鸵鸟好不好?还有孔雀哦,你最喜欢动物啦。”
这保姆相当年轻,容貌可爱,显然很得小孩子欢心。
林亦森乖乖点头:“好!”
保姆给他倒了杯牛奶:“不过要先喝光,刚刚你没吃完饭就跑过来了。”
急着去玩的林亦森捧住吨吨吨,完全忘记要为爸爸讨回公道。
秦世感兴趣地抬眸:“你叫什么名字?”
保姆站直:“报告秦先生,我叫苏薇,工号A03!”
秦世嗯了声:“你学什么的?上班多久了?”
苏薇赶忙自我介绍:“本科和研究生都是主修儿童心理学,在这边刚工作第二年,不过已经有多次在国际幼儿园实习的经验啦。”
“挺好,对这里的薪水还满意吗?”秦世笑笑,“给你三倍,去我家带小森。”
林羽鹿显然缺了根弦,方才根本不知那些问题是什么目的,此刻难免惊讶。
那苏薇倒是机灵,立刻美滋滋地一百八十度大鞠躬:“谢谢秦先生!”
话毕她便更加积极,赶忙哄着小森下楼散步去也。
……
儿童房和专业保姆。
挺不错,似乎少了自己也没问题。
林羽鹿满意之余又难免怅然,直至嘴里被强塞了颗草莓才回神。
秦世目露不悦:“想把自己饿死?”
努力吃着水果,心里感慨万千,林羽鹿禁不住偷偷组织起日后跟他坦白和告别的说辞。
谁知刚安静两分钟,又有陌生的西服男进屋请示:“老板,安慕来了。”
秦世蹙眉:“让他走,谁告诉他我在这里的?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西服男略显心虚,飞速后退:“是。”
结果他没离开多久,门口就生出阵可怕的喧闹。
林羽鹿惊愕回头,恰看见憔悴的安慕冲了进来,又被强行拉出去的一幕。
秦世关掉手机屏幕起身:“我还有事,你休息好了就自己去上班。”
林羽鹿应声。
拿好大衣之后,秦世又丢来个东西:“被你儿子踢的全是脚印,配不上我,你自己开吧。”
?
没机会多问,他便在助理们的簇拥下大步离开了。
再没有任何声音的房间格外冷清。
林羽鹿呆望着面前串着皮质小鹿玩偶的保时捷钥匙,又想起昨晚的信用卡,恍惚意识到这都不是临时起意的恩赐。
这是学长早就为彼此关系标好的价格……
实在是,太大方了。
无福消受啊。
他缓缓闭眸,无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