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的身体, 感觉和承受过天劫没有任何区别。
本就模糊的视线因眼睛太肿而更加混沌,头痛、胃疼、身体也痛,简直找不出半点舒服的地方。
林羽鹿迷茫过很长时间, 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学长怀里。
他抱得那样紧, 仿佛他们本为一体。
“好点没?”
比平日更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林羽鹿稍微挣扎了下:“松开。”
连声音都变得微哑。
秦世完全不听,故意倾身压住他:“昨晚还搂着我不放, 现在就翻脸不认人?”
……
林羽鹿动作停顿,随后又说:“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秦世似乎有些诧异,“你都哭成那个样子了。”
复杂的情绪自琥珀眼底闪过:“……嗯, 喝得太醉。”
秦世叹息。
林羽鹿反问:“怎么,有什么非要我记住的事吗?”
“那倒也不是, 只不过希望有的安慰能让你开心点,”秦世轻声道, “没关系,我会去证明,只是慢一些, 反正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是你的。”
这回林羽鹿没再吭声。
难得秦世主动起了身:“我去做早餐,等下带小森打网球, 你去不去?”
林羽鹿依然躺在原处动也不动。
秦世停在门口, 无奈淡笑着出了卧室。
等到小小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小鹿才缓缓地用双手捂住面颊:痛哭流涕之类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
温度适宜的室内网球场,光线也不像外面那般刺目。
脚步声、击球声和孩童的叫喊起伏不断。
颇有运动天赋的小森被秦世溜得满场跑,偏又不服输, 待到终于力气用尽,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在场外看书的林羽鹿不忍迎上, 边帮他擦脸边气恼:“凡事都要适可而止,累坏了怎么办?”
“没事,”秦世轻哼,“哪有那么脆弱?”
他自己会享受生活,对待儿子竟然渐成严父,也不知道小森要上哪说理去。
“去冲个澡吧,”林羽鹿无奈叹息,“要不要吃冰激凌?”
本像条死鱼似的小森又蹦跶起来:“要薄荷巧克力味的!”
话毕他就三步两跳地跟着秦世去了浴室。
……这种体能和超乎常人的智力,没准还真能当上个宇航员。
林羽鹿哭笑不得。
*
年年经济下行,东港的消费却日渐攀升。
橘子大的冰激凌球竟要六十五一个,林羽鹿心疼地捧回来,见小森乖乖地坐到椅子上吃起来方才安心。
秦世诧异:“我的呢?”
?
林羽鹿嗔怪着没理他,只从包里翻出半瓶矿泉水。
秦世失语接过,默默地喝过几口,本就安静的休息区瞬间鸦雀无声。
“爸爸,”小森舔着嘴角打破寂静,“你的眼睛还痛吗?”
早晨敷过许久的眼皮仍旧肿着,让林羽鹿显得有点呆,他尴尬垂眸:“没事了,以后不喝酒了。”
秦世轻哼:“最好是,喝了就断片,也不怕遇到坏人。”
“已经遇见过了。”
林羽鹿瞧着儿子这般说道。
从某种程度上说,没有多年前那杯愚蠢的烈酒,可能也不会有小森。
学长的话很有道理,一切都是因果,否定事实去做的假设,早已意义全无。
认真思考过半晌,林羽鹿又开口:“其实昨晚的话我没忘。”
秦世放下瓶子认真瞧他。
巨大而难言的情绪如同海浪,将林羽鹿反复淹没,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语气却很笃定:“我不会忘的,希望学长说到做到。”
……
缓过神来的秦世想也没想,一把就将他拉扯抱住。
椅子滑动的声响惊到了运动馆的清洁工。
小森慌张摆手:“没事没事!他们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啦!”
林羽鹿浅笑,下巴抵在学长的肩上又有些想哭,湿意瞬间让肿胀的眸子重新疼痛起来。
秦世用力扶着他的短发,忍不住于额前亲了一下。
他从前总是喜欢做些夸张的承诺,什么永远照顾你,什么再对不起你就活不过四年。
但今天属实意外,竟只轻声说:“你走也走了,回也回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林羽鹿深深呼吸,平复住波动不止的情绪:“学长,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秦世认真应声。
*
三月后。《睡前故事》于泰国提前开机。
东港已经步入秋季,曼谷之夜却仍燥热难当。
这里车流如织,霓虹闪烁,有着独属于异国他乡的神秘繁华。
酒店的中央空调不断飘散凉风,本该让套房舒适宜人,然而情欲带来的热浪胜于酷暑,林羽鹿依旧浑身湿热,喘息着趴在枕头上,虚软无力,雪白的肌肤像珍珠般浮着层光。
一只大手再次轻轻掠过他的背脊,带着种贪得无厌的渴望。
林羽鹿忍不住微微颤抖,小声抱怨:“……够了。”
“可我不够。”
秦世毫不犹豫地靠近,手指轻抚林羽鹿汗湿的银发,忽在他面颊轻咬一口。
原本已经困倦的林羽鹿瞬间睁眼,用最后的力气挣扎:“你是狗吗?”
近来学长总喜欢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包括齿痕,每每云雨过后,便会处处青红得不堪入目。
“可以做小鹿的狗,”秦世吻着他的肩膀继续轻声要求,“主人,再满足我一次吧。”
想到明天还得开读稿会,林羽鹿敛眉拒绝:“不要,热死了。”
“那我带你泡个澡,”秦世故作体贴地将他抱起,“顺便让人换床单。”
林羽鹿瞬间不安:“大半夜的,丢不丢脸?”
“那别睡了,”秦世又去亲吻,“反正我不想睡。”
林羽鹿本能地躲避,两人胡闹间,学长竟连路都没看清,直接带他撞到墙角。
结果刚一失笑,就被猛然吻住,紧紧压在墙边动弹不得。
鼻息间充斥着彼此灼热的呼吸,心跳如鼓,林羽鹿预感危险再次逼近,不由奋力去掰他的手腕,含糊不清地说:“你再这样……我们就分开住……”
威胁还是稍有作用。
秦世稍微放他呼吸,眯起修美的眼睛盘算了下,这才重新抱起小鹿走进浴室。
*
自从被当面威胁后,天华娱乐似乎便和曾家杠上,从敲定剧本到开机的速度几乎创下了行业奇迹,惹得圈内议论纷纷。
并非第一次当制片人的秦世亲力亲为,到泰国也每日活动于片场内外,以至于出现任何问题都能立刻解决,无谁敢在老板面前懈怠。
林羽鹿以为这种选择难免会引来老爷子不满,结果秦陆并无特别的反应,甚至挺开心地接受了照顾小森的责任,整天把乖孙孙哄得笑嘻嘻。
也许……事情真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吧。
林羽鹿抱膝坐在大浴缸里微叹。
“有什么可发愁的,”秦世在旁很悠闲,揪着樱桃随意轻尝,“你沟通好剧本就行,有空了可以想想新作品,其他不用你操心。”
这话倒不是假大空,学长好像天生就擅长处理复杂的俗事,排除掉对他本人生气的可能,其余一切都会被安排妥当,想都不用去想。
因此,直到现在,林羽鹿对曾家的势力依然没有太深的了解,只是在剧组偶尔见到那些负责安全的泰国军人时,才会感到一丝不安。
他缓慢眨眼:“还要拍两个多月呢,你就一直在这里吗?会耽误工作吧。”
“这也是工作,”秦世很干脆,“泰国能顺利拍完,其他都在东港拍就简单了。”
林羽鹿颔首。
“你听话就好,”秦世安抚,“他们那些人的手段我见太多,无非就是恶意举报,搞搞黑料,在片场制造事故闹出人命,逼得不得不停机。”
人命……
林羽鹿有点紧张。
一颗冰凉的樱桃忽被塞进他嘴里,大手又在旁边伸着准备接核。
轻轻咀嚼,甘甜的汁水立刻沁透齿舌。
林羽鹿不好意思地把核吐在他手上,脸红侧头,却见学长从容微笑:“别乱想,向你保证肯定能顺利上映。”
但他随即认真:“但你也要清楚,电影之外的事我们管不了,你得把它当成自己的作品,而不是崔莺莺的诉状,明白吗?是非曲直只有老天知道。”
“嗯,”林羽鹿点头,“我会努力的。”
这次的电影班底异常豪华,除却纯新人的女主外,几乎众星云集,若没有秦世掌控资源,肯定无法实现。
短暂的拍摄生活让他渐渐明白,为何众人皆以学长为中心,而学长那外表热情内心冷漠的性情又从何而来——
好像世间所有美貌、才华与世故之人,皆汇聚于娱乐圈这片名利场,日复一日地在其间摸爬滚打,很难不让人感叹红尘如梦,世态炎凉。
“累了吗?”秦世伸手搂过他的肩膀,“商业片和李韩的电影不一样,这里更像工厂,可能你不喜欢。”
“我喜欢的,”林羽鹿轻声感慨,“只是没想过刚过二十五岁,就当了两次总编剧。”
“那都是你自己吸引来的青睐,”秦世赶忙撇清,“和我可没关系。”
沉默两秒。
放下脆弱而无用的自尊未必不是好事,林羽鹿意外地坦言:“偶尔我觉得,也许有关系也无所谓,关键是要有好结果——”
话根本没机会讲完,就又被莫名其妙的吻打断。
秦世不顾他的慌乱反抗,直接抱着小鹿跨坐到自己身上,折腾到水花四溅,连水果盘子都被冲走。
莓果纷纷浸入水中,荡出淡粉色的涟漪。
“干什么呀?”林羽鹿推开湿漉漉的学长,恼火道,“早都说够啦,我要跟你分开住!”
秦世做出与他完全不相称的委屈表情:“小鹿,你是不是没那么嫌弃我了?我好幸福。”
幸福?难道不是兴奋?
“你最好是先管住下半身再说这种话吧,”林羽鹿脸憋得通红,“变态。”
秦世轻笑自若:“可是看到你就忍不住。”
“……不管,”林羽鹿扶着浴缸起身,“我洗好了。”
秦世一把将他拽回来,扑上去亲得乱七八糟。
林羽鹿生怕溺水,只好使劲搂住学长的脖颈,直至被重新托起,才伸手去揍。
被打秦世也乐在其中,抱紧微笑:“今天更喜欢你了。”
缺爱的小孩,被需要便是永恒的软肋,林羽鹿略带不满地对视片刻,终究还是松了反抗的力气。
温热的吻重新覆上薄唇,整个宇宙都如此潮湿。
雪白的手指滑过肌肉灼热的胸膛,慢慢浸入水中。
林羽鹿红着脸咬了下学长的嘴唇:“我用手,你乖一点。”
……
略。
*
曾于美国打拼的经历,让林羽鹿对高度工业化的拍摄过程并不陌生。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种紧锣密鼓而又井然有序的节奏,竟然在曼谷重现了。
看得出学长不仅想要电影上映,更准备拿下嚣张的票房,以至于几乎所有工种都请来了行业大佬,日日拍得如火如荼。
身为编剧,读稿完毕的林羽鹿反而最轻松。
他不怎么需要熬夜,空闲时便找个角落看看书、码码字,在片场是最为低调的存在。
这日也不例外。
林羽鹿正和两只猫躲在咖啡店的造景外吃饭时,女主杨果拎着沙拉款款出现,问好后又惊讶:“哇,你的伙食也太好了吧?”
在这边秦世没空做饭,但还是带来东港的厨子给他开小灶,菜色从来不重样。
林羽鹿尴尬地停住筷子:“一起吃呀。”
“算了,”杨果打开沙拉盖,“导演说我肥得像头猪。”
她分明身材高挑,再瘦就已经皮包骨了,只能说镜头真是残酷。
偷偷胖了五斤的林羽鹿不敢吭声。
“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感谢你,”杨果笑出梨涡,眼神真诚,“要不是你的肯定,秦总也不能选我。”
林羽鹿忙表态:“是你自己演得好,我没有决定权。”
杨果依然笑,忽又问:“这个电影,真的是崔莺莺的经历吗?我记得别的候选者都和她一个风格,我要不要也尽量像她?”
“贴合剧本角色就好,”林羽鹿温和回答,“我觉得你只要演出被母亲心血所滋养的美好姑娘,本在热烈地争取爱情和梦想,却遭残酷毁灭,观众就一定会被你打动的。”
杨果若有所思地点头。
此后两人又聊了些剧本和原著的区别,匆匆解决完沙拉的女主角才礼貌告辞。
“算你聪明,管得住嘴巴。”
始终没被挂断的电话里传来秦世的声音。
林羽鹿揉揉酸痛的耳朵:“我又不是傻瓜……你什么时候忙完?”
“抬头。”
带笑的命令。
林羽鹿终于发现秦世已经站在对街,不由起身相迎,等离近才便抱怨:“早说这么快就过来,可以等你一起吃的。”
“等来等去,你的胃又坏了,”秦世递给他饮料,“尝尝。”
三十度的高温,谁愿意喝热的呀……
林羽鹿望向他那杯天蓝色的冰沙:“你的看起来比较好。”
刚插好吸管的秦世递过去:“只能一口。”
林羽鹿小心含住,强烈的薄荷味伴着碎冰的清凉瞬间袭来,让他的琥珀色眼眸不禁睁大,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秦世失笑:“我想毁约怎么办?”
还沉浸在古怪饮料里的林羽鹿立刻后退两步。
来拍摄前他们便约好,绝不能当众有任何亲密行为,省得引起工作人员不适。
学长虽执行得不错,但又每天都徘徊在危险边缘,让人不得不防。
“看你吓的,”秦世故作轻松地发问,“下月初陪我回去探望外公行吗?”
自从过年时求婚失败,小鹿便更对面见秦陆这事避之不及,但见最近情绪好转,方才有试探的余地。
原本轻松的空气果然陷入凝固。
其实林羽鹿很清楚,学长这人最是孝顺,外公对他意味着太多太多,方才更不敢随意答应。
可……
眼神飘忽而过,最终勉强点头。
并未抱太大希望的秦世喜不自禁,差点就上去抱住他。
还好林羽鹿躲得快,反而把被拴在桌子边的两只猫咪吓了一跳。
棉花糖毫不客气地哈了声。
汤圆怂怂地跟在旁边,也无声微哈表明立场。
*
“爸爸,我好想你,昨天都梦见你给我讲故事啦,今天可以开着视频陪我睡吗?”
只能靠手表面见双亲的小森眼巴巴,好似不是跟着老爷子吃香喝辣,倒像个留守儿童。
林羽鹿无奈:“那样你就不会乖乖睡觉了,在东港要听太爷爷的话。”
“我知道呢,”小森笑嘻嘻,“太爷爷每天都夸我最懂事,比阿世强多了。”
这般说完,他便转起眼珠子,故作不在意地:“那个人在干吗?”
手机已经讲到发热,终于扭捏着问起来了。
林羽鹿把电话递给正在看电脑的学长:“儿子想你呢。”
“我没想!”
小森立刻尖叫,而后便叽叽喳喳地炫耀起他的新球衣,还在那边要求佣人帮他拍摄颠球画面。
眼瞧着爱被分走,林羽鹿心情微妙,缓慢坐回沙发边,重新拿起厚厚的英文书来读。
过于沉重的书本和过大的眼镜更让他像个小孩,明明已经成熟自信了不少,又和初识时没有两样。
好不容易打发着小森去睡觉,秦世抬眼便看到这幕。
“这样的生活,你想一直过下去吗?还是有别的想法?”
学长的问题有点突然,让林羽鹿茫然无措。
秦世微笑:“我是说,你可以随时去构想更多愿望,你本来就是个爱做梦的人。”
如果电影顺利,继续写写拍拍,积累更多钱和名誉,的确可以让生活步入正轨,听起来也算梦想成真。
林羽鹿欲言又止,最后只问:“如果我的愿望不是学长想要的呢?”
“除了分开,其他都好,”秦世照旧态度从容,“之前的保证,并不是那时那刻为了安抚你才乱讲的,我很认真。”
狗狗眼忽闪了下,林羽鹿语出惊人:“如果我想要个女儿呢?”
……
瞧见秦世难得的呆滞表情,林羽鹿不禁笑出声来:“开玩笑的。”
“可我当真了,”秦世立刻起身靠近,“我戒烟戒酒每天运动,生下的女儿应该没小森那么气人吧?”
林羽鹿不满:“小森哪里气人了,他那么乖——你别闹了!”
秦世强行把他按在沙发一角,像压住一只小猎物,俯身亲了又亲:“要是有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我应该会很爱她。”
“什么意思,”林羽鹿震惊质问,“你不爱小森吗?”
“那不一样,他毕竟是男孩子,”秦世轻哼一声,“等他成年后,我可就撒手不管了。”
愠怒自浅色的眼底慢慢累积,仿佛是个极危险的信号。
“小鹿,儿子十八的时候,你也才三十六啊,”秦世叹息,“那时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所以才要你多为自己考虑。”
太遥远的未来究竟会变为如何呢?林羽鹿在他怀里茫然畅想。
未料气氛正温馨时,酒店房门却被急匆匆敲响。
秦世前去应对:“怎么了?”
“秦总,你怎么不接电话呀?”穆桃着急,“片场起火了,刚打了火警,大家正在抢救呢。”
虽然心中总隐隐担心着会有意外,但当意外真正来临时,依然会感到措手不及。
林羽鹿不安地凑近关心。
“我过去看看,”秦世伸手揉过他的短发,“别出门,早点休息。”
穆桃帮腔:“对呀对呀,小鹿你又不能帮忙救火,还是注意身体哦。”
得过绝症后,好似所有人都会对他不自觉地过分包容。
随着酒店的门被关上,房间又恢复了冷清。
林羽鹿站在原地发呆,手中紧握着手机,却不知该拨通谁的号码,最终只能无奈放弃:如果是学长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妥当吧?
*
夜色极深。
因心里装着忐忑,林羽鹿始终没睡踏实,听见房门响动便睁开了眼睛。
反倒是秦世有条不紊,先去更衣洗漱,又看了会电脑,而后才轻轻上床。
被抱住的瞬间,林羽鹿忍不住追问:“没事吧?”
“把你吵醒了?”秦世略显惊讶,解释说,“已经确认是线路走火,新的设备在调来的路上了,问题不大。”
林羽鹿又问:“那有人受伤吗?”
“没,”秦世拍拍他,“就有几个同事救火吸到烟,送去医院我才回来的。”
果然工作起来还是相当靠谱。
林羽鹿悄然松了口气:“那就好。”
“前些天的警告把你吓到了?”秦世略有睡意,“没关系,出了香港曾家也管不到那么多。”
话毕他又漫不经心道:“就算真有什么,小鹿这么厉害又冷静,也能陪我处理好的。”
“别乱讲话,”林羽鹿敛眉,“你出事我立刻就带小森跑路。”
秦世被逗得轻笑不止,直至温柔的吻落到唇边。
林羽鹿轻声祈祷:“我们又没作恶,肯定会很顺利的,对吗?”
*
从炎热的泰国闯入东港的深秋,才意识到又是一年尾声至。
好在欢天喜地的小森和张灯结彩的秦家老宅冲淡了风中的寒意。
林羽鹿依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奉上礼物后边拘谨地回着老爷子问话,脸色倒比以前好看很多。
“你身体虚弱,不能把大部分时间扔在片场,”秦陆盘着玉球叮嘱,“等拍完还是回来调养调养,不喜欢阿世那个鸟不拉屎的房子,就在城里挑一栋。”
正胡乱揉捏小森的秦世欲言又止:“……”
“真的吗?”小森兴奋,“那可以搬去学校旁边吗?我就可以不用早起了。”
林羽鹿淡声反驳:“宇航员不睡懒觉。”
小森已老实。
“租的房子挺好的,便宜又省心,”林羽鹿直说,“我住不惯太奢侈的环境。”
秦陆倒也洒脱:“你们开心就好。”
“吃饭吧外公,”秦世看过表,“我等下还得去公司处理些事情。”
万万没想到,大家尚无机会相应他,便有群表情严肃的警察不顾佣人的阻拦闯了进来。
为首的亮出证件,公事公办的语气:“秦先生,我们是东港市公安局经侦科的警察,怀疑你与一桩财产转移案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
最先反应过来的小森激动:“你们不可以抓我爸!唔……”
林羽鹿飞快捂住儿子嘴巴,却难掩自己的惊惶失措。
秦世自己倒是淡定,嗤笑一声,任他们戴上手铐,只嘱咐:“没关系,你陪小森在外公这里待着,我过几天就回来。”
头脑仍旧空白的林羽鹿魂不守舍,瞧着秦世真要被带走了,才忍不住追上去喊道:“学长!”
秦世回头弯弯嘴角,什么都没再说。
“阿世知道该怎么办,”秦陆依然坐在红木沙发中央,表情安静地思考过后,拨出电话吩咐,“过来一趟。”
话毕他便拄着拐杖站起身来示意佣人:“带小鹿和小森去吃饭休息。”
完全听不懂警察的话,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林羽鹿茫然怔愣,忽追问道:“学长不会做错事吧?”
“你自己看上的人,自己都信不过吗?”
秦陆走前这样反问。
财产转移……钱吗……
不会的,不可能。学长这辈子最不在乎的就是钱了。
林羽鹿慢慢蹲下身,搂住完全吓傻的小森,强行安慰说:“肯定是有点误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嗯啊,”小森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爸可厉害了,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