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部电影的诞生, 都比怀胎十月更为漫长。
李韩足足筹备过三年方才开机的作品,在五个月内辗转过四座城市,终于拍摄完毕。
即便后期制作仍要花费更多时间, 但杀青那日, 所有人都仍像过年般兴奋不已,庆功的礼物和杂乱的设备随处可见, 整个片场喜气洋洋。
特意准时赶来的秦世拎着鲜花匆匆寻过,最终揪住被簇拥的导演:“小鹿呢?”
不忙于工作时,李韩又恢复了腼腆内向的性格:“没、没来。”
秦世蹙眉质问:“杀青这种重要时刻, 不叫上总编剧?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叫了好几次,”李韩满脸为难, “他说要写东西。”
话毕又耿直地小声质问:“小鹿不喜欢凑热闹,这你都不了解吗?”
瞪了这鸟窝头的呆滞导演两秒, 秦世不耐烦地命令:“闭嘴,住址发我。”
眼见他迈着大步要离开,李韩追过去红着脸忐忑开口:“秦总, 那个……”
秦世挑眉。
李韩讪笑:“电影主题曲一直没选定,小鹿说同名沉浸式戏剧的歌很不错, 可不可以发我听听?我这边还有点预算……”
秦世哦了声:“让他自己跟我商量。”
“他说跟你不熟, ”李韩这般讲完,又忙阻拦着提议,“要是能合作,我可以邀你参加首映礼。”
秦世觉得好笑:“难道你不邀请,我就去不了?”
完全不在意导演的权威被挑战, 李韩眼巴巴:“让你以小鹿家属的身份出席。”
“歌你喜欢就拿去用,”秦世毫不客气地拿花拍拍他肩膀,“聪明人大有前途。”
*
嘉陵江边的朴素小楼, 在初夏的热浪中格外潮湿而窒息。
于复杂的楼梯中兜转了几圈,秦世终于找见了林羽鹿暂住的房间。
照旧简单到家徒四壁,屋内唯一的电扇安静旋转,方才让空气不至于太过发闷。
他忍不住停在门口叹息:“到底怎样才愿意对自己好点?”
正在翻剧本的林羽鹿恍惚抬眸,极平静就接受了学长的出现,淡淡微笑:“怎么不好了?”
秦世靠近,如晚霞般的渐变玫瑰被递到他眼前:“祝贺你杀青,人生的第一部 电影。”
“这种颜色我也没见过,你是在哪里找的?”
林羽鹿将花放在书边,用手机认真拍了张照片。这是他最近培养起的小乐趣。
秦世把碍事的旅行箱推到墙角,落座他身边关心:“剧本写得怎么样?用不着太急。”
“才完成第二幕,回东港得闭关些日子了。”
林羽鹿郁闷地翻起小木桌上的稿纸。
秦世立刻凑近:“需要双修吗?”
……
林羽鹿沉默回视两秒,轻戳了下他的额头:“说正经事时不准开黄腔。”
声音软软的,触觉也软软的。秦世忍不住亲了一下,装得纯良:“我是说帮你看剧本,双修为什么是黄腔?我不懂。”
懒得接话。
林羽鹿侧头哼了声,起身便去小厨房烧水了。
秦世这才伸手翻过桌上的稿件,但见每页都有密集但无比整齐的笔记,认真程度堪比成绩最好的小学生,连个标点符号都不甘心弄错。
他起身跟去劝说:“压力太大反而会限制灵感,你别折磨自己。”
林羽鹿打开包朴素的挂面,垂着长长的睫毛,态度很诚恳:“尹老师为女儿完成的作品,想必每个字都经历过最缜密的推敲,我怎么可能太随意?不够有天分,起码要尽力。”
“谁说你没天分?你是天才小鹿。”
秦世轻笑。
林羽鹿头也不回:“谄媚。”
“你在给我做饭吗?”秦世靠近观察,伸手道,“我来。”
“谁让你踩着饭点出现?只好加双筷子,”林羽鹿在面汤里打了两个鸡蛋,转身去洗青菜,“没什么能让你发挥的食材,别在这里挡路。”
谁知秦世完全不听,甚至忽然把他抱起压到墙边:“今天怎么不开心?”
清透的眸子愣愣地瞧着他,半晌才笑:“没有啊。”
“少骗我,无精打采的,”秦世很笃定,“我要猜对了你就亲亲我。”
林羽鹿努力扶着他的肩膀,生怕自己摔到:“猜什么,真的没有。”
秦世认真分析:“因为杀青?大家源于你的故事聚到一起,又相处得不错,你害怕分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就连即将空荡的片场都不忍心去面对。”
……
林羽鹿好几秒后才小声不解:“为什么我离开后,你反而变得更了解我?”
秦世得意不语。
长睫毛忽闪了下,终于有吻落在他的唇边,带了点茉莉花茶的味道。
触觉轻柔,转瞬即逝。
秦世忍不住倾身加深了这个吻,本就燥热的夏季,猛然间原形毕露。
林羽鹿被亲到无所遁逃,溺水般试图努力呼吸,脸却越憋越红,直至听见潽锅的声音,才慌张地推开学长,把几乎快被捏烂的青菜丢入沸水。
水平静了下去,但躁动的心却已悄然沸腾。
秦世伸手关火的同时再度抱起小鹿,直接将他丢到屋内的小床上,驾轻就熟地扯掉自己的短袖,欺身过去吻得有些疯狂。
触到烫人的胸肌,林羽鹿含糊不清地抗拒:“面……还没吃……”
“现在比较想吃小鹿,”秦世喘息着稍微放开他,又不受控制地在那雪白的脸蛋上浅吻轻嗅,“宝宝,你好香。”
温热的隐约的皂香,让躁动的夏日变得令人安心而沉溺。
只用两块钱舒肤佳的林羽鹿小声抱怨:“别叫的那么恶心,流氓,变态。”
趁这功夫,秦世已经解掉他的衬衫,将碍事的衣服被拽到旁边,终于咬到了光滑的肩头:“都怪小鹿太美味了,把纯情的我教坏了。”
皮肤的刺痛感鲜明,真怕被咬出难消的痕迹,林羽鹿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又欺负我,”秦世故意顶腰,“我可是很听话的,自己都没碰,全都留给你。”
“……谁关心你碰没碰?”
林羽鹿侧开脸,片刻又被重新吻住,侵袭感太强的舌尖搅得他面红耳赤,暧昧间,身体无意识地软了下来,发出细不可闻的哼声。
着了魔一样,短裤什么时候失踪得都不知道,等勉强缓神,两人已经以最原始的姿态难解难分,吻到几乎忘了窗外的日光,天昏地暗。
“学长……”
温软的声音沾上了糖,没出息地想要被满足。
被欲望俘虏的小鹿温柔地搂住他的脖颈。
没想到正在关键时刻,楼道里却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木门转瞬就被敲响。
猛然惊到的林羽鹿鹿立刻松手,试图拿回衣服遮掩自己,头脑空白间脸羞到快要燃烧。
可秦世偏坏心眼地彻底按住他,抬起了发颤的脚踝。
琥珀眼蓦然睁大。咬住衬衫才能阻止住不受控的声音,但依然渐渐染上泪光,抖得厉害。
幸好走廊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
被吓坏的林羽鹿拼命捶打秦世,而后又像不解恨似的,双手用力捂住他始终未减的迷人笑容,试图夺去呼吸以示惩罚。
秦世托着要把林羽鹿直接抱起,惊呼后的酸软逼得雪白双臂渐渐失了力气。
“怎么有人在反而更敏感了?”
恶劣的低笑。
林羽鹿试图骂人,声音却支离破碎:“你太过分……要是被发现……”
“那又怎样,”秦世亲他,“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羽鹿实在没力气,虚弱地枕着他的肩膀,却不肯服软:“没什么关系……别痴心妄想……”
抚摸过他因细汗而更加光滑的后背,秦世垂眸质问:“没关系还要和我做这种事?”
林羽鹿哼唧:“你只是服侍我的工具。”
“是吗?”秦世哼笑着变本加厉,“那力度您还满意吗?主人?”
憋了好久的泪终于滑落,林羽鹿微微抬头,涨红着脸对视上他的眼睛。
又是甜到腻人的吻,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
略。
*
被泡到傍晚的素面彻底坨了,再被热过更加不堪入目,但秦世依然端坐在桌前优雅进食,慢条斯理,半点声音都没有。
倒是腰酸背痛的林羽鹿趴在枕前一脸虚弱,床头柜边外卖来的鸡汤只喝了几口,便困倦放弃。
秦世忽然开口:“大学同居时,你也给我煮过次面,比这碗还要难吃。”
……
林羽鹿睁眸更正:“不是同居,是学长施舍给我的狗窝,让我在你偶尔回来时好好表现。”
口业也是业力。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秦世立刻老实了。
林羽鹿默默地瞧着他,回忆起少年时的满心爱慕,明明连炉火都不会用,就妄想洗手做羹汤,盼着彼此以后能有温馨幸福的小家。
真是太天真了。
走过这么远的路,恨谈不上,满怀的委屈却无法消弭。
林羽鹿很清楚,如果不是生下小森,如果不是大病一场,学长根本就不会改变。
那份迟来的爱,难说不是被感动后的产物。而究竟能维持多久,恐怕连本人都无法预知。
等着学长把面吃完去洗碗,林羽鹿才扶着腰缓慢坐起,套上秦世丢在床边的超大短袖,打起精神去整理那束被遗忘在书桌上的玫瑰。
其实已经打理得非常完美了,随便插在瓶子里便很好看。
林羽鹿将花瓶摆在小窗台一角,恰逢日落。
温柔的余辉映在浅橙玫瑰的花瓣边,也映在嘉陵江粼粼的江水上,浮光跃金,一切都很闪亮。
入神之时,又被宽厚的温暖拥住。
“等小森放暑假,带你们去新西兰避暑怎么样?”秦世这般问道,又保证,“不会耽误你写剧本,我来陪他玩。”
林羽鹿挣脱开怀抱:“别献殷勤。”
他最近都没太多收入,算算还欠着学长的那些医药费,难免暗自烦闷,又无意明说。
遭遇拒绝的秦世并未生气,去箱子里找出一叠红白相间的卡纸,递给他微笑:“想送给谁都行,比如剧组的熟人,他们觉得你靠谱,以后肯定还会找你合作,没必要因为分开而伤心。”
竟然是开放式戏剧的门票。
瞧见原著处印着自己的名字,林羽鹿不禁看了又看,清透的眸子终于泛起明亮的光。
秦世勾了下他的鼻尖:“明天去选新电影的导演和女主,打起精神来。”
诶?
林羽鹿惊讶:“这么快?”
“毕竟以在下的地位,哪敢耽搁主人的决定?”秦世欠欠地哼笑,拿过一盒水果喂他,“你多少吃点东西,小心肾虚。”
……
林羽鹿刚一怒瞪他,便被塞进了甘甜的蜜瓜。
多半是闻到气味,已经长大不少的奶牛猫忍不住跳上窗台,伸出爪爪试图去触碰秦世的手。
“你能吃吗?”
秦世觉得好笑,叉了一块喂它。
结果汤圆还真津津有味地舔了起来。
这温馨的一幕终于让林羽鹿露出久违的笑脸,纯真到如窗外晚风。
吻不知不觉间再度发生。
秦世丢开水果盒子,在湿润的缠绵中沉迷地将他抱起,大手托住腿根,方才失笑:“怎么不穿内裤,还想勾引我吗?”
“喊你找了好几次!”
林羽鹿扭动着身体想落地。
谁料秦世却越摸越过分,就连呼吸都重了起来。
林羽鹿哭过整个下午的眼圈仍在泛红,一瞬间有点害怕:“……你疯了吧?”
“嗯,”秦世永远不会害羞,“还想和你做怎么办?”
已经极度疲惫的林羽鹿紧张着推开他,脚微微沾地就想跑,却被大力一把搂住腰,直接扑倒在了窗台边。
“求求你了小鹿,最后一次。”
秦世说着卑微的话,手却半点不客气,按着他的功夫就解开了裤子。
林羽鹿根本回不了头,只能抓起玫瑰乱砸,水溅落得到处都是。
已经完全适应彼此的身体,好像极容易便违背大脑的意愿。
白细的手指颤抖地抓紧花瓣,不自觉将芬芳揉得稀烂。
“……会、会被楼下看见的,你是不是有病……有就快去挂号……”
林羽鹿含着眼泪咒骂。
秦世故作温柔地捏着他的后颈:“那抱你去床上好不好?”
而后他又淡笑:“不过你得叫我声老公。”
“别做梦……说了你是工具……有点自觉吧。”
“行吧,”秦世用大手捂住他的嘴巴,“那你就小心点,别被路人看出来才好。”
好热,全身都很热。
林羽鹿失神地松开手中的花枝,琥珀眼忽闪一下又淌出晶莹的泪滴,慢慢沁入了学长修长的手指间。
……
略。
*
纵欲过度,一定是会丢掉性命的吧?
次日下午,林羽鹿终于勉强打起精神,被秦世带去酒店,和早就相约好的导演依次见面。
除却身体坐立难安,过程还算顺利。
大约还是天华娱乐的资源诱人。
明明那些导演都已功成名就,态度却还是很热情,聊起对剧本的理解也各有千秋,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让经验有限的小鹿无从判断。
待到傍晚告一段落,他已然愁眉不解,翻着张张都很精彩的导演履历陷入沉思。
秦世从容淡笑:“用不着立刻决定,慢慢想。”
“你别过来!”
林羽鹿见他要坐到自己身边,忙警惕制止。
“这是在工作呢,我能干什么?”秦世很不满,“我是那种人?”
纵然房间内暂无旁人,林羽鹿还是眼神羞愤且充满怀疑:“是,你心理变态。”
想起昨晚的快乐,秦世不以为耻地微笑。
正在这时候,助理敲门进入:“老板,演员已经准备好,要现在试戏吗?”
秦世颔首,他立刻退离。
林羽鹿有些疑惑:“许皓呢?终于被开除啦?”
“呵,”秦世无语,“见我这两年循规蹈矩,他回我外公身边了。”
半懂不懂的林羽鹿没再多问。
这部电影的年轻女主是崔莺莺的缩影,之前他们便商量过,想找到一位能演出神韵的新人,而非启用那些眼熟的女明星,所以今日特意飞来重庆面试的,也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第一位进屋时,美丽的鹅蛋脸和超迷人的大眼睛瞬间就吸引住了林羽鹿,完美的颜值,的确和原主有七分相似。
她未施脂粉,紧张地鞠躬笑道:“秦总好,林先生好,我叫李宣怡——”
“开始吧。”
秦世没兴趣多瞧的样子,反而在低头翻剧本。
试戏的一幕是女主打电话向母亲求助,而后被反派发现遭到暴打的桥段,所需要情绪很高,几秒内直接拔起来的确很有难度。
演员深吸了口气,哆哆嗦嗦地拿起道具手机开始演绎,尽管满脸惊惶失措,却总有些……微妙的表演痕迹。
电话自然没有拨通,她发出哭腔喊道:“妈妈,救救我……妈妈!”
噗。
秦世竟然乐出声来。
这下子本就慌张的演员自然发挥的奇烂无比,最后离开的时候已经开始难过憋泪了。
林羽鹿瞧得于心不忍,敛眉吐槽:“你尊重一下别人好不好?”
“这就不行了?那片场的环境更乱,到时候怎么办?”秦世满不在乎,“这角色可是位大明星,我真怀疑她见没见过活的。”
林羽鹿侧头:“好吧,你说的都对。”
秦世随即安静如鸡。
纵然没有老板的干扰,后面几位发挥得也都差了点什么,实在可惜了那些漂亮脸蛋。
等熬到八点时,林羽鹿已经开始饥饿犯困,忍不住揉揉眼睛。
“最后一个,不行就再去找,演员多的是。”
秦世丢开手里的文件,起身到床边瞧起重庆璀璨的夜景。
“二位好,我是来试镜雪莉的九号候选人。”
很清亮磁性的女声。
林羽鹿抬头观察,发现她个子很高,精致的淡颜长相,是最不像崔莺莺的一位。
“请开始吧。”
他温声提示。
女演员轻轻地解开发髻,浓密的卷发散落下来的瞬间,原本平静的神情也变了,变得压抑而忧虑,且透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明艳风情。
伸手拿起手机的同时,她警惕地瞥了眼门口,片刻后紧张但清晰地用粤语说道:“妈,我在文华6204,他不让我走,报警也没人来——喂?”
信号断了。
重新焦虑的拨号。再拨号。
一次次重复,让她眼角眉梢的崩溃情绪暴露无遗,最终电话终于又拨通了,但女演员仿佛真听到了开门声似的,失去最初的淡定:“妈妈,救我!”
随着似乎当真存在的危险男人一步步靠近,绝望的泪水喷涌而出:“他要杀我,求你来救救我,妈妈……”
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装着千百种情绪:恐惧,不甘,愤怒,悔恨,无法置信……还有浓浓的爱意。
林羽鹿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
不知何时,秦世站到她面前,轻轻抽走那部手机。刹那间,就像抽走了她全部的希望。
女演员推搡想逃的同时,瘦弱的身体直接被秦世轻而易举地拽住,她挣扎反抗,眼里那些情绪已全被燃起,根本未发出半声叫喊,但被拖到窗前时却已经满身是汗、满眼是泪,原本美丽的头发纷乱而狼狈,表情却未被影响分毫,始终在激烈的抵抗中死死地瞪着秦世,仿佛面前是她杀心尽显的深爱之人,而不是位陌生的老板。
秦世轻轻松手,女演员跌坐地毯的刹那,便意识到试戏结束,缓过两秒,伸手揉了揉脸,而后便扎起马尾鞠躬告辞:“谢谢,要是有适合我的角色,希望能给个机会,我一定会全力珍惜的。”
被吓住的林羽鹿没能回神。
秦世却微笑:“你叫什么?”
女演员停步回头:“杨果,水果的果。”
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
秦世因小鹿惶恐的表情而笑了起来:“怎么,看中这位水果小姐了?”
林羽鹿震惊回神:“……她不像演的。”
“所以叫你别相信娱乐圈的人,”秦世拉起他,“人家野心都藏不住了,你还在这傻傻的。”
鲜明的腰痛让林羽鹿郁闷,甩开学长的胳膊:“我乐意傻傻的,要你管?”
秦世笑着捏他的脸:“那我就喜欢傻傻的小鹿,比较容易被吃干抹净。”
想起学长昨夜的禽兽行为,林羽鹿气到拿剧本使劲砸了好多下,面红耳赤地质问:“你确定你都戴套了吗?要是又怀孕了怎么办?!”
秦世一把将他抱住:“奉子成婚?”
刹那间还没想好侮辱他的话,门便被敲响推开。
杨果鞠躬解释:“不好意思,刚买的发圈掉在这了,三十九块呢,我捡一下。”
???
陷入羞耻的林羽鹿瞬间跑出三米远。
杨果按住眼睛:“哎呀,哭的都看不清了。”
话毕她精准地捡起地毯上的黑蝴蝶结,转身消失不见。
……
妹妹你这段演技略显敷衍啊。
林羽鹿欲言又止。
*
川渝地区向来生活气息浓厚,每逢夜晚降临,便四处灯火璀璨,行人如织。
新电影比想象中被更快推进起来,让林羽鹿少掉很多杀青的落寞,心情自然好了许多。
加之有秦世在身边碍事,实在不能专注于剧本创作,索性去了之前便想游览的市内古镇,给小森买到些特产零食与民俗玩具。
这边的建筑被装饰得如《千与千寻》的世界那般古朴而灿烂。
漫漫长夜,漫漫长街。
林羽鹿走得很愉快。
秦世跟随于身侧,轻笑看他:“这回开心了?”
林羽鹿点头,继续吃着手里塑料碗装的清甜冰豆花。
“别怪我泼冷水,剧本有很多要规避的元素,你最好把背景换成其他国家,”秦世趁机聊起现实问题,“还有,不要和人谈起曾家和崔莺莺,装成完全不知情,对我们来说是最轻松的选择。”
听到这话,林羽鹿迟疑停步。
秦世瞬间看穿:“跟谁说了?”
“没说,”林羽鹿心虚,“但我问过小白,曾圣到底是谁……应该没关系吧……”
秦世无奈轻叹:“不要只因为别人对你好,就把对方当成可以信任的对象。”
喜欢打直球的白言礼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林羽鹿一时间也摸不准,唯有郁闷沉默。
“这圈子里大家都有不止一层面具,”秦世弹了下他的额头,“记住言多必失就好了。”
勉强应声,消失掉半碗的冰豆花被举起来。
秦世疑惑挑眉。
“吃不下了,”林羽鹿吩咐,“不可以浪费食物。”
秦世质疑:“我已经沦落到当垃圾桶了吗?”
林羽鹿表情平静:“穷人家的狗狗都要吃剩饭的,我是穷人。”
……
琥珀眼缓慢眯起。
纵然不情愿,秦世还是接过去两三口解决掉,而后才把盒子丢进路边垃圾桶:“我吃的不会是你的良心吧?找导演和演员花掉那么多时间,一点奖励都没有,真无情。”
林羽鹿狐疑:“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众所周知,狗露不出人类的眼神。
警惕的小鹿扭头就走。
前进了几米,回头见学长仍不甘心地站在原地,他又眨眨眼,走回来,轻轻牵起他的手。
繁华的古镇依旧人山人海,但这样十指相扣地逆流而行,好像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彼此弄丢。
阑珊古道渐如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