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拥有属于自己的开放式戏剧了。
那是因我而存在的美好。
林羽鹿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被珍视的温度。
明明早有警惕, 计划无视秦世任何的糖衣炮弹。毕竟再贵重的礼物他都唾手可得。
没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小抵抗终究还是溃不成军。因为这出戏乃心血之作,属实得来不易。
和主创们吃过晚餐后, 林羽鹿的脑袋仍像被破壁机搅拌过的棉花糖, 轻飘飘又乱糟糟,睡前依然忍不住再三回味, 嘴角带笑。
不过开心归开心,现实问题却无法逃避。
他猛然坐起,认真阅读学长提供的合同。
一份是单纯的剧本授权, 价格合理。一份需成为戏剧主理人,自负盈亏。
……
好苦恼。
如果是其他奇珍异宝, 皆可以痛快句“不要”,但已经目睹过戏剧精彩的雏形, 身为最初的创作者,绝不忍心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
秦世定然是看准了这种心理,才敢在师出无名的情况下, 动用那么多资源,云集那么多人。
进退两难。
林羽鹿逐渐生出种被精准算计的无奈感。
正走着神, 微信的绿色气泡又开始活跃。
“鹦鹉摇酒杯.jpg”
“小鹿宝宝, 我们去哪里约会呢?”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若是没有,我可以妥善安排。”
林羽鹿根本没把之前的允诺当成正经事,只觉好气又好笑:“哦,你怎么安排?”
秦世飞速发来十余张酒店房间的照片。风格各异, 纸醉金迷,荒淫无度。
“鹦鹉得意.jpg”
“喜欢哪个?还是全部打卡一遍?”
……是不是真的憋成变态了?
林羽鹿敛眉敲字:“学长这么善变的人,怎么表情包都不换一换?”
秦世显然很满意他的精神体小绿鸟, 质疑道:“换什么?”
林羽鹿毫不客气地发去一张“捏爆鹦鹉.jpg”。
秦世:“……”
躺倒在枕头上,林羽鹿终于吩咐:“那你听我的吧,记得多穿点。”
秦世仍不老实:“穿那么多脱起来多不方便。”
无语。把手机塞到枕头下,林羽鹿索性抖落开太过复杂的合同,蒙上被子会周公去也。
*
元旦的机场熙熙攘攘。
林羽鹿刚随地铁人流抵达大厅,抬眼便瞧见坐在星巴克外的学长。
显然是刻意打扮过的模样,发型大衣长裤皮靴无不精致,像从时尚杂志里穿越出来的男模,引得往来过客纷纷侧目。
哼,继续耍帅吧,小心冻成雪雕。
林羽鹿把羽绒服的拉链拽到最高,挡住嘴巴,径直走过去伸手要求:“身份证给我。”
不知正在和谁打电话的秦世略显疑惑,但还是左摸右摸,听话照做。
原来有钱人的证件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林羽鹿低头买票。
匆匆应付完公务,秦世起身看清目的地,原本满是愉快的脸顿时僵住:“你早就打算回去,根本不是为了约会。”
“恩,”林羽鹿眨了下明亮的眼睛,“没有强迫学长的意思。”
当年他认为自己快要死掉,也曾小心翼翼地相约过回孤儿院看看。那时并非不能去,只因不想太顺着他的意而鲁莽拒绝。如果今天再不配合,恐怕纯属自掘坟墓。
秦世随即完美微笑:“没关系,我陪你。”
好装。林羽鹿不回应,只认真下单。
察觉有异的秦世再度迷茫:“不会让我坐经济舱吧?”
“不然呢,”林羽鹿转身飞速按手机,“可惜宠物仓不让学长进。”
……
从前永远在卑微讨好的小鹿,终于有了点脾气。好似添加过椰子脆片的冰激凌,变得更好吃了些。
秦世盯住银发上那顶暖绒绒的毛线帽,忽坏心眼地轻拽。
造型被弄乱的林羽鹿立刻回眸怒瞪。
两人对视。
秦世又笑得毫无缘由,不可捉摸。
*
如果把只大型犬塞进小笼子里,它必会坐立难挨呜呜叫。
人生初次体验经济舱的秦世亦是如此。
林羽鹿纯粹图便宜,买的廉价航空,座位间距奇窄无比,逼他勉强挤进去,连腿都没处放,动来动去的样子引得空姐频频关注。
“现在逃还来得及,得飞三个小时呢。”
旁边的小鹿“善意”提醒。
秦世立刻端坐:“为什么要逃?我可是期待已久。”
话毕他便故意靠过来:“离你近一点也不错。”
这地方本来就极有限,被逼到贴住窗户的林羽鹿警惕眯眼,小声道:“学长要是乱说话,今天就到此为止。”
微粉的薄唇像那只小奶猫一样无意识地微启,莹白柔软的面颊近在咫尺,真让人想咬一口,咬哪都行。
察觉到氛围古怪,林羽鹿忍不住慢慢举起小说,隔绝住彼此的距离。
说不清为什么,虽然仍旧说着态度糟糕的话,但他明显轻松了许多。
因为那出沉浸式戏剧吗?
依然是需要爱的孩子,却因为受到太多伤害,而再不敢轻易触摸荆棘中的玫瑰。
身为罪魁祸首,秦世并没打算真的当众施以欺负,轻轻笑了声,终于挪出些空间。
林羽鹿这才慢慢地翻开那本书来读。
“考虑得怎么样?”秦世提起开放式戏剧,“有那么难决定吗?”
林羽鹿依然垂着长睫毛:“两种方案都不接受最轻松,完全是学长自作主张。”
“也好,”秦世并不急迫,“本来我也只想给你欣赏,其他观众看没看到,那是随你心情的事情。”
……
和久经沙场的商人争执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林羽鹿郁闷,终于合上书质问:“为什么非得排这出戏?表现你重视我吗?无端牵扯那么多人,实在自以为是。”
秦世没好气:“谁让你觉得我不懂你?我总比李韩那个榆木脑袋懂。”
“不准诋毁导演,”林羽鹿无奈看他,“戏排得虽好,但也是主创的功劳,不是老板的功劳。”
秦世更不服:“难道不是我盯着他们排的吗?难道我写的歌不好听吗?”
……
回忆起最后那首温柔又有力量的情歌,林羽鹿不由怔愣:“你写的?”
也对,学长属于琴棋书画都要学的贵公子,加之从小耳濡目染,懂音乐不奇怪。
“所以说,我才是你的知己,”秦世炫耀起手机备忘录,“你剧本里关于我的彩蛋早就整理好了,等电影上映,我就让影评人发出去。”
创作是没办法完全脱离现实的,那部断断续续纠葛了四年的剧本,当然会有无数学长的影子与彼此的回忆,林羽鹿并非不敢面对,但仍嫌他幼稚。
早就各行各路了,有时间躲在暗处抠字眼,不如去做点正经事。
“你好无聊。”
最终憋出这句不算犀利的控诉。
“你走得潇洒,”秦世仿佛在装可怜:“我总得多找些事做,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总觉得彼此的交谈会被前后座偷听,林羽鹿陷入沉默。
秦世却不在意,又恢复正色:“所以很感激你把小森留下来,比起他需要我,或许我更需要他。”
很少听到学长提及对儿子的感情,林羽鹿心软:“知道就好。”
不料秦世的正经维持不过三秒,他转而又压向柔弱的小鹿:“困了,借我靠下。”
林羽鹿不堪重负,努力扶住小帽子,难免气急败坏:“学长!”
秦世勾起嘴角:“好听,多叫叫。”
尴尬。对视上前排大娘从座位缝隙里投来的犀利目光,林羽鹿面颊发烫,只后悔没把票买成机头和机尾,以便和这无耻之徒物理隔离。
*
我的……孤儿院呢?
不远万里奔赴目的地,林羽鹿于寒风中愣愣地瞧着眼前崭新的福利园区,完全陷入不知所措。
许久过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抬头质问:“你干的?”
将近零下二十度的天气让秦世有些僵硬,他按住风衣领口反问:“怎么讲得像我作恶了一样,让孩子们过得舒服些不好吗?”
……
早知道学长这人精力旺盛,但短短三年能完成这么多事,依然不可思议。
望着漂亮的小楼和热气滚滚的烟囱,便知所有寒冷而凄苦的过往再无可追忆。
然而想到楼里的孤儿们能够活在温暖之中,又觉得一切都很像是无忧无虑的Hayyp Ending……
林羽鹿不知当如何回应,最终微微呼出口寒气,从包里扯出一条早就备好的围巾塞给他,自顾自地踩着积雪向前迈步。
秦世冷得够呛,却不满意:“这颜色和我不搭。”
“没事,学长条件好,可以驾驭任何造型。”
林羽鹿随意敷衍,谁知身后还真安静了下去。
呵,有时不过是大一号的小森罢了。
*
父母与原生家庭的意义,此生都再无缘领会。
这孤儿院里的人也是来了又散,逐渐彻底陌生。
但小鹿知恩图报,仍带来祭品给老院长上香,站在因铺设了地暖而如春天般温暖的新礼堂中,虔诚地双手合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世站在旁边:“我这也算是见家长了吧?”
周围无人,林羽鹿却紧张:“别乱讲,院长不知道我喜欢男的。”
秦世朝着照片上慈祥的老人轻笑:“那她现在知道了。”
“少在逝者面前开玩笑行吗?”林羽鹿敛眉,“院长真的对我很好,要不是她鼓励,我根本考不上港大……虽然,考了也白考。”
提起这件痛心之事,秦世终于停止说笑。
他低头望向皮靴边融化的雪印,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在意已久的问题:“是不是因为我帮了你,你才不愿意继续读书?真的很可惜。”
“当时觉得,只要我返回校园,学长就会继续照顾我、弥补我,”林羽鹿淡定承认,“但只有真正地离开学长,我才能找回自己的人生。”
话毕他直白地望向秦世的眼睛:“再也不想围着学长转了,我讲真的。”
秦世并不气恼:“明白,我只想要围着你转的机会。”
……
依然很难相信他的心情是坚定的。林羽鹿转移话题:“其实我的名字就是院长改的。”
秦世称赞:“那她还挺有品位。”
“因为是下雨天在路边被捡到,本来叫林雨路,”小鹿垂眸,“院长觉得太凄惨,她说长了羽毛的鸟可以飞得很高,生着长腿的鹿可以在林间奔跑,她想让我找到属于自己的远方。”
这话题些许沉重,秦世没有逃避:“如果不是我耽误你,也许你早就找到了。”
林羽鹿否认:“我是为了小森,学长不必多想。”
自他回国后,已经想尽办法去靠近了。但提及旧事,小鹿依然是这样的平静、宽容……甚至凉薄,好似三年时光未曾抚平他身上任何一处伤痕,冰冷的失望早已结成坚冰。
秦世始终在故作轻松,但过往实在让他心弦颤痛,忍不住用力过度地握紧林羽鹿的手腕:“你该恨我的,你该趁着我爱上你,攥住那些悔恨对我狠狠报复,或许那样……我们彼此都能更好过。”
被迫抬头对视的林羽鹿失笑:“爱……”
秦世毫不迟疑:“就算你不信,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
“从没想过去怨恨,更不喜欢冤冤相报,”林羽鹿目光温和但不容置疑,“如果我活在那种层次当中,便是辜负了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话毕他用力抽出被捏红的手腕:“现在能写作,我特别幸福,希望学长别再干涉了,我又不是真不知痛,未必能爬起来第二次。”
话毕,他便扭头朝寒风阵阵的户外走去。
秦世大步尾随。
“我不擅长经营,”林羽鹿忽停止纠结,“稿费和分红我不需要,帮小森存着就好。”
关于开放式戏剧,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秦世应声。
林羽鹿又回头眉眼弯弯:“不过昨天看的时候,的确很感动。”
“所以我熬了无数大夜赚来的约会,能不能像样点?”秦世试图挥散两人间的沉重氛围,故意强调,“快带我去好玩的地方。”
好玩?
这个词不曾存在于林羽鹿的童年与少年,似乎也不存在于他的故乡中。
琥珀眸子眨了又眨,终于勉强有了想法:“好吧,跟我走。”
*
岸边积雪未融,河里的冰块被寒水冲得哗哗作响,让飘于其间的皮筏更显无依无靠。
原来过低的气温真能让人讲不出话来,好在秦世嘴硬无敌,明明一张俊脸已经毫无血色了,还要坐在船尾吐槽:“你是不是对好玩有什么误解?这和被发配宁古塔有什么区别?”
林羽鹿也冷得够呛,按紧羽绒服认真解释:“以前常听同学说这里好玩,很想毕业时体验一次呢。但去香港的路费太贵了,没舍得。”
虽然这个故事很可怜,但秦世仍旧不满:“人家是冬天来的?”
“夏天……”
不知何时小雪又落,林羽鹿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坑了人,努力强调道:“但冬季来也很好看啊,有雾凇,你之前见过吗?”
话毕他又后悔:学长这种幼年就要周游世界的幸运儿,应当并不觉得稀奇。
两岸不断倒退的玉树琼花如纯净梨白,让北方萧瑟的寒冬也成了人间仙境。身着白色羽绒服的小鹿坐在船头,皮肤是白的,头发是白的,唯独双目明亮泛金,当是仙境中的仙子……
秦世淡笑:“没见过。”
话毕他竟然给小鹿拍下一张照片。
多半因从来都是焦点的缘故,秦世没有主动拍照的习惯。备受忽略的小鹿也没有,否则两人不至于连张合照都不存在。
心情微妙。
林羽鹿走神半晌,也拿出手机侧过身体,试图把如梦如幻的雾凇拍入相册,但他虚弱的身体实在笨拙,因手指微微麻木,竟猛地没能拿住。
可怜的手机“扑通”一声掉进了冰河里。
“啊!我的大纲!”
林羽鹿瞬间想到尚未整理完的文稿框架,急得差点站起来。
完全没想到,原本恨不得飞回东港的秦世竟然直接迈步下去,淌着过膝深的寒水,俯身把手机捞了起来。
“学长!你小心点!”
仍在皮筏上的林羽鹿惊慌失措,却没勇气下水,扶着船沿越飘越远,只呆呆地喊道:“学长……”
*
“两间房,麻烦快点。”
雪下大了。两人狼狈地找到附近民宿,也顾不得挑拣,只急着能脱掉衣服烤烤暖气。
秦世的裤子和鞋已经湿透结冰,却仍有心情在旁讨价还价:“一间。”
“两间,别理他。”
手机进了水而付不了款,林羽鹿趴到柜台上干着急。
原本担心亮出二维码的秦世会趁机刁难,幸好他没再多说,只不满意地闷哼出声。
趁着民宿老板办手续,林羽鹿略显尴尬:“多亏学长,你赶紧处理下自己吧,别感冒啦。”
还不是怪你笨手笨脚?简直是平地都能摔跤的小白痴!
这么冷的天气跳进冰水的确太痛苦,秦世冷眼瞥他,终是憋住了想吐槽的话。
*
不幸中的万幸,手机被吹风机烘干后,终于还是重新亮起了屏幕。
检查过文稿全在,林羽鹿彻底放下心来,冲了个热水澡驱寒,又跑到外面的东北菜馆买来几个炒菜,有点讪讪地去敲学长房门。
竟然不理。
林羽鹿开始着急,继续尝试联系,见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更担心是不是真把他冻出个好歹,只好厚着脸皮去找民宿老板要来把备用钥匙。
干净但朴素的房间里窗帘紧闭,黑黢黢的。
林羽鹿小心开灯,瞬间被床上趴着的裸男吓到失语:秦世显然是刚洗过澡的,劲瘦的腰间只围着浴巾,倒在那一动不动,而原本精致的昂贵衣服被胡乱堆在椅子上,整个氛围变态又丧气。
“学长……你吃点东西吧。”
考虑到这里确实没有能换洗的衣物,林羽鹿唯有尴尬呼唤。
可秦世还是没反应。
不会冻晕过去了吧?
林羽鹿放下餐盒,小心翼翼地靠近大床:“学长?还好吗?”
谁晓得他刚进入对方狩猎范围之内,就被一股大力拽倒,直接躺摔在了床上。
秦世笑得挺愉快:“来道谢的?”
林羽鹿怔愣眨眼,银发和睫毛刚刚沾到些雪花,此刻已经融化了。湿漉漉的。眼神和嘴唇也有潮湿的错觉,让人恍惚想不起其他事情。
视线似乎只交错了半秒。
迟钝的小鹿都没意识到要挣脱起身,便被薄荷味的吻瞬间夺去所有呼吸和呼救的可能,灵巧的舌尖趁着惊叫之际撬开贝齿,长驱直入。
潮湿的接吻声,和窗外的大雪是冰火两重天。
气息滚烫,林羽鹿心慌意乱。
他拼命捶打不成,直接用力掐住秦世的脖子,试图逼他因疼痛而放开自己。
然而有力的大手反而趁着失守之际,径直伸进白毛衣内暧昧轻抚。意识混沌间,温柔的触觉又蓦然变得用力,猛然将裤子拽下去半截。
沦陷骚扰的林羽鹿气到快要晕倒,在唇舌缠绵间发出悲惨的呜咽,像是小猫在叫疼。
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这深吻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直至脖颈被咬到微麻,溃散的神智才勉强聚集。
秦世轻松地一把握住他两个手腕,将其压在两人胸前轻笑:“知道你想来感谢我,不必客气,现在我觉得很值了。”
可恶的家伙,分明神采奕奕,哪有冻坏的样子。
林羽鹿喘得急,声音也破碎:“……你有没有搞清,我们是什么关系?凭什么……”
虚弱的话再度被一下轻吻打断。
“搞清了,你用命为我生了个孩子,”秦世眼神温柔到极度陌生的地步,“以后我的命是你们的,哪怕你不屑于收下。”
“少说得这么卑微,”林羽鹿拼尽全力想把手挣脱开来,“看看你在做什么好事?”
话毕他就艰难地扭着身体去踢秦世。
动作太大,反倒给了秦世趁虚而入的机会。
本就没好好塞的浴巾不慎脱离。
…………
瞧见蓄势待发的可怕存在,林羽鹿顷刻间吓得拼命后退想逃:“你别想!你敢这样我就再也不见你!不要脸!”
秦世仍握着他的手,慢慢俯下身去,却是吻住了白皙小腹上隐约残留的红痕。
很柔软的触觉,像是要置换掉记忆中所有的痛不欲生。
琥珀眼怀着复杂的痛苦和羞耻垂眸怒视,身体仍在扭着想要逃离,谁知那吻越来越下,直至……万籁俱寂。
……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林羽鹿也做不到无欲无求。这些年,他年少的欲念随着远离秦世而越发空虚,逐渐成熟的身体又极易变得焦躁不安,总在深梦中寻觅着似乎并不存在的突破口。
不该再屈从。不该再放纵。不该再和这个全世界最危险的人颠鸾倒凤,牵扯不清。
然而所有理性都在难以自制的快感中逐渐破碎。不知何时,林羽鹿的手被松开了,可他无力地靠在厚厚的枕头堆上,只知道扶住秦世的短发。
长腿在床单上失力轻踹,犹如世上最无用的抵抗,轻轻一下,便再也没了结果。
略。
*
仍冒着热气的炒菜,虽然朴素平常,但秦世还是心情愉快地品尝起来。
他随便穿着衬衫,下半身浴巾仍不严谨,甚至依然支棱着可疑的弧度,简直半点形象不剩。
“小鹿,你不吃吗?”
秦世故作好心地问。
……
趴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林羽鹿衣衫凌乱,像是失去灵魂,琥珀眼空空洞洞。
“别这样,”秦世劝说,“我又没做什么,服侍你一下还不满意?”
略显挑衅的话逼得林羽鹿眼眸忽闪,完全不明白他怎么刚刚吞下那样的东西,又能吃得下饭。
而后,不争气的脑内再度开始重放羞耻至极的画面……
原来我也是受快感支配的臭男人。我脏了。
全身酸软的林羽鹿悲从中来。
秦世又吃了两口,随手拿起一个雪白的圆球:“这是什么?看起来像你爱吃的东西。”
话毕他便起身,越靠越近。
被庞然阴影笼罩住的小鹿不禁紧张地颤了下。
“有点甜,”秦世尝了口雪棉豆沙,而后递到他嘴边,笑得轻浮,“不过没你甜。”
……
近在咫尺的香甜气息惹得林羽鹿艰难回神,他没去咬食物,而是狠狠地咬住了秦世的手指!
吃痛间抽回胳膊,秦世垂眸又笑:“干什么?想给我人生的第一场约会留个永久纪念?”
林羽鹿生气:“不要再这样了!”
“怎么了,方才不是挺享受的吗?”秦世蹲跪到床边,“我就要这样缠着你,我想不到别的活法。”
愤怒对视。可愤怒需要力气。
林羽鹿渐渐无奈。
秦世微笑:“你敢回东港来,就应该知道的。”
“我觉得学长已经放下了,”林羽鹿小声,“变得对我客客气气,一起做两个好爸爸。”
秦世顷刻否认:“不存在放下,没什么东西困扰我,而且我从未如此脚踏实地,心怀确定。”
……
他又放轻声音:“而且我真的选择忘记,你肯定会伤心的,我不会再做让你伤心的事。”
林羽鹿闭眸:“说得好听。”
“你要给我做的机会啊。”
温热的吻落在额头,又落在唇间,带了丝香甜的豆沙味。
秦世恳求的声音又响在耳边:“就让我试试,如果你还有一丝不满意,再把我推落深渊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