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成处变不惊的大人不容易, 承负起整个剧组的期望就更难。
幸好老爷子派了许皓跟着,那家伙结了婚也不见稳重,照旧嘴欠到不行。
好在对天华娱乐的业务驾轻就熟, 只到剧组两天就能谈笑风生着解决问题, 属实帮了大忙。
虽然林羽鹿仍回归到编剧岗位,但他和秦世的关系意味太多。
数不清的眼睛瞧着, 必须得如许皓一般表现轻松,才不至于散布恐慌。
这晚他带着穆桃返回酒店休息,忽叹出口气。
穆桃果然开始担心:“怎么啦, 是秦总那边不顺利吗?”
“没有,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林羽鹿习惯性地编织谎言,“只是感觉有点累。”
穆桃安慰:“后期需要编剧介入的就不多了, 可以和人聊聊新剧本,也可以休息一下,有点意思的项目我都整理好发到你邮箱啦。”
虽然这姑娘工作没多久, 但处处用心,适应得很快。
林羽鹿关怀:“我觉得你挺有能力的, 给我当助理屈才了, 以后有别的打算吗?”
“诶?”穆桃震惊,“小鹿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林羽鹿移开目光,“我真有可能会休息一阵子,如果你有感兴趣的方向,随时跟我讲, 天华应该有不少适合你的岗位。”
穆桃眨眼:“可你之前不是不让我在秦总手下干活吗?”
她又笑:“是不是彻底和好啦?”
“我不该把自己脆弱的自尊强加于人,你是自由的,”林羽鹿微笑, “可能我之前太狭隘了。”
这话令穆桃震惊:“小鹿,别这样说自己!”
林羽鹿回复温和:“我很认真。”
“如果可能的话,”穆桃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试试艺人经纪……”
“可以呀,”林羽鹿觉得挺高兴,“杨果不是刚签约天华吗?她的经纪人是临时调配的,我看你们两个很玩得来,要不要试试?”
这建议让穆桃大为震惊:“我?我配吗?”
林羽鹿想了下:“你们都是新人,应该会合得来吧?我问问。”
他本该等秦世出来再处理,可想想学长百依百顺的态度又觉多余,索性直接给许皓发去微信解释情况。
尚在片场忙碌的许皓响应很快:“(敬礼)好的老板娘!今晚就和杨果沟通!”
林羽鹿蹙眉打字:“别这样叫我。”
“哼,还好我火眼金睛,早就识破了死装的老板!才没错过巴结你的机会,(敬礼x3)以后我就是老板娘的人了!”
林羽鹿懒得再理他,抬头对穆桃说:“等消息吧,晚安。”
“谢谢小鹿,”穆桃很激动,“我会珍惜机会的。”
见她开开心心地走了,林羽鹿第一次隐约尝到“权力”的滋味,好像不全是想象中的残酷,如果好好使用,似乎也能给别人带去希望。
*
夜幕降临后,自东港传来的又是模棱两可的消息。
距离学长被带走已经十八天过去了。
林羽鹿查过很多资料,如果不批捕的话,最长可以扣押三十多天,如果批捕了……那便是难以想象的磨难。
白日强行用工作填满的理智,到现在已经靠不住了。
沉重的恐惧让林羽鹿倒在床上,总觉得心脏快被压到粉碎,痛苦又窒息。
他只是小老百姓,没办法像那些大人物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倘若秦世真因为这件事有个三长两短……
突如其来的胃疼逼得林羽鹿蜷缩起来,忍不住拉过旁边的睡袍,用尽全力抱住后把脸埋了进去。
可惜学长留下的古龙水味越来越淡,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当真多撑一秒都觉得痛不欲生。
正在崩溃之时,房间的门忽被人砸响。
林羽鹿仓皇揉过眼睛,努力恢复最正常的模样,方才下床迎接。
是喘息不匀的许皓。
他眉飞色舞地报告:“真服了,你怎么和老板一样不爱接电话?刚董事长来消息,说他明天可以出来!”
期盼过太久的话语,突如其来,像做梦般不真实。
林羽鹿呆呆地站在原地。
许皓疑惑:“愣着干吗?引起调查的那些款项已经解释清楚了,罚款也补齐,没理由不放人,又托关系让上面给到压力,搞事的人终于松了口。”
林羽鹿结巴:“几、几点啊?”
“看守所都很早吧,”许皓看看表,“我订机票,明天飞回去瞧瞧老板的惨样。”
“我现在就回,”林羽鹿立刻转身进屋收拾背包,“随便什么机票都行。”
“都十二点了,还是赶紧睡觉吧。”
许皓看看表试图劝阻。
可林羽鹿充耳不闻,飞速找出厚外套和各种证件,已经开始换起运动鞋。
“好吧,”许皓挠头,“他又该得意忘形了。”
*
尽管压缩了一切时间,可林羽鹿自曼谷机场返回东港,再搭车前往看守所,抵达时天仍已大亮。
潮湿微寒的街边渐有烟火气,往来多是上早班的苦命社畜。
看守所外不止有他在等待,看看人家手里拿着花,小鹿茫然四顾。
虽然东港是花城,可此时此地,也没有鲜花可买。
拿手机看了下时间,他奔跑到对街的西式面包店,选了个甜筒似的草莓可丽饼。
过程催了店员无数次,才在第一时间接下成品,重新慌慌张张地往看守所跑。
被切成小片的草莓旋转成玫瑰花的造型,看起来也不差。
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向门口,远远便看到了熟悉的高大身影,身边还陪着两位中年西服男。
侧着身子,看不清脸,但风衣披在他身上总觉得宽松不少。
林羽鹿着急喊道:“学长!”
正在和身边人讲话的秦世蓦然回首,果然瘦了,面色有些苍白,总是精致的发型也没打理,看起来便很憔悴。
实在跑不动的林羽鹿缓慢停步,心里意识到学长应该已经安全,崩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逼得他失力地蹲到原地,瞬间湿了眼眶。
以前从来不哭的,因为哭解决不了问题。
可最近这段日子却变得爱哭了许多,因为眼泪可以把语言表达不清的话讲给他听。
视线模糊中,秦世大步而来,一把将他拉起抱住,先重重地亲了一口才调侃:“你不是说会带着儿子跑路吗?没跑成?”
……
林羽鹿呆呆看他:“……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秦世抱怨,“就是里面的饭比你做的还难吃。”
看来是真没大碍。
林羽鹿忙把手里的可丽饼递给他。
秦世困惑接过:“这是什么?”
“欢迎礼物,”林羽鹿解释,“这上面有一朵花。”
大手伴着笑声揉乱了他的短发。
秦世终于问出正经话:“律师说你在泰国,晚上回来的?”
这些天林羽鹿强撑着精神在剧组工作,憔悴比他只多不少,通宵奔波后连眼圈都是红的,看得出之前好不容易长的体重又白费了。
秦世叹息:“对不起,本该再小心点的,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都很好,只有你不好,”林羽鹿非常沮丧,“我不该随便引来尹老师那些事,你说得对,做这行就得步步为营。”
“可别觉得是你害的我,我又不是没有判断能力,”秦世悠悠闲闲地吃起奶油和草莓,轻松奉劝,“我们之间少讲这些话,没完没了的。”
林羽鹿哦了声,眨巴着大眼睛瞧着他。
秦世感觉他有话要说,挑眉问:“又出了什么事?”
“学长,我想你了。”
这般回答,林羽鹿踮起脚来亲了他一下。
是甜甜的可丽饼味。
有些措手不及的秦世怔愣两秒,而后才低头反吻上去。
他很主动,小鹿也没反抗。
是在冬风中极温柔的吻,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和谐与平静。
*
没能将强大的对手置于死地,便会招来更残酷无情的报复。
试图给秦世教训的曾家显然将自己置于了这种境地。
虽然天华娱乐为了避免麻烦,而果断将香港市场的业务撤出大半,但而今的香港已然日落西山,根本算不得什么重创。
反倒是此后明里暗里的针对让曾家极为头疼,不消停的媒体更招来了更上层的特别关注。
剧组自曼谷转战东港那月,秦世刻意开了相当盛大的派对。
这活动犹如站队,场面微妙,贵宾如云。
待到喧嚣散尽,已至凌晨三点。
早就躲回出租屋睡觉的林羽鹿忽被秦世扑醒,吓到心脏乱跳的同时,忍不住抽抽鼻子:“你喝酒了?”
沐浴露和古龙水也掩不住的烈酒味很明显。
“没办法,”秦世解释,“最后外公的朋友也来了,我不好显得太傲慢。”
林羽鹿带着倦意叹息:“虽然对身体不好,但也没有限制你的意思,不管抽烟还是喝酒,都是你的自由。”
秦世哼道:“可是小森说你不喜欢烟味。”
林羽鹿仍想睡觉,悄然闭上眼眸:“嗯……”
心思很不老实的秦世忽强迫他趴到自己身上:“那你喜欢什么味道?”
琥珀眼勉强睁开,故意气他:“小婴儿的味道。”
秦世丝毫不受打击,立刻微笑:“那再生一个吧。”
说着他便按住小鹿的后颈深吻上去。
性这种事情,但凡摸索到和谐的节奏,就容易变得食髓知味起来。
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的林羽鹿没多久便软了腰肢,扶着他含糊不清地哼唧:“……你轻点……”
秦世不停,反而变本加厉地猛地把他压到身下,轻咬耳垂的同时,便把个羽毛枕头垫在了小鹿的腹下。
学长很喜欢这个姿势,想要把人吃掉似的,每次都又狠又久。
林羽鹿不乐意地扭动挣扎:“说了轻点。”
谁知秦世竟然用睡袍的腰带勒住他的嘴巴,低头喘息:“乖。”
黑色丝绸带子勒的死紧,林羽鹿无法完全拽开,吐字含糊不清:“你少来……累的是我……我明天……”
修长的食指直接插过绸带的缝隙伸进嘴巴,压着他的舌尖阻住抱怨。
不受控制的口水洇湿了绸带。
唇红齿白,真像幅春画。
秦世眸色渐深。
林羽鹿全无抱怨的空间,便忽然张大眸子,全身颤抖地含住他的手指,又无助的堕落成了好吃的一餐。
……
略。
*
世界上最努力的人遇上秦世这家伙,怕也只会陷入荒淫度日的怪圈。
在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林羽鹿奄奄一息地摸过床头柜上的水喝掉两口,忽发现罪魁祸首正悠悠闲闲地坐在旁边看电脑,不由生出愤懑之情。
“饿了吗?”
秦世装出温柔体贴的模样。
林羽鹿又被他捏了下脸,忍不住说:“学长……”
秦世很愉悦:“嗯?”
林羽鹿认真提议:“以后你来做受吧,这样我们都可以轻松一点。”
?
秦世眼神变了几变,忽把笔记本丢在一旁,俯身抱住他诚恳忏悔:“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吗?我可以改的,你教教我。”
“你住手!”
林羽鹿阻住他又差点伸进睡衣的大手,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被拉扯到痛处,瞬间眼圈泛红。
全无反抗的秦世依然温柔拥抱:“很疼吗?我帮你揉揉。”
林羽鹿瞪他:“……你最好适可而止,再喝酒试试看?”
秦世轻笑:“昨晚还说我可以喝的。”
“已经醒悟了,”林羽鹿小声,“不必给你好脸色。”
满不在意的秦世亲他的脸:“气呼呼的小鹿我也喜欢。”
还是别顺着学长胡说,省得又被乘虚而入。
林羽鹿机智地陷入沉默。
秦世轻轻抚摸他的银发:“休息几天吧,跑了几次泰国累到你了。”
“学长,”林羽鹿这才开口,“等拍完,我想去跟着做后期。”
秦世疑惑:“为什么?怕他们做不好?”
“不是,我哪有资格质疑人家,”林羽鹿解释,“就是想……多学一点。”
难得被提要求,秦世痛快答应:“行啊,以后你也想做导演吗?”
关于未来的考量,林羽鹿八字尚没一撇,索性拒绝回答:“不要你管,少来打听。”
秦世轻笑,瞬间更收紧了手臂,轻吻过那雪白的额头和鼻尖:“好的主人。”